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那倒是，揭人伤疤可不是特别好的事儿，不问也是对的。”唐弘业点点头，对姑娘的做法表示赞同，“那要是这么说起来，苏睿聪这个人也挺抑郁的啊。”
“没有啊，他可不，就是没有那么多话而已，挺阳光的一个人，估计之前就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儿，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女朋友，结果竟然是个嫌贫爱富的，那换成是谁，谁能不郁闷一阵子啊，”姑娘想也不想的就摇了头，“后来苏哥状态挺好的，我估计他也是时间长了，从过去的感情里面缓过来了。以前摆摊，不到整条街都散光了他是不会收的，最近有好多次，半路接了个电话，就说是有什么应酬，然后急急忙忙就走了，第二天再见到他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特别有精神，就是那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精神，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那他没跟你说到底是什么事儿突然这么牵扯精力，而且还让他这么高兴啊？”唐弘业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继续和姑娘套话。
“我倒是想问问来着，这不是根本没逮到机会么，最近这些天他晚上也不来了，我打电话问他还来不来，他说有事，最近可能忙不过来，就先不过来了，东西放我这儿，回头再说，然后他就把电话给挂了，感觉好像挺着急要干什么去似的，我也没好意思再多问，”姑娘略有那么一点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之前苏哥就说过，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白天上班晚上摆地摊，周末还打零工的，总得想一想什么出头的方向，踏踏实实的改善改善自己的生活，所以我估计他是不是找到什么门路了，刚起步所以比较忙，夜市这边肯定就没有精力过来了。”
这个时间点还真的是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咸和玉出事前后，原本就好像脱落一样滴溜溜转个不停，到处打工赚钱攒钱的苏睿聪，竟然周末饭店的兼职工作主动辞掉了，就连夜市摆摊也没有了精力过来，他到底是在忙别的自己的事情，只不过是时间上的确有些巧合了，还是说这段时间他忙碌的事情，与史瑜妍有关。
这个问题唐弘业和杜鹃就不打算和这个开童装店的姑娘探讨了，他们同她道了谢，准备离开，那姑娘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热情的推销一句，说如果家里亲戚朋友的孩子需要买衣服，到她这里来，大家认识一场，算熟人，给折扣价。
折腾了这么一圈，一转眼就到了中午，杜鹃早上是吃了早饭出来的，还不觉得有多饿，唐弘业最初也没有吭声，不过他胃里面一声响亮的饥鸣出卖了他。
“你饿了？那咱们找个地方把午饭吃了吧。”杜鹃听到了，就对唐弘业说，虽然说自己已经决定了，要与唐弘业拉开距离，不掺杂别的个人情感进去，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很显然不能算在内的，因为已经是中午了，就算跟自己一起出来调查走访的不是唐弘业，是换成了别的人，人家饿了她也不可能不吭声。
“我……早上没吃饭，现在是有点儿饿了。”唐弘业本来觉得有点尴尬，想要否认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这肚子都叫出那么大的声音了，自己要是还嘴硬说一点都不饿，那未免显得有点太假太尴尬了，所以就照实说，他看了看周围，“我知道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面馆儿，里头卖的炒面份儿大，味道好，而且价格还挺实惠的，以前出来跑的时候，只要在附近，我们都是去那儿吃，我带你尝尝去。”
杜鹃点点头，她对吃的东西并不是特别挑剔，对于a市的环境也还不怎么熟悉，更重要的是，眼下她手头还略显拮据，所以方才唐弘业说的那家面馆的几个特点还真的挺符合自己的要求，所以就爽快的答应下来。
两个人走到步行街的街口取了车，开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来到了另外的一条街上，这是一条很繁华的街道，找不到车位，唐弘业就把车开进了路边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两个人又绕了出来，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胡同里头，找到了那家招牌不算大，门面也不怎么起眼儿的面馆。
开面馆儿的是一对老夫妇，他们除了各种炒面、汤面之外，也还做一些简单的家常小菜，店铺的面积不大，收拾得却非常干净整洁，几张四方小桌摆放的整齐有序，每个桌子上面都铺着格子的桌布，桌布上面又压了玻璃板，玻璃板擦得非常洁净，没有任何的油污残留在上面，桌上的筷子笼也很干净，是那种上面扣着盖子的款式，不用担心没有生意的时候，筷子就暴露在外面不够卫生。
总之，这里给人的感观印象确实挺不错的。
唐弘业带着杜鹃一走进去，原本坐在里面一张桌子旁边看电视的店主立刻起身招呼客人，一看是唐弘业，立刻冲他笑着就迎了上来。
“哟，是小唐啊！你可有日子没过来了！”店主六十多岁，比唐弘业和杜鹃的父母年纪都还要略大一些，头发有些花白，不过身板儿硬朗，满面红光，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我和你姨两个人还说呢，是不是这孩子吃腻了，不爱来啦？”
“哪有的事儿啊，我啊，最近这一段时间忙，而且就巧了，没有什么往这附近来的时候。这不，今天正好在这附近办事儿，办完了事儿之后就直接过来给你们捧场了！”唐弘业也跟店主非常的亲近，笑呵呵的回答说。
店主哈哈一笑，很显然先前的话只不过是跟唐弘业在开玩笑，也没有当真，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杜鹃吸引过去，在迅速的打量了杜鹃一番之后，店主指了指她，问唐弘业：“小唐啊，你这回带过来的这个是你的……？”
“哦，这是我同事杜鹃，”唐弘业替杜鹃做介绍，“除了是我同事，她还是我发小儿，我们俩从小就认识，到现在都已经有好些年了。”
“哎哟，那不就是人家说的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么？”店主一听，立刻开口打趣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唐带着女朋友过来了呢，我就压根儿没想到过，警察里面还有小杜这种看起来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小姑娘。”
“这话说的，要是让我们队那几个女警察听到，估计要把你们家店列黑名单了！”唐弘业也嘻嘻哈哈的同店主开着玩笑。
说话的功夫，老板娘也从后厨出来了，看到是唐弘业来了，乐呵呵的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用手里拿着的白毛巾往老板的后腰上头一抽。
