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许南疑惑道:“可是静王已经免了李武陌的官职。”
  许清林激动的道:“如今新皇登基,没有新皇的圣旨,李武陌仍是朝廷册封的正三品大将军,仍有调遣三万边防重兵的权力。”
  新皇登基,各地官府需在衙门公布皇榜告示。
  北地的官府都听从静王号令,金城到现在都没有公布,别的城府也还没有公布。
  南地的众多城府都公布了告示。从南地到北地做生意的人把新皇登基的消息传播开来。
  县城里的集福楼人人都知道了此事。
  赵明圆站在书房的门边听呆了。他所在的小镇比较闭塞,学堂的秀才先生这几天讲课时说到的皇帝还是先皇,压根不知道天子已换人了。
  祖孙二人都没有发觉来了一个人。
  许清林摇摇头,冷笑道:“此事李静做的极为不妥,李武陌极有可能召集亲信调兵反了。”
  赵明圆紧张的问道:“那可怎么办?”
  “我们只是贫民百姓,能怎么办?”许清林扭头见是赵明圆,语气变得温和些,“李静没有把新皇放在眼里,必会受到朝廷百官弹劾。”
  许南却是摊开双手问道:“山高皇帝远,我们在北地金城的小梨村。新皇关我们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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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 许家种田惹人议
  赵明圆跟着道:“我们金城百姓的田税都是静王免的。我们金城百姓听从静王的命令就行了。新皇难不成派兵打到金城来让静王认错?”
  许清林想反驳两位少年,然而在小梨村隐居这么多年,如果没有静王数次免了农税,许家人早就在旱年饿死了,事实摆在面前,令他无话可说。
  许淼淼被祖孙俩争执声引进了书房,缓缓道:“老百姓才不管谁登基,那个位子谁坐上去都行。老百姓关心的是谁会颁布仁政。”
  许南、赵明圆异口同声的道:“姑说的极是。”
  许淼淼夸赞道:“静王是个好王爷。有他是金城百姓之福。”
  “姑,我爹去县里看了我哥,说是在集福楼听到所有的食客都在称赞静王。”
  许淼淼能够想到金城辖地的百姓议论此事时是何等的情景,点点头道:“明明是件的损静王府声威的事,静王处置得当,王府的名声不但没有受损,还得到了民心。静王实是一代英王。”
  许清林表情复杂,无声离开了书房。这一晚回忆往事,竟是失眠难以入睡。
  许淼淼担忧几天的心事彻底了结了,倒是睡了个好觉,还梦见了李忆云穿着雪白的裘衣站在万花齐放的梨林里朝她粲然一笑,倾国倾城,如诗如画。
  暮春,迟来的雨水飘漫整个小梨村,先是小雨,而后竟是渐渐下大,一直下了两个时辰,将干旱的田地都浇灌。
  两日后,许家后面的大山的树林全绿了,连悬崖的石头缝里也钻出了嫩草。
  许家的田地种的新农物发芽了,跟村里的麦苗都不同,竟是引来方圆几十里的几个村的农民瞧看。
  “老汉种了几十年的地,瞧不出这是什么粮食的苗?”
  “许家种的是不是稻子?”
  “稻子是要种在水里的,这分明不是稻子。”
  “听说许家买了好些南地的流民,这地就是流民种的,应该种的是南地的粮食。”
  “南地雨水多,咱们北地缺水干旱的厉害,怎么能种南地的粮食?”
  “小梨村的人怎么不提醒许家人?”
