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姜灼华心内长叹一声,他若是早些这般主动多好,趁她不知道他身份前,即便日后因男宠一事被砍了头,她最起码也实打实尝到了,可是现在,背了名声,还不敢尝,哎……
  不得不说,叶适的这幅相貌,她委实很喜欢,她心目中如仙般俊美的男子,就该如此。小时候就听说过,先皇后是极美的美人,也唯有皇庭大内,方能走出叶适这般俊美的人。
  姜灼华踟躇了半晌,方才开口道:“我那晚忽然不大舒服。”
  叶适闻言微微侧头,看着她的侧脸,关怀道:“哪儿不舒服?”
  姜灼华装作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哪儿不舒服你就别管了,怎好跟你说。”
  叶适闻言蹙眉,尚未来及说话,便被姜灼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她腰上解开。
  叶适复又用力抱住,蹙眉道:“小姐不是说喜欢我?你不喜我抱你?”他以为,那晚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都那般亲密了,该摸到也都摸到了,合该日后相处如眷侣。
  奈何他的这些想法,在姜灼华脑海中又是另外一番味道。哪个男人不喜欢能睡还不用负责的女人?之前都不主动,现在忽然主动了,无非是那晚没得到,心里一直牵着呢呗。
  姜灼华随口胡扯道:“喜欢啊,怎么不喜欢?只是我近日不大舒服,你早些回沧澜阁吧。”
  叶适微惑,刚才不是还听她说,要去游湖什么的?一点儿不像不舒服的样子。不由他多问,姜灼华挣脱他的怀抱,对他笑笑,便转身出了水榭,叫来桂荣等人,往清风揽月而去。
  叶适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忽就觉得失落,无奈的挑挑眉,转身回了沧澜阁。
  回去后,他坐在屋内看书,奈何心里念着姜灼华奇怪的举动,手中虽拿着书,可心里却一直再想姜灼华。
  她也真是奇怪,嘴上说着喜欢他,做出的事情,却好似是在避着他。细细想来,在那晚之前,她还是好好的。
  自那晚中途离开后,她对他的态度就变了,若说是移情别恋吧,可她对自己似乎比从前更好了,又是单独给住处,又是为了他专门重新招人。
  越想越不解,于是这一晚,一直到亥时良翰催他休息,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自然,手里的书,一晚上也就翻了三四页。
  第二日叶适照常起来,吃过早饭后,被良翰催去了书房。
  但是他今日心情极好,反正等一下姜灼华要去游湖,到时候,良翰总不能还催着他看书吧。
  然而……
  一个时辰过去,姜灼华没派人来,两个时辰过去,姜灼华还是没派人来,一直到了晌午,姜灼华依旧没有派人来。
  叶适这下坐不住了,城外的湖,来回得一日功夫,她怎么到现在还不出门?难不成没去?不会身子真的不舒服吧?
  正兀自出神,却听良翰提醒道:“殿下,该用午膳了。”
  叶适放下书,随口道:“我出去下。”
  话音落,他放下手中书,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直奔耀华堂。
  这两天也没听她那边叫了大夫,既然不舒服,为何不叫呢?等他过去看看,如果严重的话,赶紧催着她看大夫。
  叶适带着关怀的心情来到耀华堂,正欲上楼,却被院中洒扫的婢女的拦下:“柳公子,小姐不在。”
  叶适微微蹙眉:“不在?她去哪儿了?”
  那婢女面带不解,一脸茫然的回道:“小姐今日去游湖了,一大早就走了。”
  叶适:“……”她去游湖,居然没叫他!
  忽地,叶适胸口就没来由的冒上一股火气。从清晨等到现在,原是白等一场,还以为她不舒服,专程来看,好嘛,结果人家自去游湖了。
  叶适没再说话,黑着脸,拂袖离开耀华堂。
  他回到沧澜阁时,心头的郁结尚未散去,让宝如传了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奈何今日的饭菜,吃到嘴里,那叫一个索然无味。
  吃了一半,叶适也不想吃了。他放下碗筷,将良翰支走,叫来元嘉。
  踟蹰半晌,开口问道:“你说,姜小姐,为什么忽然疏远我?”
