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授业道孔雀点顽石领仙恩陶刚赴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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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管家婆遮遮掩掩欲言又止究竟为何?这得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这个陶刚眼看着飞升无望,自己忍不住私下思量:心想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自己现在全凭还有些善心,平日里以周济百姓解围救苦为己任。但是既没有师父点拨,又不得菩萨教诲。如此这般,难不成这千年之后还有千年,自己就要在这人间一波一波的经商散财吗?
  他本来就是修行之人,也学不得凡人的花天酒地,一天天的除了琢磨怎么成仙也没什么爱好。这样下去,日子越长越是无望,可怎么办呢?
  于是心中一动,不如自己放下这修道的心肠,在人间就此成家立业,也可享些天伦人常之乐。若是有个子嗣,自己好歹有个奔头。
  这么想着,也就安排府里,准备娶妻纳妾。
  这宗阳城可就沸腾了。陶大善人的名头,在这城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可是头一号的富商巨贾,有名声的良善之人。原本众人早以为他是有家有室的,不想他家中是无妻无妾。想想平日间这陶老爷,就连街边乞儿都是以礼待之,若是能进了陶府做妻做妾,该是如何的荣华富贵。
  这一遭,满城家里有适龄姑娘的没有一个能坐得住的,媒人门口是熙熙攘攘,就快排不过号来了。莫说是平民百姓,就是达官贵胄家的女儿也各个急切,都想入了这家大业大的陶府做得一家的女主子。
  热闹了二月有余,陶刚选了一妻一妾。先妻后妾,一房一房取来。
  新妇姓林,初进了陶府是喜不自胜:这四进四出的宅子,富贵有余的人家,往后全凭她做主,叫那林小姐如何不喜。心道就是有个把妾室也是无妨,合该她是这当家的夫人,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太太。
  到了新婚夜里,新娘是一片娇羞。虽然这陶大善人面皮丑陋,但是为人确实有礼,饱读诗书不说,待人接物还都是一团和气,对这林小姐也是温柔体贴。但是等两人入了那红鸾帐,林小姐玉体横陈嘴里嗲嗲叫着老爷,再看那陶刚……
  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小姐把心一横,不顾女儿家的羞臊,对着陶刚胯中之物又摸又舔,出尽百宝。但无论她是如何勤力,那叁寸的肉虫就是没有半点反应。
  陶刚心里也奇怪,他读书明理,平日里是最能揣度人情,想来这男女欢好,不该如此啊。但是自己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洞房花烛夜一过,婆子来收落红床单,凭白遭了林小姐一通骂。经了昨夜一夜,林小姐又气又臊。她是个姑娘家,不明白其中关窍,只以为这陶老爷与她无情,这才不能成其好事。她女子门户未破,哪来的落红?
  管家婆只道是老爷对林小姐不喜欢,心里也讪讪道:你个妮子,不讨自家老爷喜欢,倒拿下人出气,哪能长久?且让你威风一番。等那李氏入府,讨了老爷欢心,谁是妻谁是妾可就难说了。
  隔了半月,李氏入府。当晚陶刚急切切要与她行房,不想还是一样的下场。无论李氏如何使尽浑身解数,那陶刚脐下叁寸就没个动静。
  陶刚心道这可奇了怪了,难不成是他修炼得道已经断了七情六欲,此刻对这人间色相已经是没了消受之心吗?
  转天婆子依旧来收落红,看那李氏也依旧说两人未得圆房。婆子心中大惊,林氏李氏是黄花闺女她可不是。见得如此这般,婆子心道:这陶大老爷怕是个天阉,不能人道!
  可怜这林李二人,二八的年纪,浑身的标致。原本以为要做一府的夫人,不想却要守一辈子的活寡!
