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一口咸:对不起,您的稿件《新房客》没有过终审,请下次再继续努力吧~
  任明卿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从头冷到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姜勇站在他身后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那么放肆,那么尽兴,甚至笑出了眼泪,因为他真的觉得这是件天大的好事情,值得庆祝。
  从小,这个捡来的便宜哥哥样样不如自己,只在读书这件事上比他强。他还真怕任明卿考进了大学、飞出去当金凤凰呢!结果呢?结果还不是被自己拽了下来,烂在泥地里!可他看得出任明卿依旧不甘心。他成天闷不吭声,默默忍受,那是脑子里依旧做着白日梦呢,如今竟然冒出个念头想当作家,姜勇可不许!作家,那是多么受人尊敬的行当,光是念出这两个字,就仿佛沾了仙气,任明卿想当?门儿都没有!他害自己变成这副模样,那他就得一辈子给自己当牛做马!姜勇早就决定了,要一辈子折磨他,糟践他,压榨他,盘剥他,让他为那件事赎罪,自然绝对绝对不许他活得比自己强!
  他生怕任明卿不够绝望,把签证摔在他跟前:“呐,证件,我给你办完了;机票也买好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三天后咱们走,那边工程队还等你过去呢。你要真干不动,做个伙夫,那也有万把块一个月呢!——我听说你那朋友,可是个体面人,你这样子,你也高攀不上啊。你说,要是人家知道你从前犯过罪,他还乐意跟你来往么?”
  任明卿猛地扣住了他的手,单薄的嘴唇颤抖着,惊恐莫名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祈求。
  “这就对啦!”姜勇开开心心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哥,做人应该实际点儿。咱们才是哥俩好,别人那都指不上,你可看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编辑知识小课堂】一稿多投
  不行,会被封杀。
  第24章 他要去非洲捡他的六便士
  庄墨是在午休前发现田恬退了任明卿的稿。他难得的有些动怒:“谁让你告诉他的?”
  田恬被他吓了一跳,无辜道:“审稿会上退了,我就知会他一声啊。”
  “他是我的作者,他的这篇稿子我有别的安排。”
  田恬起先只觉得自己吃力不讨好,很惨很无辜,但是庄墨板着一张脸凶他,这让他立刻怒火中烧,要掰扯掰扯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无理取闹:“你没有跟我讲过,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计划?既然他是你的作者,你就自己跟他联系啊,为什么一定要加我的qq,丢给我来管?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跟他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跟他说话?你还反过来怪我,我有什么错?”
  庄墨愕然,似乎被田恬激愤的样子震慑了。叶瞬忍不住望向他俩,那眼神好像在无奈地说:“又来。”烈火哥则忙着站起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有事好好说,不要吵架。”
  田恬脸上火辣辣的,觉得很丢人,又不由得自怜自伤。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只是说话大声了一点,想为自己辩驳,大家就觉得他蛮不讲理。他把这一切全算在庄墨头上,憎恶地看着他,恨不得要咬他一口:“况且所有作者都一样,没过就是没过,我的作者一样在退稿,凭什么他就要受优待?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么?”他愈发大声地指责庄墨,好像不这样做就不足以显示出自己的理直气壮,是认输的表现。
  其实他内心深处并不想跟庄墨吵架,他也不想做刺头儿,让同事们都讨厌自己。谁不想讨人喜欢呢?他想跟任何人好好相处。但是庄墨表现得讨厌他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率先低头,握手言和。这跟谁对谁错没有关系,更多的是一种情感上的受挫——我跟你很要好,你为什么要为了洗灰来责备我呢?正是因为他很喜欢庄墨,所以才在被凶的时候,恶狠狠地说一些伤人的话,不留情面、火力全开,好像这样做就可以证明他也一点儿不在乎庄墨,大家就扯平了。
  “对不起。”出乎他的意料,庄墨很快恢复了理智,并且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田恬还做好了跟他大吵一架的准备,这一下,难听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有些费解地打量着他,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可以和平解决。
  “是我不好,加重了你的工作量,也没有事先跟你沟通。我请你吃饭。”庄墨拿出了手机,让他自己点午餐。
  田恬难为情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满脸通红地夺过了庄墨的手机,恶狠狠地点了一份猪扒饭。庄墨为了赔罪,还给他点了一个很漂亮的小蛋糕。
  “你太宠他了!”田恬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愤,甚至有一些藏不住的高兴,因为庄墨为了同他和好低头认输了。但他依旧说得很大声,好像刚才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才吼了庄墨似得,“你跟人家说千字一千,你还让他过稿,这怎么行呢?他写了四万多字!折算下来,那就是四万多块钱,烈火哥可说好了不会给你批稿酬单,你全得自己承担,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庄墨:“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田恬:“……?”