“你就知道在这儿跟人家瞎聊，也不说先把菜单拿过来！小唐总来，不用问，小姑娘不是第一次来么，你不拿菜单来，人家知道想吃什么？”她对自己的老伴儿说，不过倒也并没有真的等着他去取菜单，而是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本看起来有一点旧旧的菜单，上面的东西不算多，不过几乎每一款都有配图，方便点餐的人能够最直观的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模样的。
杜鹃从老板娘手里接过菜单，对她道了谢，翻了翻，也不知道选什么好。
“你要是不知道挑什么，这回我帮你推荐一个吧，保证是你爱吃的，剩下的以后咱们找时间再过来，反正这里东西样儿也不多，多来几次就都尝遍了。”唐弘业看杜鹃有点举棋不定，在一旁开口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店主闻言从后厨探出头来，冲唐弘业指了指：“你这小子，砸我招牌啊这是！”
唐弘业和老板娘都笑了，杜鹃也被他们之间的这种熟悉和亲近给感染到，没有了平日里去外面餐厅吃饭的那种紧绷，反而有一种到亲戚家串门蹭饭的感觉。
“那就这个吧！香菇鸡丝面，比平时你们做的稍微淡一点儿，她口轻，再就是别放葱，她也不爱吃那玩意儿。”唐弘业对老板娘说，“我还是老样子就行，别的就先不要了，下午我们俩还有别的事情，吃饭得抓紧。”
老板娘听他说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眼睛也是一个劲儿的朝杜鹃那里瞄，等唐弘业说完之后，爽快的点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到后厨帮忙去了。
“看出来你喜欢这家店，经常光顾了，老板和老板娘都跟你那么熟。”杜鹃一边摆弄着筷子，一边感慨，这可能也算是唐弘业性格里面的一大特点了，那就是特别容易跟别人熟悉起来，打成一片。
“这么说也差不多，反正确实是常来，也确实是挺熟的。”唐弘业嘿嘿笑了两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有点含含糊糊的回答说。
这个时候，老板娘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叠炝拌小菜，放在他们的桌子上，对唐弘业和杜鹃说：“难得小唐带了个发小儿过来，这个小菜送给你们吃。”
店里面的售价并不贵，挺实惠的，所以杜鹃觉得不好意思接受赠送，唐弘业倒是不太在意，再加上老板娘的坚持，她就道了谢的接受下来。
可能是因为过了午饭时间的缘故，店里就只有唐弘业和杜鹃他们这一桌食客，老板娘就干脆拉了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跟小唐，也算是有缘分了，”老板娘对杜鹃说，“之前小唐也偶尔过来吃饭，我们俩看他也是眼熟而已，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根本就不熟，后来有一次，小唐这边正吃饭呢，那边有一桌，都是那种流里流气的小混混，非得说我们面里头有铁丝，把他嘴给扎坏了，跟我们要赔钱，要不然的话就把我们店给砸了，我俩这一辈子老实巴交的，也没遇到过那个情况了，当时都吓傻了，幸亏小唐及时出手，把那几个小混混都给按住了，报警让这附近派出所的警察过来把人给带走的，帮了我们老大的一个忙了。后来派出所的警察说，那几个人是惯犯了，口袋里藏着碎铁屑、细铁丝什么的，专门找店主看着老师好欺负的，把那些东西往饭里头一拌就讹人。”
“误打误撞而已，这都是小事儿，而且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你们俩什么都记得啊！”唐弘业自己都快不记得这件事了。
“那怎么能不记得呢，我到现在都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们这个小店里头可是满满的，没有一桌空着，而且吃饭的都是年轻人，没有岁数太大的，结果那几个小混混一捣乱，其他人都吓得头也不敢抬，就小唐一个人站出来了，”老板娘嘴上夸着唐弘业，眼睛却是瞧着杜鹃的，“所以说这小伙子人品好，有正义感！”
“那也没什么不正常的，我不是就干这一行的么。”虽然说老板娘说的这些都是确有其事的，没有夸大或者虚构，但是被夸成这样，当着杜鹃的面儿，唐弘业还真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嘴上谦虚着，眼睛也偷偷的瞄杜鹃。
杜鹃当然看得出来老板娘话里话外想要向自己传递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味，她猜测过去唐弘业过来这里吃饭的时候，要不然就是自己一个人，要不然就是跟队里面其他男警察一起，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带女同事过来，所以才会引得老板娘直接就做出了最八卦的一种联想。
说话的功夫，店主也从后厨出来了，端着两碗面，一碗看起来红红辣辣还伴随着椒麻香气的拌面被放在了唐弘业的面前，另外一碗看起来很清爽的汤面则被放在了杜鹃的面前。
“小唐老样子，小姑娘是少放盐不放葱的香菇鸡丝面！”店主还记得唐弘业方才的叮嘱，然后他又对杜鹃说，“青梅竹马的发小儿好啊！知根知底，感情基础好！”
说完之后，他还特意端详了杜鹃一番，然后给唐弘业递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转身会后厨收拾去了。
第三十六章 出双入对
唐弘业看着杜鹃嘿嘿笑了两声：“还真是知根知底儿，你说咱俩这么多年了，谁不了解谁……不对，换句话说，搞不好你了解我，比我了解自己还多呢。”
杜鹃不否认唐弘业说的这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事实，但是这个话题她现在却不敢轻易的去接，要说这两天唐弘业态度上的转变没有对她的心情和状态起到任何积极的影响，那肯定是假的，只是他对自己别扭了好几年，现在在自己刚刚起了放弃的念头就立刻来了一个“春天般的温暖”，这有让她心里面有点犯嘀咕。
再给他一点时间吧，也是给自己一点时间。杜鹃在心里暗暗的想，假如过了一段时间，唐弘业的态度依然如此，没有什么改变，排除了一时冲动和头脑不清晰的这种可能性之后，那自己倒是不介意勇敢的向前跨出一步。
两个人吃面的时候，店主又过来找他们搭讪闲聊过两次，都被老板娘找了理由叫走了，杜鹃隐约听到老板娘在后面对他说：“你这个老头子可真是够没有眼力的，人家一对儿小年轻一起吃饭聊聊天，你总跑那儿去跟人家瞎聊什么啊！现在这大白天，外头阳光那么亮，还用得着你这么大一个电灯泡戳在那儿？”
之后在自己老婆的提点下，店主就真的不再过来找他们聊天了，没过一会儿，店里头呼啦一下来了七八个人吃饭，店主夫妇也就忙了起来，更加无暇顾及唐弘业和杜鹃他们。杜鹃他们两个人也没有聊什么，就安安静静的吃面。
大概吃了一大半的时候，杜鹃忽然把手伸过桌子，拉住了唐弘业的手腕，唐弘业夹菜的动作一顿，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杜鹃，没来由的心跳加速了几拍，以为她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一时之间还真感觉有那么一点紧张，念头刚一转到这件事情上，手心里竟然就有点潮湿了似的。
