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喀!本能地循声而望,只见罗刹走至了铁栏前,他戴着黑金手套的双手各抓住一根铁杆旋转几圈,又再移动位置旋转。我看得心惊,难道这铁笼也暗藏机关玄术不成?
  当一扇类似铁门的形在本毫无破绽的铁笼上出现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以罗刹推开铁栏钻入时,我只能躺在原处怔愣而望。
  他先敛了眼旁边的高城,转而才居高临下傲慢地看着我,“该怎么形容你呢?胆大包天?居然能被你找到这,也是本事啊。不过你当楚高城还是以前的他?哼。”他重哼着俯腰而下欲来抓我胳膊,我咬牙往旁翻滚,朝着高城的位置。
  罗刹怒:“还敢逃?”他一个箭步过来,手指成爪扣向我肩膀,带着狠厉,我知道这次躲不过,但在肩膀被下压扣紧的瞬间,我突的嘴角上扬弧度。
  罗刹一怔,疑问:“你笑什么?”
  下一瞬,他就了悟我为何而笑了。一把瑞士军刀插在了他腹部,只剩刀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从那呈露的眼神里看到了不敢置信,他缓慢地垂眸,视线先掠过我仍放在身侧的双臂,再低下头看向腹部。
  一条手臂从我身下钻出,修长的指正握在瑞士军刀的柄部。
  瑞士军刀,不是我的;手,也不是我的。
  罗刹口中溢出一个单字:“你……”同一时间,军刀被抽出,我被外力撩开,砰!罗刹的身体飞出撞在铁栏上。
  用移形换位来形容并不为过,只不过眨眼我就站在了铁笼之外。而铁笼之内的罗刹,弯曲着腰,眼神涣散地直瞪着站在那扇铁门之外的身影,竟以他刚才同样的手法旋转铁栏杆,铁门转瞬消失,铁笼又变成无合缝状。
  李博士不敢置信的声音在身后:“怎么可能你没被麻醉?”
  凝沉身影回转,血红的双眸戾气满载。老实说,在刚才一刻我都没有任何把握,只是直觉将罗刹往高城身边引。而这时李博士的问题也正是我心头疑问。但高城根本不给人任何机会,一个箭步就将李博士撂倒在地,嘶啦声响,白色长大褂在空中散成碎片,那把麻醉枪已经到了高城手中,对准李博士胸口就是一枪,数秒之内人就翻了白眼,昏厥过去。
  有急匆的脚步声传来,我心中一急,趋近去拉高城,“快走!”
  可来不及,原本被震愕在原地的人全都围了上来。即刻就见曲心画着一身与秋月白一般的黑长袍出现在视界内,她看到这边情形时眼中浮出惊愕,但转瞬即逝,扬声厉喝:“抓住他们!”
  这时高城动了,抬起麻醉枪就对准曲心画,她瞳孔一缩,身形没来得及掠动眉心处多了黑点,在不敢置信的目光里,她身体绷直向后砰然而倒。这一枪太快了,虽然明知那是麻醉药,曲心画只是受强力麻醉而瞬间无意识,但仍觉快意。
  从落景寒口中获知,高城曾对她有救命之恩,可她不但忘恩负义,更与秋月白狼狈为奸。囚禁高城半年,在他身体里注入药物导致他常常发病,现又陷高城于水生火热,像畜生一般关在笼子里。若说秋月白是主谋,那么她绝对是帮凶。今日若非高城还保留理智,使计与我配合将罗刹骗进来,他根本还出不来这牢笼。
  在接二连三的罗刹、李博士、以及曲心画被放倒后,其余人都用惧怕的眼神看向高城。可并不是全部,眼角的余光中,背藏在人群之后有一双阴寒的眼,我闻到了杀气。所以在轻细的声响时,我的身形本能地去挡在高城身侧,可几乎就在我动时,高城也动了,一个翻转就闪身而过与我交换了位置。
  心蓦的一沉,转瞬抽痛。但迟了,闷哼声传来,身旁温度瞬间抽离。我连转身的勇气都没,因为脑存里对一些特殊讯息的记忆,在轻细声响的一刻就分辨出来那是扣下扳机的声音。钝钝地想:我是不是弄巧成拙,反而害了他?连我能感受到的杀气,他如何可能感受不到?心底深处又有声音在反驳:那是他在正常时,可这时的他即使记得你是小竹子了,也被药物和铁笼的电流折磨的不成人样。
  情绪偏转间,不知胳膊被外力抓住了拽动,身体跟着拖出几步,才怔凝地看清那跑在前俊酷的侧脸。心中一顿,高城没事?那刚才那声闷哼是谁?惊转回头不由愣住,身后居然颓倒了一片,而姿势最怪异的当属三米之外的灰影。我一眼就看出那是疯子,虽然他整个呈扭曲状蜷缩在地,疑惑只一念间就意识过来,疯子所倒之地与刚才我们和那杀气来源处是在同一线上的,所以,那声闷哼其实是……疯子?是他挡了那颗子弹?
