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悲痛欲绝
  有了煤油灯的光芒,在加上电筒的光,屋里一下亮起来,虽然灰暗,却能看清整个屋子的摆设和场景。
  妇人还在悲痛欲绝的哭着,边哭边叫唤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她的哭声声声入耳,让闻着也想跟着涕泪。
  三张高低床上的五个人,全都被爬起来。
  楚云稳了好一会儿心神,才上前去想去再看看孩子的情况。
  手刚伸过去,就被妇人匆匆躲过。“不要抢我的孩子。”
  她抱紧自己的孩子往怀里藏着,不让楚云去碰。
  “好好,我不碰他,但你让我看看他好不好。你的孩子长的这么可爱。”
  楚云把电筒照近,柔声的安慰哄着妇人,脑袋凑近去看这孩子的脸色。
  只是看一眼,她就已经确定,死去多时。
  孩子原本白嫩的脸上发黑,甚至出现青紫,脸上还有淤青,嘴唇也是发紫。
  楚云的心犹如外面的天气,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她张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妇人。
  这孩子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她都不清楚。
  其他人也凑了过来,看到孩子的脸色,瞬间变了脸色,都明白这孩子是死在了这儿。
  “我不要住在这间房里,我要走。”怀着孕的二十多岁孕妇脸色发白,捂着肚子就跑了出去。
  其他人也很安静,表情各异的看着抱着孩子哭泣的妇人。
  楚云也站在床前踌躇,她应该上前告诉妇人一声,她的孩子已经死了吗?
  可是,她现在正在失去孩子的伤心痛苦里,她贸然的去说这句话,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只会让她更痛苦吧!
  楚云犹豫了,踌躇着不敢提醒。
  “大娘,你孩子已经死了。”在楚云犹豫中,刚才说吵什么吵别人不睡的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并伴随着声音主人上前。
  楚云望过去,是位年轻的,才三十多岁的妇人,身上穿着一件碎花红棉袄,像极了曾看过走西口的女人们所穿的那种。
  “我的孩子。”妇人哭得更伤心了,抱着孩子不撒手。
  红棉袄的女人上前去轻拍了妇人后背,往前看了一眼后又迅速移开。
  “你家孩子这是咋了,啥时候没气的你都不知道吗?瞧这脸色,咋说也死了好久了。”
  妇人哭得悸动,脸上的皱纹全都堵在一起,她的哭声越来越沙哑,最后哭到失声。
  看护旅馆的阿姨得到孕妇的消息,跑了来,进屋就被这凝重的气氛给镇住。
  她慢慢走进来,看了眼抱着孩子哭得妇人。“现在哪家不没几个孩子,不是生病就是冷死捂死。大姐你和你你孩子运气不好,没福气在做母子,就让他安心去投胎,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身体健康。”
  这阿姨是个会安慰人的,虽然有些话听去很不好听,但她说的也是事实。
  她安慰了一圈妇人后,让她抱着孩子离开这间女房间,重新给她安排了个地方住一晚。
  那孕妇也慢慢的磨着回来,继续躺床上睡觉。
  下半夜,天气更冷了。
  那妇人被公社旅馆的职工带走,其他人躺回床上继续睡,楚云却再也睡不着。
  一想到在她的下方,刚死去一个孩子,她心里就闷的慌。
  在床上躺了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她就爬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出去洗漱。
  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以后或许再也不会遇到,但昨晚,她经历了一个一岁多孩子死后的现场。
  这个年代的孩子很难养活,能养活的全都是命大的孩子。
  身体虚弱,稍微生个什么病,无数孩子性命就会葬送。
  因为没有先进的医疗条件和环境,也没有足够多的粮食。
  回三家村的路上,楚云一路都很陈默。
  蒋爱国感受到她情绪间的低落和萎靡,关心的询问她。“小楚,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很不好。”
  楚云急忙摇头,情绪还是低落。“蒋先生,我住的那间女寝,昨晚一个一岁的孩子死了。”
  楚云低声张口,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是一条人命啊!孩子的母亲抱着他哭得沙哑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孩子身上的青紫和痕迹还近在眼前,她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
  听她说完,蒋爱国变得沉默,过了几分钟,两人都走了大断的路,他才张口说话。
  “小楚,那母亲哭,你发现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没命了,这不是你错,也不关你的事情。”
  蒋爱国叹气,安慰着这和自己闺女一样大的女孩。
  她是有天才般学医的天赋,但年纪终究太小了。
  面对这种情况,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不应该记在心里,让自己心情不痛快。
  世上生病的人那么多,能救得活多少人,不是全部都能救活。
  “我们学医是为了救人,但救不活和没机会所救,也是他们自己的造化。我们只要做到,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下,尽可能的去救更多的人。”
  蒋爱国看着前方的路,稳实的步子往前迈步。
  “我们不是神,我们只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
  远处的山在雾中朦胧,凛冽的寒风悠悠的吹,山坳下,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楚云沉默的听着蒋先生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救人,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把所有过错都担到自己身上吗?
  两人没去三家村,直接从另一条路去了小河村。
  上次来过,楚云已把这里摸透,熟稔的带着蒋先生进了村,去了朱先生曾住过的茅草房。
  茅草房经过岁月和时间的洗礼,已经垮掉了半边,只留下半边强和少数被太阳暴晒过的干草,现在也经过雨雪的洗礼,还带着水汽。
  手一拿,就断开,传出股腐朽味道。
  “老师他,是怎么死的。”蒋爱国看着前面残破的茅屋,艰难的嗫嚅着唇开口。
  “他给一个肺痨的村人看病,没看好。对方儿子打上门来,打断了先生的一条腿,没两天,先生就死了。”
  楚云低着头,眼眶通红。
  她曾从村人口中听过朱国锡的医术多好,多厉害,也从大姐的口中得知他曾救过她。
  村里没有大夫,前几年方圆几个村,都是朱国锡在免费帮大家看病。却没想到,他会死在刁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