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以为逃到汤山就有用了?沈氏脸上浮起意味不明的笑。
  ☆、第57章 齐聚头
  再过了两日,裴妩同薛年玉一块坐着马车来汤山。除却各地书院的学子代表,更多不少人是慕名来观战的,不过这些都只能在山腰和山下自行安排住宿。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心疼自己孙女,自有法子打点一切。最终薛年玉和裴妩两人各得了一间屋子,就在沈栖隔开没几远的地方。
  沈栖当时正在宋焕章那写文章,听见外头一阵人声嘈杂,伸手将窗子推开了条缝隙看见四五个仆妇拎着大包小包的过去,其中有个最像头目的在麻利的指使着行动。她再看了一会,就看见裴妩和薛年玉两人一前一后的过去。沈栖面上闪过一缕郁闷,怎么这薛年玉总是阴魂不散的在自己身边?
  “嘚嘚……”宋焕章拿手指在沈栖面前的桌子上敲打了两下。
  沈栖回过神,哀声叹了口气道:“心情不好,没劲提笔,不写了。”她的确是兴致全无,不等宋焕章再开口,自己就已经将这个主意打定了,顺手把面前的纸笔都归拢了起来,走时又问了句:“几时能拿到稿筹?”
  宋焕章道:“还得看何日印好。”他抬起眼,握着笔踌躇了一下,依稀记起沈栖好像一直很缺银子。那日在相国寺献舞好似也是为了银子,可等她下了台又不知人往了哪里去了最终那笔酬金也没有去取。“……后日我再去跑一趟,看看能不能预支些银子。”
  沈栖满意点头,往外去时先是掀开门缝往外张望了眼,见庭中没有薛年玉才迈开步子出去。可谁知还没到她屋的时候,却被裴妩给喊住了。
  裴妩嫌那些婆子呱噪,才一个人站在门口避清净就看见沈栖低着头抱着一叠纸疾步走着。她平日倒没怎么跟沈栖接触,也不知忽然就鬼使神差的出声喊了她。
  沈栖猛的一抬头,见到只有裴妩一人过来稍稍舒了口气,笑语晏晏的说道:“五表姐怎么来了?”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并不叫人觉得厌烦,更加之这段时日被沈栖精心调养着,模样比之前要更水嫩柔软。
  “过来开开眼见,免得一个人在家闭门造车了。”裴娆这人除却再念书学问上肯花上十二分的心思,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只是那一回中秋夜的事让裴娆对薛年玉起了厌恶之心,她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自然能分辨的出那时候是哪个在生事。更何况沈栖的那诗句做得极好,她看了也喜欢。
  沈栖暗叹裴妩这种要算是闭门造车,那她就算是整日里站在大街上看人来车往也造不出来了。既然裴妩是躲清静来的,沈栖顺势就将她邀入了自己屋中小坐。要说交际,沈栖到底从前就是世家贵女,使起周旋寒暄的手段也是驾轻就熟,给裴妩斟了茶又同她随意聊了些茶水上的野闻趣事。
  裴妩越说脸上的笑容越是深,没想到沈栖竟会这样多的轶事。她虽然不大理会府里的事情,可一个府中,总也知道这位沈栖沈姑娘在书院中的功课不好,每几日就要被师父留堂。没想到不过是随意喝口茶,竟喝出了这样多的趣味来。
  沈栖佯装不解的问道:“五表姐要来怎么没早些来,这几日延文宫里更是有种一屋难求的趋势了。”
  裴妩往年也会提前来,只是眼看女官考试在即,不想荒废时日就等到了文会开始之前才过来。她过来这边,凭着镇国公府的脸面得一间屋子也不是难事,可偏偏这回薛年玉也来了。裴妩又哪里想跟他人同屋共处,不过是眼下的难为之举。可这都是心中的话,裴妩不想将这些说出叫人以为她肚量小,便笑了笑道:“薛姑娘跟我一道正好有个伴。”
  这话也就点到即止,沈栖不再追问下去,转而又挑了些上一世经历过的趣事来说。这裴妩一门心思在做学问上,少了许多同龄少女的玩乐,她平日也觉得在嬉乐上花费时间是耽误功夫,和沈栖聊了一通下来才发觉世间事事都充满了新奇。偏这时候,两人愉悦的气氛中忽然插入了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沈姑娘现在还真是快活……”
  薛年玉站在门外,神情平静无澜,从头至尾只将目光落在沈栖的脸上。不见人回应,她却依旧态度坦然,冷呵呵一笑,转过了身走开了。