不过他抬头朝杜鹃那么一看，顿时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为杜鹃的手虽然拉在自己的手腕上，但是手劲儿却很大，明显是想要示意自己什么东西，眼睛也是看向着窗外。唐弘业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对男女正在慢慢的走过，两个人都裹着羽绒服，胳膊挽着胳膊，姿态非常的亲昵。
“是史瑜妍。”杜鹃小声对唐弘业说，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唐弘业赶忙掏出钱来压在碗底下，喊了店主一声，让他过来把钱收了，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跟着杜鹃出了面馆，两个人隔着小马路不远不近的跟着。
杜鹃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前面的拉链也一直拉到顶，能扣的扣子都叩严实，一张脸藏得几乎就剩下眼睛，免得被史瑜妍一不小心认出来，唐弘业也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口罩戴上，还好现在正是寒冷的冬季，街上很多人都跟他们一样包裹严实，所以他们两个看起来倒也并没有显得有什么怪异的。
马路对面的那一对男女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给跟上了，女方穿着一件短款修身羽绒服，戴着帽子围着围巾，下身穿着紧身小脚牛仔裤配过膝靴，身材看起来挺不错的，并且从头到脚的衣服，还有手上挂着的包，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便宜货，她脚底下穿的一双漂亮的黑色过膝磨砂皮长靴的鞋跟大概有拇指那么粗，十公分高，才在有斑驳碎冰的路面上有一点吃力，难以保持平衡，所以她的身体重心几乎都转移到了旁边的男方身上，姿态看起来相当的小鸟依人。
男方虽然承受着女方一部分的体重，但也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偏着脸对身旁的女伴有说有笑，虽然隔着马路，还有一段距离只能看到一部分，却也仍然能够看得出来这男人的笑容里面流露着多少的陶醉和幸福，用一句比较俗气的形容来概括的话，他的那一张脸简直都快要笑成一朵花了。
跟女方相比，男方的穿着打扮就非常的朴素了，一身上下看不到半点值钱的名牌服饰，一看就是个经济条件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的模样。
“那个男的，从侧脸倒是能看出来像是苏睿聪，但是你能确定女的是史瑜妍么？”唐弘业朝杜鹃偏过头去，凑到她帽子边上耳朵的位置，对她小声说。
倒不是他存心想要让两个人的姿态看起来很亲昵，这种话总不能嚷嚷着问，偏偏杜鹃捂得严严实实的，如果不凑近点儿也很难让她能够听得清楚。
杜鹃点点头，也朝他偏了偏头：“我确定，史瑜妍的那双鞋，咱们去她家里头的时候，我看到就摆在门边上的，她的那件衣服也就挂在门旁的衣帽间里面，我有印象，肯定不会认错的，再加上那人的身高体貌都很符合，跟着没错的。”
唐弘业点点头，低头看到杜鹃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戴手套，现在手被冻得只能往袖子里面缩，于是便没有多想的伸手拉了她的手就往自己的大衣口袋里面塞。
杜鹃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扭头诧异的看着他。
“我看你手冷，寻思这样你能暖一点儿，”唐弘业笑呵呵的冲杜鹃解释，“而且咱俩这不也是一种伪装么，跟一对儿情侣似的在街上走，比较不引人注意。”
“不用，咱们还是正常走路吧，”杜鹃把手从唐弘业的大衣口袋里面抽了出来，尽管脸颊好像忽然之间被热风猛吹似的有些发烫，她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着平稳，“街上也没有多少人，假装情侣我看反倒更惹眼。”
唐弘业当然看不到杜鹃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脸上现在已经涨红的脸色还有局促的神情，他只当杜鹃是不愿意，当然也不好意思勉强，想了想，把自己的手套脱了下来，递过去塞到杜鹃的手里。
“那就这样好了，我的手套你戴，我把手插在口袋里，你的手容易冷，我血热，手就没怎么觉得凉过。”他虽然笑呵呵的，态度确实根本不容拒绝的。
杜鹃有点过意不去，不过主要精力还是在前方不远处街对面的那两个人身上，也就没有跟唐弘业再继续客气，接过他的手套：“嗯，那就谢谢啦。”
杜鹃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客气，很显然还是想要坚持之前说好的保持距离，唐弘业暗自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面骂了自己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也就没再说什么。
杜鹃把唐弘业的手套戴上，里面还残留着他手的余温，这个家伙说自己血热这倒是一点不假，杜鹃记得高中的时候，唐弘业夏天特别热的时候，手掌和手指都会不同程度的出现脱皮的现象，唐妈妈还不太放心的带着他去医院看过中医，后来得出的结论是火气大，血热，倒也不用怎么调理，对健康没什么大影响。
现在戴着他暖烘烘的手套，杜鹃都说不清楚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当然了，不管什么心情，都得赶紧收拾起来，还得办正经事儿呢。
前面的那一对男女亲亲热热的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很快就走到了那条比较繁华热闹的街上，杜鹃和唐弘业也加快了步伐，生怕一不小心就让他们消失在了串流的人群当中，他们跟着那两个人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大型综合超市。
超市里面人比较多，这对于杜鹃和唐弘业来说算是既有利又不利，有利的是这来来往往的顾客都等于是他们的掩体，不用担心一不留神就暴露在了那两个人的视线当中，不利的是超市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必须要一边伪装成无意，一边又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确保不会把人给跟丢了。
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觉得逛个超市有这么累过。
到了超市里面，女方脱掉了帽子，把原本遮挡严实的脸给露了出来，杜鹃果然没有看错，她不是别人，正是咸和玉遇害之前的合法新婚妻子史瑜妍，跟在她身旁的自然也就是苏睿聪本人了，他们两个人始终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所以倒是足够放松，有说有笑的在超市里面四处逛了个够，就连买玩具的货柜周围也去到了，两个人还拿着促销的大毛绒玩偶嬉笑打闹了一番，看起来十足十就是一对正处在热恋当中的小情侣。
