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景文昊正抱着从水里救起的美人一路狂奔,准备上马车,却发现怀里的美人睁开了眼睛,就连忙对旁边跟着的夏彤说道:“快别哭了,你家公子醒了。”
  夏彤边擦眼泪,边跟在景文昊身边跑,途中还跌了一跤,闻言,他立马爬起来凑到苏诺的身边,看到他的眼睛果然睁开一条缝,便大喊道:“公子,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夏彤就要以死谢罪了……呜呜……都是夏彤不好,害得公子落水,幸好公子没事……呜呜……公子,公子,你又怎么了?”夏彤见苏诺又晕了过去,立马对景文昊道:“王爷,我家公子怎么又晕过去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啊!”
  夏彤毕竟是个双儿,自家主子出了事,他便六神无主,只有求助景文昊,毕竟景文昊是当今陛下最为宠爱的四皇子,也是诸位皇子当中最早封王的皇子。
  虽然他只是一个下人,四皇子未必肯听他的请求就是了。
  景文昊没有理会夏彤,抱着苏诺跑到马车前,跳了上去,坐在马车里,就对他的两个贴身侍卫命令道:“灵风立即去宫里叫御医,白玉快点把马车赶去苏尚书府上,越快越好。”
  两名侍卫单膝跪地,起身道:“是,王爷。”
  随后,景文昊掏出一块通行令牌丢给灵风,灵风拿起令牌,一个闪身,就施展轻功往皇宫的方向奔去,在人群中留下一串残影。
  夏彤哭哭啼啼地跟在景文昊的后面爬上了马车,并未进去,只是坐在马车外,一个劲儿地伸着脑袋往里面望去,眼睛通红通红的。
  “驾——”
  白玉一个飞身坐在夏彤旁边,拿起马鞭就甩在马屁股上,肥壮的黑马一个吃痛,撩起蹄子就奔了出去,惊得夏彤立马尖叫一声,连忙死死地抱住栏杆。
  ……
  “夫人!夫人!不好啦!大公子落水啦!”
  孟莲正在老夫人出伺候她用食,听见苏诺出事,便吃了一惊,直起身往门外看去。
  躺在床上的苏老夫人也连忙支起病弱的身体,急道:“诺儿怎么会落水啊?到底怎么回事?诺儿可否平安无事啊?”
  这时,她的贴身侍婢书翠从外面急急奔了进来,大喘着气儿,一看就是飞奔过来的,她一下子跪在孟莲和老夫人的面前,孟莲也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大公子现在何处?可是救了回来?”
  书翠埋着头,语速极快地回道:“回老夫人,夫人,大公子已经被逍遥王爷送回了府,王爷从宫里请来的御医正在为大公子诊治,逍遥王爷也正在临春园等候,老爷也刚被苏安叫回府中,正与王爷一道呆着。”
  一听这话,老夫人便再也躺不住了,她掀开薄被,把脚放在脚踏上,对左右侍婢吩咐道:“快给我更衣,我要去瞧瞧我大孙子。”
  孟莲连忙把手中的汤碗递给旁边的贴身侍婢妙竹,妙竹接过碗又退后几步,把碗放在托盘里,孟莲扶着老夫人的身体,这才劝道:“婆婆您身体还没好,是万不能见风的,要是您的病情再加重了,还让我们全府上下怎么活啊?您看要不就媳妇带着封嬷嬷去诺儿那里,等御医诊断出结果,媳妇立马便让封嬷嬷回来向您禀报,您看如何?”
  站在边儿上的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妇人便是封嬷嬷,她的闺名叫雨兰,是老夫人嫁到苏家来的时候,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
  老夫人听着也有道理,急忙点头,边拍着孟莲的手,边道:“好,那小莲你就赶快去吧,一旦得知诺儿的情况,便第一时间让雨兰过来告诉我,知道了吗?”
  “是,婆婆,媳妇这便去了。”
  孟莲福了福身,带着两个贴身侍婢加一个封嬷嬷,就步履匆匆地往苏诺所在临春园赶去。
  苏诺的床榻边,御医正在为他诊治,好几个丫鬟和仆人围在床边,还有不少丫鬟进进出出的。
  景文昊和苏云辉一同来到临春园,在外间不断徘徊,虽然他是王爷,但也不能随便进入未婚双儿的闺房,能够呆在外间,已是极限,所以只能来回踱步,不时地往里间看上两眼,期待透过帘子,能够看到一点情况。
  苏云辉虽然心里非常着急,也想进去看看情况,但旁边还有一个王爷,独自离开实为不妥,便只能忍耐住内心的煎熬,安然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喝几口茶,再哆哆嗦嗦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景文昊的两个侍卫守在房间门口,目不斜视,余光瞟到他们来回踱步的王爷时,两人同时抽了抽嘴角。
  也不知道今天他们的王爷是怎么了,平时也没看他对哪个女子或双儿这么上心,难道王爷终于开窍了?