  裴妩自远去的背影上收回了目光,郑重的看了一眼沈栖,“薛姑娘素来跟六妹关系好。”说着顿了一顿,最终却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之前的事也就算了,往后你自己也该注意些。”
  沈栖觉得她这是话中有话,正斟酌要不要就此再问两句,裴妩已经站了起来露了要离开的意思。裴妩这人从来不对这些事情上费心,肯提醒沈栖一两句已经是极为稀奇的事情。沈栖送了她出门后立即闭上了门,连连扶额哀叹,她倒不觉得薛年玉有多吓人,只觉得她在眼前出现就烦人得很。
  然而,让沈栖没想到的是一连三天,薛年玉都没过来招惹她,一切都过得极为平常。裴妩过来邀沈栖一道去棋院看人对弈的时候,她才知道裴棠虽然晚了一步,可总也来了。
  “薛姑娘有她自己的事,我看你还没出去就想着让你陪陪我。”
  沈栖腹诽,既然裴棠来了,薛年玉还能有什么事情忙,更何况她一不认识什么书院里的人,二因为宋景元那事名声已经受损不少,哪里还能交际什么,左不过是去了裴棠那边。沈栖慢吞吞的说道:“怎么她……这回也来了?”
  裴妩深看了自己是身边的少女一眼,犹豫了片刻才道:“是薛姑娘自己想来……”说了半句,她又觉得有些不妥,太过于敷衍了,转而露了几分真挚:“大夫人也开了口求情。”
  大夫人沈氏一直对薛年玉冷冷淡淡,而那回中秋夜画舫上的事出了之后,众人都以为她要为着那个也要忌讳薛年玉,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反常态的举动。
  沈栖听了这话,也就知道沈氏这是故意给自己找麻烦呢。两人边往外边走,忽然迎面跑来一个侍卫,往沈栖和裴妩面前一站,喘着气急道:“我家夫人请两位小姐过去一趟!”
  裴妩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他的装扮,立即道:“陆侯夫人?”
  侍卫应“是”。
  这陆侯夫人就是裴井兰了,沈栖纳罕,这时候能有什么事要这样急冲冲来过喊他们两个过去?
  裴妩对着沈栖看了眼,“在哪,快带我们过去!”
  沈栖到了那地方,才发现可真是出了大事。
  ☆、第58章 包围
  院子中被佩刀的侍卫围了个里外三层水泄不通,各色居住在这个院落的学子也都被清退了出去。沈栖四下一扫,站在外圈看热闹的可不都有些面熟,竟全是同文书院的。她一侧头,看见人群中的辜悦如在冲她挥手示意。略做停顿,之前那侍卫带着两人的进了被包围着屋中。
  门被推开时,裴井兰正站在门口,裴妩当先低喊了一记“二姐”颇有些询问原委的意思。沈栖环视了这屋中一圈,只看见屋中还有个薛年玉立在床前,可那床上空无一人。再三确定了,沈栖才肯定裴棠的确不在这。这处只有裴井兰和薛年玉两人。
  薛年玉身上穿了一袭淡紫色的罗群,越发显得身形纤细柔弱。而与她对峙着的裴井兰却是荣光逼人,浑身上下都流转着高高在上的气势。
  沈栖惊异,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对上了,还这样大的阵仗。
  “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你立即回镇国公府收拾了东西,不然……休怪我将那些事都抖落出来!”裴井兰声音冰凉透骨,话音里往外冒着冰棱。
  这样的语气,沈栖还是头一回听到,不由替薛年玉给倒抽了口凉气。
  薛年玉神情怯怯,一张秋水似得的眼中似乎要滴出水气来。
  裴井兰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着沈栖和裴妩道:“喊你们过来就是做个见证,别回头到了镇国公府又叫她反口说了我的不是。”
  薛年玉神情凄恻的回道:“那些事都是我大哥的主意,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没有半分关系——你们一母同胞怎么会没有关系?”裴井兰对她的柔弱没丝毫心软,只愈发觉得厌恶至极。一家子都是拼了命想往上爬的人,偏偏都还用旁门左道的歪心思。薛年玉的兄长薛虬早一个月给陆颂清送了一名貌美的歌姬,近日她才查清底细竟是和薛家有关。原本这事她打算稍后再去处置的,可没成想来找裴棠的时候,看见屋中坐着一个薛年玉,登时火气就上来了。
