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纪律:“嗯,小金。”
  宋不羁:“……”
  宋不羁:“我房里。”
  纪律:“我进去拿?”
  宋不羁轻轻“嗯”了一声。
  宋不羁的卧室和纪律先前来的时候没多大差别。他一进去就看到了被放在书桌上的狗粮。桌上的书除了原先他看到过的《变态心理学》、《酷刑发展史》、《谋杀常用手段》外,倒是多了几本——《耶路撒冷》、《国内外异能研究》、《睡眠革命》。
  ……行业领域跨度倒是大得很。
  金大发得到了满满一盆狗粮,十分兴奋地抱住纪律的腿表达了感谢,然后屁颠屁颠地过去大口吃狗粮了。
  这时宋不羁也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他绕过纪律准备进卧室。
  纪律拉住他的手臂:“吃了饭再睡。”
  手臂被抓得起了麻意,一寸一寸爬上他的脑袋。他舔了舔唇,低声笑道:“纪队要一起洗澡?”
  纪律一怔,心中一跳,却是放下了手臂,坚定地抵制了诱惑:“以后。”
  宋不羁也生生克制了拉纪律一起进浴室的冲动,转身离去。
  外卖到了,宋不羁在洗澡。
  纪律吃完了饭,宋不羁还在洗澡。
  纪律把自己吃的外卖装好扔进垃圾桶里,去敲了敲宋不羁的房门。
  里面的水声戛然而止。
  宋不羁含含糊糊的声音传出:“等下。”
  接着,水声又响起。
  又过了十分钟,纪律给夏霁打完电话,宋不羁还没出来。
  这都大半个小时了吧?
  纪律看了看手机。
  再次去敲了敲宋不羁的房门。
  水声又是立即停止。接着,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再接着,卧室的门也被打开了。
  宋不羁刚洗了澡,发梢还在滴水,但他抬起的脸蛋上,却难得带了抹红晕。
  纪律蹙眉:“你用冷水洗?”
  房间里是冷的,面前的那人身上的气息也是冷的。
  宋不羁抬了抬眼皮:“不然呢?”
  虽然作为一只发情期小老鼠的某种欲望还存在,但冲了冷水发泄了一通已经好了不少。
  ……至少短暂地能正常交流,不至于克制不住再做出什么逾矩的动作。
  只是还是想磨牙。
  于是宋不羁绕过他,去找玉米。
  “外卖到了吧……”宋不羁往客厅瞟了瞟,走到茶几边上弯下了腰。
  金大发听到宋不羁吃东西的声音,双眼又亮了,它又开始趴在纱门上挠啊挠,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纪律对着金大发又说了声“乖”,然后看到宋不羁拿起一颗玉米横着啃。
  ……看起来还真像只老鼠。
  玉米被宋不羁啃得整整齐齐,一行接一行,速度十分均匀。
  纪律走过来,说:“等下把饭也吃了,吃之前微波炉转一转。”
  外卖带子里还装着一份原封不动的便当。
  啃玉米啃得停不下来的宋不羁瞅着他,眨眨眼。
  纪律凝视着他:“我先回局里了,你恢复了再过来,有事跟你说。”
  宋不羁又眨了眨眼,啃玉米的动作不停。
  纪律往门口走了两步,又走回来:“我的手机号还在吧?”
  宋不羁诚实地摇了摇头。
  纪律从茶几上拿起宋不羁的手机,递到他面前,示意他解锁。
  宋不羁又摇了摇头。
  纪律挑了下眉:“不要?”
