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第58章
  晏殊赞叹白玉堂说得对, 然后双眼冒着浓浓兴趣地看着赵寒烟和白玉堂,“那你们说该怎么抓?”
  白玉堂看向赵寒烟。
  赵寒烟眉头紧缩, “我之前就很奇怪,为何欧大春杀人后要把死者的东西送往厨房。欧三春也偏偏要往厨房送手指、送人头。可是欧二春的案子却没有?”
  “或许有, 但不知道因何缘故厨房并没收到,事后金水莲对于你们审问幕后黑手的事,只字不提,该是有了戒备之心后, 故意没有坦白。”白玉堂解答道。
  赵寒烟微微睁大眼看向白玉堂, 她本以为白玉堂对那案子没怎么上心, 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深入了解并分析过。
  白玉堂感觉到赵寒烟的惊讶, 跟随意地挑了下眉和赵寒烟解释:“很奇怪么?既然做了捕快,我总要学着怎么破案。总不能每次都是你想破脑袋, 我冷眼看着。”
  赵寒烟有点感动了, 忙对白玉堂拱手,“多谢白兄!”
  “寒弟客气了。”白玉堂不忘补充一句, “心里过意不去的话,可以做烤鱼补偿。”
  晏殊一听烤鱼, 对赵寒烟笑起来,眼神也有点儿意味深长,好像他看到的整个赵寒烟就是一条烤鱼。
  晏殊心声:如白少侠那般气度的人,绝不会随便将一口吃的挂在嘴边,这烤鱼必然十分美味,可惜这会儿肯定吃不到。看来了以后有空就常去开封府串门, 就等晚饭的时候去,包拯自然就会留我用饭了。
  白玉堂没等到答案,扭头看见赵寒烟正看着晏殊,嘴角还带着一抹隐忍的笑。晏殊则也笑着,但他没有看赵寒烟,目光无焦距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思虑什么。
  白玉堂目光在俩人身上来回漂移了会儿,觉得头有点疼。
  他一时还没想明白,但当下他很确定想把案子尽快解决,如此也好尽快离开紫烟观。
  于是白玉堂就继续和两人说案子。
  “那天你提大春三春案和厨房有关系的时候,似乎悟到了什么,而今可弄清楚了?”白玉堂问赵寒烟。
  赵寒烟没想到白玉堂连这个都记得,点点头,“凶手几次三番针对开封府的厨房,我觉得最大可能的关联就是之前在厨房发生的案子了。我事后就去查了谢大山案的卷宗。”
  “当时开封府剿灭了以裘海为首的大瑶山山匪,匪首裘海入狱,被关押于开封府大牢之中。后其妻柳氏乔装成厨娘来厨房应征,威胁谢大山,以往牢房送饭为名,谋算救她丈夫。谢大山并未屈从,立刻高喊举报了柳氏,柳氏情急之下杀了谢大山,随即也被处死。”赵寒烟简单讲述了经过。
  晏殊点点头,“这件事当初也报给了刑部,我看过卷宗。”
  “莫非幕后黑手跟裘海、柳氏有干系?黑手谋划这些案子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开封府?”白玉堂皱眉,“若真是裘海、柳氏的什么亲戚,其身份八成该也是个山匪,山野武夫报仇岂会如此周折的大费脑筋。”
  “没人天生笨的,读书的未必一定聪明,练武的也未必一定就鲁莽冲动。”赵寒烟转眸打量白玉堂,“白大哥不就是个例子么?”
  “我既读书又练武,两者都不属于,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白玉堂认真想了下,“这幕后黑手想为他们报仇,但肯定不是很深的憎恨,世交好友之类?”
  赵寒烟点了点头,“报仇也并非他主要的目的,如果只是简单的复仇,就如你所言,挥刀上,琢磨怎么杀人就是了。他谋划、唆使出四个春的案件,复杂得多。肯定有别的目的,只是在执行这个目的同时,里面掺杂了些许报仇的意思,黑手极可能跟柳氏关系更好些。”
  “这就复杂了。”晏殊揉了揉脑袋,然后佩服地对赵寒烟拱手,“难不得包大人看重你,赵小兄弟琢磨事情的深度果然与普通人不同。”
  “晏大人谬赞了,我不过是爱瞎想罢了,这竟能帮到破案,我也很意外。不过当下我们还是要尽快抓住这个幕后黑手,他陷害包大人,要通过撼动开封府在朝堂上掀起波澜。紫烟观四百万两官银案,已属于欧四春的案件之中,想来这其中的事更大了。”赵寒烟猜测道。
  晏殊再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复杂,后悔接管这个案子了,早知道留给宋尚书。”
  白玉堂和赵寒烟同时看向晏殊。
  晏殊怔了下,笑着跟他们解释刑部的宋尚书最喜欢接受这种大案子,闹得越大他越喜欢。
  “作为刑部侍郎,好歹要尊重一下上级。”晏殊转即问赵寒烟和白玉堂,“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玉堂不敢苟同,去问赵寒烟:“是这样么?”
