分卷(18)
  白川倚在墙边没有动,他的眼眶更红了,说道:你不要再来了。
  白川想了想接着说道:你明知道我对你存了什么想法,你不接受的话就不要管我。有时间你不如去处理一下你自己的感情问题!
  白川的内心非常的矛盾,一方面他希望付钢强管他,这让他有种刀口舔蜜的错觉,另一方面他又希望付钢强不要这么心软,干脆利落的拒绝他。
  他就像一个皮球被来回撕扯,甚至不需要付钢强的言语,他一个动作或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浮想联翩。
  房间里静默了几个呼吸,付钢强心想,你没说错,我就是来处理感情问题的。
  付钢强不喜欢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他望着白川的方向道:你还我是说你还喜欢我吗?屋里开的是弱光,他只能看到白川大致的轮廓。
  白川带着哭音笑道:你以为喜欢是东西吗,想收回就收回的?
  喜欢是水,泼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付钢强:即使我是一个男人?
  白川忍不出高声道:耍我好玩吗!你明知道!
  性别重要吗?
  白川喜欢的是付钢强这个人,别说他是男人,他就是人妖,白川也会喜欢他。
  但性别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还是重要的。
  如果不重要,白川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从白川跟他表白,付钢强一直在断断续续思考这个问题。
  性别似乎很重要,但也并不是无法撼动的。
  他人的眼光,世俗的枷锁固然存在。
  付钢强看着对面的男人,双目赤红,漂亮的眼睛都没了光彩,比起那些看不见的伦理束缚,眼前的这个人是有温度的。
  他在用他全部的努力来展示对自己的感情。
  认识白川的那一年,付钢强三十三,今年过年他就三十五了。三十五岁,离过一次婚的男人,再谈恋爱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为了结婚直奔目的相亲,二就是一切随缘,能不能找到另一半全靠天意。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选择项会再多出一个。
  一种与俗世并不相容的炙热感情。
  白川望着付钢强复杂的眼神,一潭死水的心悄悄动了动。
  部长?
  他迈开步,向着沙发走去,付钢强没有躲,也没有叫停他。
  白川忽然就有了勇气,是不是他再努力一点点,这个男人便会将他拥入怀中?
  白川走近,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抓住付钢强的衣摆,仰头轻声问他:你在想什么?
  付钢强垂下眼,看向白川修长的手指:我在想
  付钢强垂下头,白川就看不清他的表情,白川忙急着轻声道:你别低头,我想看你的脸。他想看付钢强每一个细微的眼神和表情,想要从中找到能填满他内心的东西。
  白川强扯出一个笑容,鼻腔带着堵塞音道:部长,你抬头,抬头让我看看,你也看看我。
  一直以来,白川都希望这个男人有一天能够抬起头,好好的看看他。
  看看他,有多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哦,小白走了将近八万字剧情,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题外话,如果喜欢还请点收藏,谢谢
  第25章 我想听你说
  白川的手指没有用力,轻轻的抓着付钢强的衣摆,抬高脖颈,望着付钢强低垂的双眼。
  付钢强俯首,凝视着白川的眼睛,低声道:白川,我已经要三十五了,和你不一样,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消耗了。
  随着付钢强的话,白川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付钢强曾经对他说过,希望他认认真真找一个好姑娘,好好对人家。付钢强又何尝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是的,付钢强不像他。
  付钢强可以再找一个女人,总有女人会发现他的好,结婚,组建一个家庭,再生一串孩子,付钢强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他白川又有什么资格缠着他,利用他的心软,卑劣的扒着他。
  想到这,白川慢慢缩回了冰凉的指尖。
  可是,反过来想,都已经这个年纪了,也不怕再消耗了。付钢强用他宽厚的手掌抓住了白川瑟缩的手指,那手掌传来的温度与白川想象中的一样,温热、厚实,温暖了他冰凉的指尖。
  十指连心,那柔软鲜活的温度仿佛从指尖向上延伸,似有生命一般,顺着血管钻进了白川的胸腔,喉咙,大脑。
  付钢强握着那双白皙的手,白川的手指修长,洁白细腻,指肚饱满,却凉的冰人。
  你这屋里也不冷,手怎么这么凉。付钢强说着,双手合拢,轻搓起白川的双手。
  付钢强很久以前听过一句话,还是他上大学的时候。
  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女生们经常会传一些没什么科学依据,却偏要跟情啊爱啊沾边的句子。
  其中有一句是,手心热的人,说明有人疼。
  付钢强听到这句话时嗤之以鼻,觉得女生传的这句话纯属歪理邪说。大学男生一个个龙精虎猛的,手心普遍偏热,都跟躁动的大火炉一样。
  谁疼他们?暴躁的导员?天天扯着嗓子吼他们的毛概老师?还是他爸他妈?
