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
  蓝衣太监眼神变得慌乱起来,他疯狂地摇头:“我不信,你在骗我!”
  “你既然能去太医院找到二十一年前的脉案,为何就不查一下,当年贤妃产子时,在临翠宫产房伺候的人员名单?”花琉璃眼神很干净,干净得让原本已经发疯的蓝衣太监,渐渐冷静下来。
  “也许你潜意识里,知道贤妃不是你亲生母亲的。”花琉璃叹息:“可你的童年太苦了,你想要一个母亲,想要一个仇恨的对象,便听信了他人的误导,开始受他们的利用。”
  “事实上,你若不是英王随侍,连被他们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花琉璃怜悯地看着他:“你这一生太不容易了,告诉我们利用你的那个人是谁,我们帮你报仇。”
  蓝衣太监愣神了片刻,随即冷笑:“福寿郡主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会轻易上你的当?”
  “陛下,这是二十一年前所有与贤妃娘娘有关的脉案。”太医把一叠发黄的脉案交给昌隆帝:“二十一年前,贤妃娘娘有孕三月时,脉象确实有双生之兆,可是由几位御医大人重新请脉以后,才发现脉象有误。关于这些请脉过程,太医院皆有记录。”
  “这么多记录,你却只找到贤妃娘娘脉象疑似双生的脉案。”花琉璃扭头看着蓝衣太监:“你这一生,唯一怜悯过你的只有贤妃娘娘,而你却听信他人的谎言,试图毒害她的儿子。”
  “我不信,这不可能!”蓝衣太监疯了,他疯狂地看向贤妃:“母亲,母亲,我是你的孩子对不对?”
  贤妃冷漠摇头:“本宫由始至终,只有姬明昊一个孩子。”
  “那襁褓呢,这个襁褓呢!”蓝衣太监犹不放弃:“这个襁褓,只有皇子才能用。”
  “这些布料,在二十二年前,由玳瑁使臣赠送。”赵三财道:“后来咱们大晋皇室虽然不再使用这种布料,玳瑁皇室却不曾断过,哄骗你的人若是有心,自然有办法取来这些布料。”
  “玳瑁……”蓝衣太监喃喃自语:“我被骗了?”
  “那我亲生父母是谁?!”他看向众人:“生下我,却又抛弃我的人是谁?”
  没人能回答他。
  此时在某个院子里,男人收到属下传来的消息。
  “主公,计划失败了。”
  男人眼神阴冷地盯着属下看了很久:“这次又是为什么?”
  提到“又”这个字,他心情竟然神奇地平静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为什么我要说“又”呢?
  第129章 下套
  在听到主公提到“又”这个字, 属下愣住,见主公望过来, 吓得赶紧开口:“下毒的食物, 被福寿郡主发现了。”
  “我不是说,出手的时候要避开她?”男人气得揉了揉额头:“这个花琉璃简直就像是姬家皇室的福星, 自从她回京以后, 便事事不顺利。再完美的谋划,只要遇到她, 就会出现岔子。”
  “既然如此……主公,不如我们先杀了她?”属下道:“她是晋国太子的未婚妻, 又是花应庭与卫明月的女儿, 她如果一死, 晋国必乱。”
  “就怕晋国人发了疯,开始拿别人撒气。”男人神情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常:“以前曾派人向她下过手, 代价是我们安排在晋国京城的人手几乎全军覆没,就连派出去抓她的人也死得不明不白, 了无音讯。”
  “上次虽然没有成功,也许这次会不……”
  “我的命令,你听不懂?”男人眼神变冷:“没有我的命令, 不许打花琉璃的主意,免得惹出事端。”
  “是……”属下不敢再说话,只是心里隐隐有些疑惑,福寿郡主当真如此邪门, 连主公都对她心生忌惮?
  可她明明只是一个体弱多病,胆小貌美的普通女人而已。若不是家中父母宠爱,像她那种三步一喘,十步一倒的体质,根本就活不到这么大。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属下有些焦急:“难道一直留在此地?”
  男人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急什么呢?”
