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温一阳的目标是数学课代表,毕竟数学是她最弱的一科,人总是要有勇敢挑战自己的决心,虽然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的愚蠢。
  当吕老师问谁想当数学课代表时,温一阳立马举起了手,动作夹带着风,一副坚定不移的模样。
  然後、然後她发现竟然只有自己举起了手……
  为什麽?!大家就那麽不想当数学课代表吗!
  不晓得为什麽,周遭众人都用一种怜悯的表情看着她,只有台上吕老师轻声笑了,眼神里带着鬼畜气息,只听他道:“没人想和一阳竞争?好吧,那数学课代表就是妳了。”
  温一阳闻言颤声说了句“谢谢老师”,然後缓缓放下了手。
  她怎麽有种自己做了一件蠢事的感觉……
  一旁唐子尧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道:“别摆出这副纠结的模样,大家只是刚刚点名时被吕老师的眼神吓到,才没人敢当数学课代表,其实我倒觉得吕老师挺好的。”
  温一阳闻言脸部表情一松,呵呵一笑:“是吗?”
  唐子尧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第20章 chapter 20
  选完班级干部与课代表後,还剩十五分钟才下课,吕老师便利用时间连座位也一起换了。
  他拿出自制的签筒,每支签上都有一个号码,每个号码都有对应的座位,每个人抽到的那支签上的号码就是他们接下来半学期的座位,不许私底下交换签,如有问题须告诉老师。
  讲解完规则後,他便让第一排的同学先过来抽签。
  这时,他眼角眸光一闪,突然补上一句话:“後抽的同学不用着急,根据机率公式来看,先抽与後抽的人抽到同一个号码的机率是一样的。”
  温一阳闻言嘴角一抽,真不愧是数学老师……
  而其他同学闻言恍然点头,不懂的也装懂,真懂的则有几个人拿出计算纸起来算是否机率真的一样。
  温一阳见状嘴角又是一抽,要不要这麽夸张……虽然这种题目她上一世算过,机率的确一样。
  轮到温一阳的时候,她才刚抽完签,按着黑板上画的座位号码示意图来到第二排的最後一个位子,看着前面的唐子尧和他旁边的陈歆,觉得很巧。
  接着她又看到乔神最後一个抽完,拿着签走到了……她旁边。
  呃……这特么也太巧了吧!
  温一阳再次感叹缘分的神奇,先是中考时坐在前後,再是分发到同一个班级,最後还坐在一起了,她都要忍不住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绑定魔咒?
  胡思乱想一通後,她又转念一想,同桌坐了个学神似乎还真挺不错的……
  想想当初她在图书馆多麽羡慕乔神的朋友,能有个学神当同学,现在这个“幸运儿”终於轮到她了哇哈哈!
  於是她笑着对路乔轩说:“乔神,好巧呀!”
  路乔轩见了她先是一愣,接着面色古怪的扭过头去,半晌才应了一声嗯。
  温一阳见状一愣,没明白他这是什麽意思,倒是前头的唐子尧转了过来,看着她和乔神两人,笑得意味不明,道:“我从刚刚就想问了,你俩到底什麽关系?”
  温一阳闻言认真的想了想,道:“嗯大概是……赐予和被赐予神力的关系?”
  唐子尧:“……”什麽鬼!
  他不甘心的看向乔神,却见对方抬头淡淡的看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的模样,半晌,在唐子尧期待的目光下,乔神点着头开口:“嗯,的确是她说的那样。”
  唐子尧:“……”他不要和他们对话了,他的同学们都有病!
  这时下课钟恰好打了,钟声结束後,教室内的广播器传来一道女声,通知同学们集合好往礼堂前进,准备开始开学典礼。
  温一阳找了陈歆一起去,虽然她初中时和陈歆也不算熟悉,但毕竟班上的女生她只认识陈歆一个,且她一直觉得这女孩看起来很文静,笑起来淡淡的,应该颇好相处。
  身边少了白晴花这个活泼爱闹的主,温一阳虽然有些不习惯,但这倒是一个机会能去好好认识一下从前不熟悉的人,与各式各样的新朋友。
  当她们俩结伴走出教室时,有个女孩突然跑过来拍了下温一阳的肩膀,当她回头看去时,就见面前站了个娇小的女孩,巴掌大锥脸,带着眼镜,笑弯的眼睛小巧玲珑,她有些暴牙,可却不妨碍她灿烂的笑容,她笑起来时颊边还有两粒酒窝,很是可爱。
  女孩笑道:“妳是温一阳吧?”
  温一阳点点头,她认得这女孩是她班上的,只是不太记得她的名字。
  见她愣着,显然在思考她是谁,女孩也不在意,笑着说道:“我是林可露,之前和妳在同一个数学补习班,我们坐得有些远,所以妳可能不记得我。”
  温一阳的确不记得,毕竟她上一世的年纪离初中有些远了,来到这一世也只上过几次数学班,且她身边有个范玄叡就足够烦了,的确没什麽机会再去认识别人。
  不过见女孩大方的介绍自己,主动和她认识,温一阳有些受宠若惊,道:“嗨,妳好!”
