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她才走到卫生间门口,却听到里面几声嬉笑声。
  “沈千言脸皮怎么那么厚啊?你看群消息了吗?唐妍茜亲口说的,她请都没请过沈千言。”
  “哪个群啊?那个群里不是因为有沈千言,平时都没人发言了吗?”
  “刚刚有人拉的群,啧啧,沈千言现在都不是宗姬了,不会是想巴着我们好留在这个圈子里吧?”
  “怪不得这次她非要来给唐妍茜过生日。”
  如果是以往,如果有人这样在背后编排自己,她话都不用说,自然有人上赶着帮忙教训人。
  但此时,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沈千元咬了咬嘴唇,到底没直接上前争辩。
  他们说得没错,如今她不再是宗亲府的宗姬,单纯凭借沈千言这个名字,她早晚都会和京都这个圈子越来越远。
  迟则生变,现在她才刚被宗亲府除名不久,沈凌等人还对她有些情谊,等到时间一久,人都不在一个阶层了,感情肯定会慢慢变淡,直到完全消失。
  ————
  沈凌接到乔淮的电话,说沈千言在会所喝醉了的时候,心里立刻就有些焦急。
  他是知道沈千言这段时间心情郁结,好不容易才因为以前朋友过生日的邀请开怀了不少,突然听说她喝醉了,沈凌一下子担心她是在生日聚会上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毕竟他不傻,自然知道墙倒众人推的道理,沈千言现在被皇室除名,说不定就有不长眼睛的冒犯了她。
  “乔淮哥,千言姐现在是什么情况?”
  乔淮揉了揉眉心,“她身边有几个朋友,应该没多大事,我现在脱不开身,你去接她吧。”
  乔淮说话向来言简意赅,交代好事情后就挂了电话。
  沈凌心里担心,忙开车出门,到了包间之后,发现果然如乔淮所说,沈千言身边还留着几个人,没发生什么大事,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包间里的几人看到推门进来的是皇次子沈凌,都不由得愣了愣。
  尤其是唐妍茜,她原本不过是想看沈千言笑话,所以才留到最后照顾人。
  本来沈千言喝醉后给乔淮打电话,而乔淮却语气冷淡迟迟没来,她和其余几人心里还存了几分嘲讽。
  但没想到乔淮是没来,来的却是身份更高的沈凌,一时间几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尤其唐妍茜,对着沈凌的时候脸上的红晕更甚,“殿下,我是千言的朋友唐妍茜,千言她喝醉了,还好您来了。”
  沈凌进了包间后,目光就落在了还在不停喝酒的沈千言身上,听到唐妍茜的话之后,也只是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
  明显沈千言这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沈凌拉了她几下没拉动后,转头皱着眉头问,“什么情况?”
  唐妍茜当然知道,沈千言这多半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但这件事归根结底,还不是她自己受不了地位变化带来的待遇落差,还偏偏要来现场找刺激。
  眼珠子转了转之后,唐妍茜回答,“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千言这段时间,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吧。”
  沈凌一想,也有可能,如果真是他们冒犯了沈千言,唐妍茜几人也不会现在还守在她旁边等他来接人。
  想到这里,他对唐妍茜几人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就行。”
  几人虽然有心多和沈凌说几句话,但在他的要求之下,还是不怎么情愿的离开了。
  包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沈千言和沈凌两人,沈千言当真是喝醉了,半清醒间只以为是乔淮亲自来接她。
  她心里本就有着打算,沈千言自幼就在荣华富贵里长大,让她去适应平民百姓的生活,永远离开这个阶层,中间的痛苦不亚于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她只要一想想就心生恐惧。
  但她毕竟只是个才成年的少女,一时间没办法彻底的下定决心,直到今天这场生日聚会,才让她彻底清楚名利场上的捧高踩低。
  离开了宗亲府,她这个人什么都不是,如果想要继续留在京都这个圈子里,她现在所拥有的只有前十几年宗姬生活带来的人脉情分。
  而这些情分,却都不过是空中楼阁,如果没有东西来维系的话,时间久了必然会消散。
  与其慢慢的被这个阶层疏远,还不如趁着情分还在的时候,给自己谋划一些东西。
  她曾经和乔淮有过婚约。
  沈千言知道以容丹听对自己的疼爱,以及以乔家人前十几年对自己的爱护,如果她能和乔淮生米煮成熟饭,且被乔家人知晓的话,乔家必然会让乔淮重新和自己在一起。
  迟月的回归,让她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维系的情分,有时候都经不住一阵风吹。
  与其把生活寄托在容丹听等人虚无缥缈的疼爱上,还不如依靠婚姻来得闹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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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开往机场的车内, 迟月正在翻看着华纳市的指南手册。
  乔淮坐在她身边,看她翻看那个小册子看得津津有味,不禁有些失笑,“在车上看东西, 脑袋不晕吗?”