  赵寒烟点头,“是要尊重上级。”比如当初她在宫中,便要尊重太后和皇帝两位大老板。
  白玉堂:“……”
  晏殊眼里的笑意更浓,不吝赞美赵寒烟:“好孩子,你将来不可限量。”
  赵寒烟忙多谢晏殊的肯定,她将来一定会是个在中餐上颇有造诣的厨子,当然现在的目标还是练好基本功,把家常菜先做好。
  说到做饭,赵寒烟就有点想念自己开封府的小厨房了,“咱们可不能一直耗在这紫烟观吃蘑菇。”
  晏殊连连点头,“但裘海、柳氏早已伏法,若我们现在去梳理和调查裘海柳氏的人员关系,少说也要花费几天的工夫。”
  白玉堂提醒:“大瑶山距离紫烟山只有五里远,若从紫烟山北面断崖往那边去,距离更近。”
  “是么?”赵寒烟不懂京外的地里环境。
  “天亮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往北一望就能看到那座山。”白玉堂解释道。
  晏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似乎是距离很近。”
  晏殊又叹,转而惊讶表示赵寒烟的推测竟都在一一证实了,“若真如你所言,这一桩桩案子的背后是针对包大人,动乱朝局,那实在是……无法想像的可怕。”
  这时,负责在山洞中打捞银子的士兵前来回禀,潭底的钱都已经打捞完毕,初步估量应该有三十多万两白银。
  “才三十万两。”晏殊很不满意,又问士兵们是否逐一排查了山洞中的每一处洞道。
  那山中的空腹地有很多洞道,当时都没有探查。
  士兵摇头,“夜晚太黑,山洞里情况复杂,我们人数又太少,还没全部检查完。”
  “嗯,继续。”晏殊也没办法,当前人手就这么多,紫烟观和山下的出口都要蛰伏把手,能用的人都已经用了,没有多余的人手给他们填补,只能让他们慢慢查了。
  “这些钱还都是元宝,上有官银的记号,不可能在市面上流通,紫烟观以炼丹为名,可大量进碳而不引人注意,该就是利用这个地方将这些银子重熔了。”晏殊推测道。
  “这么说熔银的地方还没找到?那些不见的落魄百姓,是被强逼做工去了?那山下的那些尸骨该都是紫烟观的熔银的苦工的尸体了。”赵寒烟接着道。
  白玉堂:“大瑶山裘海负责劫银,紫烟山负责熔银,那又是谁运走了那三百多万两的白银?再有,若幕后黑手和裘海夫妻有关,他们又和紫烟观同谋,那为何要把自己人的揭发出来?”
  晏殊和赵寒烟都不约而同地摇头。
  “局比我想得更大。”
  赵寒烟抓着茶杯,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地面,整个人定神入思。
  晏殊也思虑了下,起身暂时跟二人告辞。想来想去,还是要多安排人手,以图能尽快在山洞里找到隐藏的熔银所,尽快确定他们的猜测。
  晏殊随后安排自己的亲信袁铭去虎骑营借二百人来。
  “你怎么了?”白玉堂等了半晌之后,不见赵寒烟出声。
  赵寒烟眨了眨眼睛,抬眸看白玉堂,还是半晌没说话。
  “到底怎么了?”白玉堂声音再轻了些。
  “我好像把事情想简单了,”赵寒烟拿起桌上的橘子,头一层皮扒下去,“这是一个大橘,里面有个大瓤,每个案件都是被分成的小瓣。”
  赵寒烟顺手把橘子瓣一个个扒下来。
  白玉堂伸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然后转眸告诉赵寒烟,“那就一个个吃。”
  赵寒烟也放了一瓣橘子进嘴里,“我们这次抓得只是大瓤,不是大橘。我所谓幕后黑手,指得只是这个大瓤而已。”
  “厉害,能抓到大瓤。”白玉堂赞叹。
  赵寒烟知道白玉堂这是在安慰自己,忍不住笑起来。“也对,我挺厉害了。”
  “换一般人查这案子,到道童那里就停止了。你能看得这么深,已非常人所及,别过分苛求自己。”白玉堂挑眉,“我就从不苛求自己,只苛求别人。”
  “这倒是。”赵寒烟非常赞同。
  白玉堂瞪他一眼。
  赵寒烟更高兴了,嘿嘿笑起来,也暂时把眼前的难题都抛在了脑后。
  “怎么不像之前的那样大笑了? ”白玉堂问。
  赵寒烟不解:“什么?”
