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只是,这是叫龙凤胎吧,我突然觉得脑子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眼前交错闪现数个金光大字:信四爷,保生娃,诚心拜,龙凤胎。
  当年还在现代的时候,一个相识多年的姐姐年逾三十有五,结婚多年未孕,愁苦之际大家纷纷集思广议倾囊相授。大姐不知哪个细胞搭错了弦,听了我的话在大年初一早上跑到雍和宫和成千上万的人挤着去上香。不出两个月居然告诉我成功怀上了,照了b超医生是双胞胎,我当时那个懵啊汗啊,无与伦比的惊恐。
  我只知道雍和宫保平安、保健康、保事业、保学业,从没听过还能保生娃啊,随口胡诌也能中标?
  最后的最后,大姐顺利生产,正儿八经的龙凤胎,还直着要带我去雍和宫一起还愿,要好好地谢我。原来……这事儿还真不是随便吹出来的,四爷早在三百年前的今天就让我明辨了真伪,阿弥陀佛。
  只是,西藏喇嘛貌似不念这句吧……
  眉妩见我一脸茫然,叹了口气便站起来离开床边,还没走到门口,颜玉已经端着托盘迈进来。
  见我傻愣愣地看她,颜玉明显愣了下,眼圈一红便快速走到床边,将托盘放置在旁边的桌上侧着身子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待转头看向我时嘴微张露出别扭的笑脸,“福晋,您醒了,奴婢……奴婢拿了些粥来,先伺候您吃一些吧。”
  眉妩站在颜玉身后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笑着对我道:“这傻丫头从回来就天天哭,四爷又没罚她,倒像是亏了她似的。福晋不用理她,我先扶您坐起来,让她好好伺候伺候您。”
  眉妩着将我扶坐起来,颜玉已拿了靠垫放在我身后,心翼翼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几下竟扑通跪在床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福晋,奴婢对不起您,当日就该守在您身边儿,就是死,也不该让您一个人去受苦的。”
  听着她的话,我想起当日让她带如意回来报信儿的事,抓起她的右手将衣袖撩高,一道浅浅的粉色自手背几乎延伸到手肘,心里咯噔一声。虽然她只是个丫头,可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漂亮,这么长的疤怕是得跟她一辈子了。
  见她仍在无声抽泣,我将衣袖慢慢拉好,抬眼看着眉妩笑道:“还真是傻了,凭平无故竟要去死,难道活着伺候我就那么痛苦?要起来,颜玉的命还真是挺金贵的,若是死了,四爷得上哪儿再给我找个这么好的丫头啊。”
  眉妩跟着我笑起来,轻轻拍着颜玉的额头调侃,“快别哭了,好丫头,福晋可是离不了你啦,都没见这么夸过我一句,你还不赶紧起来麻利儿地伺候着。”
  颜玉抹着脸上的泪破啼而笑,从桌上取过粥碗坐在床边的脚凳上,一边用匙子舀着粥,一边低着头自嘲地笑,“是了,没得让福晋一睁眼就看着奴婢在这哭哭啼啼的,若是让四爷见了,倒真是要罚了。”
  回家的感觉真好,即使还没见着胤禛,即使还没听见弘晖软软地唤我额娘,即使还没看到那两个正在洗三儿的孩子,能听见她们这样笑笑,也是好的,很真实很踏实。
  胤禛进门的时候,我正靠在床头左顾右盼,看哪里都觉得顺眼,就连从前不曾注意过的边边角角,都睁着眼睛仔细地观察,仿佛这屋里的一切都变得可爱起来。
  眉妩走到门边对着他福身请安,又到桌边倒了杯茶,才安静地退出去。直到关门声响起,胤禛始终保持进门时的姿势,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直立地看着我,全身上下没一处动过。
  我也像他一样定定地盯着他看,真的是太久没见过,记忆中再清晰的画面也不及亲眼得见让人心安。直到我看得眼睛开始干涩一滴眼泪没有预告的跳出眼眶,才不好意思地抿了嘴笑时,胤禛迈步走过来,走得慢而稳,肩膀不甚明显的低了些许。
  我仰头看着立在床边的瘦削脸孔,心里不上来的疼,在他眼下的青黑色虽是淡了很多,可是眼窝仍旧深陷着,此时黑得不见底的眼眸正认真的凝在我脸上。