  深深恐惧心惊惶,一直没正视过疯子于我那似玩笑般的感情,可他如今却倒在那。
  心念环转间,我被高城又拖着跑出几步,这时疯子抬起了头,想要撑地而起,但只撑到一半就又趴回去了。我想也没想挣脱开高城的掌往回跑,到近处看到疯子抬了头在尝试撑身,心头一松,总算不是最坏的情形,上前扶起他胳膊急问:“能站吗?”
  他咧着嘴笑:“能,肯定能。”说的不假,真的一骨碌爬起来了,就是在起身时一个踉跄,被我用力拖住才没栽倒在地。我顿了一秒轻问:“伤在哪了?”
  疯子身体僵了僵,嘴角牵强:“没伤着,你三哥我身手好着呢。”我没有揭穿他欲盖弥彰的谎言,扶着他快步走向高城。却突的被疯子一把扯住,我奇怪地转眸看他,漆黑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表情,那唯一刷亮的眼中尽是防备。
  第216章 疯子的天书
  我想开口解释,可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到噗通一声传来,反应慢半拍地回转视线,瞳孔急剧收缩。刚刚还拉着我跑的人,此时竟然倒在地上全身抽搐,我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前,却只跨了一大步,就被疯子死命拖住,“小匣子,不要过去。你看那边那个人!”
  依着疯子手指方向看过去,阴暗的角落,伛偻的影,彷如来自黑暗地狱的使者,带着阴煞气息。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阴光敛影里,伸着一双形如鸡爪的手,那手上抓着一根类似竹管的东西。就在这迟钝间,我亲眼目睹那竹管里射出什么,直入高城的身体。然后,高城不抽搐了,双手捧住了头在地上痛苦蜷曲。
  “疯子,你放手,我要过去。”
  “不行,小匣子。我们快走,这次救不了他了!”
  疯子死死拖住我要撤离,可我如何能看着高城这般而一走了之,而且刚才假如我不是挣脱开他,我们已经跑出危险范围了。是我错!
  “抓住他们!”竹管的主人开口,苍老而沉鹜。
  我怔了怔,是女的?声音听着很像是老妇。而就在她一声令下后,原本在旁围观的人,全都冲了过来。疯子趔趄地拉着我边跑边喊:“小六,小九,快来救驾!”
  “滚!你不是要单个英雄救美吗?”陆续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彷如近在咫尺。眼前一闪,地上横躺的其中一个身影竟然一骨碌爬起来了,不是陆续又是谁?
  他抬脚踹翻冲在最前的一人,头也不回地吼:“还愣着干什么?跑啊。”疯子反应过来后应:“小六你顶着啊。”拽着我就往侧旁跑,别看疯子平时好说话,可这时箍在我手腕上的掌是下了死力的,我怎么都挣脱不开。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带我离开!