  田恬:“不是啊,你真要给他这么多?”
  庄墨:“嗯。”
  田恬震惊了,他还以为庄墨只是开玩笑,或者哄哄作者:“这根本不公平!他没过稿、没有达到杂志的要求,获得的稿费却远远高于其他作者,这算怎么一回事呢?多维元素才拿了一千块钱!——你干什么要白白给他这么多钱?!”
  庄墨对此的回答是:“并不多。”这篇文章的商业价值,远远不止这个价。现在这个时机低价买断,稳赚不赔。
  田恬当然不知道他的考量,又气又急,最后发现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破罐子破摔道:“那我也要做你的作者!我现在去写小说还来得及么?”
  “我只带一个作者。”庄墨失笑,拎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出门去了。
  “诶你去哪儿啊?不一道吃饭啊?”在田恬的社交礼节里,庄墨帮自己点了外卖,那就意味着他们要一起吃外卖了。
  “约了人,你自己吃吧。”
  田恬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一点苦恼。他发现他的愁肠百结在庄墨眼里根本不是个事儿。他又回想了一遍方才的争吵,庄墨道歉是那么迅速,态度又是那么平和,好像根本不会因此伤及自尊。事实也的确是这样的。自己并没有因为庄墨低头认错就看轻他,甚至比从前还要更喜欢他了。
  “也许我以后也要主动说一些对不起。遇到问题的时候,不要那么激动。”田恬审视着自己,希望有一天可以像庄墨那么成熟,即使在最生气的时候也不要再伤害朋友。他明明很喜欢他们的。
  庄墨匆匆出门是出于对任明卿的关心。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任明卿现在一定很痛苦,作为始作俑者的自己有必要安抚他的心情,给予他新的希望。对于刚走上职业作家道路的人来说,一点点的肯定会让他们雄心万丈,同时,一点点的打击也能让他们万念俱灰,扭头就走。
  庄墨赶回来的时候,正撞上即将要离去的姜勇。姜勇鬼子进村一样把任明卿家搜刮了一通,在鞋柜那儿驾轻就熟地摸出五千块钱,朝任明卿一甩:“呵!没钱?!”
  任明卿疑惑不解,他不知道那里为什么会有一笔巨款,他没有藏过:“等一下,这有可能是庄先生的……”
  姜勇才懒得听他解释,得意洋洋地拿了钱要走,一转身,却发现有个男人静悄悄地站在身后。他用那双不很聪明、却足够狡猾的双眼打量了男人一番,确定他就是任明卿那个有钱朋友,不由得朝他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本来就长得土气,如此一来显得格外卑躬屈膝:“您好您好!”
  “庄先生,鞋柜里的钱是你的么?”任明卿插到他们中间,制止了姜勇想要结交庄墨的企图。
  庄墨审视着这一场闹剧,谨慎地解读着他的目光,确定他没有在求救、只是在提问后,才小心回答:“不是。”这笔钱是酒吧闹事那天晚上,白殇殇的前男友赔偿的,他亲眼看见任明卿放进了鞋柜。
  任明卿却表现得像是完全不知情一样,听见不是他的,悄悄松了口气,把姜勇往外送:“……快回去吧。”他一点儿也不想让姜勇和庄墨待在一起。
  姜勇不死心地朝庄墨又是挥手、又是欠身,直到庄墨表现出明显的厌烦,才怏怏地离去。
  “他是谁?”庄墨警觉地问。任明卿是个正经人,他哪里结交来的这种二流子?
  “他……他是我的一个亲戚。”任明卿觉得抬不起头来,他为姜勇的丑态感到难为情。
  “他经常拿你的钱?”
  “他做生意,手头有点紧。”任明卿眼神飘忽,根本不擅长说谎。
  “是么?”庄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那二流子恬不知耻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了,而任明卿的反抗仅止于“不要拿别人的钱就好”,显然也已经习惯被盘剥。
  庄墨再追问不休,任明卿就敷衍了事。直到他发觉庄墨只是在担心自己被欺负了,这才反过来安慰庄墨道:“没事的,没事的。”当然,这安慰也是含糊的,还带着一点忧郁。
  他不想说,庄墨也拿他没有办法:“那你手头上还有钱么?”
  “有的,有的,还有好多。”面对庄墨怀疑的目光,任明卿翻出了钱包,里面还有两张毛爷爷和一点零钱,任明卿胸有成竹地表示可以吃到月底了。
  庄墨不能去评价他的生活质量,只好岔开了话题:“一起去外面吃个饭?”