  细长的食指出现眼前,指腹轻轻抹在我脸上,带走了那滴原就不属于伤感的泪。我轻轻抓住拉他靠坐在身边,将头抵在他宽却变得有些薄的肩膀上,只停留了一秒便忍不住把脸埋进泛着热气的胸前,一手缠在他腰后,一手仍紧攥着他的手指。
  胤禛的手轻轻覆在我脑后,却让我贴在他胸口上没有一丝缝隙,我就这么抱着他,直到后背都变得酸痛,才从喉咙里溢出一句,“想你。”
  抵在我头的下巴缓缓移动,顺着我耳侧的头发停在我里衣露出的肩颈处,脸几乎贴在上面。隐约感觉到他“嗯”了一声,我屏住呼吸努力地竖起耳朵,却什么也没听见。
  抓着他腰带往后退开寸许,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呼出来,才抬眼看着他笑,胤禛却皱了眉。
  以拇指在他眉头上轻抚,居然越拧越紧,我叹着气重新靠回到他身上,把玩一直攥着他未放的左手食指,却不经意地看见旁边那根无名指上戴的戒指。
  我没敢抬头看他,也不敢移开视线,只是不相信地紧盯着它看,生怕一眨眼就会消失掉让我以为是个幻觉。因为这种看起来很廉价很没有皇家气的东西,他一个贝勒爷是不可能戴在手上的,即使戴上也不像是他的饰物,就应该像以前一样私藏在荷包里才对,而且我并不介意他这么做。
  胤禛反手将我的手掌包裹住,右臂圈在我仍鼓鼓的腰上,低了头将下巴抵在我肩窝里,看着那枚泛出白色光泽的珍珠。我不知道这个时候什么好,因为我的那颗已经被笨贼阴差阳错地送到了八贝勒府,现在身在何方犹未可知。
  胤禛又叹了一声,我感受着他呼出的气息微转了脸,见他正专注地盯着某处,寻着视线去看,我左手无名指上已经被套上一圈温热。我惊讶地看着,心里想着珍珠应该都长得差不多,只要颜色大相近很难分辨,可是我就是知道,这是我送走的那一颗。
  我们就这样安静复安静地呆了很久,太阳西斜到屋里不再洒有红到发橘的金色光芒时,耳边传来胤禛的如诉低语,“我们都戴着,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101.此时重逢3-胤禛番外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已经很多天了,除了每日按时的上朝下朝,尽心尽力地完成皇阿玛交给我的朝务,回到府里便直接走向最后面的那个院落。
  没有下人没有侍女就连高无庸都被关在外面,我就一个人坐在她经常靠着的软榻上,从窗口找寻她常看的那个角度。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常靠在这里浪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过的我,现在倒有些明白了。因为从这里看出去,没有灰墙灰瓦深宅大院,也没有前院的厅堂楼阁书房卧室,更没有属于这座府里的主子奴才男人女人,除了那片湛蓝的天空,偶尔飘浮的层层白云,什么也没有。
  看清楚了却想不清楚,或许是我自己不想去面对,可是现在,她已经离开我这个贝勒府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是否看够了外面的天空?从那个更狭的屋窗里看出去,有区别么?
  我知道这一次并不是她想离开,以她的性子即使要走也不会丢下弘晖,至于我……她是否丢得下,我不愿意去想也不敢想。
  为什么要答应让大嫂带她去别苑?明知道她怀着我的孩子此时并不适合出门,明知道大哥是在皇阿玛的暗示下才违心同意送这别苑,怎么我还会犯下这种错误。
  当日我出门前和她什么了?“走了”?好像是……可是为什么结果却是她走了,没再回来。
  颜玉和如意是我特意挑来跟着她的,两个人的功夫我知道,也特地找人再调.教过,我以为有她们跟着再加上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断然不会有事。可是当我与胤祥一起跟着大哥去别苑接她经过那片树林时,还是慌了神。
  我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侍卫,看到衣衫染血的颜玉,看到跪在我面前嘤嘤哭泣的如意,就是没看到我最想见的那个人。
  大嫂倒是没事,驾着马车先离开了,为什么她就这么傻,自己要被劫走了还想着放丫头回来。我要两个本该伺候她的丫头在身边,有什么用!
