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何为天下
  自家这个妹妹就是个混世魔王,在西疆仗着父母兄长宠爱,很是会横行霸道,宁长柏作为兄长,没少替她补漏子。眼下刚刚回京,人生地不熟的,倒是收敛了几分,宁长柏也难得的清静了几日,眼下遇上孟二,马上原形毕露了。
  宁长柏一咳嗽,宁淑仪瞬间就安分下来,脸上笑容敛去,规规矩矩的坐着继续当小透明。
  孟良辰佯装不知,对着孟良荀道:“大哥,今日是我们与表哥表妹第一次见面,先前人多疏忽招待不周,不如晚些请二位表哥和淑仪表妹在府里一起用饭?”
  孟良荀还没有点头宁长柏便开了口:“不了,刚刚回来,府里还有许多事情,今日也不早了,再过两日父亲生辰,二位表弟早些过来,咱们兄弟再好好聚聚。”
  如此,孟良辰也不好再多说,孟良荀道:“既是如此,咱们就改日再聚吧!”
  送走了宁家兄妹太阳已经西斜,孟良辰没有回院子,而是跟着孟良荀并肩慢行在府中的回廊上。
  “大哥,宁家表兄对我们并不热络。”
  孟良荀道:“如此才好,就是大表兄,也不过是小时候见过两回,没有往来不热络正常,反而太热络倒是不好了。”
  孟良辰知道正是这个理当下也不再纠结,转了话题说起了军机大营征兵点将一事。
  “大哥,不知道点将一事进行的如何了?”
  闻言,孟良荀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已经没入房顶之后的夕阳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皇上下旨征兵点将,各地要参加武举的人都朝京城来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我已经拟好章程呈给太子,至于如何做还要等他示下,我想最快也要在年后才能出结果了。”
  孟良辰想了想开口道:“我想去试试。”
  孟良荀一愣,而后侧目看着他,眸子里带着点点笑意:“还早,你眼下要好生读书,不要做有勇无谋的莽夫。”
  “那当然!”孟良辰乐道:“我要当智勇双全的大将军,才不要做莽夫。”
  “志向挺远大!”
  “那是,不想当将军的兵就不是好兵。”末了,孟良辰才反应过来,大哥这是同意了?他原先还以为会被阻挠,心里已经想好各种说辞,然而全部没有用上。
  突然变化的脸色和目光让孟良荀疑惑:“怎么了?”
  孟良辰不确定的问:“大哥这是同意了?”
  “嗯?我不同意你就不去?”
  “当然不是。”孟良辰讪笑,而后又道:“那父王那边?”
  孟良荀道:“你只管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将在外 军令有所不受,况乎幽州到此几千里。不过你要记得,无论何时何地,照顾好自己。”
  孟良辰雀跃不已,满口应下。
  第二日早早起身念书练功,待用过早饭之后捧着书去了国子监。
  今日襄陵先生有课,所以国子监学舍里的监生学子来的格外早格外齐全。
  孟良辰到的不算晚,离上课尚有半个时辰,学舍里却已经传来了朗朗读书声。
  有读《中庸》的,有念《春秋》的,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监生与世家子弟读书本不在一处,只有大课时才会来国子监最前头的涪陵苑,而所谓的大课便是由襄陵先生这样的当世大儒授课。
  孟良辰一进来,孟朝惜就朝他招手:“堂弟,过来!”
  前面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不屑的嗤笑,至于六皇子,因着刘家的事情很是低调了一段时间,如今不管是几个兄长还是孟良辰,他都表现的很淡,最起码面子是很淡。
  孟良辰一眼扫过去,冲着管长寅几个点点头,而后捧着书从廊里走到孟朝惜的跟前,手上的书扒的一声就丢到桌子上,而后大大咧咧的坐了过去。
  待坐稳之后,他从一沓书底下摸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孟朝惜正在那里装模作样摇头晃脑的诵文,见状眼睛一亮,书也不背了,当下就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孟良辰杨眉轻笑道:“自然是好玩的东西。”
  “快,快打开,让本殿看看。”话毕,不忘抬眼环顾四周,看着三三两两扫过来的目光他伸手一把压住孟良辰的手道:“还是算了,今儿是襄陵先生的课,人太多,不尽兴,待下了学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玩。”
  孟良辰嗤笑,这玩意专门找个地方玩,还是算了,手却也没有再动。
  离授课还有一段时间,他也不想诵文,听着那乱七八糟的读书声脑门还一阵阵发疼。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个毛病是改不了了,他有心奋发图强,但是自己好像真不是读书这块料。
  书才刚刚翻了一页他又负气合上,凑过去道:“喂,胖子,跟你说个事儿。”
  孟朝惜一愣:“你喊本殿什么?”
  孟良辰一愣,而后嬉笑道:“不过是一个称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孟朝惜,对于一心想与他交好的孟朝惜来说无异是开心的,当下也不计较先前他喊自己什么了,饶有兴致的凑过来道:“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我母妃有几间铺子在光武路上,我寻思着想开个酒楼,你要不要参一股?”
  孟朝惜的绿豆眼里瞬间光芒大作:“几间铺子?几间?”
  光武路那里的铺面可是京城里最好的了,能在那里有铺子的都是有些身份的。孟朝惜虽是皇子,但是还没有出宫建府,母妃梅嫔不过是太原府下面一个县令之女,若不是生的貌美,又生了皇子,也爬不到嫔位。
  虽说如今也做了一宫之主,但是在宫里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银钱,外祖家里也不得力,过的很是拮据。
  光武路的铺子啊,还是好几间,好让人垂涎。
  孟良辰道:“这你甭管,你就说要不要参股就行了?”
  “多少银子?”孟朝惜咽了咽唾沫,他穷啊,最缺的就是银子,但是他不想错过赚钱的机会。
  孟良辰竖起手指道:“一层股两千两,你我给两层,以你的名义。”
  孟朝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豪气的吼道:“成,就这么定了!”那动静,惹得学舍里的学子纷纷侧目。他浑不在意,只是声音压低了几分继续道:“下学之后咱们再细说。”
  两千两银子,这是一个大数目啊,他每个月那点银子只够他自己用的,根本就没有余下多少,实在不行他免不了舔着脸向自己母妃讨要了。
  话毕,读书声突然就静下来,襄陵先生由一个青衣男子陪着进了舍间。
  孟良辰挑眉,人还是那人,只不过换掉了那身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换了一身藏青色的锦缎袍子,头上的木制簪子倒是还在,只是那头发篦的油光水滑的。
  青衣规规矩矩的将书放在桌子上便退到一旁,面色自始至终都没有便过,倒是姚襄陵,站在那里抬眼一扫,目光在孟良辰身上停留片刻便收了回去。
  孟良辰听见他哼唧了一声,不用想,肯定是在哼自己,于是不甘示弱的嘁了一声回去,姚襄陵在桌子后面捏了捏戒尺,真想直接砸过去。
  一众学子不约而同的起身抬手交叠与头平齐鞠躬见礼:“先生好!”
  襄陵先生还礼,而后学子落座。
  “今日我们只论不讲,平日里你们多读书,书中文字倒背如流,然读书不止为读书,知事明理识大义方为读书之始终。”
  话毕,人已经踱步到孟良辰的跟前:“今日我们论一论何为家,何为国,何为天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到底有何说法?”说着,手中的戒尺啪的一声敲在桌子上,对着孟良辰道:“你先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