  白玉堂垂下眸子,故作随意道:“没什么。”
  隐约听到外头传来鸡鸣声,赵寒烟往窗外看,“天快亮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白玉堂问。
  “搜查,紫烟山里面有这么多玄妙,不搜查彻底一些,我总觉得会有遗漏。”赵寒烟解释道。
  白玉堂叫上张凌,一行人就从紫烟观大门开始,逐一搜查每个房间。
  最后大家都在灵堂前集合,大家都回禀没什么结果。
  “是否要再查一遍?”张凌总觉得紫烟观内或许也有像草庐那种暗道之类的东西,只是藏得隐秘,所以大家才没有发现。
  “昨晚东林身亡时,黑手动手了,观外有人严密看守,他人肯定不可能从观外进来。但是观内也有人蛰伏,他如何做到去东林的房间下药而不被发现?而且这个人还跟东林很熟,所以俩人一起围桌喝了茶。”赵寒烟道。
  负责监视东林的两名衙差都表示,茶是东林自己端回去的,也只见他一人回屋,并没看到其他人。
  “后窗那里可有人把守?”
  衙差们摇头,他们一共就二十几个人,算上官兵一共负责蛰伏看人的也不足四十,不可能有四五个人去围着一间房子看守,只能俩人选择一处隐蔽的地点,同时看守邻近的两三处屋舍。
  白玉堂:“我早已经问过了,昨天晚上,除了看门道童外,观内所有人都在用过晚饭之后回房歇息,除了偶尔有两个人跑出来出恭外,就再没有人有异动,但不排除这些人里有人躲过了监视去行凶。”
  “看门道童年纪小,容易被蛊惑,所以敢在这种情况下出手。孩子胆大的同时也具备一定的缺点,被抓之后很容易坦白交代,所以幕后黑手一定知道他唆使道童的结果就是会暴露自己的存在。
  我们自然会认定目前道观里的人之中必有一个是黑手,我们肯定不会放过抓他的机会,去排查每一个人,那他无异于就是暴露了自己。”
  白玉堂应承,“没错。”
  “这不符合黑手一贯‘聪明’的做法,我更倾向地认为他在我们眼中不存在。”赵寒烟看着紫烟道长的灵堂,若有所悟道,“而到目前为止,唯一可能在我面前不存在的人就是紫烟道长,因为他的死法让我们无法确定他的身份。现在仔细想想,这五行的死法除了贯穿整个案件之外,是否也是想用火来掩饰紫烟道长死法的不同?不然的话,若只有他一个人火烧,很容易被怀疑。再有白云长老看到紫烟道长死的时候,并不哀伤,等看到清溪道长的时候就流泪了。她们三人当初一起创办了紫烟观,感情应该很好才对。”
  “听你这么说,还真有道理。”
  “是有道理。”
  在墙边站了半天晏殊走了过来,赶紧让人重查尸体。因为尸体已经烧得黑糊,没有办法辨明其身份。再让观中道士辨认,只觉得身形跟道长很像,完全无法辨认那黑漆漆的身体到底是不是紫烟道长。
  天已经大亮了,眼见之物就更加清楚。灵堂周围因有参天的古树遮挡,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今方发现东林的院子翻了后墙,正是灵堂。
  晏殊立刻让人清查灵堂以及院内是否有密道或者藏身之处,所有的墙、地面、柜、梁上又重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可以藏人的地方。
  “他该是躲到别处了,会不会已经下山?”
  晏殊:“绝不可能,观外和山下都已经派人严密戍守,两重阻碍,除非他会飞,否则不可能逃出去。”
  “我猜他本来是想从密道逃出,但也有可能料到密道被发现了,另留了一条后路。”
  赵寒烟背着手踱了几步后,伸长脖子,看着棺材内焦黑的尸体。她目光下落,最后落在了那双烧得漆黑的手上,赵寒烟嗤地冷笑一声。
  第59章
  白玉堂跟着来看, 然后又扫了一眼棺材外的高度,在棺材底部看到了一根悬挂的头发, 转即便和赵寒烟对视了一眼。
  赵寒烟猜白玉堂察觉到什么了,暂时没说, 转身仰头假意往四处看,也故意说给某处躲藏的人听,“你说这真紫烟道长到底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