  她上一世大学时就是个没有存在感的系上边缘人,从没人主动来认识她,期中考出现时大家见了她也不晓得是他们班的,她也因着考上三流大学的失望与自卑心态,不愿意主动认识其他人,甚至怀抱着“不屑”与他们为伍的心态,真的非常糟糕。
  虽然那只是一开始,温一阳到了大三、大四时,在大神的影响下其实已经有些回复以前的开朗了,只是她与系上同学群离太久,想再融入进去有些困难,加上她那时外表欠佳,也不太有自信。
  所以此时见有人主动来认识她,温一阳是很开心的。
  林可露见温一阳回应热情,笑得愈发开心了,道:“那个……我和班上其他人都不熟,只认识妳,我可以跟妳们一起走吗?”
  温一阳笑道:“好啊。”
  前去礼堂的路上,林可露与陈歆也彼此介绍了自己,一路上相处挺融洽的。
  a附的礼堂唤作“寒松堂”,取自“松柏後凋於岁寒”之句,勉励学生在最艰难、最动盪不安的时期也能保有松柏之风骨,屹立不摇,耐得寒苦。
  寒松堂分成上下两层,格局近似於一般的表演厅,设有一个舞台,一楼是一片偌大的空地,此时整齐排放着数百张铁椅,二楼则是阶梯状的地板,学生能直接坐在上头,越过第一排前方做为安全设置的铁栏杆,看到底下的一楼与最前方的舞台。
  一年级的新生被安排坐在一楼,二年级与三年级则被分配到二楼去。
  其实二楼的视野极佳,可以清楚看见底下的学弟妹和完整的舞台表演,聊天打闹时也比较不会被纠察队抓,所以二三年级的学长姐是很乐意坐在二楼的。
  此时校长正在台上致辞,a附的校长是个拥有典型地中海秃头的六十多岁男子,姓郑。
  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他说话时有些音发得不是很标准,一楼的新生闻言想笑却又不敢笑,直到听见楼上的学长姐们传来一阵夸张的哄笑声,才也不顾忌地笑出声来。
  郑校长见状也不在意,甚至还会以此来调侃自己,惹得台下学生又是一阵笑声连连。
  一楼的新生们对此都觉得,天啊这校长也太可爱了啊啊!
  无趣的开学典礼很快就结束了,但见寒松堂的灯突然暗了下来,唯有舞台上的灯还亮着,新生们不明所以,台上的学长姐却突然开始一阵欢呼。
  直到一个穿着短衣短裙的女孩翻着跟斗从簾幕後出来时,二楼突然爆出一阵尖叫声,振聋发聩,吓得好些个新生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陈歆和林可露也捂着耳朵,唯有坐在她俩中间的温一阳面色淡定,见怪不怪。
  她好歹也是经历过三年高中的人,高中生的疯狂什麽的,她也见识多了。
  只见那女孩翻滚着来到台上後,簾幕後又跑出了十几个穿着同系列衣服的男女,几个男生架起一个女生就往天上抛,显然是拉拉队的表演。
  a附的学风自由是出了名的,一向标榜着“学习与育乐”并重,学校并不会过度干涉学生们在学习以外的活动,甚至还会鼓励学生多去参与课外活动,发展人际关系,如有社团要办活动,学校还会掏钱资助。
  在a附,社团几乎是与学习一样重要的存在,加上a附的学生大多很会做时间管理,因此创造了外人眼中“会玩又会念书”的a附学生形象。
  此时已轮到了热舞社的表演,看着台上随着音乐律动的男女,温一阳有些恍惚。
  她上一世在市一女参加的社团便是热舞社,其实她一开始曾在辩论社待了半学期,但後来意识到辩论社的环境并不是她想要的,因此便转到了热舞社去,大概也是因为她喜欢站在镁光灯下,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她虽然热爱跳舞,可市一女的热舞社规模庞大,加上那时社团干部间存在很多矛盾,到後来甚至有分裂的迹象,每次社团课都有吵不完的架,也因为处理社团的问题过於忙碌,而疏忽了课业。
  相较之下,a附热舞社就相对团结,社团上下沆瀣一气,彼此扶持,最後还拿到了c市高中生热舞大赛的冠军。
  她一直很羡慕a附热舞社的同学们,觉得那才是她想要的社团环境。
  高中生的青春热血,就该是那样的!
  不过,虽然这样想,但重生後的温一阳其实是不打算再选和上一世同样的社团的,毕竟人生还是得多一些尝试,她想去那些她从来没机会认识的世界看看。
  就在这时,後背突然被人戳了一下,温一阳扭过头去,就见唐子尧的脸近在咫尺,舞台上七彩的灯光流连在他精致细腻的脸上,透出一股妖异的美感。
  这人……妖孽啊啊!
