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她说完像是怕闵劭伤心似的又立刻说道,“但我刚才看了,你长得好看。”
  闵劭,“……”
  闵劭现在府里留下的基本以前都是在毓宁的郡主府里伺候的,所以对毓宁的感情自然比对闵劭深,只是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讨论到主人家的相貌,关键哪有把女主人相貌和男主人相貌比较的,还被毓宁听到了。
  闵劭对着毓宁说道,“还是毓宁最好看,你都是听谁说的?”
  那几个下人要好好管教管教。
  毓宁并不认识那些人,她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你好看的。”
  闵劭,“……”
  他无奈,只能认下了自己好看,心里却想着回头要把府里好好整顿一番。
  他并不介意他和毓宁谁美谁丑,但他向来不喜欢多话的人,以前府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便只留下了张妈一个人照顾府里,现在娶了郡主却不能再这样了。
  目前府里的人有内务府拨过来,最后被皇帝皇后下旨赏了他们的,也有毓宁从郡主府带过来的,还有因为成婚的事张妈临时添置的,算起来里面的人身份也算是复杂了。
  闵劭突然就想起了他当初刚一动手调查毓宁就被庆元帝发现了的事,那么这些人里面会不会也留下有皇帝的眼线呢?
  若是皇帝真的时时刻刻都派人盯着毓宁身边,没道理她一成婚就立即把人撤走了。
  闵劭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该好好把现在府里的人查一遍了,这几日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毓宁生病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分出心思去想这些后宅之事。
  后宅之事本来应该是毓宁来管的,但她这情况显然管不了,闵劭也不打算将这些交给她的贴身丫鬟,丫鬟权力大了开始生出二心的事他在这个官位上见过太多了,他并不想给毓宁留下威胁。
  一切的事情都只能闵劭亲力亲为。
  他也不打算真的将毓宁当成一个小孩子,所以在查府中人员的背景时是他单独查的,但是在把人叫到跟前一一询问观察时却都是和毓宁一起的。
  毓宁似乎对这种场面很不习惯,一直紧紧的抓着闵劭的手。
  闵劭捏捏毓宁的手,对着那些下人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我不管你们以前都来着哪里,既然入了这个府便要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
  大家闻言齐声应了一句“是。”
  毓宁被这突然的异口同声吓了一跳,然后在闵劭看过来时又学着闵劭刚才的样子也捏了捏他的手。
  她捏完似是觉得有趣又捏了两下。
  闵劭直接把自己的那只手扔给了毓宁玩,视线却在眼前这一批人当中一一扫过,有几个明显眼神闪烁的,闵劭把他们的相貌记了下来,还有几个过分镇定的,闵劭也留了心。
  说起来闵劭府里一下子多了三四十个人,而闵劭就这么一看发现竟然近半数都能明显感觉出可能会有问题。
  皇帝那边的人肯定是不能动的,其余的,主要还是要先查出他们背后之人是谁,不过安插进这么多人进他府里,不知道背后之人的目标是他还是毓宁郡主。
  想到这些闵劭看了毓宁一眼。
  毓宁显然不喜欢一堆人站在他跟前,一直低头在玩闵劭的手。
  闵劭见状揉了揉她的头。
  外界都传庆元帝宠爱郡主,作为一个已逝公主留下的女儿,也不知这份宠爱这些年带给她的是福还是祸,而她如今这副单纯的模样是一直都是如此呢,还是被人所害?
  闵劭突然有一种再去调查一番毓宁过往的冲动,只是他知道他暂时不能这样做。
  毓宁被闵劭揉了脑袋终于暂时把兴趣从闵劭的手上移开,抬起头看着他的另一只手。
  她看了看闵劭的脸,觉得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于是还自觉的把自己的脑袋凑到闵劭手底下蹭了两下。
  除去进宫,她平时的发型都很简单,头上也不会戴发饰,闵劭摸到的就是毓宁软软的头发。
  她在以这样简单的方式哄闵劭开心。
  闵劭觉得自己这两天似乎被毓宁哄了好几次了,而对方目前还是一个病人,他有些哭笑不得,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毓宁见状,神色也终于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闵劭便问,“毓宁不喜欢?”
