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第21章 好奇心  贺九皋姿势优雅地吃牛排
  谭佳人五点起床洗漱, 今天要去财富浓度最高的栖云社区见客户,穿衣打扮不能掉以轻心,多花些时间化妆搭配服装, 因为她不仅代表自己, 还代表工作室的形象。
  营销战略大师特劳特在著作《定位》中说:“品牌要在消费者心智中占据最有利的位置。”
  建立个人品牌,首先需要确立“人设”, 谭佳人通过管理形象对外传递不缺钱、品味佳的信息,并用一丝不苟的“匠人精神”持久保持,与服务客户的专业态度叠加为她的个人品牌,利用沈南星的平台, 在工作中扩大个人品牌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有朝一日单打独斗,她的名字就是行走江湖的利器,为此她可以数十年如一日地维持“人设”, 从不懈怠。
  虽然谭佳人的化妆技术比不上幸司, 但她很会抓精髓,用粉底刷上粉底, 打造轻薄透的婴儿肌,眼妆画出天然的淡淡阴影, 眼睑中央刷上一点点闪光的眼影膏,卧蚕提亮,画眼线刷睫毛都以自然为主, 眉毛稍稍补几笔, 有种野生眉的感觉,然后用高光阴影塑造轮廓,嘴唇画水润的橘色调嘟嘟唇,整体追求若有似无的低妆容感。1
  再是发型, 她对着led灯化妆镜摆弄头发,脑中闪过几种盘发造型,最终决定绑一个低发位双折包包头。
  先用电卷棒把头发卷出弧度,再绑一个稍微松点的低马尾,到耳朵下面的位置,将马尾向上折,多出来的部分再向下折,用透明皮筋固定,调整形状,拉松一点,额头耳畔的碎发喷发胶上手弄出空气感,一款慵懒随性的发型简单搞定。
  接下来是服装,谭佳人打开衣柜,检阅自己的“战服”,选哪件呢,基本都穿过,只能来回混搭保持新鲜感,她很快打定主意,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焦糖色oversize廓形西装,一件白色直筒毛边牛仔裤,一根bv三角形针扣黑色细皮带,搭一双黑色皮革马衔扣高跟鞋。
  在重要场合撑门面的包包,她倒也有几个,刚入行挣钱不少,穷人乍富,就想买点奢牌宠爱犒劳自己,实在又舍不得花大钱,有机会到国外出差,她就在当地的二手店买中古包,或者品相保护完好的二手包,入门级的爱马仕黑皮金扣康康包就是这样拿下的,今天这一身就配这款包好了。
  谭佳人换衣服,背上包,照镜子检查细节,觉得耳朵显得空,戴上一对欧美风金属耳环,最后喷了点淡香水,急匆匆下楼。
  谭敬在二楼和面切条,谭勤盘条,兄妹二人配合默契,听到鞋跟敲击楼梯的声音,都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楼梯口。
  谭佳人跟父亲和姑姑打招呼,“早,我上班了。”
  谭敬说:“你不吃早餐?我都做好了,咸鸭蛋配挂面汤,又香又营养,你吃一碗再走。”
  谭勤看上侄女的耳环,觉得贵气,用讨好的语气打商量,“佳人,你这副耳环回头借我戴戴呗,我觉得特别搭我现在的梦露头,这叫欧美风,很流行的。”
  谭佳人先回父亲再回姑姑,“爸,我今天要带人去雇主那里面试,吃饭蹭一嘴油,我的妆就白化了——好的,姑姑,我今晚下班就把耳环给你,你们忙,我先走了。”
  谭敬看着女儿风风火火的背影,心里充满愧疚,忍不住叹气,“唉,都说劲恒忙,佳人不是坐办公室的吗,怎么忙起来脚打后脑勺,也没日没夜呀?”
  谭勤说:“人老板又不养闲人,可不得使劲使唤她嘛,佳人当初拿出那么一大笔钱借给她叔救急,你说她钱咋来的,还不是忙忙活活,卖力干活挣来的吗?”