  但是,话说回来,那手凉的人呢?
  付钢强搓着白川的手,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句话。
  手凉的人,会不会也希望有人帮他捂捂手?
  谈恋爱不是工作,不是凭着一口气就能顶到终点。和男人谈恋爱,更不是只靠一腔热血便能走下去,反而需要更多的考量。
  关于未来,关于两个家庭
  但是付钢强现在不想去考虑这些问题,他本来就不是心思多细腻的人,除了天塌下来那么大的事,他都是遇到问题再解决问题。
  他与之前的每一个女友,包括胡蝶,都是双方觉得差不多就处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白川这样让他伤脑筋。
  白川呆呆的望着被付钢强握住的双手,他想回握,手指却因为太紧张而不停的颤抖。
  什么意思?白川一开口,音调便走音了。他吸了吸发酸的鼻腔,睁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付钢强: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付钢强微微松开白川被焐热的双手。
  白川整齐的上齿咬住下嘴唇,哽咽着道:我不懂。他抬起右手,想要去摸付钢强的脸,但右手迟疑的停举在半空中,不敢再向前伸。
  付钢强看懂了他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张皮糙肉厚的老脸有什么好摸的。他拉过白川犹豫不决的手,贴在了脸上。
  你说啊,我不懂是什么意思。白川睁大眼睛,通红的眼眶里,透明的液体仿佛随时会决堤,他带着哭音执着的问道。
  付钢强近距离看过白川很多次,侧脸,正脸,吃东西,发呆,每一面都很生动。
  也许是白川五官生的太漂亮,他的一举一动总是会抓人眼球,静默不语时,美的就像一幅画。
  以往与白川对视时,付钢强的视线都不会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停留太久,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因为知道不应该多看,才会立刻把视线转开。
  现在付钢强只想好好的,看一看这张脸,为了他笑,为了他哭的脸。
  明明是个男人,却总是让他忍不住去想。
  付钢强身体微向前倾,在白川满含期待却又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环住他的肩膀,将他搂进了怀中。
  白川个子很高,穿上西装显得肩宽腿长。付钢强看见过这个身体遍体鳞伤的样子,当时根本没心情注意这个身体有没有肌肉,骨骼是否匀称,搂进怀里才发觉,白川很瘦。
  他的肌肉并不突兀,流畅的肌肉线条,抱在怀里硬邦邦的,并不舒服。
  却让付钢强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快了起来。
  就这个意思。付钢强摩挲着白川的头发与后颈,低声道。
  白川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双手用力攀住付钢强的胳膊,十指紧紧抓在他上臂拢起的肌肉上,声音微弱的道:你说出来,我想听你说出来。
  他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久到胸口痛的都要碎开了。
  付钢强活到这么大岁数,就没说过多少甜言蜜语。上一段婚姻中,和胡蝶是朋友介绍认识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没说过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白川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下颌,冰凉的液体透过衬衫沾湿他的胸膛,白川的体温似乎将流出的眼泪也温热了,拱得付钢强胸膛前热烘烘的。
  你说出来,我酒柜里的酒都归你。白川声音哽咽道。
  付钢强笑了,胸膛微微震动,笑道:真大手笔。
  白川抓了抓他上臂的肌肉,哑声道:你说,我想听你说,什么都可以给你。
  付钢强笑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许诺,我要是贪心一点,要你的敞篷车怎么办。
  白川拱在他的胸口点头:都给你。
  付钢强低下头,侧脸贴在白川的头发上,紧紧的搂住他。
  屋内光线昏暗,付钢强望着两人墙上重叠的倒映,就像两只偎依在一起的大企鹅。
  我们在一起吧。付钢强低声道。
  寂静的房间里,白川压低声音,断断续续的哽咽,他模糊的呢喃道:还要听,不够。
  还不够?