  毓宁,“人多,不好。”
  对方好像一直都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上次出门说是因为怕生病,那这次呢?闵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过对着毓宁还是语气温和的说道,“既然你不喜欢,那下次就不叫他们来了。”
  毓宁点点头。
  闵劭见状又揉了一下毓宁的头,暗地里却吩咐人把那些有问题的都一一审问一遍。
  下次毓宁肯定再看不到今日这种场景了,因为今天过后府里肯定没有这么多人了。
  ………………
  “什么?埋在闵劭府里的人被闵劭清理了?”东宫突然传来太子的震怒声,“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当初在郡主府里那么久都没事,现在才到了闵劭府里就出事了?”
  “属下无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闵劭突然就开始调查府里的人,大家都猝不及防,可能一时露了马脚。”来人在太子面前跪下继续解释道,“不止我们的人,闵劭府里一下子清理掉了十几个人。”
  “废物!”太子踹了眼前的人一脚,又自己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闵劭,闵劭……”他喃喃道,说到最后又变成了另一个名字,“徐贺……”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对着外面说道,“来人,备车,我要去舅舅家。”
  第18章 劭哥哥
  太子的舅舅也就是现在的中书令王惟重,虽然当年王家能从败落重新走向兴盛,与王家有个做皇后的女儿有极大的关系,但其中也不乏王惟重的原因。
  王惟重是个极有手段和能力的人,而且一直以来对太子也几乎是全力支持的。
  并且他也很懂避嫌,在外从未以国舅自居,对着太子也恪守君臣之礼。
  得知太子过来,王惟重立即就亲自迎出了门。
  “太子殿下怎么过来了?”王惟重边行礼边谨慎的问。
  “舅舅不必多礼。”太子将王惟重扶住,又道,“伯澜有事找舅舅商议。”
  王惟重闻言看着太子颇有几分郑重的神色,挥挥手将下人屏退了,独自带着太子去了书房,然后才神情严肃的问道,“不知太子有何事?”
  “父皇匆匆将毓宁嫁给闵劭的事想必舅舅不会不知。”太子说着握紧了拳满脸愤懑,“我总觉得这件事别有内情。”
  王惟重听到毓宁的名字时神色间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隐没,只谨慎问道,“太子如此说可有什么证据?”
  太子拿出一张纸给王惟重,“我最近调查闵劭发现他身世似乎有蹊跷,他的父亲可能是曾经的锦衣卫千户徐贺。”
  “哦~那又如何?”
  父承子业的不是没有,何况一个锦衣卫千户又能有什么呢,王惟重想着这些问,“太子怀疑什么?”
  “我查过这个徐贺曾经在皇宫当值过几日,似乎是替谁轮值的,而且似乎还是在一座极偏僻的宫殿附近,之后没多久这两人就相继过世了,我想请舅舅帮我查一查当年的事。”
  太子身处东宫,所做的事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下,就连查这些事他也是秘密进行的,颇受辖制,而且事情一旦牵扯到皇宫他就更怕被皇帝发现什么,只能另外找人去查。
  皇宫之中阴暗之事颇多,王惟重听罢并不觉得这和闵劭会有什么关系,他知道自己外甥喜欢毓宁郡主,但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傻子费这么多心神未免有点儿女情长了,他原本并不想管,只是视线在扫过纸上那个宫殿的名字时,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然后他又若无其事的收起那张纸道,“我知道了,我会找人尽量把这些事都查清楚的。”
  太子听到王惟重答应下来,神色总算是好了一点,不过想到刚才下人禀报的事,他又有几分迟疑的说道,“不知道闵劭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原本安排在毓宁身边的人一下子都被他拔出了,不知道舅舅想如何查。”
  王惟重脑中浮现出一个人影,然后对太子说道,“你放心,有些事想查总有办法。”
  送太子离开后,王惟重又将太子带过来的那张纸重新摊开,他的视线在“含椒殿”这几个字上停留了许久,想到太子刚才的模样,他脑中忍不住浮现出那个仅仅见过没几面的毓宁郡主的相貌来……
  真的是很像啊!