  台上的音乐放得很大声,因此他只好凑近了她耳边说:“太阳,妳想选什麽社?”
  唐子尧这人看起来众星捧月,光芒万丈,似乎难以接近,其实他是个挺自然熟的人,一旦认定了你是他朋友,那朋友间的亲暱举动他便能很轻易的做出来,即使你们才认识不到半天。
  看,这不连绰号都替她取出来了。
  温一阳想了想,道:“不晓得哎。”顿了顿,又问:“糖糖,你呢?”
  她记得上一世唐子尧的粉丝替他取的绰号便是“糖糖”,粉丝们则自称是“糖果”。
  虽然她一直觉得这绰号也太女性化了,不过放在他身上,意外的还挺萌的。
  唐子尧闻言挑眉,倒没对这绰号发表什麽意见,只听他道:“还没想好。”
  温一阳的兴趣来了,她这时才想起,上一世唐子尧的乐团就是作为a附热音社在一场市内举办的摇滚音乐会上表演,而被星探相中出道的,那时她和白晴花还感叹,同样是高中生,她们俩还待在女中当鲁蛇,人家都签约出道了。
  果然人是比不得的!
  听到他的回答,温一阳挑了挑眉,此时台上恰好轮到热音社的表演,主唱吼了几声後,现场气氛显然被炒到了最高潮。
  温一阳於是道:“热音社怎麽样?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唐子尧双手交叠放在她的椅背上,目光懒洋洋的看着台上那边唱歌边甩头的男子,道:“再考虑吧,我觉得他太吵了。”
  温一阳看了看台上的表演,点点头,这画风的确和唐子尧不同,薄荷糖乐团走的一向是文艺摇滚风,在乐坛是清新另类但却不突兀,反倒很亮眼的存在。
  温一阳又想到了什麽,“咦,那乔神呢?”扭头朝唐子尧身旁看去时,却见乔神本人此时正在……睡觉。
  温一阳有些哭笑不得,这环境还能睡得着?乔神到底有多爱睡觉啊!她真是服了!
  她对此无语了好半晌,又扭回头去和唐子尧说些什麽,这时原本闭着眼睛的路乔轩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前方温一阳和唐子尧几乎靠在一起的脑袋,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接着又闭上了眼。
  “嗨翻天”的热音社表演终於结束,最後的压轴是话剧社的表演。
  从前温一阳对话剧社的印象一直是“穿着奇怪的戏服,演着老套的剧本”,而市一女的话剧社也的确是这样,没想到a附的话剧社却令她开了眼界。
  他们的剧本是改编了福尔摩斯的故事,在台上上演了一段搞笑却又不失悬疑氛围的侦探办案剧。
  扮演“福尔摩斯”的是一个高个儿的学长,他穿着英伦式风衣,并十分讲究地戴着一顶福尔摩斯的锺爱,灰色猎鹿帽,手里还拿着一管烟斗,神情惟妙惟肖,举手投足间皆含着一股英伦绅士的贵气与潇灑风骨,十分传神。
  而扮演“华生”的则是一个相对娇小的女孩,她那版本的华生被改编得十分有趣,狗腿又爱撒娇,与“福尔摩斯”间的对话令人捧腹不已。
  全剧描写一则酒吧毒杀案,讲述一名风情万种女子在酒吧被当众毒杀,她喝的那杯酒是一名绅士为表好感请她喝的,名唤“爱情魔咒”,不料女子喝了之後却立即醉倒,绅士见状欲送她回家,却在车上摸到了她冰凉的体温,且已没了鼻息,这才匆匆报警。
  整部剧人物刻画细腻,破案剧情精彩,环环相扣,最後结局更是出人意料,却又令人意外间,还含着一股莫名的伤感。
  原先剧内嫌疑最大的是绅士,因为他接过调酒师调好的酒後,在递给女子前於酒内添加了迷幻药,欲以此迷倒女子而与她行苟且之事,不料人却在喝了那杯酒後死了。
  嫌疑人还有酒吧老板与调酒师,老板与女子曾有金钱上的交易,可能为钱财杀人,而调酒师的嫌疑仅在於他是制作酒的人,他在回答福尔摩斯问题时最为配合,有问必答,却也因为过於冷静而引起他的怀疑。
  最後凶手的确是调酒师,原来他与女子出身於同一个偏远的乡村,同样向往城市的生活,更曾是一对爱侣,然而当两人终於来到这座大城市生活时,女子却逐渐沉溺於城市的纸醉金迷,愈发不可自拔,甚至化身一名美艳女骗子,利用自身美貌连周旋於城市的绅士们之间。
  调酒师见爱人无数次给他戴绿帽,甚至因着向往富贵而嫌弃他的贫穷,逐渐离他远去,心里便起了愤恨之心,又不甘心放她离去,於是便在酒内下了毒,想着只要毒死她,那她就再也不会离开他的身边了,而他也将守着她的坟,独自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