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里话
  “爸,难道我们就这么忍了,你没看见刚才罗家那得意的样子?”
  上车后李宝庚气呼呼地抱怨道,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这么软弱的,老子都服软了他还能怎么地,只好把气撒在车上,油门一阵轰隆,小车呼啸着冲上了省道直奔县城而去。
  “哼,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谷云村罗家已经过气了,只是今天那个生脸后生有些本事,等调查清楚了我们在和他一起算总账。”
  李万财是混混出身,呲牙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就此罢休,不过人老了没那么冲动,懂得隐忍一些罢了。
  “对了,两位对那个后生怎么看?”
  李万财客气地朝后座上的两个大汉询问道。
  “财哥,那小子一定是个练家子,修为不弱,明刀明枪的干,我们两兄弟自问不是他的对手。”
  年纪少长一点的大汉低声回答道,原来他们是两兄弟,大哥叫黄海,弟弟叫黄涛,混迹出身,跟过一个师傅练得一身本领,被现在的老板看上招为保镖,实际上常常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恩,我心里有底了!”
  李万财有些吃惊,黄氏兄弟的能耐他是知道一些的,两人联手都打不过罗伟浩,那么正面冲突最好还是不要有的,不过以他的出身,正面干不过的还有阴的,行话说的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何况他现在还能找到带枪的。
  “宝庚,你放心,这口气我一定会帮你出的,不过在没有查明白之前,你最好不要去惹那个后生,小心吃亏!”
  李万财不忘叮嘱自己的儿子。
  “知道了,老爸!今天咱们上那吃去?”
  李宝庚知道老爸会对付罗伟浩他们,心里自然高兴,至于叮嘱的事情就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了。
  “老地方吧,那里安全,吃完饭还能放松放松,就当给黄兄弟们接风洗尘了哈!”
  顿时小车里传出一阵别有含义的笑声。
  话说两头,罗兴旺一家高兴而去,败兴而归,其他人都不好意思留下来吃饭,声讨一番李万财的横刀夺爱,又骂了几句杨秀萍的财迷势力,之后便各回各家,总之每个人的心里都憋了一口气,就连罗伟浩也感觉憋得慌,国弱民穷,在国际上就会被人看不起,可是现在,村里的贫穷也让村里人背上了沉重的枷锁,被十里八乡的人看不起。
  罗伟浩临走的时候,拉着罗伟杰一起回了他的老宅,现在还有什么比喝酒更能抒发心里的憋屈。
  罗伟浩亲自下厨,池塘里的鱼虾,空灵之境里的蔬菜、还有上次抓的野鸡和野兔,做了满满一大桌子,就他们两个人开了一坛老酒,就在大枣树下边喝边聊。
  “钱就是tmd的王八蛋!”
  喝着喝着,罗伟杰大发牢骚,今天这事情对他的刺激是很大的,他因为父亲的关系不能到外面打工,不代表他就安于现状,不代表他心里就没有梦想,只是他不想让父亲难过,才表现得表面上那样乐观。但是,今天的事情,再一次告诉他,老实、勤劳、本分是没有用的。没有钱,你什么都不是,甚至人家都看不起他这样的体力劳动者,每天脸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下来也就是混包肚子,别说攒钱,就连卖身像样点的衣服都要思量再三,你说让一个七尺高的男子汉情何以堪,这些他都忍了,可是面对自己终身大事的时候,家里还要拼尽全力才能凑出那3万元的彩礼,没想到,在别人眼里,连个屁都不值,这样大的打击,足以摧毁罗伟杰的信心,坚守在老家,坚守在农村的信心。
  “对,钱就是王八蛋,伟杰,张娇娇真的不适合你,从她的品行就看得出,她吃不了农家的苦。”
  罗伟浩还算清醒,劝慰道。
  “我知道,可我也不想就这么一直在地里刨食,伟浩,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哪!”
  罗伟杰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下来,这些年,他自己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同龄人里,就数他最穷、最一事无成。
  “别这么想,这里也有城市里都没有的东西。不像在城市里,每天都要呼吸着汽车尾气,吃着激素催生的食物,喝着净化过滤的水,忍受着蜂巢一般的住宅,操着卖白粉的心……”
  “伟浩,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城市里钻呢?说白了就因为钱,因为城里能够挣大钱,一个月的工资抵得上在这里一年的收入,还有纸醉金迷的生活不都是我们年轻人向往的吗?也只有你这个怪胎,省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城市里的白领精英,却偏偏要跑回这么落后的小山村,为什么?难道也是为爱所伤?”
  “去你的,我是回来养老的,别拿你低俗的思想来污蔑我!”
  “养老?哈哈,你小子说话也不脸红,村里很多爷爷辈的,现在都还整天上山打柴呢,你要是在他们面前说养老,非得揍你不可!”
  “此养老非毕养老,其中的奥妙你是不会懂的。”
  “呼!伟浩,我跟你说真的,过完年,我不打算在这呆了,我也要进城打工,不混出个人样来,我绝不会来。”
  笑闹一翻后,罗伟杰突然严肃地说道。
  “啊!你难道就放得下家里?”
  罗伟浩一阵错愕。
  “放不下又有什么办法!我不想,我也不愿,我的孩子也跟我一样!”
  罗伟杰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说出来,说完之后两只眼睛红红的,这就是贫穷的无奈,不是他不孝顺,他只想给后代创造好一点的条件,可是就这么一个梦想,就要牺牲掉自己的父母。
  老无所养,幼无所依,中而劳苦!这难道就是穷人该的吗?
  “伟杰,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的,我是认真的,不是因为今天李万财的刺激,我才做的决定,而是早就有这样的计划了,原本我想结了婚之后在走,那样家里也多个人照应,可是,现在……唉!”
  “伟杰,你别走了,留下来,咱们在村里干点事情,好过去外面奔波的强不是?”
  罗伟浩下定决心帮一下自己的兄弟,也帮一下养育了他的山村,因为,他回到村里,看到村民们还处在较为落后的生产模式,很多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劳动力短缺,繁重的劳作最后收获的仅仅只是一点杂粮,主要用来蓄养家畜,可以说一年到头来收入不到2000块钱,而外出打工只需要一个月就能得到这么多的收入。
  可是外出打工,要承受的艰辛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狭窄的住所,劣质的食物、繁重的工作、缺乏有效的安全保护、还要顶着另类的眼光,同时,还要忍受着职业危害的侵袭、想家思儿的负担、背井离乡的痛苦。
  特别是看着村里一群群留守儿童,在年迈留守老人的照顾下成长,不,应该说两者相互依赖生存的画面罗伟浩就被深深震撼。
  村东头,老王头家,儿子和媳妇进城打工,为了能够给孩子好一点的环境,两人日夜赶工,可是,噩耗传来,他们两岁大的儿子在外玩耍时被车子辗压失去了双臂,不得不送回老家让年老的父母照看,每当罗伟浩路过的时候,总会看到一副让人心碎的场景:两岁多的小孩子做在门槛上让奶奶喂饭,吃到一块鸡蛋或一块瘦肉,小孩子便会冲着奶奶一阵天真的微笑,可是你知道吗?孩子,你笑得越无邪,你的奶奶只会哭得越伤心,因为你还不知道,一条无比艰难的坎坷之路在等着你,当没有亲人陪伴的时候,孩子,你,是否还会露出这般天真的笑容……
  和这些相比,罗伟杰仅仅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