  薛年玉并不晓得她大哥之前做了什么事情,不过刚听了裴井兰提了一句。这下知道自己撞在了裴井兰的怒火上,一面暗暗恼恨她大哥的莽撞,一面又在小心找着应对的法子。可这裴井兰平日还好,真到了那份上心意已决就是裴老夫人到时候只怕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薛年玉这才在裴棠这有所进展,眼见希望在前,哪里肯真依了裴井兰的话收拾东西回江南。江南?江南又是什么好地方,要不是那个早已经水深火热,她也不会这样厚颜赖在裴府。如今的薛府非但是个空架子,还是个无底深渊。只怕她今日一回去,她那大哥后半夜就会将她塞入轿子随便送到达官贵人的府中,好拿一笔银子再去赌。薛年玉是没有退路的,所以就算是裴井兰现在怒火如炽,她也只能委婉承受。
  裴妩皱了皱眉,对着裴井兰轻声道:“二姐,还是先将侍卫都撤了吧。”这闹僵开来,反而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裴井兰此举就是为了让薛年玉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裴妩又思索了片刻,见没人回应,只能再道:“这毕竟是在三哥的屋子,这样闹对三哥怕也不好。”
  裴井兰蓦然一笑,“怎么会……裴棠住在旁的屋子。”沈栖被薛年玉设计之后,她就对这个貌似纤柔的弱女子有了提防之心,在给裴棠安排屋子的时候就已经唱了一出空城计。
  薛年玉不可置信,转眼打量这屋子四周,分明布置的就和有人居住一样!这……这怎么会只是一个幌子?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桌上的茶壶,壶身上还带着温热。可……薛年玉抬起头张了张嘴看向对着三人,一时苦笑了起来,“我又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要让陆候夫人这样对我?”她也不过是个苦苦挣扎的弱女子而已,何曾伤过裴井兰半点利益,为何要这样……针锋相对。
  薛年玉再看沈栖,真是觉得讽刺,这人分明跟自己不相上下,甚至未必有自己好,怎么……怎么就能这样处处受待见?大夫人沈氏日防夜防,自己带着脸上的伤去才让她稍稍和缓了语气,可这沈栖呢?她去看裴娆的时候,裴娆口口声声称是沈栖害得她,怎么她将镇国公府嫡小姐害得毁容还能这样自在快活?
  裴井兰冷哼了一声,目光睨着她,倏然开口道:“错就错在你满肚子的心思算计!”就算是没有陆颂清那事,裴井兰也绝不肯能让薛年玉围在裴棠身边,她这个弟弟自小流落在外,裴井兰恨不能将这十几年来他缺失的统统补偿了给他,怎么可能让一个这样满腹诡计的女子在他边上。
  薛年玉倒也不觉得羞愧,算计?人活在世上,不算计就要等着被人算计了!她至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裴井兰说她满肚子的心思算计,可要真有她镇国公府嫡小姐、侯夫人的身份,她何至于要自己算计得这样辛苦?她身侧就是万丈深渊,每走一步都需要踮着脚仔细去度量,走错一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若是要让她回去江南,她宁愿死了一了百了。
  裴妩见僵持不下,就算平日她再抽身事外这时也忍不住出声,“二姐,这毕竟还在汤山,要真是……”
  沈栖看裴井兰的这意思是不肯善罢甘休了,既然动用了侍卫里外三层的围只怕是将后头的说辞也都安排好了,裴妩这样劝说并没有用处。
  “嘭——”房门被人从外面重重的推了开来,先进来的是个锦衣玉带的贵气青年,目光幽深朝着屋中几人看了眼,最终将视线落在了裴井兰的身上。
  沈栖转头去看,原来来人正是陆颂清,跟着他后面还进来了一人——裴棠。
  ☆、第59章 罢休
  裴妩底下拉了拉沈栖,两人朝着陆颂清见礼。裴井兰脸上神情一黯,稍稍侧转了身并未去正视裴颂清,转而是有些负气并不想看。却是薛年玉掩着面在那轻轻啜泣,一行人都寂静无声的时候尤其显得这哭声婉转娇柔。
  陆颂清面无表情的从众人身上掠过,冷淡的朝着薛年玉那看了眼,眉心轻轻一皱,转而向裴井兰道:““来人,送夫人先回去。”陆颂清话到一半,就被裴井兰给打断了。她斜侧着头,怒容不减:“又要打发我走?”
