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上山时,陆岙只带了一柄锄头,挑着前些日子堆好的鹅粪上山,种树之前先远远施点底肥,树也能长得好一点。
  这株公银杏树种下去,明年母银杏树兴许就能结果了,得多施点底肥养一养。
  宋州今天下班下得晚,他到的时候陆岙已经将银杏种下去了。
  陆岙不仅给银杏浇了定根水,还特地在地里下了一场雾。
  附近没有广阔水源给他用,他下的雾气也就一般,不过空气湿润了许多,连旁边的西瓜都被雾气浸润得绿油油。
  此时西瓜已经开始爬藤了,原本开好的菜畦完全看不见,只见一连片藤蔓将整块地都盖住了,远远看去,像一块绿宝石。
  西瓜地里还有开得早的黄花,几只蜂蝶围绕黄花采蜜授粉,想必用不了多久,这片西瓜地就有圆溜溜的大西瓜产出。
  宋州见了陆岙,要过去帮他挑担子。
  陆岙忙避开,“不用你,我挑着就行。”
  宋州也不跟他抢,问:“走回去?”
  陆岙在旁边沟渠中洗干净手,“都行。我们先去菜地摘点菜,今天吃蔬菜粥吧?天气太热了,吃点清爽的。”
  “煮粥要摘什么菜?”
  “我看看,摘点南瓜丝瓜四季豆之类?南瓜切丁,丝瓜切块,四季豆只要豆子,早点回去熬粥,熬软糯一点。”
  夜晚喝粥,你不饿?
  “配菜弄丰富一点就行。”
  陆岙挑着担跟他一前一后往山下走,一边随口说着话,“我今天问谭君昊了,他们村的海宁山还没包出去。那座山比较大,开的价格又高,一年一亩要五十六块,没人出得起。”
  他们偃东县种植农产品其实不太划算。
  因为他们县城大部分地方都是山地,交通不怎么发达,离城市很远。
  如果想把农产品销售到城市里面去,交通成本非常高。
  再加上大量人口外流,他们整个县年轻人不多,劳动力大多是五六十岁那帮中老年人,农产品做不出规模,竞争能力不强。
  当地刨食不易,往外跑的人便越来越多,本地也就陷入一种恶性循环。
  陆岙问过,他想包山的话还是比较容易,基本没人跟他竞争,他要是讲讲价,四十八五十一亩也能包下来。
  就是这山太大了,说总面积有两千多亩,这里一年光租金就要十万左右,他感觉真有些吃力。
  至于那山,其实是好山,山上的土都是黄黑土,多年的腐殖质积攒下来,将山养得很肥沃。
  山被河半环围起来,到时候取水很方便,想在上面种些什么比较简单。
  宋州听了他的担忧,道:“我倒觉得可以包下来。除了钱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不满意的地方?”
  “这倒没有。”陆岙仔细想了想,“如果非要说,可能会觉得这山实在太大了,到时候利用不完。”
  “不会。”宋州很肯定,“住大一点的山你才会觉得舒服。”
  “嗯?”陆岙满脑袋问号,“不是,为什么要住到山上去?”
  宋州反问:“你有没有特别想变回龙形的时候?”
  这个有,陆岙有时候看到海,就想变回龙形去海里撒欢。
  他问:“这个跟我以后住山上有什么关系?”
  “你龙形会越长越大,到时候你每天都会想变回龙形放风。变回龙形时你不可能一直在海里,你也需要有个地方盘着晒太阳。如果在那时,你有一座私人的山,可以自由自在变回龙形晒太阳,幸福感会强很多。”
  陆岙倒没想过这点,“要是在山上才能自由变回龙形,我长大后的龙形能有多大?”
  “我不太清楚你们具体的身长,不过几百米肯定有。”
  “那么大?!”
  陆岙仔细想了一下自己身长几百米的情形,发现有些不能想象。
  “只是可能。”宋州道,“末法时代,这里的资源也可能只够支撑你长到几十米。”
  “那也很大了。”
  陆岙觉得还是难以想象。
  变成龙什么的也太花钱了吧,不仅吃得多,还得包一座山下来养自己?
  第48章
  以后可能会在山上睡觉晒太阳这个说法打动了陆岙, 他承包山林也从原本的随意变得积极起来。
  谭屋村的人也很高兴,这么大一座海宁山,当时都划到了他们村的集体土地中。
  他们村人少, 陆岙要是承包的话,每人都能分到一笔不小的钱。
  谭君昊现在是谭屋村的代表, 由他来跟陆岙商讨这事。
  “村里的长辈去县城里问了一圈, 最低给你谈下来五十块, 你要求的那四十八一亩比较难办, 县里说海宁山这个级别的山, 最低的底线是五十。”
  海宁山很大, 总共两千多亩地, 如果一亩一年贵两块,两千亩一年就要贵四千块,他的目标是承包五十年, 总租金便要多二十万。
  这并不是一个小数。
  陆岙问:“没得谈了吗?”
