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报纸上讨论的热火朝天,这是近期魔法世界最大的新闻,甚至把古灵阁遭窃挤下头条。
  连去阿兹卡班提审犯人的魔法部官员都揣着报纸上路,生怕错过了最新消息。
  一份被阅读过的报纸,最大的用途就是垫屁股,在湿滑肮脏的阿兹卡班更是必需品。
  所以一份以“哈莉·波特人间蒸发,救世主女孩儿是否已经遇害”为头条的旧报纸,就这样被北海的风吹进了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牢房。*
  第48章 一只黑狗的旅程
  英国巫师传媒界在霍格沃茨开学季迎来了难得的春天——当然, 这么说就太利益导向、太没有人性了。你怎么能对他人和社会的不幸乐见其成、并指望从中牟利呢?这和新闻从业者的职业道德不符, 连丽塔·斯基特都会对你摇头, 表示痛心和遗憾,至少在表面上。
  从“古灵阁”遭窃, 到“大难不死的女孩儿失踪”,再到“小天狼星布莱克从阿兹卡班越狱”,这是个无比热闹的九月, 报刊杂志持续追踪、并不断脱销加印。
  在阳光灿烂的英格兰德文郡, 小村庄奥特里-圣卡奇波尔的外部, 一栋歪歪斜斜、插着四五根烟囱的温馨小房子里, 莫丽·韦斯莱一手举着魔杖,搅拌着炉火上的浓汤, 一边对着手中的报纸皱眉。
  亚瑟·韦斯莱打着哈欠,走入厨房, 用手随意地扒拉着头发, 最近整个魔法部乃至英国巫师社会都因布莱克越狱的事件而人心惶惶,加班已经成为了常态。
  亚瑟能理解这些蹩脚的巫师或许因为这个消息而丧失了安全感, 但他不理解的是, 为什么要通过对麻瓜物品滥用魔法来释放自己的压力?
  “她太可怜了……”莫丽将盛着早餐的盘子放在已经落座的亚瑟面前, “我猜邓布利多肯定是把她藏了起来。布莱克在阿兹卡班听到了她失踪的消息, 不甘心, 就越狱出来要追杀她。”
  “你们在谈论哈莉·波特是吗, 妈妈?”楼梯拐角处站着的金妮·韦斯莱两眼放光,她是读着哈莉的故事长大的, 大难不死的女孩儿是她的偶像!
  “报纸上说她已经死了,一定是假的对吗?”
  红头发的小女孩儿从楼梯上风风火火地跑下,蹦到爸爸身边的凳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在围裙上擦手的妈妈,希望她能多讲一些关于哈莉·波特的消息。
  前几天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推测哈莉已死的消息,这让金妮消沉到不愿起床,连饭都吃不下;反而是布莱克越狱的新闻让她“重新活了过来”(——莫丽语)。
  “吃饭。”莫丽敲敲魔杖,让水池中的锅碗自动清洗。
  她在餐桌落座后,抬头看了看那只标注着一家人当前状态的钟——罗恩指针的指向“学校”。由此,善良的女巫又想到了和自己小儿子同年出生的波特家姑娘。
  “哎……我当年就说我们愿意养她……”莫丽没了胃口,放下勺子,想着那个可怜的女孩儿现在会在哪里,能不能吃上热饭,是否在疲于奔命的躲藏。
  “我感到对不起莉莉和詹姆……她只是一个孩子。”
  “我想她是安全的,莫丽,”亚瑟拍拍妻子的手,安抚道,“我总感觉邓布利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方便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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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伦敦萨里郡的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
  来自德国的费舍尔一家刚搬进这座可爱的两层小楼,虽然女贞路的所有房子看上去都是一个样,一个接一个地排在一起,但费舍尔太太认为只要给她一天时间,她就完全可以将这里布置得独特出挑。
  而当她在前院种花时,客厅内隐隐约约传来的麻瓜新闻,不断滚动播放着一条关于某在逃罪犯的告示。
  “……提醒公众,布莱克持有武器,极端危险。现已开通一条专用热线,不管有谁看见布莱克都应立即报告。”
  对天性乐观的费舍尔太太来说,这条新闻只是从她耳边像风一样过了一下;她在劳作中途起身伸展僵硬的身体,跟隔壁伸长脖子观望的邻居亲切地打招呼,但对方却用莫名其妙甚至带点儿不赞同的表情看了看她,像地鼠一样将头缩了回去。
  这让费舍尔太太感到奇怪,她摇摇头,转身,忽然看到一条瘦骨嶙峋、皮毛纠结成几团的大黑狗出现在自己家门前。
  它看上去精神萎靡,尾巴耷拉着,头也低垂着,像是承受不住自己脑袋的重量。
  “嘿!小家伙?”看到黑狗抬头,直直地盯着房子瞧,费舍尔太太上前一步,“你是这里曾经哪家住户的宠物吗?”