  我不甘心明明已经将高城从铁笼救出,又功亏一篑让他再次身陷囹圄。尤其是经过刚才这一遭,罗刹、李博士、秋月白都各有受伤,若他再被抓回去,那后果我不敢去想。还有那个阴暗里的老妇,拿着竹管对高城偷袭,当场就令他犹如病变般。不知道是又对高城注入了催魔药物,还是别的邪门东西用在了他身上,在得知这一切后,我如何还能安心将他留下?
  只不过念转一瞬,场上局势已是明显陆续寡不敌众,而我们这边也有人围过来。更令我惊骇的是,老妇在暗影里指挥着人在拖动高城,而高城已然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血眸更红,目光却变得涣散。
  身体里有股狂躁的气息在四处奔走乱蹿,我已惊急攻心,恨不得长了翅膀穿过围堵的人群到高城身边去。就在这时,轻扬的啸声不知从何而起,感到疯子拽着我的手一振,嘴里嘟囔:“吓死你们这帮龟孙子。”
  我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只被拉着左躲右闪,但始终冲不出包围圈。突听啸声一转,变成了尖细的长音。心中微动,这声音疑似熟悉,许玖一直迟迟未见,很像是她之前驱蛇的音调,只是要比那更尖细一些,像是借助了工具发出来的。
  不过短瞬,场上所有人都面色变了,因为密密麻麻细碎声伴随着长音,好似破土而来。然而这是溶洞,除了石,何来土?所以,细碎声来自头顶、脚下、四周各个地方的岩石层内,破的不是土,而是石!在第一声碎石裂开的声音抵进每个人耳膜时,心头一颤,紧随着就是噼噼啪啪碎石或纷落、或冒出,蛇头钻了出来。
  果真是许玖!她将蛇群给驱赶到这来了。可是,蛇不识人,将它们都驱过来,会咬别人自会咬我们,她到底在想什么?
  老妪的声音从暗处再次响起:“为什么会来这许多蛇?”
  “酋长,不止是蛇……”
  听到有人颤着声说话后,我也发觉了,从裂开的顶上、岩壁、以及地下冒出来的不光是蛇,还有各种昆虫,甚至还有老鼠。这些动物从孔洞里钻出后,向我们层层围聚而来,但就在离了一定距离处停止不前。
  这时许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的嘴上咬着一根青色细管,长音正是从那发出来的。陆续反应最快,乘着众人怔愣惊惧,一脚踢开身前的人,与我们汇聚后一把拖住疯子另一边胳膊,就往许玖方向拽着跑。
  “还有高城。”我急喊。不能把他留在蛇鼠圈里!假如下一波许玖就是驱蛇对他们发动攻击,那高城置身在内,岂不是要误伤?一发狠我擒拿疯子死拽住我的手腕,指尖用力去按某处穴位,他吃痛本能的一松,我抽出自己手转身就往高城那处跑。
  可跑出几步就嘎然顿步,一直藏匿在阴暗里的老妪出来了,她一身的装束与秋月白几乎无不同,黑色斗篷长袍,帽檐盖过鼻子,只露出满是皱纹的下巴。加上伛偻的身形,活脱脱就是从书中走出来的巫婆形象,阴戾、沉腐、森然,是我对她的第一观感。
  而此时令我惊骇的是,她那如爪的手就卡在高城咽喉处,长长的指甲已掐进皮肤。我几乎能看到那指甲下的血痕。老妪伶仃着声开口:“还想要他的命,就把那些虫蛇给驱走。”
  我惊然回头去看许玖,她眉宇蹙了蹙,放下了口中的细管,长音中断后,蛇虫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在原地游盘蠕动。老妪怒喝:“当我真的不敢杀他吗?”
  许玖朝我使了个眼色后讽笑开口:“一个人换一群,怎么都是我们合算。”
  老妪没作声,沉埋在帽檐下的脸上不知道是何表情。好长一会,老妪开口:“我们做个交易吧。”心中一顿,与许玖那边对视了一眼,我保持沉默,仍由许玖问:“什么交易?”
