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节
  林一似笑非笑,不予可否。
  元信子舔舐了嘴唇,吞咽一下心头的不安,接着说道:“林尊不计前嫌,令在下诚惶诚恐!”他稍稍一顿,双手举过头顶,毅然决然地又道:“元信子只求拜入林尊门下,还望垂怜一二!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这一番话由修士口中说出,意义非凡,乃是投身效命的誓约!
  厉粟等人皆在留意着元信子的一举一动,不由得暗松了口气。事起突然,又逢九天塔开启,魔城的众多修士已忙着抢夺机缘去了,却没几人将魔荒的长老、大巫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前辈人物都已投诚,可见改投门庭恰如此时也!而这位前辈人物究竟是慧心决断,还是和光同尘,抑或是另有企图,只怕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元信子,你对这九天塔所知几何?”
  林一看着毕恭毕敬的元信子,心头颇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而他并没有答应对方的归顺,反倒是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人与人之间本来无怨无争,只因欲念作祟,这才尔虞我诈并生死相逐。若想摆脱这身不由己的困惑,亦唯有成为强者而方能不失自我。在元信子以及历粟等人看来,魔城新主无疑便是巍巍高山、遮天大树,足以倚靠、攀附而以求庇护。而林某人的心中,他不过是一块凸起的石头,恰好被人用来垫脚罢了!中天魔城,真的与自己有关吗?
  察言观色,体察上意,乃身为属下最基本的修为。元信子听话听音,心头一振,猛然直起腰身,端着的双手依旧是平直且恭谨有加,并忙随声回道:“在下对九天塔虽然所知甚少,而忝为管事长老的那几年,倒也听说过几段传言……”见林一不以为然地转向空旷的四周,他心念急闪,接着分说道:“据悉,只因星辰异动,九天塔方才假借天地气机开启一回,奈何所在禁制颇多,以至于仙君境界以下的修士不敢轻易靠近……”其又手指远处云雾中的塔门,示意道:“一旦入塔,或十余年、或数十上百年,非天地气机减缓而不得回转。塔中固然凶险,却也机缘无数。此外……”
  元信子看向林一,继续说道:“魔城四门早已封死,各城皆有修士戒备。我等只要走出清微城,必将惹起混乱。不知林尊是要守在此处,还是……”他本人受到排挤冷落,或是失宠,根本参与不到即将发生的大事之中,却还是从各种迹象中有所猜测。故而,其话说了一半,已是不言而喻。在真相未明之前,中天魔城的一切照旧。而凌道广邀洪荒高手至此,并声称畅通无阻,实则早已将中天魔城变作了一座巨大的牢笼!
  林一打量着元信子的神情,并留意着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转而看向那巍峨高耸的巨塔,暗忖道:且不管凌道、青叶的阴谋诡计,天宁、天弃怎样的用意,那九天塔中注定有血雨腥风,少不了艰险重重。自己之所以迟迟没有动身,谨慎起见,还是有碍于塔内情形的一无所知。
  不,眼下至少有了一个元信子,以及他的几段传言……
  林一思忖片刻,不再迟疑,冲着数十丈外等待的人群说道:“林某成为魔城之主,收留你等不难。若非如此,你我则毫不相干……”他不待众人回过神来,不容置疑地摆了摆手,命道:“是随林某同行,还是就此等候,诸位各行其便。元信子暂行管辖约束之责!”其又看向左右,眉梢一挑,含笑道:“两位兄弟!入塔走一遭如何……”
  虎头憋了半晌不出声,终于来了兴致,顿时横起大棒,不无豪情地大笑道:“哈哈!纵然刀山火海,虎哥一往无前……”
  老龙则是倒拎着七尺银刀,浑身透着凛然的杀气,应声道:“冲锋陷阵,焉能少了我老龙……”
  元信子神色焕然,暗自称幸。俗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果不其然,才将投诚归顺便被委以管事重任。从龙首义之功,是断然跑不掉了。他气势一盛,转而冲着不远处的四五十位魔城修士喝道:“以十人为队,推举一位执事,彼此前后左右呼应,随本长老为林尊保驾护法,敢有违令者严惩不贷……”
  厉粟等人皆受管束多年,对于令行禁止的规矩早已熟谙于胸,不待元信子再作吩咐,已分成了五拨,并各自推举一位修为最高的成为领队执事。此番机缘难得,没谁愿意留守原地。转眼之间,众人已是整装待发的架势!
  林一有些意外,不由得冲着众人笑着点了点头。可见物尽其才,人尽其用。这个元信子虽然善于投机,且名利心重,却并非一无是处!而他并不多言,带着老龙与虎头直奔前方。
  元信子只觉得多年来的郁郁之气一扫而空,踌躇满志的他手臂一挥,不假辞色地吩咐道:“厉粟,为林尊左右两翼。余下人等,随后听命调遣!”