  ☆、第3章 吉人天相,有惊无险
  等了一会儿,御医没从里面出来,孟莲倒是带着几名妾室赶到了。
  孟莲依旧一身浅紫色的烟纱散花裙,长长的发丝被挽成一个略微繁琐的发式,简约又不是尊贵,身段窈窕,皮肤白皙,眼尾有着淡淡的鱼尾纹,全身散发着一股成熟的韵味。
  她走在众人的最前面,一进门就带着众人向景文昊和苏云辉行礼。
  “妾身(奴婢/奴才)叩见王爷。”
  景文昊看着面前一众莺莺燕燕低下的脑袋,停下脚步道:“都起来吧!你们随便坐。”然后坐到了主位上,翘着二郎腿,手指一下一下地往桌子上扣,眼睛还不时地盯着内室瞧。
  孟莲带着众人起身,轻移莲步,来到苏云辉的身边坐下,悄悄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老爷,诺儿怎么样了?”
  苏云辉皱眉道:“御医正在诊治,暂无消息传出。”
  孟莲附上苏云辉放在扶手上的手,拍了拍,安慰道:“老爷不用担心,诺儿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否极泰来,脱离危险的。”
  苏云辉脸色稍缓,点头道:“承你吉言。”
  孟莲安慰了苏云辉几句,瞧了瞧内室,又站起身来道:“老爷,我先去里面看看。”
  “好,你去吧!”苏云辉点头。
  孟莲点点头,掀开帘子进去了。
  孟莲并不是苏尚书的原配,也不是苏诺的亲生母亲,苏尚书的原配姓秦,和他是青梅竹马,打从娘胎里就订了亲,后来秦氏嫁给苏云辉,不到一年时间,便怀了孕,一年后,因难产而生下苏家的嫡长子,也就是苏诺,但秦氏也因这次难产而去世。
  苏云辉在秦氏去世之后,陆陆续续纳了一名侍妾,一名侍君,侍妾为他生了一个庶女,取名苏柔,再然后,老夫人身体渐渐虚弱,无法打理后宅之事,加上几年都没有一个小子出生,注重子嗣繁衍的老夫人便做主为苏云辉寻了一个继妻,正是孟莲。
  孟莲是家里的嫡次女,父亲是个正二品的总兵,和苏云辉也算门当户对,而且为人善良,性子颇为直率,有乃父之风,进门不到几年,就为苏家生了第一个小子,也是苏府的二公子。
  孟莲这么多年来,始终把后宅打理地井井有条,不曾出过半点差池。
  更难得的是,苏诺和苏柔虽不是她亲生的,但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自己儿子有的,苏诺和苏柔不曾缺少过,自己儿子没有的,只要去她那里求,她也会吩咐人准备,所以渐渐的,苏云辉渐渐对她改观,并产生了感情。
  其他来的人,除了苏尚书的几名妾室和庶子,就是一些丫鬟仆人,他们行过礼后,就被打发了去做事。
  坐在下首靠前的是一位肌肤胜雪,五官精致的女子,身材高挑纤细,身着水蓝色的衣饰,一头青丝发髻上装点着几根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步摇,是个温柔端庄的大美人,她叫王玉蓉,是苏府的二夫人,也是苏云辉纳的第一个侍妾,性格比较温柔,也比较沉静。
  坐在她下面的是一个双儿,叫陆元枫,是苏府的三夫人,俊美无暇,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穿着一袭白衣,袖口和袍角虽绣着繁琐的牡丹花纹,却不显庸俗,头发简单地用一根白玉簪挽起,性情温柔似水,。
  仿佛是知道坐在主位上的景文昊是身份了不得的客人,所以他旁边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仅仅抱着陆元枫的手臂,不时紧张地往景文昊看两眼,却也不敢放肆。
  这个小孩儿是苏府的三公子,叫苏宇,现年八岁,天资聪颖,好动活泼,想来是陆元枫嘱咐过他,所以在这里才乖乖地呆在自己阿姆的身边。
  陆元枫把苏宇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苏宇的注意力不一会儿就从景文昊那里转移出来,沉默了一会儿,仰起头问他:“阿姆,我们不能进去看大哥吗?”