在那转够了，两个人又买了一些洗护用品，之后就推着购物车来到了食品区域，这才开始大肆购买起来，两个人买了很多的半成品的主食，有买了一些生鲜和调味品，青菜水果也是一应俱全的都买了不少。如果说之前在玩具区打闹嬉戏看起来就好像是小情侣，那现在两个人并肩购物的样子就俨然是一对小夫妻了。
在买了整整一购物车的东西之后，两个人终于走向了收银台，杜鹃和唐弘业紧随其后，从一旁的非卖出口先一步出去，在外面继续等着这两个人。史瑜妍和苏睿聪看起来心情大好，排队等着收银的时候，苏睿聪还不知道在史瑜妍的耳边说了什么，史瑜妍捂着嘴娇笑连连，肩膀一抖一抖的，眼睛都弯成了两个小月牙，末了还攥着拳头娇嗔的在苏睿聪的肩头轻轻的砸了一下表示抗议。
这真的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刚刚死了丈夫没多久的新寡之人。
好不容易，终于轮到了他们两个人付款，并不出杜鹃和唐弘业的意料，在最后付款的时候，是史瑜妍从她的名牌皮包里面摸出了一张银行卡，刷卡付了钱，在她付款的时候，苏睿聪站在一旁，终于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开怀了，看着史瑜妍刷卡付款，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落寞的，不过等史瑜妍付过了款去看他的时候，他就又调整回了之前那一脸温柔的表情，提着几个大袋子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史瑜妍手里只提着一袋看起来就轻飘飘的零食跟在后面。
两个人出了超市之后，外面的路面就又有些打滑了，史瑜妍依旧挽着苏睿聪，苏睿聪看起来是有些吃力的，但是却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表示，两个人在超市门口钻进了一辆等着载客的出租车，杜鹃和唐弘业赶忙钻进了紧随其后的第二辆，让司机跟住了前面的那辆车。
“干啥的啊你们俩？这么紧张兮兮的，捉【hx】奸啊？”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爱说话，嘴有点儿贫，开车跟了上去之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唐弘业和杜鹃，“不会是你们俩的男女朋友，背着你们俩搞一起了吧？”
“师傅，你这想象力可以！电影都不敢按你这个拍！”唐弘业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摸出证件来给司机看了一眼，“正经事儿，挺重要的，你可一定跟住了。”
“哎呀，好家伙，我还以为自己赶上了一个家庭生活剧呢，弄了半天还是个警匪片，这个刺激！我喜欢！”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唐弘业的证件，又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感觉到紧张，反而还乐了，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你们不用担心，我肯定能帮你们盯上那辆车，我有办法！”
看这司机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可把杜鹃和唐弘业给急坏了，生怕他不靠谱，折腾到现在弄了个功亏一篑，这司机师傅倒是真的不着急，慢慢悠悠的拿出了挂在一旁的车载无线电，哇啦哇啦的开始呼叫起另外的司机来，他叫的是一个不知道是绰号还是昵称的那么一个称呼，很快就有人应了声。
“一会儿马王爷约喝酒，地点你定！”这司机师傅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对方很快就答应下来，只是很含糊的说了一下目前自己车上有客，正往什么方向去，一会儿得空了就跟马王爷约地方，除此之外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的无线电对讲就结束了。
第三十七章 跑和追
“师傅，这‘马王爷约喝酒’是哪一路的黑话啊？”唐弘业虽然没有明白其中的具体意思，但是也大概听出了一些门道来，所以等那个出租车司机结束了和对方的无线电通话之后，就开口问了一句。
“啧！什么黑话，多难听！这叫行话！行话！”出租车司机笑嘻嘻的纠正唐弘业的措辞，然后对他们说，“你们今天也是运气好，正好刚才停我前头那辆也是我们一个车队的哥们儿，我们之前有过一个司机夜里开夜班的时候遇到了抢车的，差一点点就出事儿，所以后来大家伙儿就研究着，说琢磨几句暗号吧，都是代表什么意思，这样的话，就算是对方坐在车里，当面说也不怕。
方才我说马王爷约喝酒，这就是我们事先早就商量好的，意思就是他车里头的人有问题，有事儿！要是我想告诉他我车里头的乘客有事儿，我就说我要找马王爷喝酒，你们听明白了没？这马王爷就是麻烦的意思，找谁或者谁找，麻烦就在谁那儿，特别好记，是不是？而且不是我们车队的人，我不说，谁能听出个四五六来？这要不是你们俩是警察，我也不告诉你们呢。”
“所以这样一来的话，呆会儿那辆车是到哪里让这两个人下去的，他就会告诉你他要约马王爷去什么地方喝酒？”杜鹃问，她觉得这几个出租车司机私下里约定的这种保障安全用的暗号，听起来倒还是挺靠谱的。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要不然我们干这一行，一天到晚什么人遇不到啊，不自己提防着点儿那可不行。”出租车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车里的无线电忽然响了起来，听声音似乎是刚才的那个车上载着史瑜妍和苏睿聪的司机，语气听起来仍旧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了一下他现在大致的行进方向，说让马王爷往他那边凑一凑，省得他还得白跑那么多路了。
说得就好像还是惦记着一会儿送完了乘客跟朋友约喝酒的样子，实际上却等于是提前把前进方向又给他们这边确认了一下，唐弘业他们这辆车的司机随口应了一声，说转告马王爷，然后就加快了速度，朝着对方提供的方向吵了一近路赶了上去——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车已经开始多起来了，方才他们已经被超车和加塞的完全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到史瑜妍他们的那一辆车了。
杜鹃心里面仍旧感觉有一点忐忑，生怕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折腾到这个程度功亏一篑，那就太可惜了，好不容易误打误撞的撞见了这两个人公然出双入对，假如这一次没有趁这个机会和他们当面对峙一下二人的关系，恐怕过后他们就会以空口无凭作为借口，去搪塞和否认，那样就变得很被动了。
还好，他们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抄了一段小路之后，两个人乘坐的出租车又重新回到了主路上，并且前方不远处的还真就是他们要跟的那辆出租车。
“你们看看，我是不是没吹牛？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出租车司机一看要跟着的那辆车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也颇为得意，估计这么快就追上了这件事，他事先也是没有想到的，所以同样会觉得有那么一点惊喜。