  “我体质很好, 不晕。”
  华纳市位于西海岸新区, 可能是因为靠近海洋,气候又温热适宜的缘故, 当地的旅游业相当发达。
  迟月要去的伯里斯大学共有两个校区, 一个是她之前参加imo的时候去过的校区,该校区位于市区,交通便利,宗亲府准备的房子就在这附近。
  而另外一处校区则是位于郊区风景区内, 校内有山, 占地面积广阔, 同时毗邻海边,因此这边校区的宿舍,还被有些学生调侃为“海景房”。
  车内的空间很大, 迟月和乔淮说话的时候, 何管家就坐在一边, 要到机场了,才开口提醒迟月,“宗姬,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迟月身份特殊,当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出门,索性宗亲府名下有着自己的私人飞机,如今一切准备就绪, 只等迟月到机场。
  行李之类的东西,何管家已经提前几天都送过去了,迟月下车后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
  她这边走的是特殊通道,按理来说应该遇不到什么人,但拐过拐角处后,迟月却看到前面的墙角上对立的站着两个人。
  两人都是少年模样,斜斜的靠在墙边,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但两人虽然看起来都是在等人,站的位置却都离对方远远的。
  其中一个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听见脚步声后转头撇了一眼,顿时站直了身子朝迟月一行人走来。
  另外一人落后了一步,同样迈着大长腿朝这个方向走。
  迟月脚步顿了一下,迟疑的叫了一声:“傅原?”
  不怪她眼神这么诧异,打头走过来的傅原远看还看不出什么,但走近后却能清晰的看到他嘴角的淤青。
  甚至他左脸的颧骨位置明显破了皮,还缠着白色的绷带。
  从见傅原的第一面开始,迟月的记忆里还没有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傅原在离她还有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喉咙动了动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嗯,我来送你。”
  说完眼神扫过站在她身旁的乔淮,掩住了眼底的深色。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落后一步的顾临川也走了过来,注意到迟月的目光落在傅原脸上的伤口上,他想了想开口,“他脸上的伤,是和陆易打了一架打的。”
  “怎么会打架?”迟月眉头蹙了蹙。
  顾临川却明显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装作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他当然不可能老实给迟月说,两人之所以打架,是因为陆易知道了傅原居然打着跳过迟月,直接利用傅家想和皇室联姻的打算,来让自己和迟月直接订婚的注意。
  甚至那天路易之所以会恰好不在宗姬府,给傅原带着亲妈上门的机会,还是傅原使了手段把他支开的原因。
  傅原不甚在意的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观念不合。”
  迟月之所以问也不过是出于客套,不是非要一个答案,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相较于傅原,迟月和顾临川的关系要更加熟悉一些,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傅原突然冷不丁的插嘴问,“乔淮哥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迟月没回答,倒是乔淮笑了一下,“我正好没事,送她来机场。”
  “哦,是吗?”傅原不置可否。
  迟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抬头看向两人,“我先走了。”
  顾临川愣了愣,把手里的拎着的袋子往前递过去,“一路顺风。”
  “这是什么?”迟月没接。
  顾临川斟酌着语气,“临别礼物。”
  迟月有些迟疑,她和顾临川的关系不远不近,远没有到能收他礼物的程度,她本想拒绝,但抬头后,却看到顾临川嘴唇紧紧的抿着,目光有些失落的样子。
  平心而论,不说之前奶奶生病的时候对方不辞辛苦的帮忙,就说回到宗亲府的这段时间,迟月在各种场合也没少受到顾临川的照顾。
  “只是一些小礼物,你不收也没关系,”顾临川声音有些干涩,“反正带着对你来说,说不定也是累赘。”
  迟月垂了垂睫毛,想了想接过了袋子,“谢谢。”
  “不客气。”迟月的手指白皙纤细,拿过袋子的时候,不经意间划过了他的手背,顾临川感到那个位置有些滚烫,手指不经意的摩挲了几下。
  自从小时候那场绑架案之后,顾临川这些年来收到的最多的评价就是冷漠孤僻,当时留下的阴影有多大,他对当时给了他一缕光的小姑娘的执念就有多深。
  这么多年来,他也说不清对迟月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非常、非常想要靠近她。
  迟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抬头又对顾临川露出一个笑,“再见。”
  傅原并非没有感觉到迟月对自己和顾临川的差别,只是他到底沉得住气,知道这次联姻这步棋没走好,好端端的被他亲妈和乔家给搅合了。
  他亲妈态度突然变化那么大他还摸不着头绪,但乔家这次插手这件事,傅原却敢肯定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其中就有乔淮的手笔。
  傅原知道多说无益,他此时在迟月这里说不定好感度为负,但还好,他手上还有陆易托付给他的东西。
  傅原把手里捏着的小熊往迟月面前递了过去,“陆易受伤来不了,托我给你带的送别礼物。”
  想着这次的陆易的惨状,傅原到底还有些良心,多说了一句,“他好歹是你哥,你还是收下吧。”
  “他受伤很严重吗?”迟月感觉有些怪异,按理来说,陆易的伤势应该是拜傅原所赐,但转头他却又能没事人一样拜托他来送礼物。
  这个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但群里沙雕文大佬却是感慨的发言,“这可能就是男孩子之间的友谊吧。”
  “没多严重,不用担心。”傅原扯了扯嘴角,毕竟陆易今天没来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目送迟月走远后,傅原才拿出了手机,拨通电话,“她已经走了,东西我也送到了。”
  对面只听得到沉重的呼吸声,半晌后,陆易才艰难的开口,“她收下了吗?有没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她心里是怎么看待你这个堂哥的,你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之后,傅原才意识到路易现在的状态不对,忙问,“你现在在哪里?没在家里?”
  “没有。”陆易似乎停下了奔跑的速度,喘息声稍微平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