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放心。”
  放心,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更快地把这种消息捅到主角眼前呢?
  第45章 钱韧医院惊魂
  贺华带着父亲满医院乱跑看病时,钱韧也在同一家医院里排队,只是因为所看的科室不同,两人始终没撞上。他这几天总有点反酸、烧心,本来也没觉着太介意,后来偶然上网一查,发现这症状很像胃食管反流,有可能是胃炎或食管炎,而且长期以往还能导致食道癌,这事可就不能随便忍忍过去了。
  正好贺华那边忙着办遗产交接,他就上网订了几个主任号,一早晨就跑到医院里拍片子。
  贺栋倒下的时候,钱韧刚照了胃镜,确认胃和食道都光滑健康。大夫看着报告上面的“检验结果:满意”字样,嗯了一声,笑咪咪地告诉钱韧:“你这个胃什么问题都没有,回去歇着吧,不用自己吓自己。”
  钱韧说什么也不信,耷拉着眉眼,拉着大夫的手求他再好好给自己看看:“大夫,您就跟我说实话吧。我这怎么可能没病呢?今儿早晨我吃早点时还在干呕呢,就算不是胃炎食管炎,广告不还有说恶心干呕是咽炎的吗?您要不再给我开个喉镜看看?”
  大夫被他缠得不胜其烦,把报告往桌上一扔,挥了挥手:“那你就再看看肝胆外科吧,肝不好的人肠胃也不舒服,吃油腻大了就恶心。”
  “大夫您说得怎么这么准!”钱韧惊讶得瞪圆了一双桃花眼:“我就是吃肉喝酒时胃口最难受,一吃油大的东西就反胃。原来我是得了肝炎……”
  难道被贺华强迫囚禁的这些日子,因为只能在家里蹲膘,结果蹲出了脂肪肝?
  想到自己的清白没了、做攻的尊严也没了,就连最基本的健康都没了,他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的逃跑念头越发强烈。生命承可贵,自由价更高,他怎么能被人关着关着就随便斯德哥尔摩了?那可是虐恋文小受才会得的心理疾病,他死也不能得上!
  钱韧一拍桌子一跺脚,拿上自己的检查报告冲出诊室,一头扎进了挂号窗口前的长龙。
  肝胆科那位大夫听了他的说法,也觉着他是无病呻吟,不过这种上赶着要送钱的病人,大夫总是多几分怜爱的,于是给他开了个大腹b超,看看肝胆肾什么的有没有问题。
  这一做还真做出问题了,大夫做着做着b超脸色就变了,指着屏幕上一块阴影问旁边的同事:“这是占位吧?就在肠道前面,还不小呢!年纪轻轻的,唉呀……”
  他说话声音不算大,可钱韧就躺在他身边,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眼前一阵阵发花,强撑着问他:“什么占位?难道我得了肝……”
  最后那个字他都不敢说出口。占位他之前查食管反流时就查出来了,意思可不就是肿瘤吗?为什么他年纪轻轻的就得上这种病,就因为他是个炮灰攻,现在却跟主角搅到一块,抢着正牌攻的地位吗?
  这是作者的恶意,还是世界的恶意,又或者是读者对他的诅咒?
  钱韧摸着似乎真有点凸起的肚子,胃里——或者也可能是心里——烧乎乎的又酸又热,两滴眼泪不知怎么就涌出了眼眶,落在浅蓝色的床单上,洇出了两团深色的晕痕。
  b超结果很快打印了出来,那位大夫好心地安慰他:“其实也可能是良性肿瘤或者是肠道有寄生虫,不用太紧张。回头让大夫再给开个ct或者核磁仔细查查,也许是b超精度不高看错了呢。”
  钱韧摸索着从床上起来,全身上下都轻飘飘的,大夫说的话都不能入耳,就死死盯着那份检验报告,惨白着一张脸飘回了诊室。
  肝胆科那位大夫一看b超,二话不说就把病历本给他,叫他赶紧去挂肿瘤科一位王主任的号,还宽慰他:“别害怕,我这就给王主任打电话,让他给你加一张号。我这儿从来没有查肝胆查出肠道占位的来,你可是头一个,我怎么也得照顾着点儿你。”
  大夫您别安慰了,越安慰我心里越没底。
  钱韧拿着检查结果离开了诊室,失魂落魄地挂了号,去肿瘤科找那位王主任看病。他乘着扶手梯下楼时,目光茫茫然在满院病人里扫过,忽然看到楼下有一个十分熟悉的俊秀身影推着平车在电梯门口排队,一身主角光环,落落大方,魅力无限,平板上的人却也挺眼熟,怎么看怎么像贺栋。
  钱韧把头伸出电梯扶手细看了两眼,发现那人嘴虽然有点歪,但眉眼分明就是贺栋。只不过他再没有了平常那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恶婆婆模样,而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平车上,半张脸耷拉下去,嘴角抿出了一个苦涩的弧度,与身边意气风发的儿子简直有云泥之别。
  贺华现在真是意气风发,正处于人生的上升期,曾伤害过他的人只能病歪歪地躺在他脚下,凭借他施舍的一点善心苟延残喘;而他自己却像这电梯一样不断走向深渊,结局恐怕还比不上躺在那儿的贺栋。钱韧难受得喘不上气,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虚汗从额头哗哗地流下,脚底下软得站不住,直接坐倒在电梯上。
  楼下的贺华似乎感到了什么,蓦地抬头看向右上方的电梯,那只却只有几个神色肃然的病人,都在低着头,只想早点到楼下排队,没有一个注意到他的。他以为自己感觉出错,默默收回目光,随着人流挤进电梯里,也就没注意到扶梯上重新冒出头来的钱韧。
  只差一步,两人就此错过。
  贺华上了十六层的vip病房,钱韧则下到二楼找上了肿瘤科的王主任,拿着他开的单子做了核磁共振。这一检查直接查到了下午,临到天色将暗,他才拿着几张核磁片子回到诊室,忐忑地交给了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主任。
  王主任把片子挂在灯箱上,眯着眼从头到尾仔细看了几遍,夸了他一句:“这占位形状平整、外表光滑,里面也没有钙化点,不用太担心恶变。不过它这是长在腹腔里,你看你这儿、还有肠道前方都多了一层看着像肉质的……我怎么觉着有点眼熟呢?你等等。”
  老大夫拿起手机就拨了个电话,特别自然地叫道:“下班了吗?我这有个病人,我看了看片子,有点像那个,你过来帮我看看。”
  像哪个?钱韧又心虚了。刚才不是说他那肿块长得光滑又没钙化点,不像是恶变了吗,怎么这一扭头就成了专家会诊了?
