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于是,在十一月里挑了个良辰吉日,孙家与张家便简单地行了纳彩礼。事后张家不过是办了一场家宴罢了。
  张峦在家宴上喝得大醉,踉踉跄跄地被亲随扶了回去,没两日便又回了京师国子监苦读,发誓要给女儿挣个举人的功名出来;金氏与张清皎的关系稍有些好转,跟着何氏一起帮女儿准备嫁妆,指点她如何绣嫁衣;钱氏给张清皎准备了千两压箱钱与两套金头面作为压惊礼,明面上亲热,私底下却是更冷了几分;小钱氏也送了一套珍珠头面给她赔礼道歉。
  至于张清璧,纳彩礼那一日便私底下痛哭了一场。之后张忱劝钱氏给她相看合适的少年俊才,她却连连拒绝,只听了介绍就这个也不满意那个也不满意。便是再宠女儿,钱氏也被她的挑剔闹得身心交瘁,张忱更是恼得险些不想再理会她了。
  张清璧自是觉得一夕之间所有人仿佛都变了,只得哭哭啼啼地写信给张清瑜。可张清瑜又能做什么呢?且不提何氏已经摆明了不欢迎她随意回娘家,她婆家那头也因她尚未有孕给了她一些压力,故而她根本顾不上给妹妹再出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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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十一月,京城再度地震。不过,此次地震仅仅是轻微晃动罢了,房屋与人员都没什么损害。朱见深自然将这场地动当作不存在,连安抚民众都没有必要,更不用说忙碌着处理政务,甚至是下什么罪己诏了。他满心正想着与已经官复原职的李孜省李天师继续探讨“得道成仙”以及嗑药的大事呢,可顾不上其他。
  因着皇帝陛下时不时便待在钦安殿里“修道”,这一段时日,也唯有万贵妃的安喜宫与周太后的西宫能见着他的踪影。宫中嫔妃与皇子皇女们自是不敢去安喜宫打扰万贵妃,于是来往西宫便越发频繁了。
  朱祐樘依旧每日前来给周太后请安,亲眼目睹了周太后身边围拢了越来越多的嫔妃与弟弟妹妹。尤其是朱见深来的时候,宫中所有叫得出名字的主子几乎都到齐了,瞧着便是一幅大团圆的图景。
  周太后喜欢含饴弄孙的生活,却不喜这些嫔妃追到西宫来邀宠。因此,便是嫔妃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也须得在她跟前做出目不斜视的端庄之态来。唯有如此,这场大团圆的喜庆情景,才能安安生生地继续维持下去。
  这一日,皇帝来了西宫后,不多时便照旧招来一群嫔妃莺声燕语。见状,朱祐樘因着避嫌以及须得勤勉进学之故,早早地便告退了。周太后见皇帝身边散落着姹紫嫣红,膝下更有儿女成群,太子却是孤单一人,心里怜惜极了:“皇帝,二哥儿都已经十七了,也该选太子妃了。”
  “母后不必着急。”朱见深道,“朕让高人算了,太子不宜早婚,来年再说。”
  “甚么高人?说得可准?”周太后想起皇帝身边围绕的李孜省一流都与万贵妃沆瀣一气,便觉得这必定是万贵妃在吹枕头风。废太子没有成功,她竟然还在垂死挣扎,恐怕是想着太子若是没有成婚没有孩子,东宫便依然不太稳当罢。
  “准。李仙师他们算了后,朕觉得他们算太子的事未必能算得准,便又将去泰山祭祀的那些高人们都招进宫来问。他们都说,太子的婚姻不必急于一时。”朱见深道,“更何况,二哥儿身体不太好,还是先养一养再说罢。”
  周太后将信将疑,只得道:“等到明年他过了生辰,再让那些高人来算一算?也给他选妃算一算方位与八字?”
