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她回头看他,正要问他还有什么事,他就先一步从兜里拿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一本正经地说道:“学姐,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了吧?”
  ???
  阮默默一下就涨红了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恨不得手里有一根尺子能量一量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这种话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吗?!
  还好他还知道给她留点脸,声音压得很低,没有引起宿舍门口进出的女生们的注意。
  她尖锐的目光化作无数锋利的小刀——还是淬了毒的那种。“咻咻咻”地朝他飞去,他却岿然不动,仍用那种“君子坦荡荡”的眼神注视着她。
  ……这人,皮厚岂止三尺。
  阮默默败下阵来,认命地报上了电话号码。他怕她使诈,非要拨通了她的号码,看着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他的来电,才肯放她走。
  回到寝室,阮默默就收到了纪然的添加好友请求——q.q的,微.信的。
  阮默默:……
  她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决定假装没看见然后“不小心”遗忘此事。结果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她戴上耳机装聋作哑。最后尤宓忍不住,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提醒她:“手机震了好多次了。”
  阮默默翻了个白眼,回答道:“一个无聊的人,不想接,让他打吧。”
  尤宓已经瞥见了来电显示,忍不住笑道:“还是接吧,不接电话很伤人的。有什么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
  阮默默没办法,拿过手机接通电话,第六感告诉她纪然绝对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电话那头,纪然的声音幽怨得能给女鬼配音:“学姐,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还不肯加我好友么?”
  “……服了你了,我加还不行吗?”
  想到这事阮默默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这条点赞也不顺眼了起来:点你妹的赞,不知道在大太阳下坐展棚是一件比来大姨妈还让人狂躁的事情吗?
  她着恼地收了手机,觉得有些内急,拎了包去教学楼里上厕所。
  教学楼里可比促销棚凉快多了,她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远远地瞅见展棚里站着三个人。她有轻微的近视,看不清楚他们的相貌,只看见其中一个高很多,应该是个男生,另外两个都束着马尾。
  不会这么衰吧?正巧在她上厕所的时候就有生意上门了?这万一是上头派来监工的会不会觉得她擅离职守啊?
  阮默默惴惴不安地想着,情不自禁地加快了步子。
  走得近了,阮默默才发现自己想多了,那两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从正在给她们讲解什么的男生脸上移开过,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至于被她俩注视的人……不是纪然又是谁?
  好啊这家伙,有她在的时候就摆出一副“除了学姐我谁也不想搭理”的姿态,没她在的时候不照样跟其他女生打得火热?
  注意到纪然嘴角那抹微弱的笑意,阮默默的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特别是在听到两个小姑娘黏黏糊糊地叫“学长”之后,这“几分不是滋味”瞬间就暴涨成了“十分不是滋味”。
  纪然大二,能叫他学长,这两个小姑娘就是大一咯。
  这个时间大一的应该都在上自习。两个小学妹,逃课就算了,竟然还妄图勾搭学长。
  阮默默停下脚步,在心里提醒了自己一万遍不能在学妹面前失了学姐的风度,才重新迈步往前,生生把柔软的小白鞋踩出了恨天高的气势。
  她佯作不经意地从纪然和学妹间穿过去,成功拉开了双方的距离后,她看着纪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学长真热心。”
  纪然谦虚地笑笑:“学姐过奖了。”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击出万千火花。
  激战了三百回合,阮默默端起一张自认得体的笑脸问两位学妹:“学妹们还有什么疑问吗?实际上我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学妹甲乙:“……”学姐你笑得这么狰狞还不如不笑。
  “没有疑问了的话,你们可以现在就付钱哦,一次性买两箱还能打八折。”阮默默继续渗人地笑着问道。
  两位不明真相吃瓜群众总算意识到了事态不对,支支吾吾地应付了两句就你推我我拉你地走了。
  解决了不相干的人,阮默默手一撑坐在课桌上,见纪然还看着她,她笑了一声,语气说不出地古怪:“怎么,怪我打扰你撩妹儿了?”
  纪然像是没听清楚似的反问:“撩什么?”
  阮默默觉得他在装傻,拔高声音说道:“撩妹儿啊!”
  纪然“哦”了一声,问道:“怎么撩?”
  阮默默翻了个白眼:“你继续装。”
  纪然沉默片刻,很自然地伸手去掀阮默默的衣摆:“这么撩?”
  阮默默猛地按下自己的衣摆,一巴掌糊在他的咸猪蹄上:“臭流氓!”
  臭流氓笑了,顺势捉住她的手腕,把她从桌子上拽下来,一路拉扯进了教学楼,到达目的地,才松开手。
  底楼的楼梯间往往有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因为光线不好,就算有人上下楼也很少会注意到这边——这,就是纪然的目的地。
  被强行拖进一个阴暗的地方,阮默默有些心慌,刚一重获自由,她就强自镇定地地往外走:“你有病啊?我这是工作时间!”
  纪然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他的手臂无比贴近地横在阮默默的脖子前,吓得她呼吸都漏了一拍。
  她这是被人“壁咚”了?阮默默很不在状态地想。
  紧接着,纪然幽怨的声音在这个逼仄的空间内响起:“学姐,我好冤。”
  每次听到这种语气,阮默默就恨不得揍他一顿。她很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冤你个头啊,你以为你在拍鬼片呢?”