  日子久了这二女也回过神来了:这是葬送一生再无出路!有心要告诉娘家,放不下自家面皮。想要下堂求去?这出了陶府,她们哪还能再嫁人?总算这府里锦衣玉食不曾少,两人就只能望着堂前树荫,等着老死此间。 二女有怨有气,平日里没个好脸,打骂下人,互相撒泼,把个后院闹得是鸡犬不宁,人人自危。
  这也就罢了,如今这瞎老婆婆不知其中缘故,要是再葬送了这一个二八的佳人。这管家婆自家亏心不说,那后院要是再多一位主儿,府里恐怕就要更乱了。
  陶刚这一年来,就没过过安生日子。后院那两房夫人,虽然是好吃好喝的待着,但是对他不免怨怼。原本想享些人间清欢,没想到落入如此境地,心中只能叹命数无奈,竟没有给他这个一心求道的妖仙一丝活路。
  本来陶刚就因此心事重重,眼看这满府众人个个面如死灰,心里懊恼万分。偏这瞎老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眼下也只能敷衍了去。随即拱手对越鸟作揖连连,道:
  “老姐姐好心思,只我年过不惑,取得一妻一妾,如何敢贪图这妙龄女子。此间有些金银,老姐姐自当拿去,以后一应家用,只管来拿,给丫头找个好归宿。”
  青华如此听来,他倒算是个伶俐有心的,非贪财好色之辈。
  越鸟听了,又是一番哀求,陶刚连忙去扶,不顾身份,尽了万种手段安抚婉拒。
  但看旁边那丫头,丝毫没有要搀扶自家婆婆的意思,揣着手撇着嘴,哪有半点姑娘家的仪态?
  陶刚心道,我就是娶也不能娶这个,跟个大爷一样,谁没事干触这霉头。
  越鸟此番试探,就是要看看陶刚能不能守得本心:若是明知自己不能人道,还要贪色娶了这二八的闺女,那合该他们无缘,她也绝不能将自己仙山一域交给他掌管。但此刻看来,他的确是心存善念,虽然先前行差踏错,失了修道的决心,但是良善未改。因此,她站起身来,走到青华身边,两人一使眼色,兀地显出了真身。
  那陶刚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都不眨。修道这么多年,他可从未亲眼见过这大罗金仙。二仙身上见得是宝气缭绕,仙气逼人!回过神来,倒地就拜,连连磕头。虽不知道二仙到此何为,但是看他们先前是故意试探,心道难不成自己一生修道,终于天可见怜,要给他指点迷津吗?
  越鸟报上二人名号,叫他免礼平身,随即说道:“陶刚,你原本是无窍的死物,托得天缘,叫你沾了人血灵气,修成此身。你心有灵巧,避过天劫,却飞升无望。因此动了凡心杂念,欲在这人间娶妻生子?是也不是?”
  陶刚闻言大惊。他本是身份低微的妖物,哪知道这孔雀明王对他竟如此了解,这怕是要找他兴师问罪了。不禁觉得这神佛难免严苛:他苦修不成,人间清欢也不让享,不是不给人活路吗?但是心里又怕这满身金光的神仙,随即又拜。
  “弟子心智不坚,请明王慈悲,饶我一遭吧。”
  越鸟见他心生不甘,正要劝说,没成想青华比她嘴快。
  “娶了吗?”
  青华这下算是知道了,原来越鸟此来早就知道这个陶刚正要给自己娶妻纳妾,这才让他化了个妙龄女子上门求亲,此刻正要细细问来。
  “回上仙,娶得一妻一妾。”陶刚虽不知他为什么要问,但是哪敢说谎,连忙作答。
  “生了吗?”青华继续问。一旁的越鸟想拦又怕触犯青华帝君的天威,但是这么问下去,恐怕就要问出尴尬来。一时间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呃……”陶刚心想这金身的神仙怎么如此不拘,正问到那尴尬事。但也不敢不答,便支吾道:“……没……没有。”
  “殿下,本座心想,莫非这死物无窍,他生来无七情六欲,怕是不能人道吧?”青华认为自己猜到了谜底,连忙向越鸟献宝。
  他如此发问,叫越鸟如何回答?只见她面露尴尬,即不能自失身份,又不能怪罪青华,只得堪堪开口,道:“帝君明察,此间天机,正是如此。陶刚,你明白了吗?”