  当最后的五十多道人影飞入九天塔,百里清微城重归寂静……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九塔妙成
  ……………
  九天塔一层,数十人挤在一起而前后张望。
  当入塔的一瞬间,那来时的塔门便已消失不见。塔内的情形,如实呈现眼前。
  数百丈大小的一方所在,为白玉铺就而光洁无瑕。由此环壁往上百丈直至顶端,渐成浑圆之状。而那云雾禁制笼罩的穹顶,有一道丈余粗细的光柱从点点星辰中倾泻而下,宛如银虹飞降,又似天梯幻影,叫人惊奇不已而又一时弄不清楚状况!
  “据传,混沌开天时,此塔便已存在。其九层各有不同,乃九天情景再现,分别为妙成界、无上界、玉隆界、龙变界、大赤界、禹余界与清微界。非九星异动,常人难有登塔机缘。故而……故而塔中的详情,在下无从得知……”
  人群之前,元信子与林一兄弟三人站在一起。他竭力回想着有关九天塔的传闻,却还是难以自圆自说。至少这九天塔一层,除了那道诡异的光柱之下,着实看不出有何神奇之处!
  林一昂首观望,神色疑惑。
  九天塔的一层,之前来过。而此时所见,与当初不同。不知是禁制开启的缘故,还是所谓九星连珠异象所致。那徐徐倾泻的光柱,莫非就是通往二层的去路?
  林一低头俯瞰,幻瞳闪烁。脚下地砖的深处,禁制再无缝隙。而曾浓郁的太初之气,亦为之变得稀薄起来。可见凌道行事缜密,此行并不会轻率而盲从。正当他斟酌之际,虎头已是等得不耐烦了,顺手将铁棒横在肩上,大声道:“数千人都跑没了,无须再作耽搁。老龙,随虎哥探路……”
  元信子对虎头与老龙并不熟悉,却知道那是林尊的兄弟、洞天的高人。
  见状,元信子急忙喊道:“在下甘为前驱……”而其话才出口,对方已走到了十余丈外,瞬时消失在那道微微闪动的光芒之中。随后一道粗壮的身影拎着银刀便冲了过去,眨眼之间也没了。他微微一怔,稍显无措。而身旁有人出声道:“此乃传送法阵,但去无妨……”
  林一没有拦着虎头与老龙,也知道元信子急于立功。他冲着众人吩咐一声之后,不慌不忙地抬头看向那道光芒。
  元信子再不怠慢,挥手示意,带着十余人抢步往前。林一随众而行,一道道身影相继消失……
  ……
  有云,欲速则不达。
  林一之所以迟迟动身,谨慎之余,还是不想过早参与到魔荒的纷争之中。更何况还有一个心机深沉,且阴险狡诈的九玄在虎视眈眈。可以说九天塔之行已是乱象纷呈,并已远远出乎所料。
  而往日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皆离不开一个“欲”字。在此之前,九天塔中所传说的《三皇经》则显得更为重要。无论是天宁、天弃,凌道、青叶,还是毕亢、九玄,无不深谙其中的玄妙。
  故而,当众人争先恐后追逐而去,林某人暂且被冷落下来。亦正因如此,他才能如一头孤狼那般,在血腥的原野中蛰伏、观望,再决断迂回猎杀的时机!