  老妪桀桀怪笑了两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她说:“在我这只有一种交易:拿你最在乎的东西来交换一样你觉得等值的。”明明看不到老妪的脸,我却感觉在那帽檐底下的一双眼在阴沉地盯着我,这话像是对我在说。
  事实上,现在落入她手的是高城,与许玖他们本也没太大干系,他们费这般大的功夫来救人,是情义,我不可能再去要求他们拿什么去交换高城。所以这刻,我迈开脚走出一步,正要开口,突听身后疯子嘻嘻一笑道:“我秦老三这辈子最在乎的东西无非就是我这口袋里的天书,罢了,今天就给你吧。”
  “天书是什么?”老妪问。
  疯子怪叫:“天书你都没听过?当真是孤陋寡闻,那可是上头那位大老爷对咱俗世之人的指点,古有得天书即得天下之说,今有得天书即可永生之理。”说话间,他从布袋里摸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叠得像豆腐干似的大小。
  连我看了都觉得他是在忽悠人,得天书者得天下,或得永生,他是看武侠雷剧看多了吗?只听老妪怒斥:“一派胡言!就凭你手上那几张烂纸想糊弄人?我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天书,少在这胡搅蛮缠,看来你们根本没诚意谈这笔交易,那就鱼死破吧。”
  明知对方是切中了弱点,这时候或许只要表现的淡漠些,就不至于太被动。可我没法拿高城来赌,甚至在我心里觉得看似掌握了主动权的局面,实则都被对方拿捏着。首先蛇虫群体的围击,必然不可能立即就致人于死,此时至多起威吓作用。另外,这方还因为高城在对方手上而投鼠忌器,许玖顾虑到我,根本不可能真的驱使它们攻击人。
  思虑翻转的回神间,听到老妪惊疑声在问:“那是什么?”我从那边敛转回眸,看到疯子手上已经不是烂纸片,而是一块像似青铜的金属片,形状怪异,上面字迹斑斑。他难得深沉地答:“刚才的纸片是手抄翻译体,既然你无知到不懂,只有让你看看天书原本了。”疯子脸上露出痛色,咬着牙似下了很大决心,“老巫婆,用我这天书奇卷换人,你换是不换?”
  我留意到许玖和陆续看疯子的眼神中都流露了惊异,不等念转,就听老妪在问:“我如何能肯定你说的是真是假?先把东西给我看了再决定交易不交易。”
  陆续冷笑:“你把人都当猴耍呢,先给你了你能放人?”可他话刚落,就见空中一道抛物线,疯子竟已将那金属片脱手掷向了老妪头顶。老妪伸手去接,身体难免微微上抬,以至于卡在高城咽喉处的五指变松,我眼神一厉,身体先作了反应,一个飞身而扑撞向老妪。
  “小匣子,别过去!”疯子惊呼在耳后。
  已经迟了!在与老妪拉近距离的瞬间,即感觉头蓦的一沉。可身体在空中,也不可能就此扼住,惯性使然,即将撞上老妪的瞬间,腰后突然一紧,身体被腾空后拽,惊险避过老妪握住金属片朝我头部抡来的一击。
  一切都发生在短瞬之间,眨眼我已回到原来位置,落地时许玖稳稳扶住我,在我耳边轻咬:“别冲动。”我伸手向后一摸,发现一只细钩不知何时穿过了我后腰处的腰带,而细钩的另一端系着绳子,显然是刚才他们乘我不备悄悄给挂上去的。
  第217章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老妪嗔怒:“想偷袭?痴人做梦!”转而却惊道:“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有我族文字?”
  疯子怪声怪调地驳斥:“什么你族文字,太会给自己长脸了。我都是找了高人才将那字面意思给翻译出来的。”老妪闻言质问:“你说什么?还有人懂这门文字?”
  疯子翻了个白眼,“问东问西什么?东西已经给你了,人也可以还给我们了吧。”老妪阴恻恻地反问:“我有同意这笔交易了吗?”按理她这句话出来我们都该色变,可连我都只嘲讽地笑了笑,只听疯子数:“一、二、三,倒!”
