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谢长萍严格按照谢长渝说的话,一个村就卖一套书,让没有复习资料的人,也有个机会,跑那么多个村子,当然就知道了一些别村的八卦。
  “喂喂喂,我和你说,你大伯被人说闲话了。”谢长萍一脸的神秘兮兮。
  “为什么?”在林素美眼中,林建国当真找不到闲话可说,对得起家人,对得起别人的那类人。
  “还不是为了这高考?”谢长萍撇撇嘴,“你想想看,别的村里知青照常干活,我们村里的知青只顾着学习就是了,人家能不对你大伯有意见?弄得人家的村长多冷酷无情似的。”
  这事还真不好说,毕竟这事不是村长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得说服全村的人,林建国为此,也是给村里人做了好多思想工作的。
  谢长萍待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
  “拿一把红苕尖走。”
  “好。”谢长萍就拿了很大一捧。
  林素美故意板着脸色:“喂,我就是客气一下让你拿,你还真拿啊?”
  “我这是让你知道何为不客气。”
  林素美沉默两秒,摇摇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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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林素美从学校走出来,晃眼看到站在学校门口的谢长渝,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还揉了揉眼睛。
  谢长渝也看到了她,被她的动作弄得愣了下,这才扯扯嘴角走上前:“走吧!”
  “啊?”不是,这个……
  谢长渝跟故意似的,慢悠悠的开口:“这段时间大家都忙,我正好进城来,就顺便和你同行,就不用你哥跑一趟了。”
  好吧,林素美能接受这解释:“大家都忙,你怎么就不忙?”
  额……
  “我是有事。”
  林素美背着书包走在前面,一看就对这环境特别熟悉了,谢长渝跟在她身后,一双手一下拿起一下放下,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他懊恼的咬紧牙齿然后又松开。
  一句书包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拿,怎么都说不出口。
  那句话堵在喉咙,让他都想唾弃自己了。
  “你有什么事啊?”林素美是真觉得奇怪,这段时间大家都在种植土豆,他不在家干活,竟然跑来城里。
  “城里现在有很多人,尤其是那图书馆,这些要参加高考的人肯定会努力学习,恨不得一直待在图书馆里看书,但他们总得吃东西喝点水什么的……”
  林素美慢慢的转过身看他,所以他又想打主意赚这些人的钱?
  谢长渝被她这目光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我看很多人都是自带的干粮自带水,没啥需要别人帮助的。”
  别人帮助?林素美被这形容弄得有点好笑。
  谢长渝没说实话,不是没利可图,而是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卖东西,他分析过了,如此多的人,不可能悄悄的干,而这些人又一门心思想看书,争分夺秒,谁给你去一些地方悄悄交易。
  但谢长渝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能感觉出城里的黑市已经不同了,以前都有人盯着,但现在黑市的交易却比较自由了,这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你跑这么远来是打算帮助别人?”
  “对啊,是不是特别乐于助人。”
  林素美上下打量他一眼,真是有点厚脸皮压。
  “是,我没有见过比你更乐于助人的人。”
  谢长渝自己也乐了起来。
  一路上气氛也不错,谢长渝也会找话说,林素美的九哥林政,也就是林建党的小儿子,也参加了高考,还去谢长渝那里买了一套书。
  “你哥是运气真好,我那时候正巧剩了一套书。”
  “那他给你清了货,你有没有给打折?”
  天地良心,那不是清货好么?
  “哦,当时没有想起来。”
  林素美也知道,能有资料就是特别幸运的事了,不过她还是揶揄道:“小小年纪记性都不好,哎。”
  “所以我不是读书的料,就没有去白费时间了。”
  林素美古怪的看着他,总觉得不是这样,他那脑袋瓜,怎么都不像是那种榆木疙瘩不该上学的人,但人各有志,说不定他的志向就不是读书。
  ……
  谢长渝回到家,谢长萍瞅了他好几眼,就是不肯吭声,让谢长渝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有话就说。”谢长渝瞥了眼谢长萍的方向。
  谢长萍笑了笑:“那个,我突然觉得你今天长得特别帅。”
  谢长渝给了她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谢长萍继续笑道:“谢长渝同学,你真的长得很不错啊。但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不是你长得帅,别人就会喜欢。就像那些花一样,有人喜欢荷花有人喜欢黄花,不喜欢荷花,不代表荷花就不好就不好看……只是有些人就是不喜欢而已,不是花不好看。”
  谢长渝脸色微微沉了沉,他深深的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第45章
  谢长萍也不想说这些话, 让人觉得尴尬, 而除此之外,也还有点怕伤到了谢长渝自尊心, 想想看也能理解,按照谢长渝的自身的条件来说,在这村里都是独一份,他要是真想要结婚的话, 这附近几个村的女生,想嫁给他的人多得是。
  不说别人了, 就连谢长萍以前也那么想啊, 觉得林素美就配不上自己弟弟, 他干嘛去倒贴什么的。
  可和林素美经过一段接触后,谢长萍的想法就不同了, 倒不是觉得林素美突然变得优秀起来,也不是嫌弃谢长渝什么, 就是单纯的觉得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权利, 要什么理由,没理由,总不能因为别人不喜欢, 就非去找个理由来说明什么的!