  关于婚事的消息传到清宁宫,少年太子心底不期然地掠过了一丝摇动:他的太子妃,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女子呢?长到如今,他从未亲近过宫女,自然也不知自己喜好什么样的女子。不过,只有一点他很确信,自己一定会待她好——
  毕竟,看多了宫中后妃们的悲欢离合与凄凄惨惨戚戚,他太清楚蹉跎着过日子与战战兢兢过日子的艰难。若非宫闱深深,谁愿意这样度过一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定亲了
  张姑娘:是啊,没什么感觉就定亲了。
  太子殿下:^_^
  张姑娘:只是没想到后来……
  太子殿下:后来不好吗?
  张姑娘:很好。只是我本来觉得这是种田文,没想到短短几章就变成了宫斗文了!
  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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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种田剧本眼看着就要结束了~
  新剧本即将开启,我想想该怎么分卷~
  大家平安夜快乐~~(*^▽^*)
  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今晚加更~
  第55章 突生变故
  成化二十一年, 朝局始终动荡不安。这一年, 以废黜太子为开端, 以内阁惊变为结局。围绕着东宫争夺的硝烟刚刚消散,内阁便猛地风云突变。纸糊三阁老终是彻底撕破了脸面,首辅万安联合刘吉,借着弹劾刘珝之子邀妓狎饮时的昏言昏语, 将刘珝逼得上书乞骸骨,声名潦倒地出了京城。
  “追究此事缘由, 远在数年之前。”朱祐樘私下评论道, “东厂给我的那些消息中有言, 当年商公首度弹劾汪直奏撤西厂, 如今这三位阁老其实都曾助力良多。后来汪直复宠, 西厂重设,三人不想遭到汪直报复,便都只能明哲保身, 这才赚得了‘纸糊三阁老’的名声。”
  “等到十八年时,万安见汪直日渐宠衰,便想再一次将他弹劾下来,免得不知甚么时候汪直便会想起旧恨与他们不对付。谁料在这种关键时刻,刘珝却为自保而退却,不愿与他同奏, 他便一直记恨在心。”
  “千岁爷以为,这几位阁老为人如何?”萧敬冷不防问。
  朱祐樘略作思索:“刘珝性情直,平日经常回护无辜下狱者, 也经常具奏疏弹劾李孜省等奸佞,甚至指责过万安糊涂。只是,这样的‘直’都是精心衡量而出的。每到关键时刻,他往往会为了自保沉默不言。一如当年汪直之事,又如年初父皇欲废东宫之时。这样的人,平日里尚且能做实事,却不能当作心腹倚重。”
  “万安此人则十足势利,能敏锐地抓住机会。从弹劾汪直一事便可瞧出,他极为擅长揣度父皇的心思。一旦发现汪直宠衰,便踏着汪直往上爬,一举扭转了众人心目中唯唯诺诺的形象,既得名又得利。”
  “为了名利,万首辅大概甚么事都能做,讨好万贵妃、结交李孜省等人,无所不能。为了排除异己,他也不会介意抓住机会陷害刘珝。这一次,刘珝之子传出的污言秽语应该有失真之处,否则也不会字字句句都刺得父皇大为震怒了。这样的人只知媚/上/夺/权/,毫无为臣之品格,断然不能再用。”
  “至于刘吉,看起来不过是墙头草罢了。跟在势大的万安身后,平日也并不做甚么实事,只知狐假虎威。不过,他到底不曾像万安那般‘无所不为’,若是愿意施展才干,倒是未必不可先试试。毕竟,他也曾经在礼部做过一些事,并不是全然庸碌之辈。”