  陆颂清苦着脸,无奈道:“你想撒气也撒了,还想怎么样?”
  裴井兰怒极反笑,算起来她这是婚后第二回跟他起争执,上一回是为着他心心念念不忘的青梅,然而死去的人怎么比?虽然那时一气之下回了镇国公府,可到底是被陆颂清哄了回去,心中也隐隐觉得是自己太悍妒。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她要是还去计较就不该了。然而,她却没有想到,陆颂清居然在外养了一房美妾,一查日子竟然就在他哄完自己两人重新蜜里调油的时候。
  裴井兰从来都以为陆颂清不*色,桀骜冷淡,却从来不知道他还是两面三刀的小人,并非真的坐怀不乱。裴井兰心气极高,骤然知道这些只觉得当头一棒,仿佛再不认识眼前的这人。
  沈栖见这两人神情语气不大对,更加不敢随意说话,目光一转不自觉的又朝着裴棠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他微垂着眼帘,并没有要动弹的迹象。沈栖心道他现在这置身事外的模样倒有些稀奇。才心中想完,耳边就听见薛年玉软糯娇怯的唤了一声:“阿棠……”
  沈栖一阵反胃,裴棠抬起头清淡淡的看了她一下,却仿佛并不被她这楚楚可怜的打动。
  而裴井兰见到这一幕再对比陆颂清所为,更有种心神俱伤害的感觉。之前她就跟自己这个嫡亲弟弟谈过一回,知道他对薛年玉没有半点意思,不过是沈氏接连下了两个绊子给他。等薛年玉过去亲近的时候,裴棠自然知道是沈氏的有意安排,他现在羽翼未丰,又刚受了罚,所以才假意接受。
  陆颂清脸色微寒,又何尝喜欢这样的裴井兰,出声道:“你既要撒气也该找对的人,现在里外三层包围着这边算什么。”
  终于裴棠也开了口,“二姐。”他只是唤了一声,轻轻摇了下头。
  裴井兰思付了片刻才拿定主意,临走之前还是在薛年玉面前狠狠道:“回去跟薛家上下说,少动那些歪心思攀附权贵!”撂下这话自己转身出了去。
  剩下裴妩和沈栖面面相觑,留下也着实不妥,也立即告辞退了出去。
  走之前,沈栖瞥见薛年玉含着泪的目光还在痴痴迷迷的停留在裴棠身上,可他却是大有深意的朝着自己望了一下。沈栖出去后,又忍不住的好奇,不知道的屋中三人还会说些什么话。以往她只听府里丫鬟时常说,二姑奶奶嫁得好,又是圣人赐婚,何况上次的烟火都叫人艳羡不已。可她刚才看裴井兰和陆颂清却好像有着不少隔阂和冷漠,想着又摇了摇头。成亲之后两夫妻如何,实在不是外人能看得出来的,这一点,沈栖也算是有切身的体会。
  裴妩侧脸缓缓出声:“薛年玉……你怎么看?”
  沈栖不提防她会忽然出声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一脸愕然。
  裴妩抿着嘴轻轻一笑,又提醒了一遍:“在府里,她跟六妹可是走得很近。往常大夫人不待见她,可这回却是为了帮她来汤山一反常态说了不少话。”
  “恩……”沈栖应着点了下头,看来自己面前的这位五小姐也是明白人。沈栖忽然有些羡慕她,虽然对府里人、事看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半点要参合的意思,一门心思的钻研学问准备女官考试。
  裴妩知道沈栖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便也就不再继续往下说,浅尝辄止了。
  “咱们这会就不要再去打搅二姐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明日南北文会咱们再一道去看。”进了两人所在居处,裴妩又约沈栖才回去。
  沈栖站在庭中一瞥头,看见对面宋焕章站在屋前,正面对着自己。“嗯……?”
  宋焕章招了招手,示意沈栖过去,转身拎出一只暗纹锦袋给她,“书局预付的银子。”
  沈栖一扫之前的郁郁,犹如春光扑面,粗粗颠了颠也足有百多两银子。等她回屋将银子都倒了开来,一个个拨了查看,才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些银子都是自己的?