  她那点力气当然不可能推得动纪然,反而像是猫抓了一下,挠得人心里痒痒的。他不退反进,逼得她不得不死死地贴在墙上,抬手挡在胸前,隔开两人的距离。
  她这般姿态正中纪然的下怀,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按在墙上,低头,近在咫尺地注视着她。
  这……这个姿势不太妙啊……
  ☆、第四章 (2):
  “惨!s省某高校大三女生楼梯间被先x后x!”
  “花季少女死不瞑目,究竟谁才是幕后凶手?”
  “妙龄少女为何惨遭凌.辱?天才少年为何兽性大发?不为人知的楼梯间角落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是性的爆发还是饥渴的无奈?请看今晚十点《xx说法》:高智商怪胎的不归之路。”
  ……
  无数条耸人听闻的新闻介绍在阮默默的脑海中疯狂刷屏,她转头避开纪然温热的呼吸,双颊滚烫,煎熟个把鸡蛋都没问题。
  纪然像是没看到她窘迫的样子,径自在她耳边说道:“学姐,你是真的冤枉我了。”
  “我啊,因为某人很喜欢发心情——吃了个冰淇淋要发个心情,买了个瓜也要发个心情。所以最近养成了刷空间的习惯,看到某人大热的天还可怜巴巴做兼职,好不容易动了回恻隐之心,特意买了杯多加冰的森林莓果给某人送清凉。到了地方一看没人,想着可能是有事离开一下,就坐在那里等,正巧有人来问牛奶怎么卖,我就照着桌子上贴的价目表答了。碰巧某人回来了,不过是看到我在跟两个女生说话,也不允许人解释一下,就先入为主地误会了我。我好心好意给人送清凉,还帮她代了一下工作,她一回来就说我在撩妹儿。学姐你说,这还有天理吗?”
  阮默默:“……”
  难怪她回来的时候见课桌上多放着一杯套了袋的冷饮……原来是特地买给她的?
  她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完了,真的误会他了。
  “做了好事反被诬陷,我以后再也不敢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
  “从此以后,世界将失去一个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的活雷锋。”
  “……”
  “我不辞辛劳……”
  “够了你给我闭嘴!”阮默默终于忍不下去了,“你是老婆婆吗?同一件事情你要翻来覆去地念叨上多少遍才肯罢休?”
  像是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了,纪然的脑袋后仰了一下,随即撇嘴道:“你看,你还凶我。”
  阮默默刚膨胀起来的怒气顿时一泻千里,她想安抚一下额角暴躁的青筋,无奈双手还被他控制着。只好叹了口气,说道:“你有话直说,别bb了。”
  纪然试探着问道:“那我就直说了?”
  额角的青筋又是一跳,阮默默咬牙切齿地说道:“说!”
  “学姐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给我脆弱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阮默默:“你?脆弱?”
  纪然不理会她:“……所以学姐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一下呢?”
  阮默默放松的声音因为这句话又紧绷了起来,她戒备地问道:“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纪然似乎是笑了一声,凑近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道:“学姐以为呢?”
  阮默默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塞进墙壁里去,她缩着脖子,很努力地和纪然的鼻尖隔开一张a4纸厚度的距离,她想踹纪然一脚然后大喊一声“小流氓离我远点”,却因为他温热的鼻息正一阵一阵地扑在敏感的耳廓上而很没出息地浑身发着软。
  他抓着她的手也一点都不老实,带着些许薄茧的指腹不怀好意地绕着她的脉搏打转。
  昏暗的角落,暧昧的氛围,稀薄的空气,低哑的嗓音。阮默默的思绪混沌,她一直斗鸡一样瞪视着纪然,此刻却将视线下移,落在他带着笑的双唇上,口渴似的咽了咽口水。
  留意到她的小动作,纪然嘴边的笑意更深,也把目光的焦点转移到她嫣红的嘴唇上,然后弯下肩背。
  呼吸越来越近,心跳越来越快。
  阮默默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闭上了眼睛。
  就在纪然的鼻尖抵上阮默默的鼻尖,下一秒两人的嘴唇就将零距离接触的时候,纪然的动作……忽然停了。
  阮默默忐忑地等待着,一颗心七上八下,就差没从喉咙里蹦出来。
  时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拉长,漫长的等待后,阮默默终于等来了……纪然松开了她的手。
  ???
  阮默默诧异地睁开眼睛,纪然已经退开了半步,满脸促狭地看着她。
  回想起自己方才隐隐的期待,阮默默又羞又窘,直想掀起衣服遮住通红的脸。
  偏偏纪然还不肯放过她,优哉游哉地补刀:“嗯……我还没想好,不如等我想好了再告诉学姐?”
  “你给我滚!!”
  气吞山河的一声吼,整个教学楼抖三抖。
  阮默默被这件事气得好几天都茶饭不思,直到因为学校翻修,6月25日就开始放暑假的好消息传来,她才恢复了一顿吃两份的好胃口。
  c大的期末考一般是两周,一周公共课,一周专业课,也就是说这一学期的考试季从6月10号开始。
  东方语系的老师少,排课时总要左右穿插,监考时更是捉襟见肘,所以每学期都有一些主任心中的“大红人”被安排去监考。
  很不幸,阮默默前院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和顾云杉前院学生会会长正是所谓的“大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