  含椒殿,徐贺,含椒殿,徐贺……闵劭……
  王惟重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他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杀气。
  他收起那张纸,又重新拿起一张纸写了点什么,然后敲了两下桌子,将其交给了在暗中突然出现的人。
  闵劭府里
  一处毫不起眼的下人房,一个满面风霜的老妇人将一张纸条投入火中,等看着那张纸燃成一堆灰烬,才对着外面喊她的应道,“来了,来了,我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耽误了点时间。”
  她说着走出了房门,和另外一个年轻些的老妇人汇合。
  那年轻些的老妇人一脸担心的说,“你没事吧,我们这两天可要当心了,不知道府里出了什么事,仪宾一下子发卖了不少下人呢,这个仪宾可和郡主不一样,我瞧着就害怕。”
  “谁说不是呢,虽然我们是郡主府里跟出来的老人了,但终归也只是下人而已,我哪敢有一点疏忽,就是刚才突然肚子难受而已,放心吧,不会耽误事的。”那老妇人说道。
  “哎,那就好,那就好,不管怎么说,在这里做事总归体面,月钱也多,哪怕这半夜三更的突然找人呢,也不是我们能疏忽的。”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厨房。
  仪宾突然大半夜要热水,要得还急,他们只能赶紧起来烧。
  原本厨房是应该一直有人看着的,只是府里的人一下少了不少,人手就紧张了起来,何况现在也入夜了,大家便留了一个人就去休息了,谁知道半夜会突然要热水,还是要不少。
  这两个老妇人一直就是负责烧火和打扫的厨房粗使活计,所以一有这种事立刻就被叫了起来。
  两人慌手慌脚的赶过来,又赶紧一锅一锅的烧水,等看着水被一桶一桶的接走,才抬起手抹了抹脸上出的汗,各自在心里猜测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夫妻大半夜叫水,大部分人的猜测都趋向同一个,而此时毓宁也如大家猜测的一样在洗澡,只是却不是因为夫妻间的那些事,而是因为突然做了噩梦。
  她看见梦里闵劭拿着一把滴血的剑向她走过来,而她自己也浑身是血。
  毓宁一下子就被吓醒了,醒来之后就觉得浑身难受,好像她身上真的沾了血似的,一直叫着要洗澡。
  等热水过来,她脱了衣服浸到浴桶里,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闵劭隔着屏风隐约能看见那边氤氲起的热气,他看着那边低声问毓宁,“刚才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毓宁一醒过来就要洗澡,闵劭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毓宁听到闵劭的话就想起了梦中的场面,她不自觉的抖了两下,但想到这几日闵劭对她的好,还是压住了心里的害怕回答道,“做梦,好多血,你拿着剑。”
  血,剑?
  难道还是因为进宫那日的事吗?
  除了第一天之外毓宁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如今眼见着病要好了,突然又做起了噩梦吗?
  闵劭突然想起毓宁这场病的缘由,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当时的行为了。
  只是这样的自己就是最真实的自己,难道毓宁真的不能接受吗?
  闵劭想到这段时间与毓宁相处的种种眼神有点发暗。
  他放轻声音问毓宁,“那郡主是怕我吗?”
  毓宁摇了摇头,又想到闵劭看不见,这才用软糯的声音说道,“不怕,你是我的仪宾,我们最好。”
  闵劭听到这话神色缓和了一些,可是还没等她高兴就又听到毓宁说道,“但是,好多血,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