  听妹妹这么一说,谭敬觉得更对不起二女儿,谭义陷入套路贷,赔钱赔得房子都快保不住了,全家人凑钱都不抵老二一个人掏出来的多,听她说要买车,自己当爹的,不仅没钱帮衬孩子,到头还要拿孩子的钱,心情属实沉重。
  “我得多活几年,多给孩子们攒点钱。”
  谭勤斜大哥一眼,“说什么晦气话,咱们没病没灾活得好好的,你成天瞎想什么呢,赶紧的,快呸呸呸,胡说八道不作数的。”
  谭敬笑了,“是呀,不能瞎说,我还有老妹子没嫁出去呢。”
  谭勤翻白眼,“我才不嫁呢,十里八乡,没有哪个男人配得上我。”
  谭佳人找乐途租车的小王租车,还是常租的那辆奔驰a45 amg,银灰色紧凑型车,很帅气,今天带人去面试,需要用车。
  到约定的地点取车,开车到公司接上早早赶到的应聘者,担心堵车,提前出发驶往栖云社区。
  路上,年纪稍大的周姐说:“谢谢你啊谭小姐,特意陪我们去面试。”
  应聘家教的小陈也跟着说:“是啊,谭小姐,谢谢你,本来换个新环境,我心里很忐忑,有你陪着,我感觉安心多了。”
  谭佳人为缓解她们紧张,放慢语调,温和地说:“许太太要求确实多了点,但她人蛮好的,是很有素质的雇主,从不苛待员工,只要你们按她的要求来,做到细心,耐心,我相信你们完全能胜任新的工作。”
  周姐说:“你把许太太的要求整理出来发给我们,我仔细看了一遍,以后做事我会照着来,实在拿不准,会先问许太太的意见。”
  “对,就该这样,许太太非常不喜欢员工自作主张。”
  小陈趁机打听两个小孩的情况,“许太太家的孩子好不好相处。”
  谭佳人觉得自己有告知的义务,对她说:“老大是个女孩,今年15岁,从小学习钢琴,每天以习琴为主,文化课为辅,性格比较文静,老二是男孩,今年10岁,文化课学习为主,辅修击剑,两个孩子都很有教养,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会难搞。”
  小陈抚抚心口,神色松快不少,“那这次运气太好了,我上个雇主家的孩子,怎么说呢,也不坏,就是有点烦人,觉得我是他爸爸拿钱雇的佣人,督促他学习也不听。写作文《记我的暑假生活》,我就差一笔一画教他写,结果他流水账一样写自己在法国蔚蓝海岸坐游艇吃鱼籽酱的豪奢生活,这也罢了,他还通篇强调自己如何受到优待,说不高考也能进名校,学校老师给他打了零分,批评他三观不正,孩子爸爸很生气,虽说他没想开除我,但我心里不舒服,就主动辞职了。”
  谭佳人听后,委婉建议,“陈小姐,我们下车后,这段经历你千万不要再讲了,因为并不能为你的履历增色,站在雇主的立场,他们更希望雇员拥有正向的、积极的工作态度以及勇于向‘不可能’挑战的精神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如果你搞不定,他们为什么要支付高价购买你的服务?”
  小陈到底年轻,聊了几句,忘记谭佳人中介的身份,把她当成小姐妹吐槽前任雇主,经谭佳人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妥,于是真诚道谢,“谢谢你谭小姐,我会记住的。”
  周姐说:“谭小姐,我们老板也夸你很负责很专业,让我们多向你请教,说实话做保姆这么多年,遇到过很多事,有骗中介费的,这种也就图财,还有更过分的,不久前有人要招月薪3万的高端商务保姆——”
  小陈迫不及待插话,“薪水给这么高,周姐你怎么没去呢。”
  周姐笑笑说:“你接着听啊——我挺感兴趣,老板也鼓励我去试一试,但第一轮电话面试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对方强调说专门照顾单身男性老板,所以有些特殊要求,当时我想鳏寡孤独才需要找人照顾,也没太在意,就问对方什么特殊要求,难道除了打扫卫生煮饭做家务之外,还要做辅助性的工作吗,比如帮助雇主复健之类的,我顺嘴问了,对方说不是的,雇主身体健康,要求应聘者善解人意,不受世俗观念束缚,热情奔放,我就奇怪了,反问对方性格安静些哪怕技能出众也不符合要求吗,对方干脆直说,雇主要找一对一的‘陪床阿姨’。”
  小陈被吓到,“啊!?不会是我想的那种‘陪床’吧?”