  反正谢长萍是把林素美当成了好朋友, 然后就有点护短了, 人家林素美都摆出态度来了, 对自家这弟弟没兴趣, 这时候谢长渝还去人家身边转,不只是不知趣,甚至会让人厌烦。
  谢长萍自己反正是这个感受,要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在自己身边瞎转悠,什么感动,那是完全没有,只觉得对方烦得要命,并且没眼力见的。
  所以当谢长萍看到谢长渝和林素美一起从城里回来,就忍不住和谢长渝说说了。
  谢长渝说是进城里有事,这话谢长萍相信,但那么巧的和林素美一起回来,她是怎么都不相信了。
  谢长渝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谢长萍一眼,然后上楼了。
  这眼神让谢长萍的心咯噔了一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总觉得自己这刀枪不入的弟弟似乎受了伤?
  也是,她能这么说话,谢长渝能猜不到背后的原因。
  谢长渝还真猜到了。
  若不是谢长萍知晓了什么,怎么可能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按照谢长萍如今和林素美的关系,知晓林素美那边的态度,也就知道原因了。
  谢长渝只觉得胸口堵得慌,难受,但具体是个什么心情,也无法用语言描绘。
  他连鞋子都没脱,就直接躺在了自己床上。
  像过去,他还能给自己找个理由,是林素美自己眼神不好,竟然能看上罗志帆那样的人,甚至他还因为她说谎一直和罗志帆偷偷联系而对她有看法,事实证明她虽然犯傻了一下,但及时回头,并且行动果断,连点让人指责的地方都没有。
  她不喜欢罗志帆了,但同样也对他没什么想法。
  谢长渝右手捏成拳头,狠狠的在床上锤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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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素美照常去上学,依然由林平林安负责接送,谢长渝同她一起回来的事,在她心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林素美和班上的同学关系都不错,每天进教室都能听到他们讲述的各种八卦,最近的八卦和那些进图书馆学习的即将参加高考的人有关,用一句话来总结,那就是花样偷书。
  听说那守图书馆门的人,都恨不得在这些人出门时,让他们脱衣服检查了。
  因为偷书的人藏书功力更上一层楼了,以前是整本书偷,放在身体各个部位的人都有,现在人家是把书中的几页撕下来,然后裹在大腿里侧或者脚底,别说,这种方法还让人成功的偷出了整本书,也是很厉害了。
  林素美天天都能听到这些八卦,就是听这些八卦的时候,通常得附带听几场争吵,这大概也算得上代价?
  他们之中有人觉得偷书不对,你把书偷出去了,就意味着别人少了一本书。也有人觉得偷书这事情有可原,毕竟在这个时候,一本书对他们这些要参加高考的人来说太重要了。
  两方观点不同,一开始只是发表各种看法,努力的说服对方,上演到后面,总是争吵不休,恨不得打起来,以武力镇压对方赞同自己观点。
  让林素美欣慰的是这些人第二天一来,就跟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似的,继续聊八卦,嗯,也继续争吵不休。
  陶金峰偶尔会来看一下林素美,问她适不适应之类,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
  林素美仔细观察过了,陶金峰对她就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没什么别的想法和行为,总是几句话就走了,也不多留,看起来更像是因为妻子的嘱咐来多看顾她一下,是一种完成任务。
  对此,林素美对上辈子所发生的一切就更好奇了,既然陶金峰没有那样的想法和态度,那么上辈子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现在的方向倾向于似乎真是“林素美”主动,但她却不愿意那么去想“林素美”,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肯定有隐情。
  中午的时候,林素美和两个同学一起去食堂打饭,食堂的饭菜没多好吃,但也没有到难吃的程度,很多同学都是只打一碗稀饭,然后就着自己带来的咸菜吃,根本舍不得花钱买菜。
  对比起来,林素美竟然觉得自己过得有点奢侈了。
  “那也是我们班上的同学?”林素美看向某个方向,那里坐着一个女生,用左手拿着勺子吃饭,舀一口稀饭舀一口菜,那频率跟被训练过一样。
  吸引林素美的不是这个女生吃饭的样子,而是她右手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副很专注的模样。
  连吃饭都不忘记学习,林素美小小的感到了羞愧,人家才是真努力。
  “对,我们班的,方小玲,读书特别用功。”说话的女生撇撇嘴,到底没有说太多,读书特别用功和有好成绩是两回事。
  对于很努力,却成绩非常一般,甚至很差的人,不屑的心思倒没有,就是非常的同情。
  林素美又打量了一下方小玲,突然明白了什么,学习成绩,是大家能够俯视方小玲的东西,但光看看方小玲的穿着,就知道方小玲家的条件非常好,这大概就又让人很羡慕了。
  “你看她干什么,赶紧找位置坐下,再慢点就没有坐的地方了。”
  “嗯,好。”
  ……
  林素美在吃过饭后,没有和两个同学一起离开,她独自去把碗洗干净,然后走到食堂里面,果然,方小玲依旧坐在那里写写画画,眉头皱起,似乎很是懊恼。
  林素美都站在方小玲身边好一会儿了,方小玲都没有察觉。
  “这里不是这样。有三个条件,你可以一个一个来,不要把三个条件都同时用上……”林素美伸出手,在方小玲的草稿纸上点了点,那里有方小玲抄写下来的题目。
  方小玲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你是那个……我们班新来的那个同学。”
  林素美点了点头。
  方小玲脸色没什么变化:“你会做这个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