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6章 人死如灯灭
  缅甸的俘虏交给了小笠原真慧,这些人被送到了贡利拉,由王挺任旅长,组建了新一旅,一方面恢复体能,一方面加强训练,刘杨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一个半月,之后就必须要上战场的。
  尽管日军一度士气低落,但是在东线战场上,日军还是略略有些优势的,不过随着刘杨回到腊戌,这一切都被压制下去了,有了特务营和九十二师的协助,独立军也变得强悍起来。
  44年1月6日,独立军和日军在桑凯进行了一场接触,日军以一个联队的兵力进攻桑凯,被独立军一个师的兵力拦住,双方在桑凯进行了战斗,最终,日军损失了近千人撤退了,这一仗完全有独立军的第三师打的,而且没有任何支援,尽管他们损失了一拳四百多人,比小鬼子多了一些,但是毕竟胜利了。
  这一仗让日军也紧张起来,独立军比以前强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对于日军来说绝对是很糟糕的消息,这也标志着日军越来越难了。
  如果独立军都有这样的战斗力,那么对于日军来说,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不得不加大投入,而结果反而可能不是很理想。
  而随着刘杨的回归,无论是冈崎清三郎还是古闲健,都不敢在没有强大的炮火的支持下,和刘杨这样拼下去,因为双方就兵力上说,还是刘杨可以调动的更多一些,也就意味着更好布防。
  这种情况下,刘杨的确是想试探性的发动进攻的,用刘杨的话说,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但是忽然的一个消息,却让刘杨有些措手不及,一下子打乱了刘杨的计划,原因就是在1月9日,留美子忽然撒手人寰,一觉长眠再也没有醒来。
  刘杨有心理准备,8日的时候,留美子醒来了一次,也仅仅是醒来了,饭都吃不下去,米汤喝了就吐了,身体已经虚弱的不行,死去也并不意外,只是真的死了,留言跟着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这消息打击的刘杨很难受,随即放弃了所有的计划,因为实在是没心情,而发动进攻最需要操心和动心思的,偏偏他没有心思了。
  留美子走的还算是很安详,在听着春梅讲着刘杨从前的事情,留美子心情不错,最少在临死之前还有一抹笑意挂在嘴角,一直带入了睡梦中,又带入了死亡之钟,或许在留美子走的时候,依旧是在美梦中的。
  仅仅是二十多天的折腾,原本青春靓丽的留美子,就已经瘦的如一把枯柴,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到最后都没有力气和刘杨说话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着刘杨的手不肯松开,充斥着对刘杨的留恋和不舍。
  只是老天爷没有给她机会,9日早上的时候,春梅起床就发现留美子已经没有了呼吸,随即通知了已经在腊戌的刘杨,而接到消息的刘杨也想见留美子最后一面,随即放弃了将进攻,从腊戌朝保山赶回去,一方面春梅护送着尸体赶到了德宏,最终双方在德宏汇合的。
  “留美子——”刘杨轻轻地抚摸着留美子消瘦的脸颊,眼神中充满了哀伤,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我答应过带你看日出的,你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我亏欠了你很多,都没有机会让我还上——”
  默默地念叨着,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只是即便是这样,刘杨是真的觉得自己难过了,因为他都没有时间陪着留美子走完最后一程。
  其实很早就知道留美子时间不多了,但是刘杨却依旧没有留下来陪着留美子,因为日军忽然进攻桑凯,尽管被打退了,但是却说明日军有别的心思,刘杨不能在待在保山,否则万一有点意外,腊戌失守对特务营影响很大。
  战争尽可能的要在缅甸进行,刘杨不想将战火引到国内,所以他不得不丢下留美子来到腊戌,尽管是争取了留美子的同意的,但是究竟没有陪着留美子走完最后你一程,这让刘杨真的很心不安。
  “你说我说话不算数,会不会被老天爷给劈了——”自嘲的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刘杨摇了摇头:“都说我是抗战英雄,什么英雄了得,什么是条汉子,我却连陪着自己女人时间都没有,甚至都不能送她最后一程,你说我这个营座当的是不是很没意思——”
  刘杨这是自说自话,没打算让谁应和他,也不会因为这一点而真的抑郁了,只是此刻刘杨需要发泄,需要将心里压抑的东西宣泄出来。