  谭佳人说:“所以看到网站招聘‘私人保姆’要留个心眼儿,这种要么涉嫌诈骗,要么涉嫌介绍卖*淫*罪。”
  江湖很大,套路很深,高新保姆背后的潜规则要搞搞清楚,不然吃亏上当。
  周姐说:“是啊,不瞒你说昨天我心里一直打鼓,雇主给那么多钱,怕又是那种‘工作’,但走了遍流程,每一步都很正规,再加上谭小姐你负责我们,我立刻就放心了。”
  谭佳人笑着说:“我们工作室在雇主和你们公司之间充当担保人的角色,一方面利用我们的人脉关系优势寻找优质雇主,另一方面为雇主安排背景良好的员工,对于富有家庭而言,不通过机构雇佣员工的风险很大,我曾经有位客户通过熟人介绍为孩子雇佣保姆,谁知这个保姆偷钱偷珠宝不止,还偷走重要文件敲诈勒索,反正挺让人头疼的,我们工作室负责为雇佣双方过滤掉所有不安全的因素,节省大家的时间和精力。”
  周姐和小陈庆幸地想,被抽佣金也认了,权当求个心安。
  过了越江隧道,从东江西到东江东,经过高大上的cbd,繁华与喧嚣并存,在附近上班的金融精英被时间追赶,行色匆匆。
  进入栖云社区好像被调慢节奏,闲适宁静,大约三十个街区,到处是豪宅、高级餐厅和奢侈品店,衣装精致的富豪和贵妇随处可见,这里的人们实现了财务自由,住3000万以上的房子,开100多万的车,出国坐头等舱,想飞哪儿就飞哪儿,生活没有差异化,都挺衬钱。
  这个操*蛋的世界,真不公平,谭佳人脸上笑嘻嘻,心里狂骂xxx,原本她觉得自己挺能赚钱,谁知一场家庭事故现了原形,那点借给叔叔的钱可能都不够富人们在酒吧潇洒一晚。
  周姐和小陈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感慨:“哎呀,好像到了国外。”
  “外国小孩好多啊。”
  谭佳人开车拐进13号街区,街道两旁分布着联排或独栋别墅。
  许璐住在一栋三层欧式别墅,她年近四十,气质优雅,穿了一身三宅一生副牌褶皱衣服,薰衣草紫,显得十分知性。
  谭佳人带着周姐和小陈下车,和在门口迎接的许璐打招呼,“许太太,你好,她们两个是今天来面试的周姐和小陈。”
  周姐和小陈异口同声说:“许太太好。”
  许璐打量一眼,初印象很好,外表和衣着都蛮平实,看样子不是那种喜欢作妖的,她面上欢喜,“走,咱们里边聊。”
  三人随主人进屋,与何女士富丽堂皇的室内装修不同,许璐家追求质感和简约,以舒适为主,色调素雅统一,摆设也极少,最显眼处的柜子,摆的最多的是两个孩子的照片和各式奖杯。
  许璐坐在主人位沙发,请三人到对面沙发坐,指指茶几上袅袅冒着热气的茶说:“请喝茶。”
  三人忙说:“谢谢”,谁也没碰茶,小周和小陈是因为紧张,谭佳人纯粹不想毁口红。
  许璐细细询问周姐和小陈的情况后说:“我很讲道理,不会无故发火,拿捏员工,在我家工作只要你们守规矩,尽好本分,除了每月薪水,年底还有奖金,至于假期,我们再协商。家中人口简单,只有四口人,我先生开男装公司,平时工作很忙,等你们正式上工,我再给你们介绍。”说完带三人去厨房,一个开放式西厨,一个传统中厨。
  许璐打开冰箱,“食材都在里面了,周姐,你懂营养学,那么应该明白,饮食对于心理健康的重要性,麻烦你帮全家做一桌改善情绪的菜。”
  周姐说:“好的,太太。”
  谭佳人小声说:“别紧张,好好发挥。”
  小陈见状不禁担心起自己会碰到什么考题。
  周姐手脚麻利,做事有条不紊,每做一道菜都会擦拭水槽和用过的碗碟,保持台面干爽。
  做好的菜一道道上桌,周姐站在餐桌旁讲解:“第一道菜,牛排沙拉,搭配爽口的辣根酱和绵软菲达奶酪,口感会更完美。铁是维持能量水平的基础,也是保证血液含氧量充足的必要元素,牛排富含铁,吃了能让人精力充沛,保证运动需要的能量,而运动可以抗抑郁焦虑。素食主义者可将牛排换成毛豆或者羽衣甘蓝等深绿色菜,这些都能保证铁元素的摄入,饮品推荐橙汁,维生素c有助于铁的吸收。”
  许璐听着频频点头,“很好,以后早餐你就帮我做素食版沙拉,第二道菜是什么?”
  周姐一一讲解,看得出真学过营养学,每道菜都讲得头头是道。
  许璐让周姐把做好的鸡肉派、巴西坚果布朗尼、牛排沙拉装进食盒打包。
  “我们去栖云国际学校,下午有草坪音乐会,还有个击剑比赛颁奖仪式,我儿子女儿都有露脸的机会,你们和他们姐弟俩见面先认识一下,消除陌生感。”
  小陈问:“太太,您不用考我吗?”