  不够我的敞篷车很贵的。
  付钢强失笑,搂着在他胸前哭泣的男人道:我不懂怎么谈恋爱,也不温柔,更不懂浪漫,但我会学着好好对你。付钢强说完牙龈都酸了,他真的不习惯说这些话,听的人不知道感觉怎么样,他这个说的人倒是很不好意思。
  搂着啜泣的白川,付钢强轻轻抚摸他的后脑,脖颈,背脊,再没有此刻,更让付钢强清楚的感受到,怀里的这个人是爱着他的,比他想象的还要炙热的感情。
  许久之后,白川从他胸前抬起了头,只露出红肿的眼睛,沾着泪珠的睫毛颤抖,他定定的与付钢强对视,望着望着,漂亮的眼睛里又开始蓄水。
  付钢强:
  怎么又要哭了?
  白川泪腺有这么薄弱?
  别哭了。付钢强像抱孩子一样,让白川坐到他腿上,抓起桌上的抽纸给白川擦眼泪:你这眼睛是鱼缸的抽水泵排水口吗?
  白川此时收了所有的伶牙俐齿,乖乖的坐付钢强腿上,让他擦眼泪。
  虽然看着瘦,白川的体重可不轻,一米八的身高,单是骨头的重量就几十公斤,刚把白川抱到腿上,付钢强的腿骨就是一麻。
  但看着乖乖望着他的白川,付钢强男人的自尊心上来了,沉就沉吧,腿也压不折。
  真的吗?白川忽然轻声问道。
  什么?付钢强把纸放到茶几上,转头来看他。
  白川望着他不说话,付钢强就知道了,白川说的是,你想好好对我是真的吗。
  我骗过你吗?付钢强左手环住他的腰,右手温柔的抚摸他的脸颊。白川皮肤很白,摸起来很软,付钢强心想,那些瓶瓶罐罐真没白抹。
  白川摇头,又道:你不是同情我?
  付钢强挑眉:同情你我能这么搂着你?付钢强颠了颠腿,坐在他腿上的白川也跟着颠了颠。
  同情的话能让你坐我腿上?
  白川抿了抿嘴唇,伸手环住付钢强的脖颈,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道:你两个月前还说不喜欢男人。
  白川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童,蹭着付钢强一遍又一遍的追问。
  付钢强耐心的一遍遍的回答:两个月前?你总要给我时间,毕竟我过去三十多年喜欢的都是女人。
  你还是更喜欢女人。
  不,现在最喜欢的不是女人。
  这句话就像一个暂停按钮,把白川的话都按下了休止符。
  等了半天没等到白川的下一个问题,付钢强侧头看他。白川额头抵在付钢强的左侧,从眼角、脸颊到耳尖,一片晕红。
  他皮肤白,看起来特别明显。
  害羞?付钢强想转头好好看看他,白川却把头整个埋进了他的肩膀窝,不让他看。
  这个表情的白川,付钢强曾经见过,他脑袋一转,就想了起来,看烟花那一次,他递给白川棉花糖的时候。
  白川,你把头抬起来。
  白川窝在他肩膀一动不动,装没听见。
  付钢强笑道:你不是说,让我看看你吗?你把头抬起来。
  肩膀忽然传来疼痛,付钢强意识到这是白川在咬他。这点疼痛对付钢强来说不痛不痒,他颠了颠腿,晃得白川整个人往他身上跌。
  烟味好重。白川松开嘴,紧紧环住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男人,他早就想抚摸这个宽厚的肩膀,用脸去蹭他的下颚。
  付钢强:对面咖啡馆有吸烟座,我抽了快一包。
  白川反应了一下:你一直在对面的咖啡馆。
  付钢强:嗯,坐了两个多小时。
  白川:两个小时?都想什么了?
  付钢强握住他的右手来回把玩,笑着道:想怎么让你心甘情愿坐我腿上。
  肩膀又是一痛,付钢强嘶了一声道:哎!你这虎牙真是没白长。
  那两个小时他都想什么了?
  付钢强回想,那两个小时他似乎没有在考虑要不要踏出这一步的问题,仿佛花了两个小时,都在回想他与白川相遇后的点点滴滴
  作者有话要说:  糖厂厂长正式开始复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