  “那千岁爷认为,刘珝走后,谁会入阁?”萧敬又问。
  朱祐樘沉吟片刻,低声道:“彭先生与他们一直走得很近,他又与李孜省同样是江西人……”他有好些位老师,其中他最为不喜的便是为人阴刻的彭华。此人是曾任内阁首辅的名臣彭时的族弟,乃是状元出身。可彭时与商辂齐名,都是赫赫有名的能臣直臣,而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这般富有才干的小人折腾出来的事,往往令人齿冷不已。
  萧敬轻轻叹息一声:“千岁爷看得很准,老奴也觉得,大约非彭华莫属了。”毕竟,不是哪个文臣都能舍得下面子,真情实意地与李孜省之辈结党谋私。更不是谁都会不择手段地往上爬,为此不惜付出声名为代价。
  “伴伴放心,我还有另外几位老师呢。”朱祐樘微微一笑。在他看来,除了篁墩先生程敏政适合治学不适合从政之外,无论是晦庵先生刘健、西涯先生李东阳或是木斋先生谢迁,都是足可托付的股肱之臣。至于彭华,师生之情本便淡薄,他也从来不将他当成自己真正的先生来看待。
  十二月,朱见深果然下旨,任命彭华为吏部左侍郎仍兼翰林院学士,同时入内阁参预机务。由此,在首辅万安、阁老刘吉、新任阁老彭华的推动下,又一场排除异己将在成化二十二年轰轰烈烈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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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的风云变幻离平民百姓的生活太远,禁城内外发生的一切都暂时与数百里之外的兴济县张家无关。如往年一般,张家欢欢喜喜地迎来了新年,步入了成化二十二年。
  除夕夜宴时,张缙环视周围,叹息道:“今年团圆宴上少了瑜姐儿,明年又少了皎姐儿,说不得后年……”
  何氏听得,眼眶微红,隔着屏风轻声道:“如此喜庆的日子,提这些作甚?孩子们一年比一年大了,再等些年头,他们都娶进了新妇,紧跟着再生儿育女,咱们家的人自然便多起来了。”
  “是啊,人生便是如此。岁岁年年似曾相识,悲欢离合本便是人生百味。”张缙举杯饮尽,张峦也跟着默默地喝尽杯中酒,一时不觉便多饮了几杯。是夜,众人都陪着两位长辈一同守夜。直到三更过后,方各自回到院子里歇息。
  张峦突然生出了些兴致,唤上张清皎与张鹤龄姐弟,带着他们满院子溜达:“皎姐儿,你当年出世的时候,为父便在院子里足足埋了五坛女儿红。鹤哥儿出世,紧跟着又埋下了五坛状元红。”
  指着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埋酒之地,他带着些醉意笑道:“等到皎姐儿成婚的时候,我就把这些女儿红都挖出来。先饮一坛,其他的当作你的嫁妆一起送过去。鹤哥儿的状元红,只能在/得/中/功/名的时候喝!鹤哥儿,你可得好好地给为父和你姐姐争气!让我们能有机会喝上这几坛酒!”
  张清皎披着昭君套,立在飘然而起的雪中,轻轻弯唇而笑。张鹤龄的关注点则全在姐姐出嫁一事上。因着他年纪小,又曾经是个熊孩子,根本没有多少人仔细与他说起张清皎成婚之事。他只知道,姐姐要嫁的就是当初那位将他从桂花树上救下来的大哥。
  “爹,姐姐甚么时候出嫁?”
  “明年……不,今年九月或十月。怎么,你舍不得么?”