“没有啊，他可不，就是没有那么多话而已，挺阳光的一个人，估计之前就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儿，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女朋友，结果竟然是个嫌贫爱富的，那换成是谁，谁能不郁闷一阵子啊，”姑娘想也不想的就摇了头，“后来苏哥状态挺好的，我估计他也是时间长了，从过去的感情里面缓过来了。以前摆摊，不到整条街都散光了他是不会收的，最近有好多次，半路接了个电话，就说是有什么应酬，然后急急忙忙就走了，第二天再见到他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特别有精神，就是那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精神，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那他没跟你说到底是什么事儿突然这么牵扯精力，而且还让他这么高兴啊？”唐弘业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继续和姑娘套话。
“我倒是想问问来着，这不是根本没逮到机会么，最近这些天他晚上也不来了，我打电话问他还来不来，他说有事，最近可能忙不过来，就先不过来了，东西放我这儿，回头再说，然后他就把电话给挂了，感觉好像挺着急要干什么去似的，我也没好意思再多问，”姑娘略有那么一点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之前苏哥就说过，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白天上班晚上摆地摊，周末还打零工的，总得想一想什么出头的方向，踏踏实实的改善改善自己的生活，所以我估计他是不是找到什么门路了，刚起步所以比较忙，夜市这边肯定就没有精力过来了。”
这个时间点还真的是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咸和玉出事前后，原本就好像脱落一样滴溜溜转个不停，到处打工赚钱攒钱的苏睿聪，竟然周末饭店的兼职工作主动辞掉了，就连夜市摆摊也没有了精力过来，他到底是在忙别的自己的事情，只不过是时间上的确有些巧合了，还是说这段时间他忙碌的事情，与史瑜妍有关。
这个问题唐弘业和杜鹃就不打算和这个开童装店的姑娘探讨了，他们同她道了谢，准备离开，那姑娘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热情的推销一句，说如果家里亲戚朋友的孩子需要买衣服，到她这里来，大家认识一场，算熟人，给折扣价。
折腾了这么一圈，一转眼就到了中午，杜鹃早上是吃了早饭出来的，还不觉得有多饿，唐弘业最初也没有吭声，不过他胃里面一声响亮的饥鸣出卖了他。
“你饿了？那咱们找个地方把午饭吃了吧。”杜鹃听到了，就对唐弘业说，虽然说自己已经决定了，要与唐弘业拉开距离，不掺杂别的个人情感进去，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很显然不能算在内的，因为已经是中午了，就算跟自己一起出来调查走访的不是唐弘业，是换成了别的人，人家饿了她也不可能不吭声。
“我……早上没吃饭，现在是有点儿饿了。”唐弘业本来觉得有点尴尬，想要否认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这肚子都叫出那么大的声音了，自己要是还嘴硬说一点都不饿，那未免显得有点太假太尴尬了，所以就照实说，他看了看周围，“我知道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面馆儿，里头卖的炒面份儿大，味道好，而且价格还挺实惠的，以前出来跑的时候，只要在附近，我们都是去那儿吃，我带你尝尝去。”
杜鹃点点头，她对吃的东西并不是特别挑剔，对于a市的环境也还不怎么熟悉，更重要的是，眼下她手头还略显拮据，所以方才唐弘业说的那家面馆的几个特点还真的挺符合自己的要求，所以就爽快的答应下来。
两个人走到步行街的街口取了车，开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来到了另外的一条街上，这是一条很繁华的街道，找不到车位，唐弘业就把车开进了路边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两个人又绕了出来，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胡同里头，找到了那家招牌不算大，门面也不怎么起眼儿的面馆。
开面馆儿的是一对老夫妇，他们除了各种炒面、汤面之外，也还做一些简单的家常小菜，店铺的面积不大，收拾得却非常干净整洁，几张四方小桌摆放的整齐有序，每个桌子上面都铺着格子的桌布，桌布上面又压了玻璃板，玻璃板擦得非常洁净，没有任何的油污残留在上面，桌上的筷子笼也很干净，是那种上面扣着盖子的款式，不用担心没有生意的时候，筷子就暴露在外面不够卫生。
总之，这里给人的感观印象确实挺不错的。
唐弘业带着杜鹃一走进去，原本坐在里面一张桌子旁边看电视的店主立刻起身招呼客人，一看是唐弘业，立刻冲他笑着就迎了上来。
“哟，是小唐啊！你可有日子没过来了！”店主六十多岁，比唐弘业和杜鹃的父母年纪都还要略大一些，头发有些花白，不过身板儿硬朗，满面红光，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我和你姨两个人还说呢，是不是这孩子吃腻了，不爱来啦？”
“哪有的事儿啊，我啊，最近这一段时间忙，而且就巧了，没有什么往这附近来的时候。这不，今天正好在这附近办事儿，办完了事儿之后就直接过来给你们捧场了！”唐弘业也跟店主非常的亲近，笑呵呵的回答说。
店主哈哈一笑，很显然先前的话只不过是跟唐弘业在开玩笑，也没有当真，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杜鹃吸引过去，在迅速的打量了杜鹃一番之后，店主指了指她，问唐弘业：“小唐啊，你这回带过来的这个是你的……？”
“哦，这是我同事杜鹃，”唐弘业替杜鹃做介绍，“除了是我同事，她还是我发小儿，我们俩从小就认识，到现在都已经有好些年了。”
“哎哟，那不就是人家说的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么？”店主一听，立刻开口打趣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唐带着女朋友过来了呢，我就压根儿没想到过，警察里面还有小杜这种看起来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小姑娘。”
“这话说的，要是让我们队那几个女警察听到，估计要把你们家店列黑名单了！”唐弘业也嘻嘻哈哈的同店主开着玩笑。
说话的功夫，老板娘也从后厨出来了，看到是唐弘业来了，乐呵呵的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用手里拿着的白毛巾往老板的后腰上头一抽。