  “哦……嗯。”不知道什么缘故,任明卿今天没有推三阻四。
  庄墨带他去了一家价格不菲的西餐厅,点了很多肉食和甜品,想让他高兴起来。任明卿很反常地接受了庄墨的善意,但看起来依旧非常忧郁。他经常走神,看似非常专注地凝视着庄墨的脸,却对庄墨的提问置若罔闻。他是那么心事沉沉,情绪低落得一顿饭根本救不回来。
  “别去想那个人了,谈谈稿子吧——稿子怎么样?”庄墨又一次明知故问。
  任明卿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下,然后蔫成了一颗咸菜。庄墨很遗憾要往他的伤口上撒盐,但这是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庄墨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来。
  “被退了?”庄墨讶异道。
  任明卿苦笑了一声:“嗯。”
  “太奇怪了,可能是不符合杂志的风格,不过没有关系,”庄墨尽量说得轻描淡写,“尽量从科幻角度解构龙,或者把设定放在古代或者民国,规避掉建国后不能成精这一条,卖给我做剧本改编,我可以出一样的价钱。”
  任明卿凝视着他,露出一个知晓一切的微笑:“庄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庄墨愣了一下,任明卿今天实在有些古怪。他平常是很客气的那种人,把别人的善意看做洪水猛兽。但是今天,他从善如流。他又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去看窗外的湖光,庄墨没法探究他的真实意图。庄墨猜测,是经济上的压力让他迫切需要稿酬。虽然庄墨对压榨他的二流子怀恨在心,但不得不得说,来自二流子的压力使得他比平时更容易合作。他虽然善良软弱,容易接近,但绝不容易亲近,和人交往总保持着距离感。
  很快,菜上桌了。任明卿第一次使用刀叉,手忙脚乱,窘迫非常。庄墨耐心地教他怎么使用,又端过盘子帮他切成一块一块的,让他不至于出洋相。任明卿发觉自己没有被嘲笑,心情放松了下来,当庄墨绅士地为他服务时,提供了三个关于刀叉的历史故事。他讲故事的时候,又恢复了那种无忧无虑、神采飞扬的样子了。
  庄墨凝视着他,心想:他看过那么多关于刀叉的书,却没有摸过一次刀叉。
  体验,他缺乏体验。书籍和想象可以弥补一部分,但体验为故事增加真实感。庄墨决定要带他体验很多事情,作为他写作的素材。诚然,他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磨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是这些经历让他的心灵变得厚重,让他区别于其他作者,让他在描写苦难时刻骨铭心,只是他笔下的世界因此透着一股排遣不去的阴郁与黑暗。庄墨觉得小说是为人带去快乐与希望的东西,任明卿没有体验过这个世界的富足,也很少体验它的美好,所以他笔下的希望与美好未免有些空虚,人毕竟不能写出他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东西。一个生活得绝望的作者,你能指望他写出多么有希望的故事?出于人道主义,庄墨也不希望自己的作者生活得绝望。
  所以,他决定给他很多。
  “庄先生,你是个好人。”庄墨送他回家的时候,他勉强压抑着激烈的情绪,磕磕绊绊地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我很开心。”
  “是么?我怎么觉得正相反。”庄墨调笑了一句。在他看来,一大半的时间里,任明卿都在发呆。
  “不是的,我、我真的……”任明卿急迫地想传达自己的心情,但越心急,话说得越支离破碎。这让他对自己生起气来,索性从驾驶座上转过身,一动不动地盯着庄墨,那双黑眼睛好像在说:算了,我说不出来,你看我的眼神吧,我没有说谎。
  庄墨自然知道他是真诚的:“那你好好修稿子吧。”
  任明卿的神情变得柔和下来,他慢慢低下了头,驯顺地说:“好的,我三天后给你。”
  庄墨心满意足地离去时,并不知道这是一个诀别。
  任明卿明白庄墨对自己很好,他是一个善良正直的朋友,对自己雪中送炭,但没有一个小说家是靠朋友的资助拥有远大前程的,没有。庄墨很善良,但自己不够好。自己难以写出能打动庄墨以外的人的小说,而庄墨会被打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俩认识——事情就是这样。
  任明卿打算放弃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抬头看月亮,他脖子上套着太重的枷锁,要去非洲捡他的六便士。
  第25章 突然之间,他成了他的老板
  晚上,庄墨约了人出门谈事。有个叫宋鹏的人带着自己的团队参与了后流量时代的电商竞争,输给了拼多多,公司倒闭了,正在找活干。他看过他们的app,开发得相当不错,想找他们在微信平台上开发个小程序。《新绘》有九年的内容积累,却没有网络平台,未来发展束手束脚。京宇的资金储备又不容乐观,小程序的体量好做,适合公司这种轻资产的情况,是目前最合适的转型途径。
  截稿期的傍晚,又是周五,办公室里气氛轻松。田恬没有对庄墨的早退有所非议,因为今天他也有约。上班一个礼拜,在b市的同学们打算聚一聚,为他接风洗尘不说,还要痛痛快快打牌k歌,田恬自己都急不可待了。
  这个时候,烈火哥突然举起笔来:“庄墨,能不能写个互动!”