  许璐笑:“你和我儿子女儿相处好的话就算通过考试。”
  司机开保姆车埃尔法载许璐和两个新同事去栖云国际学校,谭佳人开车随后。
  栖云国际学校与安澜高尔夫俱乐部相邻,今天是开放日,学校外面的停车场停满了车。
  王峥嵘与贺九皋在会所内吃饭,说起弟弟王平川跟程泽远合伙的事。
  “我以为他们要做什么高新技术呢,原来是做p2p网贷平台,搞不知所谓的理财项目。”
  贺九皋姿势优雅地吃牛排,嘴里咀嚼时绝不说话,饭桌礼仪满分。
  他喝口红酒,用白色餐巾擦擦嘴角,抬头说:“你们新源燃气的资金链没问题吧?”
  王峥嵘离开新源,曾经跟随她的人,也被打散流放到各地分公司,总部的事没人再传消息给她,贺九皋的问题,她一时答不出来。
  “应该没问题吧”,王峥嵘猜度,“投资人都知道王平川的p2p背靠新源燃气,所以很快完成b轮融资,融资金额5000万美元。”
  贺九皋提醒她,“随着程泽远的加入,他们的p2p理财项目又有了南国集团背书,对投资者来说不啻为最有力的保障,向公众许以高息疯狂吸金,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
  王峥嵘听得心惊肉跳,迟疑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父亲通过弟弟的理财项目非法集资,那岂不说明新源燃气集团出现资金危机,我离开总部三年,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贺九皋淡淡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我们可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先派人调查你弟弟和程泽远的p2p,看看他们这个网贷平台到底有没有埋雷,总之你不用太担心,现在牵涉到南国集团,我不会袖手旁观。”
  王峥嵘叹气,“新源有5万员工,不管我多恨父亲,都不希望新源出事。”
  贺九皋瞥她一眼,提议,“你可以和你父亲谈一谈,看他怎么说。”
  离开新源,王峥嵘走得决绝,三年来极少和王德发联系,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她点头同意,“好的。”
  有人敲包厢门,贺九皋说:“请进。”
  温修筠推门进来,手上拎着西装防尘袋,里面是老板下午颁奖要穿的礼服。
  他提醒道:“草坪音乐会结束后进入击剑颁奖典礼环节,您该准备了。”
  王峥嵘讶异,“你参加公众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为什么会参加学校的颁奖礼?“
  贺九皋将盘碟刀叉放好,起身说:“两个原因,一给我校友面子,他在栖云国际学校担任校董,二作为栖云击剑俱乐部的一员,我有参与的责任。”
  王峥嵘失笑,像贺九皋这样活得一板一眼,人生就不会有失误吧。
  假如贺九皋能听到她的心声,不知道是否会诚实回答,不,我失误过,而且还是瞎眼级别的失误。
  贺九皋在高尔夫俱乐部内的老式理发室修面理发,出来时变身为旧时光的绅士,露额的复古偏分背头,油光铮亮,尽显帅气立体的五官。
  他回到自己常用的休息室,刷牙用漱口水,觉得口气清新到自己都想给自己一个吻才作罢,换上一身黑色亮面羊毛西装,内搭雪白的衬衫,打丝绸领结,配黑色缟玛瑙袖扣,确认全身无一细节出错,乘车出发。
  五分钟到达栖云国际学校门口,校董吩咐过保卫科,银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被放行,直接驶入学校。
  只是无意的一瞥,贺九皋看到停在门口的银灰色奔驰a45 amg,他鬼使神差地想起谭佳人在江南酒店面对顾笑时藏起的车钥匙,好像她的车就是这一款,不会那么巧吧,她也来学校了?那她来学校做什么,推销生意,拉客户……看孩子?说起来她有没有结婚他都不知道,她年纪多大来着,按法定结婚年龄算,即使一成年迫不及待领证生孩子,小孩也在读幼儿园吧,栖云国际学校有幼儿部?要是谭佳人真结婚了,那他就搞笑了——不会的,现在女孩子都追求独立,不会那么早结婚的。
  贺九皋忽然想到一件忽略的事,问正在开车的温修筠,“coco沈当初通过你给我发的晚宴请柬,你们两个认识?”
  温修筠说:“我好像对您说过,我一个小学妹在coco沈手下做事,因为她的关系,coco沈托我给您带话,说她们工作室举办高端珠宝腕表展示晚宴问您有兴趣没,恰好您不是找一款手表吗,我就给她说了,如果有,您或许会接受她的邀请。”
  “这样啊”,贺九皋沉吟,“你那个学妹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