  女贞路4号三年间换了几波房主了,每一户都住不长,因为总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和穿着诡异的人来远远观望。时间长了,有人就开玩笑说这个房子有曾经德思礼家的洁癖太太布下的诅咒,如果你不够整洁,她的鬼魂就会出来骚扰你。
  这也是刚到英国的年轻小夫妻能花远低于市场价的金额买下这座房子的原因。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碰它,谁知道它有没有什么病,等我给动物收容所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把这个……”刚缩头回去的邻居在一旁发出警告。
  “我会带它去看病和打针。”费舍尔太太几步上前,护住了这只狗,收容所规定时间内没有被收养是要被安乐死的,曾在德国收容所工作过的她知道这一点。
  她从第一眼看到这只狗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它的眼睛里有故事。而且,它看上去不像是那些长期流浪的野狗。如果它能洗洗澡,梳理梳理皮毛,可能会很漂亮。
  对于她试图用带着手套的手抓它脖子的动作,黑狗没有任何反抗——实际上,它看了看费舍尔太太,露出失望而忧伤的表情(如果狗也有表情的话……),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摇晃了几下后,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得,这还是一只病狗,它是不是已经死了?”邻居继续伸长脖子看戏。
  费舍尔太太叹息,看来这应该的确是一只被前住户遗弃的宠物了,如此忠诚,独自找到了这里。
  她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不顾邻居的唠叨,带着黑狗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当然路上不忘买了狗绳和项圈。
  于是阿尼马格斯小天狼星布莱克,就这样在麻瓜宠物医院挨了好几针。
  让费舍尔太太感到轻松却又痛心的是,兽医告诉她这只狗没有任何疾病,它只是饿晕了。这更坚定了她留养这只黑狗的决心。
  费舍尔先生在下班后,回家听完自己妻子的叙述,也接受了这只黑狗作为自己的新家庭成员。
  对于自己被当成宠物的现状,小天狼星暂时没有反抗——他太累太饿太虚弱了,躲开摄魂怪和狱卒,逃出阿兹卡班,再游过北海的这整个旅途,他没死在路上已经是一个奇迹。
  而奇迹没有继续,他看到这里的住户已经换了,而从这一家人和邻居那里偷听到的消息,德思礼一家在空难中丧生了。
  趴在客厅楼梯下碗橱的他,现在只感到心灰意冷,这是一种比被摄魂怪包围更深沉透彻的绝望。
  他感到自己快要迷失在阿尼马格斯形态里了……但想想,没了生存意义的自己,就这么做一只狗也没什么不好。
  小天狼星不愿住外面的狗窝,费舍尔一家只好将楼梯下的碗橱稍作收拾,将它安置在里面。
  “哦,你真是一只被宠坏了的狗,而且还不吃狗粮。”甚至晚上睡觉还关碗橱门,费舍尔先生觉得这只狗有时候简直聪明得可怕。
  小天狼星当然还不知道这里曾经住着自己的教女,他试过在房子内寻找哈莉遗留的痕迹,但毫无收获。直到,某天深夜他从碗橱墙壁上一个隐藏的缝隙里挖出了女孩儿曾经的幼儿园的美术作业——画着一只会飞的黑色摩托。
  以及,各种短小的,日记一般散落在碎纸片上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