“你就知道在这儿跟人家瞎聊，也不说先把菜单拿过来！小唐总来，不用问，小姑娘不是第一次来么，你不拿菜单来，人家知道想吃什么？”她对自己的老伴儿说，不过倒也并没有真的等着他去取菜单，而是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本看起来有一点旧旧的菜单，上面的东西不算多，不过几乎每一款都有配图，方便点餐的人能够最直观的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模样的。
杜鹃从老板娘手里接过菜单，对她道了谢，翻了翻，也不知道选什么好。
“你要是不知道挑什么，这回我帮你推荐一个吧，保证是你爱吃的，剩下的以后咱们找时间再过来，反正这里东西样儿也不多，多来几次就都尝遍了。”唐弘业看杜鹃有点举棋不定，在一旁开口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店主闻言从后厨探出头来，冲唐弘业指了指：“你这小子，砸我招牌啊这是！”
唐弘业和老板娘都笑了，杜鹃也被他们之间的这种熟悉和亲近给感染到，没有了平日里去外面餐厅吃饭的那种紧绷，反而有一种到亲戚家串门蹭饭的感觉。
“那就这个吧！香菇鸡丝面，比平时你们做的稍微淡一点儿，她口轻，再就是别放葱，她也不爱吃那玩意儿。”唐弘业对老板娘说，“我还是老样子就行，别的就先不要了，下午我们俩还有别的事情，吃饭得抓紧。”
老板娘听他说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眼睛也是一个劲儿的朝杜鹃那里瞄，等唐弘业说完之后，爽快的点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到后厨帮忙去了。
“看出来你喜欢这家店，经常光顾了，老板和老板娘都跟你那么熟。”杜鹃一边摆弄着筷子，一边感慨，这可能也算是唐弘业性格里面的一大特点了，那就是特别容易跟别人熟悉起来，打成一片。
“这么说也差不多，反正确实是常来，也确实是挺熟的。”唐弘业嘿嘿笑了两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有点含含糊糊的回答说。
这个时候，老板娘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叠炝拌小菜，放在他们的桌子上，对唐弘业和杜鹃说：“难得小唐带了个发小儿过来，这个小菜送给你们吃。”
店里面的售价并不贵，挺实惠的，所以杜鹃觉得不好意思接受赠送，唐弘业倒是不太在意，再加上老板娘的坚持，她就道了谢的接受下来。
可能是因为过了午饭时间的缘故，店里就只有唐弘业和杜鹃他们这一桌食客，老板娘就干脆拉了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跟小唐，也算是有缘分了，”老板娘对杜鹃说，“之前小唐也偶尔过来吃饭，我们俩看他也是眼熟而已，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根本就不熟，后来有一次，小唐这边正吃饭呢，那边有一桌，都是那种流里流气的小混混，非得说我们面里头有铁丝，把他嘴给扎坏了，跟我们要赔钱，要不然的话就把我们店给砸了，我俩这一辈子老实巴交的，也没遇到过那个情况了，当时都吓傻了，幸亏小唐及时出手，把那几个小混混都给按住了，报警让这附近派出所的警察过来把人给带走的，帮了我们老大的一个忙了。后来派出所的警察说，那几个人是惯犯了，口袋里藏着碎铁屑、细铁丝什么的，专门找店主看着老师好欺负的，把那些东西往饭里头一拌就讹人。”
“误打误撞而已，这都是小事儿，而且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你们俩什么都记得啊！”唐弘业自己都快不记得这件事了。
“那怎么能不记得呢，我到现在都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们这个小店里头可是满满的，没有一桌空着，而且吃饭的都是年轻人，没有岁数太大的，结果那几个小混混一捣乱，其他人都吓得头也不敢抬，就小唐一个人站出来了，”老板娘嘴上夸着唐弘业，眼睛却是瞧着杜鹃的，“所以说这小伙子人品好，有正义感！”
“那也没什么不正常的，我不是就干这一行的么。”虽然说老板娘说的这些都是确有其事的，没有夸大或者虚构，但是被夸成这样，当着杜鹃的面儿，唐弘业还真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嘴上谦虚着，眼睛也偷偷的瞄杜鹃。
杜鹃当然看得出来老板娘话里话外想要向自己传递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味，她猜测过去唐弘业过来这里吃饭的时候，要不然就是自己一个人，要不然就是跟队里面其他男警察一起，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带女同事过来，所以才会引得老板娘直接就做出了最八卦的一种联想。
说话的功夫，店主也从后厨出来了，端着两碗面，一碗看起来红红辣辣还伴随着椒麻香气的拌面被放在了唐弘业的面前，另外一碗看起来很清爽的汤面则被放在了杜鹃的面前。
“小唐老样子，小姑娘是少放盐不放葱的香菇鸡丝面！”店主还记得唐弘业方才的叮嘱，然后他又对杜鹃说，“青梅竹马的发小儿好啊！知根知底，感情基础好！”
说完之后，他还特意端详了杜鹃一番，然后给唐弘业递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转身会后厨收拾去了。
第三十六章 出双入对
唐弘业看着杜鹃嘿嘿笑了两声：“还真是知根知底儿，你说咱俩这么多年了，谁不了解谁……不对，换句话说，搞不好你了解我，比我了解自己还多呢。”
杜鹃不否认唐弘业说的这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事实，但是这个话题她现在却不敢轻易的去接，要说这两天唐弘业态度上的转变没有对她的心情和状态起到任何积极的影响，那肯定是假的，只是他对自己别扭了好几年，现在在自己刚刚起了放弃的念头就立刻来了一个“春天般的温暖”，这有让她心里面有点犯嘀咕。
再给他一点时间吧，也是给自己一点时间。杜鹃在心里暗暗的想，假如过了一段时间，唐弘业的态度依然如此，没有什么改变，排除了一时冲动和头脑不清晰的这种可能性之后，那自己倒是不介意勇敢的向前跨出一步。
两个人吃面的时候，店主又过来找他们搭讪闲聊过两次，都被老板娘找了理由叫走了，杜鹃隐约听到老板娘在后面对他说：“你这个老头子可真是够没有眼力的，人家一对儿小年轻一起吃饭聊聊天，你总跑那儿去跟人家瞎聊什么啊！现在这大白天，外头阳光那么亮，还用得着你这么大一个电灯泡戳在那儿？”
之后在自己老婆的提点下，店主就真的不再过来找他们聊天了，没过一会儿，店里头呼啦一下来了七八个人吃饭，店主夫妇也就忙了起来，更加无暇顾及唐弘业和杜鹃他们。杜鹃他们两个人也没有聊什么，就安安静静的吃面。
大概吃了一大半的时候，杜鹃忽然把手伸过桌子，拉住了唐弘业的手腕，唐弘业夹菜的动作一顿，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杜鹃，没来由的心跳加速了几拍，以为她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一时之间还真感觉有那么一点紧张，念头刚一转到这件事情上，手心里竟然就有点潮湿了似的。