  “是啊,舍不得。姐姐非得出嫁么?不能一直留在咱们身边?不是也有招婿的人家么?就让孙家大哥进咱们家的门呗。”
  张峦一怔,仰头笑了:“你倒是想得很美。只可惜,让孙伯坚来当上门女婿这样的事,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有你与你弟弟在,皎姐儿永远也不可能招婿。这就是咱们必须遵守的礼仪规矩。”
  张鹤龄撅起嘴,满脸不悦地望向自家姐姐。张清皎揉揉他的脑袋,温声道:“莫要担心,便是我嫁了,也始终是爹爹的女儿,始终是你的姐姐。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无论身在何方,都无法割舍彼此。”
  这时候的张峦没想到,他并没有机会送出女儿红当作女儿的嫁妆,也没有机会在张鹤龄得到功名的时候开怀畅饮;这时候的张清皎亦没想到,她并没有机会在成婚时试饮父亲埋下的女儿红,也没有机会见证弟弟光耀门楣。她更不可能想到,命中注定,自己在心中暗暗定下的赌约根本无法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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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后,张清皎便在何氏与金氏的指点下,开始慢慢地绣自己的嫁衣。她并不喜欢既占时间又费眼睛的女红,也从未将其当成一项必备的能力。在女学里跟着先生学的那几年,她做的东西不过是勉强能入眼罢了。
  这般懈怠,何氏自然是不许的。她语重心长地对侄孙女道,便是再不喜欢,也须得好好练习女红。毕竟,世间评论女子只看德言容功,而且是缺一不可,就算如今用不着,往后也未必用不着。多一项能力,总归更容易在世间立足。
  张清皎认同了她的话,将女红当成了尽管不喜欢却依旧需要获取的“能力证书”。毕竟张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官宦家庭,孙家更是如此。谁知道日后生活中能不能用上女红,甚至只能靠着女红来翻身呢?技多不压身,既然拿到的是种田文的剧本,就不该学宅斗文宫斗文的主角,只动动针便算是会女红了。
  初春悄无声息地变成了暮春,初夏亦在光阴变幻中变成了暮夏。时光流逝间,精致的嫁衣也渐渐地绣成了。每每看着火红色的嫁衣,张清皎总有些不舍。在她看来,便是九月十月成婚仍是太早了些。她还想在家里留得更久些,陪伴家人的时光更长些。
  就在初秋即将来临的时候,孙家突然传出了消息,说是孙伯坚偶感风寒,卧床不起。何氏与金氏忙派人去拜访孙家,得到的回应是:不必担心,不过是一场小风寒罢了,过些时日便能痊愈。
  又过几日,得知孙伯坚似是没有好转,张忱便带着张鹤龄前去探病。回来后,张忱叹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孙二这场病来得不是时候,眼看着八月的秋闱便要开始了。这时候生病,许是会错过乡试。”
  “他还年轻呢,错过乡试又有甚么要紧的?”何氏道,“好好养病才是正理。若是因着这场乡试,反倒坏了身子骨,那便得不偿失了。”说罢,她望向旁边的侄孙女,轻轻地揽住她:“莫要担心,这几天咱们就去庙里进香,求佛菩萨保佑他安康。”
  张清皎微微颔首:“晚辈省得。”
  她自然不希望孙伯坚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生病,也希望这位温和的少年能顺利地通过桂榜,而后成为她的夫婿。可是,方才听见张忱那番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她心底却隐隐浮起了不祥的预感——她的婚事一向艰难多舛,莫不是老天爷见不得她这位穿越人士过得/太/安/稳,无论如何也要折腾出事来?
  风寒之症可大可小,只愿孙伯坚安然无恙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张姑娘:→ →,老天爷,你是在歧视穿越人士吗?为什么我婚事这么不顺?
  老天爷:→ →,唉,真是小姑娘,不懂这才叫真正的疼爱。
  张姑娘:是的,我不懂。我只知道别人都很顺利,偏偏我遇到两朵烂桃花之后好不容易有朵好桃花,现在还生病了。
  老天爷:→ →,因为这不是你的真命天子啊!他承受不住你的命格!
  张姑娘:→ →,别哄我,这不是种田文吗?
  老天爷:谁说这是种田文?
  张姑娘:……(qaq,完了,我没有做好宅斗和宫斗的准备啊!)
  太子殿下:^_^,卿卿,奇奇怪怪的技能是不需要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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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田文剧本结束,从今天开始,咱们张姑娘会渐渐发现,她拿了宫斗的剧本(并不是)
  ps.困得快睡着了,大家圣诞快乐!加一更已经是今天的极限了!趁着最后两个小时,我得好好乐一乐~
  第56章 命中注定
  时隔将近一年, 张清皎再一次随着何氏、金氏等长辈, 来到位于兴济县郊的大悲寺。寺外的竹林依旧飒爽, 梅林依旧葱翠,天王殿一侧的那棵桂树却并未绽放暗香。原因无他,只是时令未至罢了。黄褐色的花苞尚且掩藏在枝叶间,犹如黯淡的小珍珠串, 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秀丽婀娜的少女不着痕迹地抬眼望去,掩去心中莫名的不安感。若是将她与少年的缘分视作桂花树下开始, 这般花苞收敛的桂花树似乎隐约预示着什么。不, 不, 她不该这样想。他们的缘分既然是从佛寺里开始的, 那便应当是得到了佛菩萨的启示与护佑, 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差池。
  因担心孙伯坚的病情,她这些时日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这种时候,往往是瞧见什么都以为是悲观的预示。其实, 时令未至,花朵未开,本便是自然轮转之道。花开花谢只是桂树每一年必经的生命历程罢了,她又何必想得太多,平白让自己更不安呢?