  大夫刚才是骗他呢?
  王主任挂上电话,回头朝他笑了笑:“别担心,我叫我们副院长过来替你看一下,他经验比较丰富。你先在这坐着等一会儿,我再去找几个人,别紧张,我就是怕我们俩老头儿岁数大了,弄不了你。”
  还怕俩老头岁数大了弄不了我?难道我诊完了就得直接推病房,再也不能起来了?
  王大夫走后,钱韧就对着雪白的诊室和自己的核磁片子自己吓自己,差点要趁着没人悄悄跑出去。以后也不治了,反正炮灰早晚也就这么个下场,他还不如找个风景优美的旅游圣地静静地过完下半生。
  还没等他攒起勇气逃走,王大夫和另外一位银发带眼镜的老大夫一起进来了,后跟着几个年轻的男医生和保安,一进门就把诊室挤得水泄不通。
  钱韧心跳得厉害,嗓子都哑了,一开口说出来的话都打着颤:“我病得有多厉害,你是拿我当活体教具让学生观摩,还是我连走都走不出走,只能让人抬了?”
  王大夫神秘地笑了笑:“这就是有备无患,我们当大夫的你也知道,到什么时候都是高危行业。”
  钱韧无奈地笑了笑:“我的公司都给人弄走了,现在就是个没钱没势的炮灰,没有之前那种随便买医院、开除医生的霸道总裁实力了。”
  他跟王主任说话的时候,副院长已经过去拿核磁看起来了,足足看了十来分钟才放下,皱着眉头说:“看这片子还真是长了……小伙子你把手给我。”
  敢情这位还是中西医结合,要不能当副院长呢。
  钱韧把手搭在桌子上,副院长换了两只手来回按,最后才满脸严肃地收回手,对王主任点了点头,慢悠悠挪到了保安身后,才跟钱韧说了句:“壮士,恭喜你怀孕了。”
  ……
  钱韧的脑子被这句话烧得差点短路,足足卡了三分钟才明白过来,随即一股怒气直冲牛斗,随手抄起桌上的显示器就朝老大夫砸去。线拉扯着机箱、电路板在下面叮里咣啷响成一片,钱韧两眼圆瞪,舌绽春雷,高喊一声:“你个老骗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谁怀孕!我一个炮灰攻能怀孕么,我是攻!攻!不可能有这项功能!
  这时候就显出王大夫的英明了,两个老大夫在保安的保护下缓缓往后撤,年轻大夫顶在前头劝说失控的孕夫不要砸他们的诊室,太生气、太用力了,三个月之前胎儿容易流产……
  不说这话还好,越说钱韧怒火越高,举着显示器横扫了肿瘤科的办公室。等到警察接到报警赶过来处理医闹问题,钱韧已经把诊室砸得不能再烂,也恢复了几分理智,听到门外警笛声拔腿就跑,闯过医生和护士层层阻拦,随着汹涌的人流挤出了医院。
  但他再也不想回那个贺华一手遮天的贺家,同样没脸回钱家,只能躲在一个没有摄像镜头的小胡同的餐馆里,抱着一碗热腾腾的鱼头泡饼给白悦珖打电话求助。
  “悦珖,我想离开帝都,你帮我弄个假证,办张新卡,再买张机票,无论去哪儿的都行……我以后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地了。”
  电话那头的白悦珖听到他沙哑而黯然的嗓音,心里忽地揪了一下,连忙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离开帝都?难道贺华又要对付你了?不行!我去找他,他不能这样对你,你明明也没怎么伤害他,哪怕你的真爱一直是我,可他已经占有了你,我、我、我现在也、我也被他吸引了,他根本没吃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