  “我听说小梨村的许多村民都去许家说不要种南地的粮食,可是许家现在当家作主的又是许老太爷了。这个许老太爷是个书呆子,脾气比许家养的两头驴还要倔,非要种南地的粮食。”
  “许家原先就是许老太爷当家,把家里弄得极穷,就差卖儿卖女。许老太爷这是有了银钱,就忘了前事。唉,好好的许家,就要被许老太爷败了。”
  村里村外的人对许家不听劝告非要种南地的粮食,十分担忧,邓红在地里当监工时,已经被老女男少劝过几十回了,还有激动的老妇都急得开口骂脏话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里的苗一天天长大,众人觉得现在重新种麦子也来不及了,就不再劝告许家,不过,每次路过许家的田地,都是摇头长叹,认为好生生的地被许家糟蹋,实是太可惜了。
  许南从梨花观梨林练功回来,见许淼淼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摇头苦笑道:“姑,赵爷爷今个又拦着我说咱们家地里的事,说得我满脸都是他的吐沫星子。”
  许淼淼对赵冬至的爷爷印象很好,柔声道:“赵伯真是热心肠,还惦记着咱们家的地呢。”
  许南问道:“你怎么不让我们给村里人解释种的是籽瓜不是南地的粮食?”
  许淼淼目光清澈,“此事光靠说是解释不了,只有等收获时,事实摆在面前,才能说服他们。”
  许南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我记得咱们家刚开始要种籽瓜,二婶坚决反对,我、爷爷、二叔都支持你,二婶没办法了才同意,但是二婶心里不安稳,天天往地里跑。”
  “你师父今个有没有传你功夫?”
  “没有。她让我自己练,就去忙着建三清宝殿的事去了。”许南停顿一下,“姑,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李小姐怎么还没有回观?”
  许淼淼幽幽道:“她是静王妃与静王的干女儿,身份地位很高,岂会终身在偏僻的梨花观隐居。”
  许南蹙眉道:“静王、静王妃要是真的对李小姐好,就不会任她在观里独居。”
  “也许是因为忆云生得太美,美到令恶人心生歹念,这样在观里隐居对她是一种保护。”许淼淼想到掳人案导致李忆云美名远播的事,莫名心烦。
  她知道以李忆云无欲无求的低调性格,肯定不会喜欢出名,特别这种方式的出名。
  “静王、静王妃把李小姐一个人丢在观里,这不是保护,这是抛弃。”许南有些气愤的道:“我师父说观里的道姑大多是被亲人抛弃或是看破红尘。”
  “说了多少回,你要叫她姑姑。”许淼淼伸手指戳了几下许南的额头。
  许南赶紧转移话题,跑到井旁边,笑道:“姑,我骑多多、糖糖、花生骑得很熟,你什么时候让我学骑马?”
  许清林穿着新制的藏青色的长袍,神采奕奕,从书房里走出来,接话道:“你想学骑马,我来教你。”
  许南惊诧问道:“爷,你会骑马?”
  许清林哈哈大笑,高声道:“我会骑。不过多年未骑过。我也得熟悉熟悉。”
  许淼淼起身走过来,问道:“爹,不如明个您带着小南南、老乌去大镇买匹成年的马。您骑熟之后再教小南南?”
  许南见许清林目光犹豫,连忙央求道:“爷,大镇离村里还没有村里到邓村远呢,您就带我一起去买马。”
  院门外传来许文稚嫩的声音,“爷,我要去。”
  接着是许佳奶声奶气的声音,“爷,我也要去。”
  先进来的是尾巴快要摇断已经长大的公狗虎子,而后才是许文、许佳及小青。
  许淼淼抬头见天空蔚蓝,万里无云,这样好的天气再不出去呆在家里养膘,真是说不过去,笑问:“爹,我们一家好久没有一起外出,不如明天就都去大镇买马?”
  许清林见这些天足不出户的女儿都这般兴致勃勃,目光宠溺点点头。
  许淼淼去过县城、小镇,还没有去大镇,听许南、乔伯、乌伯说虽不如县城繁华,但比小镇大多了,还有两家门面比较大的客栈。
  赵兰得知此事,当即决定跟着许家人去一趟大镇卖麻花。
  小青在院子里摇井水,问道:“赵小姐,大镇没有熟客,你到那里去卖,会有人买吗?”