  咕咚一声,老妪突然栽倒在地上了。
  疯子轻叹了口气,一扭一扭走上前捡起摔落在地的金属片,煞有介事地道:“我秦老三的天书,是谁都能碰的吗?”老妪失声而问:“你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我没心思听他们互道,冲过去就要去扯开老妪还卡在高城咽喉处的手,可指尖刚一触及就觉不对,坚硬如钢,那不是人手!垂摆的黑袖里疾闪如电伸出两指,我的手腕已然被扣住,剧痛传来时,整个人被拽着重摔在地,然后,一柄尖刀抵在了咽喉。
  仰看的视界里只看到疯子惊鹜瞪圆的眼,以及陆续和许玖迟了一步的面色大变。
  老妪阴冷得意地笑:“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不自量力。什么破铜乱铁,当我真信了你们?这算是自动送上门,也省了我事。老张,该你出来办事了。”
  溶洞口处,一声沉应。转而空中被洒粉尘,空气中飘散诡异刺鼻的气味,顷刻间原本还安定的蛇虫鼠蚁开始毫无章法的游动、爬行,狂躁不安的气息在空气中凝结。许玖面色一变,再次吹起长音,可那群动物却不再受控,其中尤以蛇群最为特征明显,伸长脖子嘴里吐着信,发出嗤嗤声,却就在霎那间,一条蛇垂倒下去,另一条蛇也垂倒了下去,紧随着一条接着一条,这场景实在是太令人震赫了。
  陆续用脚踢了踢离得最近的一条细蛇,眼神惊鹜,“死了。”
  确实,在蛇群一一垂倒在地后就没再动。而且不止它们,老鼠本是活动最频繁的,渐渐行动缓慢,再接着就停止不动,最后翻了肚皮变成僵硬。
  难以置信,所有动物在短瞬之间全都逐渐死去。
  就算再愚钝也知原因是刚才那散在空中的粉尘,诡异刺鼻的气味对这群动物起到致命作用。惊骇从心而起,假如这东西能致蛇虫以死,那么对人呢?念转间急吼:“许玖,你们快走!”我与高城已经不可能再逃开了,他们不能因为我而也落入这群疯子手中。
  陆续最果断,拽起许玖就撤退,经过疯子身边时另一手又拽拉了一把,嘴中沉令:“先撤!”疯子被拽得一踉跄,乌黑的眼睛直盯着我。怕他脑袋发热顾及我,极重的音,一字一句地道:“疯子,假如连你们也被抓,那就没人能救我们了。”
  疯子瞳孔一缩,他不傻,是非轻重相信他能辨得清。
  然而却听老妪阴恻恻地重哼:“一个都别想跑!”随着她声落就听到尖细的音扬起,随而从溶洞口出现一群黑皮蛇,头呈三角形,嗤嗤着快速游爬而来。
  这种蛇一看就知剧毒无比,比起刚才许玖驱赶来的要厉害。许玖立即吹哨试图驱使,但这回那黑皮蛇却完全不听她指挥。蛇群之后,一双脚慢慢走出,一个与老妪一般伛偻的老人走了出来,尖细的音正是从他嘴边的一根黑管传出的。
  黑皮蛇行进速度极快,并且目标明确直朝许玖他们方向而去。我看许玖面色很沉,她从衣袋中取出了好几根长长短短的竹管,同时吹出长音。但黑皮蛇的速度只是顿了顿,又立即前进了。老妪在旁阴声冷笑:“当这些还是那山野中的蛇吗?它们是经过特殊药物喂养而成的。你那驱使音不过是雕虫小技,收起来吧。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喂蛇留给李博士做试验品。”
  “痴人说梦!”陆续从齿缝中迸出字眼,哗的一声!不知他怎么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尖刀,淬了一口在地后发狠道:“老子又不是没遇过,比这更大的还是一样斩杀,今天豁出去大开杀戒了。”许玖也放下了嘴边的竹管,眼睛眯起,一脸沉冷地作出了随时攻击之势。