  第一次,我冷眼看向那个被我自称为大哥的人。从记事时起,不管他再怎么欺负我看不起我,闲言闲语的处处对我冷嘲热讽,我都能压抑着自己不去与他正面交锋。近些年我们都长大了,各自有了家室,有了爵位、府邸,看起来像是走得近了,可是事实如何,我们心里都明白,皇阿玛也清楚。即使他在我生辰时送个女人来,不管是为了监视我还是别的什么,我都能忍。
  这一次……
  我强忍着濒临爆裂的怒意和恐慌,手心几乎被指甲剜出血来,仍是婉言谢绝了他帮忙找人的提议,只希望他当作不知道。我的女人不见了,不管是他做的还是另有其人,我要先把她找回来,至于其它的事,都可以放,我能忍,因为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顺着林子找了一夜,没有头绪。我明知道这样找下去不行,可就是没办法叫自己放弃,我想,我也是第一次这样乱了头绪,明知是错还死不悔改。
  最后,胤祥居然把我拽下马来摁在地上,我没见过他这副样子,愤怒的黑色眸子里倒映出来的是我近乎绝望的眼睛。
  我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暗黑的林子里月光竟然出奇的亮,可是,我的月儿哪去了,她可知道我在找她?如果我在这林子里用尽全力的呼唤,她能应我一声么?
  胤祥单膝跪在我身旁,双手紧攥着我胸前的衣襟,看他咬牙的样子我想这个一向笑得温和的弟弟终于要爆发了,不出所料听到他低吼的声音,“你给我振作一儿!这样找没有用,你知不知道!跟着你在这儿转来转去,是让你发泄一下,现在,够了没有?要是够了赶紧回家,再想别的办法。”
  看着眼前这个亲近了十年的弟弟,我觉得有些陌生,胤祥这样对我话?也是第一次吧。
  不过也对,从他就没少受月儿的关照,如今嫂子不见了,是要急的。他得对,我是在发泄,现在也该清醒了。
  推开他胳膊坐起来,看向不远处的夜时和白龙马,翻身站起走过去一跃而上,却忍不住问出一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胤祥……你怕么?”
  “不怕,你也一样。”胤祥的眼中倒是没了刚才的愤怒,直望着前方一夹马腹飞奔出去,声音随着夜风传过来,都没有吹散那份坚定,“我们会把她找回来的。”
  没错,我们会把她找回来的。这一个月里,陆续派出去的人总有回复,我的猜测也没有错,只是没想到其中还有别的缘故。
  我是皇子,大清朝康熙皇帝之子,不管当年我额娘的身份有多低微,现如今我已然是受皇阿玛重用的四贝勒。在我眼里,女人就该依附于她的男人,除此之外无非便是像我额娘与其它母妃一般为了争宠而勾心斗角,只是这个女人……未免做得太多了。
  明月,我原本不知道大哥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女人,论相貌,以我男人的眼光来看算是出众,那副烟视媚行的样子很有些勾引男人的资本。论品行,更是“出众”,出众到让我难以置信。只是一个没身份没地位闲置在我府里的女人,居然敢在我的醒酒汤里下药,借此成为我的女人。
  大哥送来的女人,不管我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让她消失不见,兄弟面子上的事总要过得去,无非防范着就是。可是查了许久竟然一线索也没有,如此倒让我明白一件事,原来大哥也不算蠢笨,至少这个女人的来历被他藏得很好。
  可她竟敢趁我不在找月儿挑衅生事,这女人也太不明白自己是谁了。我从来没有动手打女人的习惯,对于女人我可以宠可以冷,可以给她们我能给的一切,如果不是气急了我不会与她们过意不去,但这个明月真的让我破了例。
  不过是甩了她一巴掌而已,难道我还打不得?可她居然就敢和大哥一起联合马贼把月儿掳走,我不知道是谁给了她这天大的胆子。
  因着此事倒是查出她更多底细,原来这女人本就是长在那群马贼中,凭着一副出众的相貌搭上大哥。原本是要对他下手,偏又机缘巧合的被送到我这里,却害了月儿。
  那些马贼倒是精明得很,掳走了人也不上门求财,以为这样我便查不到他们?下手之前也不探查一下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我——爱新觉罗·胤禛想要知道的事必然有本事查出来。现在静着不动,无非是要一网成擒,趁此机会一次做个干净免除后患,除了大哥暂时动不得,哪一个也跑不掉。
  明月,想要甩了青梅竹马的马贼头子跟我?她也太不了解男人了,别我不肯,饶是那个精明的马贼也不会善罢甘休。若非如此,月儿又怎么会一直被他扣在手里不敢妄动,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我不受人要挟,我的女人,我要,你的女人,自然也有办法成全你们。