  不过,更多的时候总是让人身不由己……
  林一随众踏入光芒的一瞬间,已置身于一团强劲的旋风之中。与之刹那,光华刺目而风势激荡。同行的众人难以自持,竟然一个个随风远逝。他心知不妙,双手虚抓,却身形急坠,四周一阵景色变幻。
  须臾之后,风势减缓。
  天地迥异,来路已无。想象中的九天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紫色大地。所在四方无边无际,却碎石遍野而满目荒凉。无形且又炽烈的气机无所不在,使人不得不运转法力抵御。
  林一讶然四望,拂袖轻甩。随着九道光芒从他指尖消失,一道人影“扑通”摔下。
  这便是九天塔二层的妙成界?分明就是戈壁荒滩,怕不有万万里之荒凉。不对!神识受阻,只能看出千里远近,必为禁制所致。而老龙与虎头,以及余下的人又去了何方……
  林一缓缓落地,有些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不止一次的闯荡过当年的仙境,更是亲身见识过玄天塔、后土塔等幻境的神奇。浅而易见,这九天塔之中,同样是芥子乾坤且变化无穷。早知如此,理该阻止老龙与虎头的莽撞。但愿那对兄弟无恙……
  十余丈外,元信子呲牙咧嘴地爬了起来。适才事起突然、且旋风猛烈,根本叫人无暇防备。当其四肢受缚,法力遭禁,恰于坠落之际砸在了一块坚硬而又锋利的碎石上。虽说凭借肉身强撑无碍,而疼痛一回却是难以避免。
  “多谢林尊相助,这……”
  元信子冲着林一道了声谢,忙又环顾左右而抬头眺望。天光蒙赤、昏黄,好似火烧般的情景,且气机笼罩而看不分明。四方荒凉空旷,竟是不见了厉粟等四五十位魔城修士的身影。他满目错愕,忙整理下衣袍,随即蹿起身形,便要飞到半空中打探一番。而其才将离地十余丈,突然去势受阻,几番摇晃,却再难往上。
  林一已将四周的情形看在眼里,心头稍稍有了底。他见元信子犹在挣扎,便出声示意道:“芥子虽小,内有乾坤。天地虽大,方圆所在。不妨掠地寻觅前行……”
  此处看似广袤无穷,实则四方有界。所谓的天地禁制,或为符阵桎梏。而有时候并非人为,反倒是五行所限。林一毕竟拥有过一方仙界,并领教过结界之力的强大。当他久经历练之后,再次置身于这幻境之中,体悟已是今非昔比。
  元信子尴尬落地,举手讨好道:“林尊不愧为高人!所见所识,令在下受益匪浅……”
  林一脚踏实地踱了几步,顺势踢碎了几块石头。虽然神识受阻,所幸法力无碍。只要避开高空禁制,不难施展修为神通。他回头看向元信子,自嘲道:“高人又能怎样,当年还不是你手下的囚徒……”
  元信子最怕旧事重提,瘦脸皮一哆嗦,带着几分畏惧,躬身道:“在下有罪,不敢求饶……”
  林一嘴角一撇,带着捉摸不透地神情笑道:“呵呵!林某不喜奉承,更容不得口是心非……”他随意寻了一处方向往前行去,头也不回地又道:“你这人虽急功近利,倒也不是个伪君子!”
  元信子愣怔了下,稍显无措。对方前后不同的两段话,是一种敲打,也是一种告诫,好在并没有恶意。他暗松了口气,提起精神,随后离地三尺追去。身处异*地,遁法不宜。御空而行,倒也安稳快捷……
  这紫色的戈壁荒滩,犹似赤炎千里、万里。荒凉之中,焦灼而又炽烈的气机彷如凝滞。行走其间,给人窒息的恍惚。尤为甚者,所经之处少有灵气、元气,或是太初之气的存在。很难想象,情景再现的九天会是此般模样。而真实的九天之上究竟如何,也不见有谁说得清楚。九天塔尚有八层之多,漫漫征途才将开始,接下来又会如何,莫测之外还是莫测……
  昏黄的天光下,广袤无际的荒凉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地疾行。
  一个时辰过去,四下里情形如旧。洪荒的数千之众以及老龙等人,依然不见所踪。
  林一背着双手,身躯笔直,好像是在伫立观望而片尘不惊。而其脚下的地势,却在起伏逶迤。随后的元信子则在左右摇晃且东张西望,不肯错过四周任何一处的异常。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远近还是老样子。
  林一不急不躁,只将赶路当作一种休闲。至少可以借机想想心事,想一想即将到来的各种凶险以及应变的对策。且此地生气匮乏,不宜太多消耗法力。而若能这么没有意外的一路走下去,其实倒也不错。人道蹉跎万物同,荒芜之中也风景!
  至于那兄弟俩的安危,应该无须担心。今日的老龙,已非同往昔。有他在,再加上虎头的彪悍骁勇,足以应付各种意外!
  不过,洪荒的数千之众均已跑个没影。或许九天塔的高层,才是机缘所在。而凌道、九玄等人的趋之若鹜,莫非表明塔中真的藏有三皇经之《洞神经》的下落?且不论真假,属于林某的宝物谁都抢不走。反之,林某也不会强求……
  元信子见林一只管默默赶路,好像并不在意远近的动静,他只得提起十二分的谨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那年轻人已不是过去的死对头,而是新晋的魔城至尊。适逢伟业开创之际,自己有幸追随并成为首义功臣。只须此行无虞,来日前途无量。若能成为天宁、天弃长老那样的至高存在,不枉此生啊!只可惜那数十手下尚未多加管教,便被一阵风吹没了……
  元信子正自踌躇满志,忽有察觉,猛然回头看去。右手的千里之外,好像有人影倏忽闪逝。他急忙止住去势,出声唤道:“林尊,且看……”其话才出口,禁不住愣怔了下。
  千里之外除了荒凉,啥都没有,叫人看什么?
  元信子神态发窘,狠眨双眼。
  适才分明有人招手,为何就不见了?