  “可是京城那边……”
  “由着他们斗。”男人神情平淡:“留在这里,反而更加安全。若是我的哪个兄弟死了或是残了,那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怨不到我的头上。”
  属下心喜道:“原来主公心中早有成算。”
  男人垂眸不语,无喜无怒。
  宸阳宫中,蓝衣太监怎么都不愿意说出,与他有牵连的人。
  “难道你不恨他故意误导你,让你落入这种境地?”裴济怀看着蓝衣太监:“只要你说出他是谁,我们就能帮你报仇。”
  “帮我报仇?”蓝衣太监哈哈大笑:“我一个阉人,哪里配得上让各位高高在上的贵人,为我报仇?”
  “反正我难逃一死,为什么要说出这个人让你们安心?”蓝衣太监疯狂一笑:“你们就互相猜忌吧,哈哈哈。”
  在场众人脸色十分难看。
  “真想看到你们得知真相那一天的表情,可惜我快死了。”蓝衣太监笑着笑着,眼中忽然掉下泪来,他擦干眼角,又咧嘴露出快意的笑:“那个人,生于皇宫,长于皇宫。皇帝陛下,你觉得谁最可疑?”
  昌隆帝神情平静地看着蓝衣太监:“裴济怀,把他押下去。”
  大理寺的人架着蓝衣太监往外走时,蓝衣太监忽然扭头看向花琉璃,对她悚然一笑:“你也逃不掉的。”
  花琉璃还没说话,鸢尾便一巴掌拍在了蓝衣太监的后脑勺上。
  “装什么装,故意弄出这种笑容吓谁,啊?!”鸢尾又哐哐拍了好几下:“谁教你笑得这么恶心的,啊?!啊?!”
  鸢尾跟着卫将军上过战场,拍人的手劲儿比很多男人还大,每一下都把蓝衣太监脑袋敲出沉闷的声响。
  “这位姑娘。”裴济怀忍不住道:“他本来脑子就不太好,你再敲下去,脑子里的水都要洒出来了。”
  “抱歉,奴婢护主心切,让大人见笑了。”鸢尾把钢铁般的手掌收了回来,行了一礼:“我家郡主体弱胆小,受到惊吓后,容易旧疾复发。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把身体养好了一些,可不能前功尽弃。”
  “没事,不怕不怕。”太子轻声安慰花琉璃,体贴入微:“有孤在,不怕。”
  看到福寿郡主身边的婢女,用手砸脑袋,竟然砸出了砖头的效果,昌隆帝不由自主便想到了卫明月。他后背冷汗直冒,看了眼柔弱的福寿郡主。
  还好还好,至少儿媳妇是温柔的。
  裴济怀看了眼面色煞白,仿佛受惊小鹿般的花琉璃,脑子浮现的却是花琉璃气疯谢瑶,让她说出全部真相的一幕。
  虽然她敢去大理寺天牢,敢以性命保护太子,但她还是一个胆小的好姑娘。
  蓝衣太监被押进了大理寺天牢,他在经过云寒与青衫书生时,步伐慢了半拍。虽然他面色没有变,但是裴济怀可以肯定,他认识这两个人。
  “牢房不够,把他关押到这边来。”裴济怀指了指云寒,示意狱卒把云寒与青衫书生关在一起。
  云寒神情有些惊恐,他真的不想过去。
  可惜他的抗拒与反对无人看见,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狱卒像拎狗崽一样,把他拖进了青衫书生的牢房里。
  云寒空出来的牢房,就成了蓝衣太监的独家拥有。
  青衫书生、云寒、蓝衣太监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然后极有默契地收了回来。
  “我换邻居了?”隔壁牢房的话痨犯人热情地靠着围栏:“哥们,你身上这衣服,像是在宫里当差?”
  蓝衣太监没有理他。
  “我祖上也曾阔过,还去过皇宫。”话痨犯人见蓝衣太监不理自己,敲了敲围栏:“跟我说说呗,皇宫是不是真的很大很漂亮?”
  蓝衣太监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在他是英王随侍的时候,这样的人连在他面前点头哈腰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哥们,你是犯了啥事进来的?”