  “宇儿乖,现在还不可以。”
  “哦”苏宇失望地点点头,咬着手指往内室看。
  而坐在陆元枫另一边的是一个身材娇小,有着一双灵动活泼的大眼睛,一身粉红色长裙的女子,她是苏府的四夫人,叫云婉秋,因为在家就是大小姐脾气,所以进苏府之后还是改不了,稍微有点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不过最怕大夫人孟莲就是了。
  云婉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左瞄右看,但坐姿端正,安然不动。
  又等待了一会儿,景文昊都快忍不住想要冲进去的时候,御医终于出来了,一时间,在座的众人连忙起身围在御医身边,这还没开始问,景文昊便挤开众人,大步向前,揪着御医的领口急忙问道:“怎么样?苏大公子没事吧?你赶紧如实告诉本王,你要是敢说有事,本王立马拔了你的皮,你信不信?”他凶神恶煞地威胁着被他提在手里的老御医。
  御医本就年龄大了,被景文昊这么对待,顿时就差点喘不过气来,只能吞吞吐吐地道:“启禀王爷,苏大公子已无甚大碍,只要今晚的高烧能够退下来,便很快就会恢复,活蹦乱跳了,等微臣开个药方,煎药给苏大公子服下,过不了几日,苏大公子便会药到病除。”
  景文昊冷哼一声,放开御医,道:“算你识相,那你现在就去开药方吧!要是苏大公子好了,本王自会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完了,他又转头对苏尚书道:“若是缺什么药材可以使人到本王府上去拿,别和本王见外。”
  苏尚书,微弯着腰,低垂着头,拱手道:“微臣受宠若惊,王爷无需如此,只是一点药材,微臣还是买得起的,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很快,御医就写了一张药方交给景文昊,景文昊看过后,才递给苏尚书。
  苏尚书双手接过药方,再次拱手道:“如今诺儿已然无事,王爷还是赶快回府吧,今早早朝,陛下还给王爷布置了任务,让您抄十遍【景国政要】,您要是再不赶回府中抄书,恐怕明日早朝无法向陛下交代,那就是微臣的罪过了。”虽然态度一如既往地恭敬,但一听就知道苏尚书并不待见景文昊,期望他早点滚蛋!
  景文昊被噎了一下,他本来还想再看看美人呢!有这样赶人的吗?为什么苏尚书好像挺嫌弃本王的样子,他做过得罪苏尚书的事情吗?没有吧……好像?
  不过看在美人的面子上,他就不和这个老顽固计较了,毕竟这位苏尚书是他未来的岳丈,还是应该给点面子的。
  等苏尚书把景文昊一路送到大门口,景文昊面无表情地道:“那本王就告辞了。”
  身后的两个侍卫对苏尚书抱了抱拳,也跟在景文昊的身后离开了。
  ☆、第4章 王爷报仇,收拾纨绔
  景文昊出了尚书府的大门,翻身坐上马背,抬头看了看牌匾,摸着下巴对身后同样坐在马背上的两个侍卫问道:“你们知道苏尚书家的大公子叫什么名字吗?”
  灵风和白玉对视一眼,便齐声道:“启禀王爷,苏大公子叫苏诺。”
  景文昊眼睛一亮,赞道:“苏诺,这名字好,人如其名,名儿美,人也美,不愧是本王看上的人。灵风,白玉,记住了,苏诺以后就是你们的王妃,本王已经决定,等我及冠,我便立马把苏诺迎娶回府,都听明白了吗?”
  灵风和白玉又对视一眼,灵风疑惑地开口道:“王爷,圣上不是让您迎娶丞相家的大小姐吗?”什么时候又变成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了?而且他们家王爷刚才连苏大公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说要娶人家,脸皮也太厚了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两人的表情都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王爷做的决定还没有他们置喙的余地,也就只好闭上嘴巴,看着王爷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前走,他们也握着马绳跟了上去。
  景文昊闻言,鄙视地看着两人,恨铁不成钢地道:“本王说你们的眼光也太差了吧!就算你们能接受那个女人当你们的主母,我也受不了她,胡搅蛮缠不说,长得又矮,皮肤又不好,胸那么平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美人,我看着都替她丢人。而且,你们从哪里听到父皇让我娶丞相女儿的?这是谣传你们知道吗?不知道就别乱说,小心本王扣你们月俸。”
  灵风和白玉听得一头黑线,还是齐齐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过还是在想丞相的女儿有王爷说得这么差劲吗?人家好歹是帝都有名的第一美人,不仅生得一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容貌,琴棋书画还无一不精,虽然他们俩都没看到过,但也听过传言,据说见过其容貌的人无一不是惊叹,怎么到了王爷这里就样样拙劣了呢?
