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这我不敢收,太贵重了,你快收起来。”苏慧芸摆手推辞,不敢收玉佩当奖励,实在是她承受不起。
  陆承安看一眼手中的玉佩,第一次遇到要奖励,他答应给了,结果奖励的东西还送不出去的事情。
  “这也没多贵重,不过是一个玉佩而已,你拿着便是。”陆承安毫不在意,又把玉佩往前送,执意要给苏慧芸。
  “这是你平常都戴着的玉佩,想必一定很宝贝,我怎么能要?你要不另外换一个什么给我好了。”苏慧芸见推辞不过,只好退而求其次,让陆承安另外换个奖品。
  陆承安抬起双手左右看了看,眉眼含笑道:“我身上没有带别的东西,只有这块玉佩,而且已经奖励给你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且拿着便是。”
  不待苏慧芸再开口,陆承安接着又道:“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回头我要是找到更好的奖品,再把这个玉佩换回来如何?”
  陆承安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慧芸哪里还好意思拒绝,只好依言把玉佩收起来,但还是不忘道:“这只是暂时放在我这儿,等以后我再还给你,我可不能抢你的心爱之物。”
  “只要你喜欢,我给你便是,哪来抢不抢的说法。”陆承安觉得什么都没有来得让她高兴和欢喜重要。
  “可这毕竟是义父给你的奖励,意义不同。”苏慧芸用手轻轻摩挲着玉佩,触感温润,似乎还带着陆承安的体温,暖暖的,像他的人一样。
  陆承安随即笑起来,道:“这样不是更好?父王拿来奖励我的玉佩,我现在拿来奖励你,更是对你的鼓励,你就更应该好好努力才是。”
  “听起来好像是很有道理。”苏慧芸手中拿着玉佩,点了点头。
  陆承安伸手揉揉她的发顶,目光中充满了疼惜怜爱,道:“现在我们就接着学一学后面的内容,让我考考你计数方面学得怎么样?”
  说完陆承安就给苏慧芸出了几道题。好在他出的题都不难,都是最基本的计算题,苏慧芸没花多少时间就算出来了。
  “全部正确。”陆承安检查了一遍苏慧芸算的结果,每一道都计算正确,不由笑着夸奖了她几句。
  “义兄出的题目又不难。”苏慧芸得意地一笑,好歹她也是重生回来的人,陆承安出的题她以前就做过许多遍了,要是这样还做错,那也太差劲儿了。
  “既然不难,那我就再给你留几道题,做好了明天拿来给我检查。”似乎是故意的,陆承安也真想想考考苏慧芸的计数水平到底怎样,便给她出了几道难度大得多的题。
  苏慧芸一看就皱起了眉头,咬着唇很是苦恼的样子。
  陆承安刷刷刷把几道题写完,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到苏慧芸冥思苦想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快要皱成一团的眉毛,道:“如果实在做不出来也没关系,明天带到锦墨轩去我给你讲。”
  “这些也是入皇家书院必考的科目吗?”苏慧芸道。
  陆承安点头,“是的,这些都是要考的。礼、乐、射、御、书、数。六门课里选四门必考,其他两门作为备考,所以都要认真学好。”
  “原来如此。”苏慧芸只知道想要去皇家书院读书很难,没想到这么难,就这些考核的题目,就足够难倒一大片的学子了,难怪别人都说能进皇家书院读书的学生,都是顶顶聪明的人。
  陆承安拍拍她纤细的肩头,鼓励她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这句话上辈子陆承安也说过,只是为了不同的事,他拉着她的手,很认真的承诺,“别担心,一切有我。”
  她就信了他的话,他也确实做到了。
  “我信你。”苏慧芸冲陆承安甜甜一笑,她相信他,一如既往地相信,哪怕重生一世也一样。
  后来陆承安离开栖霞院之后,苏慧芸就待在房间里做功课,一直到把所有题目做出来才算完。
  如玉进屋给苏慧芸送茶的时候,看到她这么努力,很心疼她,小声地嘀咕道:“世子爷也真是的,给姑娘出这么难的题,也不替姑娘考虑考虑,难道他以为小姐跟他一样,读书要考状元吗?”