  陶刚听了,原本跪着的身子往后一栽,就倒在了地上。也不顾面前的二仙,直自己发愣,张口无言。
  青华又说:“你即不能人道,为何还要娶妻纳妾?”
  越鸟终于听不下去了,悄悄拽青华袖口,青华这才知道闭嘴。
  陶刚心想这青华大帝身居六御怎么说话如此腌臜,也顾不得行礼,便叫苦到:“老神仙啊!我是泥胎陶身,不识造化!哪知道这些?若是知道此中道理,如何敢娶妻纳妾啊?”
  这陶刚可真的是满肚子的委屈,此刻一说,话也就拦不住了。直说自己如何娶了妻妾,她们如何吵闹,其间种种,意思是说他若是早知道自己不能做人丈夫,如何会给自己找上这一身的麻烦?现在是:艳福清欢皆没有,府中院里乱成团。
  越鸟眼看青华喉头滚动就知道他肯定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自己真是想都不敢想,为保九重天和灵山的颜面,赶紧客客气气向青华低头奉茶:“劳烦帝君一遭,还请看茶,往后全看小王。”
  青华听了陶刚一席话,有好些问题要问,其中不乏一些技术性的细节问题。
  但是眼看越鸟殷勤奉茶——这可是她头一遭露出亲近之意,不禁是心花怒放。把个陶刚姓甚名谁都给忘了,连忙故作端庄,正色喝茶。
  越鸟看青华帝君终于偃旗息鼓,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即走到陶刚面前,扶他起身,便道:“小王知你苦修多年,有慈悲济世之心。你眼看飞升无望,这才一朝行差踏错。小王西天境内姑获山碧波凌云洞里还缺个守山的大神,你若有意,可愿离了凡俗尘世,到那灵山一地,常听我佛宝音?”
  陶刚听了明王这一番话,是涕泪横流,伏身就拜。直说拜谢菩萨慈悲,肯给他一个去处。也好叫他来日沾些仙气,修得些善缘。又说他虽无慧根,但是多年来做的最多的就是经营生意,管理家门,定将仙山宝府看护的妥妥当当。
  话说到这,陶刚也毫不眷恋红尘,叫了满院的下人来各自领赏而去,又修书赠礼将二位妻妾送回娘家,随即打开自家大门,万贯家财全部散给了老百姓,总算了事。
  越鸟见他如此,心中甚是安慰,两人就打算往姑获山去。越鸟余光一瞟,只见青华帝君正探头探脑的望着二人,便对帝君拱手说到:“帝君,小王要带着这陶刚往灵山走一遭,即刻便回妙严宫。这次劳动帝君帮手,就此拜别仙驾。”
  “殿下等等,要去西天,如何不带上本座?”青华竟面露委屈。
  陶刚心想此人真的是东极青华大帝吗?是正版的吗?怎么好像很流氓的样子。
  “呃……帝君,是想与我们去西天吗?”越鸟有点不解,倒不是她不想带着青华帝君,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青华何有此请。
  “本座……一来想去看看殿下所居的姑获山,二来也是很久没去西天了,去逛逛。”青华答到。
  陶刚心想西天又不是个集市你逛什么逛,恐怕这个老流氓这是要去探路寻门啊!叫他缠上以后可不得了!有心提醒越鸟吧,无奈他和越鸟也不甚相熟。总之这姑获山以后由他看护,进出都由他,只要他自家小心谨慎,莫让这老神仙干坏事也就完了。
  越鸟琢磨半天觉得不是滋味,不带他去吧,没理由又难免不敬,带他去吧,也没道理啊。总归他是功比天地的上仙,就是肆意任性些又如何,全由得他去吧。如此想来,便说:“既然如此,小王邀帝君同行,只我姑获山一处简薄,比不得妙严仙宫,还请帝君担待。”
  说罢叁人腾云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