  元嘉反问道:“不是待您挺好吗?单独开住所,还为您招来了我们。”
  叶适蹙眉摆摆手:“这我知道,可我总觉得她躲着我。”
  元嘉舔舔唇:“殿下,您细说来听听。”
  于是,叶适便将这几日,姜灼华的奇怪之处,全部给元嘉复述了一遍:“她忽然说前程要紧,要送我走。我没答应,然后她便给我开了沧澜阁。昨晚去找她,明明她跟婢女说吃完饭要去散步,可当我吃完饭,准备陪她散步时,她却说要去沐浴。”
  说到这儿,叶适愈是愤慨,接着道:“更过分的是,从前无论她去哪儿游玩,都会带上我。可她今天去游湖,却连说都没跟我说一声。你说过不过分,怎么回事?”
  元嘉看着自家殿下脸上,从未有过的愤懑之色,咽口吐沫,开口说道:“殿下,您大概、大概……”
  叶适不耐烦的问道:“大概什么啊,直说!”
  元嘉抿抿唇,先抱拳弯腰行礼,而后接着道:“您大概,是失宠了!”
  第33章
  叶适闻言, 整个人凝滞了一下,看着元嘉愣了愣,似是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回答。
  而后,他嗤笑一声,从桌边那一摞子书上取下一本, “啪”地一声甩在桌面上,笃定道:“不可能!若是失宠了, 她怎么不赶我走?”
  元嘉接着道:“人家要送您走来着, 是您自己不走的。”
  叶适转过身子看向他,一边手肘支着桌面, 反驳道:“她是要送我走, 不是赶,送和赶是两回事!如果真的是失宠, 怎么还会给我独辟院落, 又为我招你们两个进来?瞎说。”
  元嘉暗自摇摇头, ‘嗞’了一声接着道:“好好好, 您是爷, 您说啥都对。但是姜小姐为啥躲着您?您自己没想想原因?肯定您哪里没如她的意。”
  叶适闻言, 低眉思考了起来。
  原因……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躲着自己的?好像是那晚之后, 在那之前还是好好的……说起哪里没如她的意,也就是那晚她说给她弄疼了, 除此之外, 没别的了啊。
  叶适忽然眸中一亮, 猛然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是因为弄疼她了?她嫌自己夜里那事做得不好?
  一时间,叶适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这一刻,即便相隔甚远,他却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姜灼华的嘲笑,且极其浓郁。
  元嘉站在一旁,眼看着自家殿下的俊脸上,逐一略过思考、惊醒、难堪、最后停在脸上的,是那让人看一眼就心生不忍的憋屈。
  这份憋屈,看起来,是何其的难以启齿啊。
  元嘉见此,干笑两声儿,接着道:“殿下,您就别自欺欺人了。如果您没失宠,她怎么躲着您?姜小姐是摆明了给您面子,她现在在慢慢疏远你,等着你呆着无趣,然后自己提出离开呢。”
  是这样吗?叶适心底忽就有点儿慌,显然没了方才的那份笃定,但他仍自嘴硬:“我在你们这儿是殿下,在她眼里就是个乐师,是个男宠。她若是不喜欢了,大可直接赶,完全没必要像你说的这般,弄这么复杂。”
  元嘉耸耸肩:“您要不信,就在沧澜阁呆着,看您不去找她,她会不会来找您。”
  叶适冷飕飕的目光扫向元嘉,元嘉见此,立时闭了嘴,行个礼,退去了一旁。
  面上虽一副对元嘉的话很不屑的样子,但心里,确实隐隐想知道,他不去找姜灼华,姜灼华会不会真的不来找他。
  念及此,叶适不由深吸一口气,看想耀华堂的方向。那就……暂且不去找她,看她什么时候来找自己。
  叶适心下刚做好决定,这时,良翰拿来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放在叶适面前,而后行个礼,冷冰冰地说道:“殿下用完水果,就该午休了。”
  叶适“嗯”了一声,拿起银签,将盘中水果,心不在焉的吃了。
  午休过后,良翰便接着催促他做课业。
  姜灼华至晚归来,回到耀华堂,往贵妃榻上一靠,喊来桂荣来给她捏腿,又指挥着一堆婢女,去收拾今日新买回的莲藕。
  待一众婢女拿了莲藕下去,姜灼华这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靠在引枕上,舒舒坦坦的畅了一口气。
  哎,游了一日湖,总算将叶适带给她的惊吓都丢外头了。今晚她还特意过了晚饭点才回来,总不至于叶适还等着她吃饭吧。
  没看见叶适的第一天——爽!