  更何况刘杨的话,别人也不敢接,再说刘杨身边就只有春梅,这种时候其他人都没有意义,也不适合陪着刘杨。
  “姑爷,留美子走的时候心情不错的,我和她说等着带她见夫人的——”春梅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两人的关系有些别扭,但是春梅其实并不讨厌这个比较单纯的女人,留美子心地善良,没有那么多的心眼。
  可惜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小笠原真慧那种女人竟然被始终没死,还有柳川稻子那个女人,凭啥去了罗岛,总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小鬼子的女人就每一个好东西,也不知道夫人咋想的。
  当然留美子不一样,留美子很单纯,根本不懂得勾心斗角的这些事,所以春梅还是听认同她的,可惜就这一个顺眼的还走了。
  嗯了一声,刘杨吐了口气,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有些话说说就算了,刘杨也不能让自己一直消沉下去,心中再怎么独立乱想,也仅仅是说了一会的话,就收拾了心情,站起来呆呆的看着留美子好半晌,才用力的咬了咬牙:“来人,准备火化,我要将留美子送去罗岛安葬,送进刘家的坟地。”
  罗岛修的有公墓,因为地方有限,所以只能修公墓,而且必须进行火化,所谓的公墓还不是露天的,而是在建筑里面摆放,不过郑金凤可是给刘家单独的修了一座,另外特务营的弟兄还单独的又一座,即便是尸体无法带回去,当时的情况也允许火化,在罗岛也会建一个衣冠冢。
  用力的将留美子抱了起来,比以前轻了很多,刘杨心里告诉自己,登时又沉重了一些,外面李宝柱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柴火和火油,全场一片肃穆,绝大多数的人都一脸严肃的低着头,遇到这种事,谁的心情也不好。
  轻轻地将留美子放在柴火上,刘杨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终于下了狠心,亲自给留美子浇上火油,只是当火焰升起来的时候,刘杨这心里还是很难受,真的很难受,就好像火焰烧的是自己一样,一种无力感在心中盘旋着。
  跳动的火焰,沉睡的留美子,火光映射着,这一刻的留美子有种异样的美丽,仿佛想要让刘杨记住她最漂亮的模样。
  最终火焰完全吞噬了留美子,袅袅的青烟升腾而起,一个纯净灵魂飞升上天,刘杨呆呆的看着,轻轻地挥挥手,和留美子告了别,从此天上人间再不能相见,唯一只是留美子留下的几张照片。
  照片成为了留美子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东西,或许除了刘杨之外,过一段时间就没有人会在记得她了。
  一张照片镶在木盒上,木盒中盛放的是留美子的骨灰,现在回不去,等什么时候不打仗了,到时候刘杨就会带着留美子回家,将来留美子的名字会写在刘家的族谱上,尽管如今还没有名分,但是刘杨不讲究这个。
  没有人能劝刘杨,因为郑金凤不在,刘杨唯独会在郑金凤面前才会发泄情绪,平时完全的控制着自己,根本不会伤心不会哭,不管是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死了,还是属于他的女人死了,刘杨始终都平静的看着,如果不是眼角的那一丝悲伤和那一丝的苦涩,真以为刘杨莫得感情。
  或许死的人太多了,李宝柱他们也只是紧紧的看着,从开始到最后,都是刘杨亲手给留美子收敛的,最后将骨灰装好,一切才结束了,根本就不用其他人插手。
  木盒让五个弟兄先行送回贡利拉,毕竟带着不方便,到也不怕出什么意外,在不开眼的也不会打骨灰的主意,哪怕是小鬼子没有人性,但是也不会对骨灰动什么手脚,何况贡利拉附近早已经清理干净了。
  不要说李宝柱等人只能看着,就连春梅都不知道怎么劝解刘杨,尽管刘杨还是那么平静,但是春梅知道,其实每一次有亲近的人死去,刘杨心里都不好受,只是他是一军的军魂,是特务营的魂,他不能悲伤,因为悲伤会影响神智,他只能克制着,因为他再怎么心疼死去的弟兄,但是却更需要为了活着的弟兄着想和负责。
  春梅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刘杨,伺候刘杨吃喝拉撒,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在刘杨身边,或许等自己死的时候,姑爷会不会也这么难过,其实有时候春梅很希望刘杨能对她发泄脾气,将所有的痛苦和不痛快发泄出来,而不是一直忍着克制着,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要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