  宋不羁啃完一根玉米,又拿起另一根,说:“纪队你不是有我的号码嘛,你打一下就好。”
  纪律说:“再加个微信。”
  宋不羁:“……你搜我手机号。”
  纪律:“你的手机号禁止被添加。”
  宋不羁:“……”
  见纪律一副你不存我号码不加我微信就一直看他的模样,宋不羁好不容易暂压下的冲动又上来了。
  咬了咬牙,他赶紧拿过手机,解了锁。存了号码加了微信后,他又忙不迭地摆摆手:“你快走。”话落又啃起了玉米。
  第42章
  一鸣律师事务所。
  盛新耀强奸案的案卷资料不多,常非已经翻阅了好几遍了。
  他整了整思绪,走到侯一笙办公室门前,敲了敲。
  “进来。”
  侯一笙看了眼电脑上显示的时间,上午十点整,正式他和常非约好讨论盛新耀强奸案的时间。
  坐下后,常非说:“侯律师,我们做无罪辩护,必须从证据角度入手。但是公安和检察双重侦查,证实受害人欧悦下体内的精液确实是盛新耀的,如果盛新耀没做过,那就说明,欧悦体内的精液来源有问题。”
  侯一笙往后一靠,说:“那天晚上盛新耀喝醉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订的酒店床上,欧悦赤身裸体在一旁,身上都是青紫痕迹。”
  常非点点头,这些案卷里都有,石门镇派出所当时做的笔录,提供的证据还是挺完善的。如果不是盛新耀死不认罪,这就是一起没有悬念的强奸案了。
  “但是,”侯一笙话锋一转,说,“盛新耀说他对待上床对象……从不会在她们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常非一时无言。
  “盛新耀提供了几个他以前的上床对象的联系方式,”侯一笙说,“下午我们去拜访一下。”
  常非点了下头:“……好的。”
  “当时和盛新耀一起去石门镇捕鱼的还有郭时均、左凡、陈东升三人。他们三人和盛新耀经常混在一起,其父亲和盛新耀的父亲都有生意上的往来。”常非说,“郭时均,男,32岁,在他父亲公司下挂了个总经理的虚名,是四人中玩得最疯的。据他的证词,当天他们捕完鱼后,在石门镇海边闲逛,左凡和陈东升提议去买烟。于是他们四人便一起去了附近一家小超市。这个超市就是欧悦工作的那家,当日下午也是欧悦当班。”
  “左凡,男,29岁,自己开了家金融公司,四人中最上进的。他的证词和郭时均的差不多。陈东升,男,29岁,在其父亲公司上班。他的证词中,提到了一点,他记得本来是带了一整包烟的,还没抽过,但是到了石门镇,莫名就丢了。他烟瘾挺大,忍不住,于是便去买烟。”
  “当日晚上,他们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酒。盛新耀被灌得最多,他当时刚拿下一个项目,心情极好,那次出来,也是为他庆祝。饭后,四人就分开了,各自回了房间睡觉。郭时均和左凡都说之后他们便睡了,没再出去过。陈东升半夜时分烟瘾上来,连抽几根,把剩下的烟抽完后犹不满足,便叫了客房服务。那会儿是半夜12点37分左右,酒店工作人员证实了这一点。”
  “当晚酒店的监控都在,也确实没显示出什么异常,自从盛新耀四人回房后,并没有人上去他们的楼层。但是盛新耀住的房间,摄像头刚好拍不到。”常非不紧不慢地说着,双眸沉静,“如果当晚的监控没问题,那只能说明在晚上之前,就有人进入了盛新耀的房里。”
  侯一笙淡淡一扯唇:“但是公安提供的视频证据里,没有包含当日白天的监控。”
  “而且,”常非顿了顿,说,“为什么刚好是盛新耀住这个摄像头恰好拍不到的房间?”
  侯一笙:“酒店房间是左凡让他的秘书订的,四个房间都是同个档次,盛新耀说房间他们自己随便选的。”
  常非凝重道:“如果是计划好的,就没有‘随便’一说。”
  侯一笙赞同:“不错。”
  常非已经考虑了比较多,他说:“盛新耀没做过强奸这事,那就是欧悦自导自演,成心敲诈。但欧悦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没有那么大的背景接触到盛新耀。在此之前她可能都不知道盛新耀是谁。我觉得肯定有个人与欧悦合谋。这个人可能本来就想整盛新耀,然后趁此机会下了手。”
  侯一笙:“去石门镇捕鱼是盛新耀提出来的。他说这么些年几乎什么都玩过了,亲自下海捕鱼倒是第一回 ,没想到就栽在了这。”
  话一转,侯一笙又说道:“你的想法我赞同。欧悦身后有人。欧悦的父亲欧春林好赌,欠了一大笔赌债,几个月前一度还不上,高利贷都找上门了。但后来,就在今年年初,元旦刚过,欧春林就突然多了一笔钱,还上了一部分赌债。”
  常非脱口而出:“是想整盛新耀那人给的钱?”
  侯一笙:“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郭时均、左凡和陈东升三人中一人,或几人。”
  说这话时,侯一笙眯起了眼,看上去格外有种冷酷沉静的意味。
  常非心一跳,忙继续接道:“但是现在对于这三人的情况,我们了解得太少了。”
  “嗯。”侯一笙点了下头,看向他眼底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昨晚熬夜研究的吧?不急,中午休息会儿。”
  常非摇了摇头:“我不累,而且……”
  而且这案子无罪辩护真要赢,太难。
  侯一笙看出了他想说什么,说道:“你见我输过吗?”
  常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侯一笙一笑:“我自然是输过的,但是——”
  侯一笙的语气突然骄傲了起来:“——近几年,我接手的案子,胜率可是百分百。”
  他是有这个骄傲的资本。
  不过三十便是花城乃至全国鼎鼎有名的律师,虽然算上以前的案子,胜率并不是百分百,但也是一个极高的水平。
  而且侯一笙这个人,是非观很鲜明,并不会因为你有钱有权,就帮你打明显是你过错的官司。
  常非隐隐知道侯一笙家里不简单。
  不过常非有点好奇,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来花城这样的二线城市?
  “当年打赌输了。”侯一笙淡淡地说道。
  “啊?”常非茫然,又倏地反应了过来。他刚才竟然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