  庄墨掷地有声:“没空。”他和宋鹏约的六点。
  烈火哥蔫蔫地把他小麦色的手臂收了回去。
  正在收拾东西的田恬对庄墨翻了个白眼。明天就是杂志下印厂的日子,对面一整天都在打电话催文件。这一阵子收的稿子都是为了补《夜航船》的版面,真正的截稿期其实早就已经过了,而稿子没收上来之前,校对、排版、插图、设计都干不了活,所以其他人的工作都压缩在今天。这一天,除了编辑部,整个公司几乎都忙疯了,估计要熬夜。
  有那么一瞬间,田恬想说“我来吧”,可是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今天的聚会大家策划已久,时间定的是七点,他从城东去城西还要地铁倒公交,都不一定赶得上……而且烈火哥找庄墨没找自己,不正说明自己可能帮不上忙么?还是别添乱了吧……
  田恬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咬了咬牙,背起挎包往外走。走到电梯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烈火哥。烈火哥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又是接电话又是签名,忙得不可开交。他是执行主编,什么都是他在催,最后定版还要他检查。
  “……算了!我赶紧吃完回来陪他!再给他带点菜!”田恬飞也似地冲进了电梯,怕自己再多呆一秒都会改变主意。
  因为惦记着烈火哥忙不过来,田恬自然玩也玩不舒坦,吃完饭就马不停蹄地带着打包盒回来。但是中途做错了车,回来也已经十点了多了。他进门就大喊着“我回来啦”,想给烈火哥一个惊喜,结果烈火哥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田恬吓了一跳,凑到他身边推推他:“烈火哥、烈火哥?”然而除了发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拟声词,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田恬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烫得吓人,忙把他掀过来,他早已脸色惨败、嘴唇开裂了,整个人无意识地痉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回荡着他疯狂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
  田恬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平日里强壮得像牛的人怎么突然休克了,跑到公司其他部门求助,但是公司里暗洞洞的,其他人都回去了。他意识到他要是什么用场都没有,烈火哥就完了,现在除了自己谁都指不上,强自镇定下来,做了一次深呼吸,命令自己:“先掏出手机……”他打了120,颤抖着报出了位置,然后他脱下衣服,把烈火哥摆平。他跑去叶瞬桌子上拿了方糖泡开,喂了他一碗;又用清汤喂了他一碗。
  急救车过了20分钟才来,幸好那个时候烈火哥已经稍微清醒了一些,医生也发现情况没有电话里说的那么严重。田恬坦白,自己靠着一点稀里糊涂的记忆 ,对病人做了急救。医生告诫他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病人意识不清醒时不要给他喝糖水和盐水,也不要让他平躺,没呛死算命大。田恬看了一眼戴着氧气面罩的烈火哥,后怕道:“没有下次了!我可再也不要遇到这种事了!”他把小松劝回去工作,又跟着坐上急救车,陪烈火哥去医院。
  到了急诊室,烈火哥被诊断为急性肠胃炎。炎症导致高烧,然后又导致休克,急救之后就被推进了病房住院。这下可好,主编挂了,执行主编也挂了,执行主编住院还得交医药费,六神无主、一穷二白的田恬终于想起打电话找庄墨。庄墨在电话那边听说烈火哥出事了,一口气转了五万,够他做个阑尾炎手术。
  等庄墨晚上十点赶到医院,一个人坐在走廊上的田恬终于崩溃了,又委屈又气愤,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你还知道回来!”
  庄墨:“……”
  “医生说了,烈火哥是因为太辛苦才会病倒的!他忙得没空吃饭,工作压力又很大,紧张了快一整个礼拜,所以才病倒了!你们呢!你们上班的时候喝茶刷微博,下了班就跑,跑得比投胎还快,一点忙都不帮。烈火哥叫你写个互动,你都不肯写!你真的是不会写么?我不信!你就是不想写!凭什么大家都赚这点钱,我们就要累得进医院,你们就舒舒服服的?!你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么?!”
  护士探出头来:“吼什么呢?!大半夜的,要吵去外面吵,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不好意思。”庄墨扯了扯田恬的胳膊肘,田恬猛地把他甩掉,庄墨只好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提溜到花园里。
  “你说的很有道理。”庄墨平静地掏出手机。不一会儿,田恬听到口袋里呼啦一声响,是支付宝到账的声音。
  田恬莫名其妙,掏出来一看,庄墨转了4277元给他。
  他一开始是很愤怒的:这个人遇到问题只会转钱!钱他妈能解决问题么?!
  但是他很快就陷入了迷惘:为什么是4277元?这他妈是什么数?!为什么他妈的不是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