不过他抬头朝杜鹃那么一看，顿时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为杜鹃的手虽然拉在自己的手腕上，但是手劲儿却很大，明显是想要示意自己什么东西，眼睛也是看向着窗外。唐弘业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对男女正在慢慢的走过，两个人都裹着羽绒服，胳膊挽着胳膊，姿态非常的亲昵。
“是史瑜妍。”杜鹃小声对唐弘业说，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唐弘业赶忙掏出钱来压在碗底下，喊了店主一声，让他过来把钱收了，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跟着杜鹃出了面馆，两个人隔着小马路不远不近的跟着。
杜鹃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前面的拉链也一直拉到顶，能扣的扣子都叩严实，一张脸藏得几乎就剩下眼睛，免得被史瑜妍一不小心认出来，唐弘业也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口罩戴上，还好现在正是寒冷的冬季，街上很多人都跟他们一样包裹严实，所以他们两个看起来倒也并没有显得有什么怪异的。
马路对面的那一对男女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给跟上了，女方穿着一件短款修身羽绒服，戴着帽子围着围巾，下身穿着紧身小脚牛仔裤配过膝靴，身材看起来挺不错的，并且从头到脚的衣服，还有手上挂着的包，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便宜货，她脚底下穿的一双漂亮的黑色过膝磨砂皮长靴的鞋跟大概有拇指那么粗，十公分高，才在有斑驳碎冰的路面上有一点吃力，难以保持平衡，所以她的身体重心几乎都转移到了旁边的男方身上，姿态看起来相当的小鸟依人。
男方虽然承受着女方一部分的体重，但也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偏着脸对身旁的女伴有说有笑，虽然隔着马路，还有一段距离只能看到一部分，却也仍然能够看得出来这男人的笑容里面流露着多少的陶醉和幸福，用一句比较俗气的形容来概括的话，他的那一张脸简直都快要笑成一朵花了。
跟女方相比，男方的穿着打扮就非常的朴素了，一身上下看不到半点值钱的名牌服饰，一看就是个经济条件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的模样。
“那个男的，从侧脸倒是能看出来像是苏睿聪，但是你能确定女的是史瑜妍么？”唐弘业朝杜鹃偏过头去，凑到她帽子边上耳朵的位置，对她小声说。
倒不是他存心想要让两个人的姿态看起来很亲昵，这种话总不能嚷嚷着问，偏偏杜鹃捂得严严实实的，如果不凑近点儿也很难让她能够听得清楚。
杜鹃点点头，也朝他偏了偏头：“我确定，史瑜妍的那双鞋，咱们去她家里头的时候，我看到就摆在门边上的，她的那件衣服也就挂在门旁的衣帽间里面，我有印象，肯定不会认错的，再加上那人的身高体貌都很符合，跟着没错的。”
唐弘业点点头，低头看到杜鹃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戴手套，现在手被冻得只能往袖子里面缩，于是便没有多想的伸手拉了她的手就往自己的大衣口袋里面塞。
杜鹃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扭头诧异的看着他。
“我看你手冷，寻思这样你能暖一点儿，”唐弘业笑呵呵的冲杜鹃解释，“而且咱俩这不也是一种伪装么，跟一对儿情侣似的在街上走，比较不引人注意。”
“不用，咱们还是正常走路吧，”杜鹃把手从唐弘业的大衣口袋里面抽了出来，尽管脸颊好像忽然之间被热风猛吹似的有些发烫，她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着平稳，“街上也没有多少人，假装情侣我看反倒更惹眼。”
唐弘业当然看不到杜鹃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脸上现在已经涨红的脸色还有局促的神情，他只当杜鹃是不愿意，当然也不好意思勉强，想了想，把自己的手套脱了下来，递过去塞到杜鹃的手里。
“那就这样好了，我的手套你戴，我把手插在口袋里，你的手容易冷，我血热，手就没怎么觉得凉过。”他虽然笑呵呵的，态度确实根本不容拒绝的。
杜鹃有点过意不去，不过主要精力还是在前方不远处街对面的那两个人身上，也就没有跟唐弘业再继续客气，接过他的手套：“嗯，那就谢谢啦。”
杜鹃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客气，很显然还是想要坚持之前说好的保持距离，唐弘业暗自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面骂了自己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也就没再说什么。
杜鹃把唐弘业的手套戴上，里面还残留着他手的余温，这个家伙说自己血热这倒是一点不假，杜鹃记得高中的时候，唐弘业夏天特别热的时候，手掌和手指都会不同程度的出现脱皮的现象，唐妈妈还不太放心的带着他去医院看过中医，后来得出的结论是火气大，血热，倒也不用怎么调理，对健康没什么大影响。
现在戴着他暖烘烘的手套，杜鹃都说不清楚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当然了，不管什么心情，都得赶紧收拾起来，还得办正经事儿呢。
前面的那一对男女亲亲热热的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很快就走到了那条比较繁华热闹的街上，杜鹃和唐弘业也加快了步伐，生怕一不小心就让他们消失在了串流的人群当中，他们跟着那两个人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大型综合超市。
超市里面人比较多，这对于杜鹃和唐弘业来说算是既有利又不利，有利的是这来来往往的顾客都等于是他们的掩体，不用担心一不留神就暴露在了那两个人的视线当中，不利的是超市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必须要一边伪装成无意，一边又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确保不会把人给跟丢了。
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觉得逛个超市有这么累过。
到了超市里面，女方脱掉了帽子，把原本遮挡严实的脸给露了出来，杜鹃果然没有看错，她不是别人，正是咸和玉遇害之前的合法新婚妻子史瑜妍，跟在她身旁的自然也就是苏睿聪本人了，他们两个人始终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所以倒是足够放松，有说有笑的在超市里面四处逛了个够，就连买玩具的货柜周围也去到了，两个人还拿着促销的大毛绒玩偶嬉笑打闹了一番，看起来十足十就是一对正处在热恋当中的小情侣。
在那转够了，两个人又买了一些洗护用品，之后就推着购物车来到了食品区域，这才开始大肆购买起来，两个人买了很多的半成品的主食，有买了一些生鲜和调味品，青菜水果也是一应俱全的都买了不少。如果说之前在玩具区打闹嬉戏看起来就好像是小情侣，那现在两个人并肩购物的样子就俨然是一对小夫妻了。