  谭君昊也不瞒他, “谈可能还谈得下来, 不过要是再低的话,村里人可能不会太乐意,他们听说隔壁镇包山一亩价钱能到五十六,好几个都在微信群里表示,要是低于五十,就情愿放在那也不往外包了。”
  陆岙现在在崇信村是名人, 谁都知道,他一条鱼就能卖上万块, 还时不时有船愿意花大几万的价格请他出海。
  听说他要包山,好多人都抱着不宰白不宰的心思,打算好好从他身上捞一笔。
  人性如此, 陆岙也知道现在的情况。
  谭君昊跟他是朋友,劝道:“海宁山实在太大了,要不然你换一座山包吧,只是种几棵果树,其实也用不了那么多地。”
  两千亩地,一年还什么都没干,开年就要交十万租金出去。
  十万可不是小数目,他们整个水远镇,也找不出几个年收入达十万以上的人。
  渔民看起来一条鱼卖几十上百块,收入不菲,实际上扣一下税,买一下渔具,到手也没多少。
  陆岙道:“我再想想。”
  “行,你再想想。反正你那果树也不急着移栽,多拖一阵子,说不定价格自然就低下来了。”谭君昊笑,“不过这你可别跟别人提啊。”
  “知道,不会出卖你。”陆岙站起来送他出去,“我手里也没那么多钱,再等一阵子正好手头宽裕一点。”
  “也是,你果树买得就不便宜,还要买一艘船。”
  陆岙花了三十多万买果树的事情传出来了,村里不少人觉得他是冤大头,这点果树哪里用得着三十多万,十五万都嫌多。
  那也是为什么谭屋村的人坚持不降价,果树愿意买,这几十块一亩的山怎么降价?
  谭君昊问:“你船什么时候拍卖啊?”
  “就明天。”陆岙道,“明天我要去趟市里,不跟你们去打鱼了。”
  “没事,你去吧。”谭君昊笑,“等你船买回来了,我们也坐坐你的大船。”
  “什么时候能弄好还得两说,我看中的那船比较破旧,还得送去船厂里翻修。”
  “谁的船都要修嘛,修船怕什么?对了,漳哥让我告诉你,你订的龙趸鱼苗也快出网了,让你别忘这事。”
  陆岙揉揉眉心,“知道了。”
  龙趸鱼苗他已经给过定金,现在只需要支付一千五百块的尾款就行。
  但是,花钱总是不那么讨人喜欢,特别是他现在越来越穷。
  陆岙下午特地去打了一下午鱼,收入三十七条,近百斤鱼。
  这些鱼送去镇上卖了,扣完税后,总共给他带来了一千八百多收入。
  出去买菜钱,龙趸鱼苗的尾款算是挣出来了。
  陆岙回家,见林栖岩正在院子前等他,问:“你怎么在这?”
  林栖岩打了个哈欠,神情哀怨,“不是你叫我去割番薯叶?”
  上次他打赌输了赌注,不得不过来帮忙割两小时番薯叶。
  后来陆岙忙着出海,这事就抛到了脑后,还是前几天想起来,顺便说了一声。
  “你今天下午去割了?”
  “对啊。”林栖岩的脸晒得发红,“番薯叶都在地里了,我运不回来,特地来告诉你一声。”
  “我去吧。”陆岙道,“你等我把菜放回去。”
  林栖岩也不客气,帮着他放了菜之后爬上三轮车车厢,“今天真累死我了,下午太阳太大了,顶着草帽也受不了。”
  “怎么不等太阳快落山时再去?”
  这里是海边,日落时有海风,天气不太热。
  “太阳落山了有蚊子啊,还不止一种!”林栖岩郁闷,“我情愿被太阳晒死,也不要被蚊子咬死。”
  陆岙倒忘了这一茬。
  自从他变成龙之后,就再也没有蚊虫敢咬他了,自然体会不到太阳一下山,黑压压的蚊虫蜂拥而至,群飞觅食的恐怖。
  说起这个林栖岩都觉得手臂痒了,他搓了搓手臂,“你家鹅呢?今天有没有赶出去牧?”
  “没,今天没空,关了它们一天,后天再说。”
  “要我说,你赶出去河边就行了呗,我看它们认家,又不会到处跑,你早上赶出去,晚上再赶回来,中午那顿还省得你喂了。你家鹅那么小,又不会有人打它们主意,你怕什么?”
  “这阵子比较忙,没试过行不行,等过阵子再说。”
  宋州倒是将鹅赶出去过。
  陆岙将这举动归结为他艺高人大胆,没有觉得这里面有他的鹅什么贡献。
  要是没人看着,这群鹅赶出去一天,回来只剩几只怎么办?
  他们的河跟海水连通,里面可有不少凶猛的食肉类鱼。
  别的不说,就陆岙抓到的那近两米长的大鳗鱼,鹅崽子要是被咬一口,基本就是它的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