  所有的一切我都部署好了,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去接月儿回家,可是皇阿玛竟然不断地派我到处跑,难道李福没向他回禀此事?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朝堂上的事毕竟是家国大事,儿女情长……我也只能让月儿再多等些时日,只盼,她不怨我。
  我能等,就算我相信月儿也能等,有人却等不了。
  我以为自己瞒得足够好,可还是被老八他们知道了。站在隔壁府门前望着那块牌匾,唯有苦笑,早前月儿一句玩笑竟然也能一语成谶?我只能再精明的贼人还是有糊涂愚笨的手下。
  老八并不乐意管这闲事,我知道,老九在筹银子准备赎人,我也知道。兄弟们都长大了,与谁亲近早已注定,可是这胜似亲生的八弟九弟竟然也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我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生气。
  胤祥得对,现在的我根本分不开身,既然拦不住八弟他们硬要掺和进来,不如两条腿同时走路,只要能把人救回来,过程不重要。所以我即使再不愿意让我以外的男人去救她,现在也只能让步妥协,好在胤祥与他们同去。
  在我被皇阿玛指东打西到处奔波时,终于收到了胤祥的信,意外的是不出半个时辰也收到了老八的信。我知道他们要行动了,早已将手下全部派给胤祥调遣,就算他们去接人,寨子里那帮马贼,我还用不着他人动手收拾,只是不明白这个八弟什么意思。
  胤祥是装作不知情的刻意安排才能与他们一起行动,可是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除了胤祥就连十四都不曾与我提过半句他们要救月儿的事,现在却主动写信给我,告知时间地的要我去与他们会合。
  示好?讨人情?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能帮我把月儿救回来,是要谢谢他们。
  可是当我冒雨驾着夜时飞奔赶去的时候,竟然看到老九从马车上跳下来。我顾不得老八不算好看的脸色,也不想理睬纠缠我的老九,只记得路上老十极速驾马要赶去我府里报信,因为月儿竟然要生了。
  此时的老九与平日不同,即使他与我不算亲近,可是因着月儿的关系尚算交往颇多,从不曾在我面前有失皇子身份的大呼叫。这一刻竟然双手沾着鲜血抓住我的衣领,雨水冲了许久都没有洗涮干净,残留的红色仍是刺眼。是月儿的还是他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胤祥呢?
  十四劝了,最能管住他的老八劝了,就连胤祥也从马车里跳出来相劝,他的怒吼始终没停,一句句扎在我心里。他得对,我凭什么。我自己都分不清,在这两个月里我为皇阿玛做的事,为这大清朝做的事,与咫尺相隔马车里那个属于我的女人比起来,哪件是好的是对的。
  可她不怨我不恨我,只想见我,为了能见到我哭喊地求着这个拦住我的男人。
  是,此时立在我面前对我怒目而视的九弟已然像个男人,居然像在保护自己的女人一样斥责我,我相信如果再多给他一时间,抓在我领上的手绝对会打到我脸上或身上。他不听所有人的劝告,却因为她的一声九爷瞬间失了力气。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钻进马车里的,也不太记得我是怎么看着那两个孩子降生在我手上,我只记得她像往常一样叫我胤禛,被她咬在嘴里的手钻心地疼,还有,就是满眼的红。
  原来,为我生个孩子,真的这么痛苦。
  回到府里的日子与之前没有区别,上朝下朝后院,只是此时那间屋子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一个才刚为我生了龙凤胎的女人。除了必须离开的时间,我都躺在她身边抱着她,不敢睡觉不敢闭眼,因为从第二个儿子生下来,她就没再醒过。我就这么守着她看着她,怕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一个眨眼就会消失。
  她曾经过千里姻缘红线牵,所以要牢牢地戴着那枚我送的红线戒指,可我只当自己是个身份高贵的皇子,想要的女人永远都是我的。当她真的不见了,我才知道害怕,可是现在我已经戴了两个月,她手上的那枚……是她不要了?