在买了整整一购物车的东西之后，两个人终于走向了收银台，杜鹃和唐弘业紧随其后，从一旁的非卖出口先一步出去，在外面继续等着这两个人。史瑜妍和苏睿聪看起来心情大好，排队等着收银的时候，苏睿聪还不知道在史瑜妍的耳边说了什么，史瑜妍捂着嘴娇笑连连，肩膀一抖一抖的，眼睛都弯成了两个小月牙，末了还攥着拳头娇嗔的在苏睿聪的肩头轻轻的砸了一下表示抗议。
这真的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刚刚死了丈夫没多久的新寡之人。
好不容易，终于轮到了他们两个人付款，并不出杜鹃和唐弘业的意料，在最后付款的时候，是史瑜妍从她的名牌皮包里面摸出了一张银行卡，刷卡付了钱，在她付款的时候，苏睿聪站在一旁，终于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开怀了，看着史瑜妍刷卡付款，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落寞的，不过等史瑜妍付过了款去看他的时候，他就又调整回了之前那一脸温柔的表情，提着几个大袋子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史瑜妍手里只提着一袋看起来就轻飘飘的零食跟在后面。
两个人出了超市之后，外面的路面就又有些打滑了，史瑜妍依旧挽着苏睿聪，苏睿聪看起来是有些吃力的，但是却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表示，两个人在超市门口钻进了一辆等着载客的出租车，杜鹃和唐弘业赶忙钻进了紧随其后的第二辆，让司机跟住了前面的那辆车。
“干啥的啊你们俩？这么紧张兮兮的，捉【hx】奸啊？”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爱说话，嘴有点儿贫，开车跟了上去之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唐弘业和杜鹃，“不会是你们俩的男女朋友，背着你们俩搞一起了吧？”
“师傅，你这想象力可以！电影都不敢按你这个拍！”唐弘业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摸出证件来给司机看了一眼，“正经事儿，挺重要的，你可一定跟住了。”
“哎呀，好家伙，我还以为自己赶上了一个家庭生活剧呢，弄了半天还是个警匪片，这个刺激！我喜欢！”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唐弘业的证件，又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感觉到紧张，反而还乐了，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你们不用担心，我肯定能帮你们盯上那辆车，我有办法！”
看这司机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可把杜鹃和唐弘业给急坏了，生怕他不靠谱，折腾到现在弄了个功亏一篑，这司机师傅倒是真的不着急，慢慢悠悠的拿出了挂在一旁的车载无线电，哇啦哇啦的开始呼叫起另外的司机来，他叫的是一个不知道是绰号还是昵称的那么一个称呼，很快就有人应了声。
“一会儿马王爷约喝酒，地点你定！”这司机师傅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对方很快就答应下来，只是很含糊的说了一下目前自己车上有客，正往什么方向去，一会儿得空了就跟马王爷约地方，除此之外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的无线电对讲就结束了。
第三十七章 跑和追
“师傅，这‘马王爷约喝酒’是哪一路的黑话啊？”唐弘业虽然没有明白其中的具体意思，但是也大概听出了一些门道来，所以等那个出租车司机结束了和对方的无线电通话之后，就开口问了一句。
“啧！什么黑话，多难听！这叫行话！行话！”出租车司机笑嘻嘻的纠正唐弘业的措辞，然后对他们说，“你们今天也是运气好，正好刚才停我前头那辆也是我们一个车队的哥们儿，我们之前有过一个司机夜里开夜班的时候遇到了抢车的，差一点点就出事儿，所以后来大家伙儿就研究着，说琢磨几句暗号吧，都是代表什么意思，这样的话，就算是对方坐在车里，当面说也不怕。
方才我说马王爷约喝酒，这就是我们事先早就商量好的，意思就是他车里头的人有问题，有事儿！要是我想告诉他我车里头的乘客有事儿，我就说我要找马王爷喝酒，你们听明白了没？这马王爷就是麻烦的意思，找谁或者谁找，麻烦就在谁那儿，特别好记，是不是？而且不是我们车队的人，我不说，谁能听出个四五六来？这要不是你们俩是警察，我也不告诉你们呢。”
“所以这样一来的话，呆会儿那辆车是到哪里让这两个人下去的，他就会告诉你他要约马王爷去什么地方喝酒？”杜鹃问，她觉得这几个出租车司机私下里约定的这种保障安全用的暗号，听起来倒还是挺靠谱的。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要不然我们干这一行，一天到晚什么人遇不到啊，不自己提防着点儿那可不行。”出租车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车里的无线电忽然响了起来，听声音似乎是刚才的那个车上载着史瑜妍和苏睿聪的司机，语气听起来仍旧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了一下他现在大致的行进方向，说让马王爷往他那边凑一凑，省得他还得白跑那么多路了。
说得就好像还是惦记着一会儿送完了乘客跟朋友约喝酒的样子，实际上却等于是提前把前进方向又给他们这边确认了一下，唐弘业他们这辆车的司机随口应了一声，说转告马王爷，然后就加快了速度，朝着对方提供的方向吵了一近路赶了上去——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车已经开始多起来了，方才他们已经被超车和加塞的完全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到史瑜妍他们的那一辆车了。
杜鹃心里面仍旧感觉有一点忐忑，生怕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折腾到这个程度功亏一篑，那就太可惜了，好不容易误打误撞的撞见了这两个人公然出双入对，假如这一次没有趁这个机会和他们当面对峙一下二人的关系，恐怕过后他们就会以空口无凭作为借口，去搪塞和否认，那样就变得很被动了。
还好，他们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抄了一段小路之后，两个人乘坐的出租车又重新回到了主路上，并且前方不远处的还真就是他们要跟的那辆出租车。
“你们看看，我是不是没吹牛？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出租车司机一看要跟着的那辆车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也颇为得意，估计这么快就追上了这件事，他事先也是没有想到的，所以同样会觉得有那么一点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