  元信子神色尴尬,呐呐然便欲致歉。而林一早已驻足观望,并未怪责,反倒是下巴一甩,径自转身奔了过去。他不及多想,急忙赶往前头。
  千里之远,须臾可至。
  元信子前出数百丈,只待抢先探明端倪。而立功心切的他赶路正急,却突然失声惊呼:“林尊……”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紫霄山上
  …………
  元信子呼声才起,人影猛然坠向地面。
  林一尚在数百丈外,也没想到会节外生枝。而其应变极快,人若风催,身影如电,右手的袍袖顺势挥出,九道法力光芒激射前去。不过刹那,他却骤然急停,而余势未尽,竟被闪个趔趄。
  异变横起,人去三百丈。前方的情形,终于一目了然。
  那微微隆起且不起眼的坡地,竟然从中横截塌陷,足有十余丈宽,左右不见长短,俨然一道深沟险壑。而坠入其中的元信子人已不见,只剩下两手犹在紧紧抓着一块岩石。还有九道法力光芒集为一束,搭在沟边,绷得笔直,状如重坠,逼得七八丈外的林一前后摇晃而神色诧异。
  此前只顾着留意远处,却是忽略了脚下。且紫色岩石气机炽烈,有阻挡神识之奇。谁料荒凉之中,竟然暗藏凶险。难怪元信子会失足跌落,那沟壑之中分明有禁锢修为的诡异……
  林一才将明白过来,以降妖术所化的九道法力被元信子拖着继续下坠。好像有万钧之重,又似十数个高手躲在暗处较劲。他腰身顿挫,力贯双足。坚硬的岩石“喀哧”碎裂,霎时踏陷三寸。待其脚下生根、稳如磐石之际,猛地强驱法力并挥臂横卷。
  随之瞬间,“喀、喀”炸响,坚韧且强大的九道法力竟然一一相继崩断。
  以全身的修为,竟然拉不回一个瘦弱的元信子?
  最后两道法力犹在,或有转机。若是就此放弃,元信子必将在劫难逃!
  林一没作迟疑,身后突然闪出一道金色的龙影。随其意念所至,龙影瞬间化作一只狰狞的大手猛然往前抓去。间不容缓,他稳稳后踏一步,双手掐诀,沉声喝道:“起——”
  于此刹那间,一道人影倏然飞起,随即又“扑通”摔在地上。那正是元信子,脸色苍白,口鼻溢血,四肢挣扎,甚为狼狈不堪!
  林一慢慢直起身来,双脚已深埋于石屑之中。随着法力收敛,金色的龙影倏然回归体内。而他犹自神色不解。那沟壑的下方,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元信子法力被禁,再狠狠摔了一下,难免气息浮动而瘀结在胸。所幸本人并无大碍,吐出一口血之后,顿觉舒服了许多,却依旧是余悸未消。他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禁不住回头望了下身后,忙又往前挪动了两步,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待其稍稍定神,这才不安地转身一躬到底,感慨万分道:“林尊收留之情,已是让人铭记五内。再有救命之恩……唯以死相报……”
  林一离开所踏出的两个石坑,来到了沟边的三丈之外。而才将行至此处,便有无形的重负从天而降,使人气息迟滞且举步维艰。他左右观望,随口说道:“与其动辄以死相报,何如行事无愧于心!”
  元信子怔了怔,垂首道:“多谢林尊教诲……”
  当年一个仙君的小辈、**秘境的囚徒,突然变成了洞天中期的高手,以及天宁、天弃长老所拥戴的魔城之主。在元信子看来,命运的逆转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尤其是对方恩威并施的手段,比起凌道妖尊来亦不遑多让。还有那莫测的话语,凌厉的目光,竟然给人无所遁形的惶恐……
  林一无意多说,缓步走到了沟壑的近前。
  没有了坡地的阻挡,一道数十丈深的长沟终于峥嵘毕露。其左右逶迤远去,遥遥不见尽头。十余丈宽的豁口,有无形且又炽烈的灼浪急剧盘旋,并隐隐形成一道道奔腾的漩涡,再又扯动四周的气机猛然倒灌直下。而尤为诡异的是,峡谷般的沟底干涸龟裂,紫赤如火……
  林一稍加俯瞰,满目诧然。沟底之间,竟然还有人在盘膝静坐?
  那是一位老者与三位中年男子,虽看着陌生,却是来自洪荒的修士无疑,正自抬头观望,各自漠然的神情中透着绝望!距四人的不远处,还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死尸,很像是耗尽修为摔死的场景。之前元信子所见的人影晃动,或为此故……
  元信子算是劫后重生,自然知道沟底的情形。他随后挪至林一的身旁,冲着下方看了一眼,忍不住出声道:“尔等必是意外失足,何不设法脱困?”
  老者无力地叹了声,回道:“我等坠落之时已遭重创,接连三日,却难寻出路。如今修为所剩无几,且不堪禁制重负,又如何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