  洗三儿的时候兄弟们都来贺喜,好像一切都变回了从前,所有人都笑意盈盈,只除了后院那个还在沉睡的女人,以及亲手把贺礼放在我手上的老九。
  太子带来了皇阿玛的赏赐,还有给两个孩子赐的名字:红挽、弘晚。
  看着那两个被写在黄绢上的名字,我却无力分辨皇阿玛的意思,除了谢恩,满脑子都是老九的话,“没有第三次。”
  我将的香薰盒子放在书桌上,看了许久,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忍不住转回去心拿起来。
  随着盒盖打开,只有一枚静静地躺在红色缎布上的红线珍珠戒指。
  ☆、102.此时重逢4-胤禟番外
  “把信和这戒指一起送到隔壁四爷府里。”八哥将信叠得仔细,连同那枚我曾装在食盒中给四嫂送回去的戒指,交到管家手里。
  我不敢置信地紧盯着他,我了,难道八哥没听到么?这银子我出,只要先把四嫂救回来。可是八哥理也不理,视线始终落在低头站于他身旁的管家手上,那时常挂着的笑悄然隐去,声音比往日低了不止一,继续交代着,“记住,亲手交给四爷。”
  我觉得自己被无视得彻底,在这个如同自己家的府里,第一次感到无法适应,憋在我心里的那团火几乎快要把自己燃了。
  看到管家应着往门外走,我快步冲上去一把抢过信,连同那枚戒指。
  “胤禟。”八哥站在原地未动,只是终于看向我,眼睛里的陌生我分辨不出是什么,只能站在门边死攥着信纸。
  八哥的声音有着比往日还要强烈的坚定,可是出的话却让我不能认同,“我了,给四哥送去,若是你想替管家去送,也可以。记住,亲手交给四哥。”
  “为什么非要送过去不可?这不是贼人专门送来八哥府上的么?”我举着信纸走近八哥身旁,希望他能理解我的坚持是有道理的。
  现在能救四嫂的人,是我,是他,甚至是这厅里坐着的十弟和十四弟,但肯定不会是那个日日忙着为皇阿玛打理朝政却不管四嫂死活的男人。如此想着出来的话便有了些讥讽的意味,“与四哥有什么关系?既是要赎金,我去准备便是,不需八哥费心。更何况,这么大一笔银子,即便我把信送过去了,四哥能凑得出来?我不信。”
  安静。
  常能在这厅里出现的笑语,像是被门外强烈的日光打得无影无踪,如同我听到八哥无心插手此事前,心里的惊讶狂喜。
  八哥无言的与我对视,我能感受到老十和老十四也在看我,此时此刻,我不指着谁能站出来支持我,只要没人反对。
  “八哥。”
  终是有人站出来了,是与四哥一母同胞的老十四。我不管他与四哥八哥哪一个更为亲近,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四嫂对他始终如一的好,这子总不能置她生死于不顾吧。
  胤祯几步走到我与八哥身旁,一贯的笑脸里倒是有着些许担忧,只朝我笑笑便转向八哥,“既然信物是四嫂的,信也送来了您这里,想来该是四嫂的意思。弟弟不敢求八哥一定要出手相救,只是九哥得也有道理。就当是老十四不敬,上一句,若是您不同意,只当没见过这封信,让我和九哥处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