  姜灼华美滋滋地从盘中拿起一枚剥好的腰果放进嘴里,可刚咽下去,她忽然警醒过来,今日自己是躲过了,但往后总不能天天都往外跑吧?他明日又来怎么办?
  念及此,姜灼华忙对给她揉腿的桂荣道:“桂荣,明早开始,你叫人守在耀华堂外头,一旦柳公子来了,就说我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呢,无论如何都别让他进来,听到了吗?”
  桂荣不解的点点头,小姐这是和柳乐师吵架了吗?
  叮嘱完,姜灼华这才算是将心放回了肚子里。被叶适这么一弄,她暂时也不敢再找新男宠,省得未来皇帝陛下觉得没面子,再给她记上一笔账。
  于是,姜灼华就又过上了闺阁小姐的生活,没事儿玩玩儿投壶,看看话本什么的。
  而姜灼风,这几日则一直来往于清音坊,调查叶适暂留姜府的原因。
  唯独另姜灼华奇怪的是,她本以为叶适会在第二天,接着来找她吃饭,可是他居然没有来,这下姜灼华心情就彻底好啦。
  没见到叶适的第二天,爽!
  没见到叶适的第三天,依旧爽!
  没见到叶适的第四天,特别特别爽!
  叶适这边,忍了四日没主动去找姜灼华,而姜灼华自是也不可能去找他,所以,叶适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差,就连元嘉这个从前爱打趣他家殿下的活宝,看见叶适都不敢多说话了。
  这日傍晚,良翰喊宝如传了晚饭,叶适坐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眼睛看着碗里,眼神却是发直,一副想心事的模样。
  元嘉守在一旁,看着他们殿下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儿,顶着被撒气的危险,开口劝道:“殿下,您就别等了。姜小姐是不会来的,您真的失宠了。要我说,咱就在姜府把这段危机度过去,然后抓紧就走吧。”
  元嘉说完这段话,已经做好了被叶适横一眼的准备,奈何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发生预料中的事。
  只见他们殿下,听完这话后,手臂担在桌沿上,虚握着筷子,看着窗外默了半晌。
  屋里一片安静,过了许久,沉寂的房中,方听叶适轻叹一声,他收回目光,盯着桌上的盘子看了会,然后放下筷子忽然站起身,撂下一句话:“我出去一趟。”
  说罢,便迈着稳如风的步伐走了出去。
  元嘉看着叶适的背影,愣了愣,左手拖着右臂手肘,摸了摸下唇,跟良翰问道:“我说,这还是咱以前那个殿下吗?”
  意料之中的,良翰并没有理他。
  元嘉似乎是习惯了跟良翰说话没回应,但这并不妨碍他接着跟他说话:“八成是中毒了。”
  这回良翰有了反应,转头看向元嘉,冷声道:“什么毒?”
  元嘉做深思状,过来人般的说道:“情毒!”
  良翰冷冷扫了他一眼,没再搭理。
  叶适走在去耀华堂的路上,脸色极差,他要去找姜灼华问个明白,哪有她这样自私的人?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什么都随着自己性子来,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就算是真的不喜欢了,给个明白话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不清不楚的耗着呢?
  而且、而且……那晚他也是初次,要是哪里做的不好,她说他可以改啊,要是弄疼她了,以后他可以温柔的,何必做得这么绝!
  叶适怀着一腔火气来到耀华堂,奈何还没到门口,就被一名婢女拦下:“哎哎哎,柳乐师,小姐身子不大舒服,见不了您。”
  她果然在躲着自己!叶适深吸一口气,带火的目光,全然落在了那婢女脸上。
  那婢女对上叶适冷峻的神色,也不知为何,忽就心底一虚,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
  叶适没再理会,绕过她,直接走了进去。那婢女忙在身后追着拦他:“柳乐师,柳乐师,你真的不能去……”
  叶适个头儿高,走路步子大,又兼这会儿走得快,那婢女哪儿追的上,喘口气儿的功夫,叶适便进屋走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