  当初沈栖为了凑够捉笔的银子,变卖了沈氏给的首饰后换了笔银子,而后她每一块散银都拿出来一一感叹过。经历过金银不愁,再到身无分文,自然对这些银子更加宝贝了起来,顺手做了点小记号。
  宋焕章不是说是书局预支的嘛!
  ☆、第60章 消息散开
  薛年玉从房中走出时握紧了拳头,脸上接连一片青白。外面聚拢的围观人众早被陆侯亲信驱散,再无一人。可现在在有没有人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薛年玉黯然惨笑,只怕自己被陆侯夫人派侍卫困房内教训的事已经传遍了。其实何止是这回,早在上一回在庙中偶遇宋老夫人,以至于后来三番两次接触宋景元不成反被宋夫人在京中命妇贵女中散布消息后,她的名声已经败了,如今的自己又哪里还有什么脸面。
  薛年玉浑浑噩噩的走回了自己屋子,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放下来了一份书信。她取出里面的纸笺来看,越看越是心寒,到最后激愤之下将纸揉成了团恨不能碾碎了才好。一字一句都仿佛实在无情的鞭挞着自己,薛年玉不堪承受簌簌抖做了一团。
  书信来自她那大哥,如今人已经从江南来了京城。信中字字句句是让她回去,说已经给她找好了属意的人家。可是薛年玉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她那哥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事无成也就算了,吃喝嫖赌更是败光了祖业。这信中提起他上京已有半月,这样看来他也是早有打算来京城的,不然也不会……送了人给陆颂清。薛年玉恨他坏了自己的好事,若是没有今日这遭的事,只消她再用些心,不是不能嫁入镇国公府。可既然是恼了裴井兰,这位已经出嫁了的二姑奶奶从来都是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更是被裴老夫人千娇万宠,她既然放了这话,自己恐怕是要就此满盘皆输了。
  薛年玉现在满腔的不甘心,她又岂能甘心,这回要是真不做任何打算就真的只能任由他大哥安排了。可她那大哥鼠目寸光,只会盯着那些小钱,哪里会真心为她的终身细细打算,不过就是找个能出高聘金的人速速“卖”了她,好够他花销罢了。
  现在的她,着实已经是在悬崖边上,多彷徨一刻都会坠入到万丈深渊中去。除了裴家,现在恐怕京中稍有脸面的人家都不肯娶她过门。就算是嫁入裴府,也是裴老夫人顾念着昔年在娘家的情分才稍稍松的口,不过仍说了这事愿不愿意只看她孙儿的意思。
  裴昭让沈氏护着更是常年不在府中,薛年玉只一心图求裴棠。接触这下也更加觉得这人值得托付,只消能让他动心,裴老夫人自然会主持一切。沈栖纵然跟裴棠之前有过什么,她都能好解决,却想不到半路又来了个裴井兰。前两日她设计沈栖的时候,已经看出裴井兰偏向沈栖,心中有所担忧。然而,让她没想到的事,原来她大哥早就背着自己做了这些事,这下真是彻底激怒了裴井兰。
  让她回江南?
  薛年玉神情晃动了两下,她这回央着来汤山就是为了使些手段能叫自己嫁入镇国公府。只要等事成了,任凭谁都不能再这样……轻贱自己了!薛年玉暗暗握紧了拳头,眼眸中闪动着讳莫的光芒。
  ——
  再说到了第二日,南北文会已经开始,分别以诗、书、礼、乐、骑来比试,头三日先是决出前二十的书院,再分为四组抽签两两对决出第一的书院。因为今日只是最开始的大筛选,各个有实力的书院并未派出能力最强的学生。看了半日饶是沈栖也觉得这些不过是热身不够精彩,和裴妩用过饭逛了半会就再没往前面前面大殿凑热闹,各自散开回去了。倒是半道碰见了辜悦如,辜悦如正事要问她,忙拉着她往旁边人少的地方去,问道:“昨天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出动了这些多侍卫?”她见沈栖没立即的回话,立即又道:“你可别说你不清楚的,当时进去了个你我一般大的姑娘,我听文薏郡主说叫什么……薛年玉,是打南边来的,说就住在镇国公府,前段日子打算说给宋家,叫宋夫人出来在贵妇圈中奚落了两个月。”
  沈栖一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