  景文昊摇头晃脑地品头论足,虽然他在之前听过外界对丞相女儿的风评,得知父皇准备把丞相的女儿许配给她,他在去年的宫宴就稍微和这个女人聊了两句,发现虽然文采出众(主要是说的什么他都没听懂过),但人特别高傲,还对他的行为各种嫌弃(主要是看眼神),他顿时就对这个女人失去了兴趣,强烈要求父皇不要下旨把这个女人赐给他。
  好在经过他的坚持,父皇的态度有所软化,让他在弱冠之前好好想清楚,并且没有下旨赐婚,但是一到及冠,只要他还没有看上的女子或双儿,他就立马下旨把丞相的女儿赐给他。
  也幸好父皇没有硬逼他娶那个女人,所以他决定了,明天等早朝一结束就去找父皇,让父皇为他和苏家大公子赐婚。
  景文昊坐在马背上出神地想着,路过的街道上,所有的人都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
  想着他刚才把苏诺抱在怀里的感觉,真是柔若无骨啊!还有苏诺那一副绝色倾城的容貌,虽然脸色苍白,但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看得人心醉神迷。
  景文昊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打开来扇了两下,对身后的人问道:“你们说,本王这副模样怎么样?”
  白玉微笑道:“王爷生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乃是天人之姿。”
  景文昊又挑眉问道:“那你们认为本王这副相貌配苏家大公子如何?”
  白玉大赞道:“苏大公子容貌绝佳,气质高雅,和王爷您在一起是郎才男貌,天生一对,若苏大公子当属下们的主君,却是再合适不过了。”说完,白玉冲灵风试了试眼色:“灵风,你说是吧?”
  天知道因为苏诺从头到尾看到的苏诺都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哪里会看出什么气质高雅来?说是容貌倾城倒是没有错,不过反正只要王爷喜欢,让谁当他们的主君都没有错,只要未来主君长得不是惨不忍睹的样子,怎么都行。
  当然,王爷的眼光绝不可能差到这个地步就是了。
  灵风一本正经地点头道:“白玉说得对,您和王妃非常相配。”就不知道圣上会不会同意王爷的请求。
  景文昊本来心情就特别好,活了十几年,终于找到一个看对眼的,又闻他的两个贴身侍卫都大赞两人非常登对,于是立马扇子一合,往手心里一敲,大声道:“好!那等本王去收拾了欺负你们主君的那个纨绔,立马就进宫去让父皇赐婚,对了,刚才把苏大公子推下河的是哪家的无赖?本王这就去找他算账。”
  “启禀王爷,是督察院右史夏邑的独子,叫夏之槐。”
  灵风老实地把刚才推苏诺下河的人供了出来,完全忽视了白玉抽筋一样的眼神儿。
  景文昊危险地眯起眼睛道:“夏之槐吗?哼!这个人简直无法无天,连本王的人也敢动,看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都跟本王走,驾——”
  景文昊勒紧马绳,一踢马肚,就骑着马往督察院右史的府上跑去,把两个侍卫远远地抛在后面,同时在心里默念着苏诺的名字,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分。
  不过想到夏之槐,他立即收敛笑容,满脸严肃,心里默默决定今天就废了这个人。
  灵风一看王爷越来越小的背影,就知道景文昊这次又要闯祸了,顿时一阵懊恼,白玉责怪地看了一眼灵风,道:“我说你不说话会死啊?好了吧,这次完蛋了,王爷又要闯祸了,你看要怎么办吧?”说着就骑马往景文昊追去。
  景文昊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子,皇上当然不会把他怎么样,但他们就倒霉了,每次只要他们的王爷一闯祸,被打板子就是他们两个。
  灵风带着一脸的懊恼也追了上去,大不了又是被打板子,还能怎么样啊?再说,别人还没有这个荣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