  赵兰缓缓道:“你是知道的,清明节之后,我每隔三天去一趟小镇卖麻花,每次只能卖掉几斤麻花,远没有以前挣的多。明个我想到大镇试试。”
  小青睁大眼睛,道:“从村子到大镇的路程差不多等于去县城。你还不如直接去县城。”
  赵兰却道:“去县城要渡黄河,还要收税,成本比去大镇高。马上就要到夏季了,遇到下雨不敢渡河,还得在县城住一晚,客栈太贵了。”
  小青一算还真是,赵兰姐弟去县城来回渡船要四个铜钱,商税要一个铜钱,这就是五个铜钱。
  从地里回来的邓红脸蛋晒得有些黑红,笑道:“兰兰精打细算,真是会过日子。”
  赵兰微笑,迎上前问道:“婶子,你怎么没有带淼淼姑给你的头巾呢?”
  邓红去井边洗手,“刚开始我戴着头巾下地,被村里的人说太讲究,我就把头巾摘了。”
  赵兰想到镇里村里的妇人的议论,不知道怎么跟邓红说才好,想了又想,不小心走神往前多走了两步,撞在邓红的身上。
  邓红呵呵笑道:“你今个是怎么了,这么喜欢我,往我身上贴?”
  “婶,我听人夸赞叔生得俊,看上去跟十八岁的少年一样,那个……”赵兰见邓红脸色一下变了,急道:“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小青可是知道眼前这位有多么自卑,忙道:“二夫人,赵小姐的意思是您也很年青,要是下地带上小姐送的头巾,不让脸被日头晒黑就更年青了。”
  邓红眼帘低垂,轻声道:“好。你们都是好意。我知道了。”
  两人见邓红垂头丧气的回卧房去了,就去二进院子的书房找许淼淼。
  家里看书的人多,许淼淼就让奴仆把二进院子的一间屋收拾出来当第二个书房。
  许南在聚精会神的抄《史书》,许淼淼坐在旁边看之前许南与赵明圆抄过的大唐国开国以后的历史部分。
  赵兰脑袋窗户刚探进来,就被许淼淼发现了,微笑用口型道:“淼淼姑,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许淼淼离开时,许南都没有发觉,仍在全神贯注的抄写。
  “没事。我去跟二嫂说说话。”许淼淼跟两人想的不同。她知道邓红自卑的最大原因不是因为容貌,而是还未怀孕。
  邓红怏怏不乐坐在床边,正准备给一双儿女做小衣,听见许淼淼的说话声,立刻起身开门去迎。
  许淼淼见床上的布、剪刀、针线,心里夸赞邓红勤快,笑道:“嫂子,明个全家都去大镇,你想想有什么需要,到时一起买了。”
  邓红的心情一下子好了,问道:“全家都去吗?”
  “对。明个正好二哥也不用去观里守林子。咱们全家等小南南练功回来就出发。”
  邓红便道:“我想买点好的菜种,把咱们家后院、山前的地都种上菜。”
  许淼淼摇摇手指,“不说农事。说说咱们女子要买的衣鞋吃食。”
  邓红笑道:“不是过了年之后刚买了布做了衣,怎么又要买。”
  许淼淼见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砖地上几乎是一尘不染,眨眨眼睛道:“那是春衣,现在要做的夏衣。”
  邓红菀尔,“那我就买些布回来给全家人都做身夏衣。”
  “家里有奴婢,让她们去做。”许淼淼的针线活都让贴身奴婢黄娟去做。又打趣道:“我二哥可舍不得你做针线活把水汪汪的眼睛熬坏了。”
  邓红眉开眼笑,“你二哥才不会那么想。他前两天说我鞋子做的好,还让我给他做一双。”
  许淼淼便道:“鞋子自然是你做。他每走一步,都会想到是你做的鞋,心里时时刻刻念着你。这鞋可不能让别人做。”
  “你怎么说,都觉得你二哥好。”
  “那你就不觉得我二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