  “亲家。”金氏忽然轻轻唤了一声。
  张清皎循声望去,目光落在匆匆而至的丁夫人身上。丁夫人依旧穿戴得很得体, 看起来颇有些憔悴。她脸上虽敷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却怎么也遮不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倦意。跟随着她的大儿媳李氏亦是满面忧色,连笑起来都有些勉强。
  “二公子的病情如何?”何氏把住丁夫人的手臂, 缓缓地朝着天王殿而去,“听说是偶感风寒?大夫怎么说的?我们家积年延请的老大夫医术不错,不如也去你家给二公子看看?需要用的药材够不够?若是有甚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她充满关怀的询问令丁夫人不由得微微舒了口气,苦笑道:“多谢老夫人的好意,还请老夫人代为延请那位大夫给犬子瞧瞧。药材便暂且不必了,家里还有不少前些年积攒的好药材。若是不够了,我再厚着脸皮向老夫人借。”
  “怎么忽然就病了呢?”金氏亦是不掩担忧之色。
  “原本以为不过是寻常的风寒,哪知道竟是病得越来越重了。”丁夫人长叹道,“前些日子他还能强撑着读一会儿书,不愿因这场病耽误了秋闱。到了如今,连醒着的时候都少了,更不必提读书了。”
  “这种时候还想什么乡试?养病更要紧些,秋闱耽误了也便耽误了,往后还有得是年头好好赴考呢。”何氏道,“许是这孩子还念着这场秋闱,心事太重,病情才会反复罢。你们回去可得好好劝一劝他,让他看开些。他这般年轻,人生还长着呢,还愁没有获取功名的机会么?”
  “老夫人说得是。”丁夫人道,见张清皎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眼底眉梢难掩关怀之色,心底不由得暗自觉得满意。这孩子瞧着便是温婉娴静的性情,又擅长照顾人,与她以及大儿媳全然不同。想来,便是婚期到来时二哥儿尚未痊愈,也能放心地交给她照料了。
  众人拜过天王殿的弥勒佛与大雄宝殿的如来佛,又去拜了观世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与地藏菩萨。张清皎随着长辈们三跪九叩,心中暗暗祝愿孙伯坚能尽快痊愈起来。何氏和丁夫人更是眼也不眨地便在功德箱里放了上百两银钱,丁夫人还特意在佛前供养了一盏灯,保佑二子早日恢复康健。
  等到抱着签筒的小沙弥前来让她们摇签时,何氏摇了个小吉,金氏摇的是小凶,立即茫然地望向女儿——这是她给马上就要去考秋闱的张峦摇的,难不成相公这次又要落榜了?这……这签文绝不能告诉他,否则反倒会影响他的心绪……
  丁夫人神色凝重地接过签筒,小心翼翼地摇了两下,竟然摇出一个大凶。她拿着这支签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浑身微微颤抖,竟像是一时喘不过气来一般。若非旁边的儿媳李氏赶紧扶住了她,恐怕她瞬间便要软倒在地上了。见婆母反应如此剧烈,李氏的神情也变了,求救一般望向何氏与那小沙弥。
  何氏忙道:“咱们光是看着签文自个儿算吉凶,可是算得不太准的。还是须得让大师来解签,告诉我们签文中的奥妙,指点我们该如何转运才好。小师父,解签的大师可在?”
  小沙弥双手合十,往右指了指:“女施主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