  我握了握拳,目光划向老妪扣住我的爪,心中衡量一招之间能反制她的几率是多少。如果能将她拿下,濒败的局面即可返转。不想再等什么时机,心念随转间我就抬手了,目标是老妪的后脑。但只抬到一半就觉咽喉处的爪在收力,气息被扼不止,半空中的手也被一只冰冷的金属爪给扣住,在它欲翻折的瞬间我本能地缩骨。
  等我抽离出手时,额头冒了冷汗,差一点手就被折断了。老妪虽然没再用那金属爪来追击,可扼在我咽喉的指却越收越紧。我徒劳地伸出双手也都只能够及抓在她肩处,随着胸肺空气越来越少,头因缺氧而昏沉,视线也逐渐模糊。抓得再紧,最终还是无力滑落,手指似乎勾在了她衣袍的线上,垂落时连带着将她衣服也下扯。
  依稀间感觉脖子上卡着的手松了,空气拼命钻入身体,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像刚刚濒临死亡的鱼。视线清晰的一瞬,刚好看到老妪惊慌地将斗篷帽再戴上头顶,只是已然看清那张隐藏在暗的脸。如雷击中!她……怎么可能?!我怀疑自己眼花了,但听老妪怒喝:“看什么看?”我迟疑了下,询问出声:“你是……秋月白?”
  名字出口的霎那,劲风袭向我脸,我本能地侧脸闪避,尖利的指甲划过我侧后脸,立即生疼。蓦然间意识到我已脱出掌控,不顾脸上的刺痛向着心之所向翻滚而去。
  难以置信,老妪帽檐下的脸垂老发皱,可那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分明是秋月白的!加上她这怒极攻心的状态,更加深了我这猜测。也正因为我将她帽檐拉下,才令她惊慌失措到松开扣住我和高城的双手,急急忙忙要去遮掩。
  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到来!
  我在翻滚到高城身边时正要回身抵防,却发现老妪并没追击而来,原因是刚才处于太过惊愕中,没发现空间里除去那老头吹的驱蛇音,又多了一道别的音,而此音并不是来自许玖,却看到他们几人脸上原本紧绷的神色缓和了。敛转眸时,竟发现那被驱使的黑皮蛇似乎在调转过头,朝着本散在一旁的众人而游。
  老妪怒问:“老张,这怎么回事?”
  老头已经急的额头直冒汗,嘴里垂着音没空回答。忽听一道利啸划破长空,那本还在地上游爬的黑皮蛇竟冲天而起,全朝老头身上飞攻。下一瞬就听到惨呼声传来:“我被咬了!”岂止被咬,是无数黑皮蛇都游缠上了他身,只听到惨嚎不过几秒,人就咕咚而倒。
  令所有人感到惊骇的是,老头的脸在瞬间变黑口吐白沫,前后不过两三分钟,就不动了。双眼瞪得铜铃一般大小,致死也不相信自己最终会死在他喂养的黑皮蛇噬咬下。
  老妪退了半步,失声而问:“怎么可能?”
  我也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黑皮蛇会反噬?甚至……敛了眼已经断了呼吸横死在地的老头,噬主!虽说蛇不同于猫狗这类宠物型动物,也将其归类为冷血动物。但假如是这老头饲养它们的,那对其习性一定了解,加上他们那特殊的药物以及这老头特殊的驱蛇技音,怎么可能会出现噬主这样的事?
  还有,仍响在空中操纵着余下黑皮蛇动向的啸音从何而来?
  陆续将尖刀刀尖一弹,哐啷啷直响,刀尖插在地上冷笑开口:“这世上有句话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听过吗?你当靠药物以及这老头就可驱使蛇群掌握人生死?”许玖也轻慢而笑出了声:“让你听听什么是最纯正的驱蛇音。”随着话落,那轻妙的啸音不知从哪传来且婉转回流,蛇群已经完全被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