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沉迷虚妄
  最后追风和如烟都被安置在郡主府的潇潇阁中。
  风也潇潇,雨也潇潇,夜听芭蕉念几曲,谁讨旧雪煮茶迎客。
  苏锦绣还给它取了另一个别名,叫做风烟阁。
  漠北皇宫
  长夜未央,太清殿中却是歌舞升平,女子弹奏的琵琶声,男人充满柔情又温和的目光。
  每次女子轻轻蹙眉,穆青沧就好像心口被剜了一刀一样,见她复又舒展才有展露笑颜。
  太监宫女都小心翼翼地伺候在旁边,没有吩咐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连呼吸都尽可能地减轻了。因为高位上的皇帝目光紧锁在那女子身上,他们不敢打扰,只能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咳咳咳。”女子忽然停下了琵琶,纤纤玉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咳嗽了好几声。
  穆青沧连忙“噔噔噔”地跑下去,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女子轻轻摇头,眉目间流露出一股弱态风流来。
  “没事,大概是受了一些风寒了。”
  “受了风寒?”
  仅仅是受了风寒,穆青沧却急得不行,“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谁开的窗户,拉出去斩了!”
  穆青沧雷厉风行地吩咐道,那个开窗户的丫鬟战战兢兢地跪行出来,“皇……皇上,是奴婢开的窗户。”
  “给朕拉下去斩了!”
  “皇上饶命啊,是娘娘说觉得今夜月色很美才叫奴婢开的窗户!皇上饶命!”
  “咳咳咳!”“华裳”没有说话,反而咳嗽地更加严重了,眉头紧紧地蹙到了一起,连泪光都咳出来了。
  穆青沧越发地心疼了,“来人呐,拉下去,斩了,朕不想再说第二遍!”
  “是!”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丫鬟不停地求饶,可还是被侍卫无情地拖了出去。
  凄厉的叫声逐渐轻了,“华裳”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她安静地靠在穆青沧的怀中,一声不响。
  其余的太监丫鬟们便愈发的如履薄冰了,生怕一个做的不好便被皇帝给斩了。他们皇上好像比以前更加残暴了,现在只要有什么人或者事让皇后蹙眉,皇帝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拉下去砍了。
  现在的太清殿就犹如一个人间炼狱,人心惶惶。
  被磨得发亮的刀一落下,丫鬟的头颅便整个滚了下来。原本清秀稚嫩的脸上现在变得犹如厉鬼一般,狰狞可怕,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很快,宫女的尸体就被侍卫拿草席一裹,从后门送了出去。至于会送到哪里。可想而知。
  “这是今天的第几个了?”
  宫墙后,公山君看着侍卫行色匆匆地把尸体抗出去,问道。
  穆令羽从他的身旁走出,看着侍卫的方向,斜勾嘴唇,“第三个。”
  “这几天加起来得有十五个了吧?”
  “公山君记得这么清楚么?”
  公山君闭了闭眼睛,嘴里轻声念了一句《道经》,“国师听说过业报么?”
  “公山君这般悲天悯人的模样,还真叫本国师肃然起敬。”
  “世间难逃的是轮回,为一个计划而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国师,这便是你所愿么?”
  “难道你的计划中,不会死人么?”穆令羽反问了一句。
  公山君沉默了,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去说他,他的那个计划,死的人可能会更多,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想必明天百官就要联名上书除掉皇后了吧,国师,你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
  “你身为局外人将本国师的计划看的这么通透,可惜,你自己做的局你却还没有想明白。”穆令羽只留下一句便扬长而去,只留下公山君一个人在原地深思。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一众官员联名上书,说“华裳”是祸国妖妃,要求穆青沧处死她!
  穆青沧自然不同意,当下便让侍卫当场斩了几个大臣的头颅。
  因为这几个人的性命,倒是让剩余的人都暂时闭上了嘴。
  穆青沧本以为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朝堂之上那些人竟然直接撞柱死谏,更有甚者,撞死在宫门口,撞死在黎民百姓之前。
  一连三天,大殿上每天都有大臣死去,青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纸钱白帆。事情越闹越大,渐渐的,连百姓都坐不住了,纷纷联名情愿到皇宫门口请求皇帝处死妖妃。
  穆青沧同样用以暴制暴的方法处死了几个满得最凶的百姓,为了一个“华裳”他已经杀红眼了。可是为了一个“华裳”,他能与天下人作对!
  没有人知道,失而复得,让他兴奋都要哭了,也让他对于她的一点一滴更加珍惜!
  他绝对不允许,谁再来杀死他的华裳!
  可是偏偏,连天都要与他作对!
  当他又在朝堂上杀了几个大臣的时候,他匆匆回到太清殿,想要看看“华裳”的风寒有没有好一些了。
  可是还没有进到里面就看见华清殿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排成了一排,跪在他的面前。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推开门,走到里屋,床上,一身湖蓝色的长裙拖到了地上,容貌依旧,可是脸色却已经惨白了。她的身旁还放了一条白绫,白绫上似乎还用血写了字。
  他颤抖着手展开白绫……
  若君非皇,妾愿随君青山绿水,逍遥自在。可一别十余年,君之所谓,一成国家大任,妾不忍君之志受挫,故选此路,望君珍重。
  “裳儿,说什么傻话呢!青沧的愿望只有一个你而已,说什么傻话,快些醒过来。乖,不要睡了,快些醒来,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他握上她的手,可是已经没有了脉搏,变得冰冷,冷得像是地窖里的那个假人,空有模样,却没了温度。
  “国师,宫中的那位女子其实是喜欢国师的吧?”公山君从书中抬头,问了一句。
  穆青沧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她么?也配。”
  “能为一个人而从容赴死,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啊。国师,其实这些年,所有的温暖都是你自己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