  “安静点。”狱卒走过来敲了敲围栏:“不要吵闹。”
  说完,狱卒瞅了蓝衣太监一眼:“他犯的罪,可比你的严重多了,他毒害皇子未遂。”
  “嚯!”话痨犯人赶紧坐回原位,离狱友阿大近了许多,然后拉着阿大继续讲述他曾阔过的祖上。
  “闭嘴!”阿大忍无可忍:“你不是想找新来的人说话吗,不要烦我!”
  “其他人哪有狱友你在我心中重要?”话痨犯人小声解释:“再说了,从小我娘亲就教育我,不要跟傻子玩。你说他一个宫里的太监,连毒害皇子的事都敢做,不是傻子是什么?”
  阿大额头青筋自爆:“闭嘴。”
  这里最大的傻子,分明就是他自个儿。
  深夜,牢中的犯人已经陷入沉睡,鼾声、磨牙声此起彼伏,云寒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就对上青衫书生幽冷的眼神。
  他赶紧坐起身,想朝青衫书生跪下去。
  青衫书生皱眉,伸出手指了一下坐在桌边的狱卒,翻身躺了回去。
  云寒缩着身子,抱着脏臭的被子,靠坐在角落,混混沉沉睡了过去。他们的牢房对面,话痨犯人翻了一个身,梦呓了几句。
  阿大在黑暗中看着云寒与青衫书生,眼神变得怪异起来,原来这两人认识。
  他回头看话痨犯人,因为翻身,话痨脖子上戴的珠子掉了出来,在微弱的烛火光芒中,闪着润泽的光辉。
  虽然这个话痨喜欢吹牛又爱撒谎,但是他却他的话里,提取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他说他的祖上,给他留了一枚很重要的印章,只是他小时候不懂事,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
  据传妖妃被太后与昌隆帝治罪时,有很大一批金银珠宝消失不见,很多人猜测这些珠宝被妖妃藏了起来,以待她的后人为她报仇雪恨。
  只可惜太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把她所有的希望都铲除了干净。
  也许这个话痨提到的印章,就与那批珠宝有关系。想明白这一点,第二天去采石场挖石头时,阿大只略作引导,话痨就把自己小时候的住处以及家里有哪些还来往的亲戚,交待得清清楚楚。
  从采石场回来的时候,阿大故意用石子儿打中话痨的膝盖,趁着他摔跤引起犯人队伍混乱时,把消息传给一个看似过来瞧热闹的路人。
  谢幺爷被软禁在京城以后,虽然不像谢驸马与乐阳公主那样,哪里都不能去,但他也只能在京城里走走,连城门都出不去。
  从阿大那里得到的消息令他兴奋,尤其是顺着阿大提供的信息,成功找到那枚印章,发现那是某个地下钱庄贵宾独有的标志后,沉闷许久的谢幺爷,顿时年轻了好几岁。
  谢家在南方虽然有名望,但他们缺钱啊,可人活在世,干什么不要钱?
  只要有了妖妃留下来的这些珠宝,谢家往后行事就能方便许多。
  天色刚亮,谢幺爷乘坐着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捧着装印章的木盒,来到了藏着妖妃珠宝的钱庄。
  这座钱庄是家老字号,但是在京城里并不算显眼,任谁都想不到,这种小钱庄会藏着妖妃留下的那些珠宝。
  “客官,取物、典当还是售物?”掌柜见来人虽然年迈,但衣着华丽,还有跟着伺候的下人,热情地迎了上去:“小店也出售一些物件儿,客官若是感兴趣,小的亲自带您到楼上看。”
  “可有九十九个月的女儿红?”
  “九十九个月的女儿红没有,三十一年的女儿红,倒是有一罐。”掌柜的笑容微变:“客官是要三十一年的女儿红,还是要金珠酒?”
  谢幺爷缓缓往楼上走,他年纪大了,爬楼梯的背影看起来有些佝偻,但仍旧能看出几分文雅之气:“金珠酒来九钱,女儿红来九钱。”
  楼上没有其他人,谢幺爷把印章拿出来:“我是来取旧人之物的。”
  “老先生当真要取?”掌柜脸上的笑意敛去。
  “是。”
  “旧人之物,可不好取。”
  “只要掌柜愿意拿出来,老朽自然能取走。”谢幺爷把印章放回木盒:“还是说,掌柜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