  苏慧芸正在认真地思考陆承安出的题,就听到如玉的碎碎念,猛地抬起头来,“你刚刚说什么?”
  “奴婢说世子爷故意为难小姐。”如玉回道。
  “不是这一句,后一句。”苏慧芸想了想,“你是不是说考状元?”
  如玉点头“嗯”了一声。
  苏慧芸就想起来,再过七八天就是过年,过完年开春之后就是春闱,她记得上辈子陆承安也有参加这场春闱,可惜春闱后来出了事,发生了科场舞弊案,陆承安也因此受到了一些牵连。
  想到当时的情形,苏慧芸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科场舞弊案发生后,陆承安也被抓到狱里关了许多天,吃了不少苦头,等到放回来人都瘦了一大圈,十分可怜。
  后来重新开考,陆承安又硬撑着去参加考试,最后虽然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皇帝点了他做探花,但人到底是受了大罪,回来还病了一场。
  如果可以,苏慧芸不想陆承安再经受一次这样的挫折,她想他顺顺利利的去参加考试。
  “姑娘,四小姐来了。”彩月挑开门帘子从门外走进来,向苏慧芸行了一礼道。
  彩月口中的四小姐就是陆芳彤。
  苏慧芸没想到陆芳彤会来,连忙放下手中捧着的茶杯,道:“快请她进来。”
  “是。”彩月应了一声,转身出去请陆芳彤。
  “阿芸姐姐,昨日你说可以来栖霞院玩儿,我今日就不请自来了。”丫鬟佩儿在门口打起帘子,陆芳彤人还没走进屋里,声音就先传进了苏慧芸的耳中,苏慧芸抬头看过去,就见圆圆脸的陆芳彤满脸堆笑的从外面走进来,嘴角边的一对小梨涡分外可爱。
  “欢迎你来玩儿,我还就怕你不来我这儿。”苏慧芸说着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迎上陆芳彤,笑着牵起她的手,便觉着有些冰凉,关心道:“外面很冷吧,快过来烤烤火。”
  苏慧芸拉着陆芳彤到火盆边坐下,如玉把泡好的热茶送上来,苏慧芸指着青花白底的茶盏道:“这是刚泡好的蒙顶甘露,我从川州带过来的茶叶,你将就着喝一喝,暖暖身子。”
  “阿芸姐姐说什么将就,这是你从川州带来的名茶,肯定是好东西,我就怕我的嘴太笨,喝不出来什么滋味儿,白白糟蹋了。”陆芳彤这么说着,伸手端起茶盏,一手揭开茶盖,一股热气带着茶香飘起来,形成一片白雾,仿佛带着仙气似的。
  “闻起来就很不错,喝起来更是好。”陆芳彤低头喝了一口茶,只觉得味道鲜爽,味若甘露,顿时赞不绝口。
  “你喜欢喝,一会儿就带一些回去喝。”苏慧芸十分大方地又说送一些蒙顶甘露给陆芳彤。
  “谢谢阿芸姐姐。”陆芳彤也不跟她推辞,直接开口谢过。
  苏慧芸便吩咐如玉下去包一些茶,一会儿好让陆芳彤带回去,如玉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屋里没有其他人,陆芳彤也放得更开些了,想到什么就跟苏慧芸聊什么。
  “阿芸姐姐知不知道二姐姐的事?”陆芳彤忽然凑近苏慧芸的身边,压低声音道。
  苏慧芸闻言眨了眨眼,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二小姐怎么了?”
  陆芳彤一听她不知道,顿时来了兴奋劲儿,就像是跟闺蜜分享有趣的事的样子,挨着苏慧芸道:“二姐姐前几天不是被母妃禁足了吗?母妃原道是让她在庭芳苑好好反省反省,谁知道她不仅没有反省,还心生怨恨在庭芳苑打骂下人,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尤其是……”
  说到这儿,陆芳彤顿了一下,还别有深意地朝苏慧芸看了一眼。
  苏慧芸看出她的意思,问道:“二小姐是不是骂了我?”
  陆芳彤点了点头,又很不认同地摇了摇头,道:“我就不明白了,阿芸姐姐这么好,二姐姐怎么要骂你?”
  小小年纪的陆芳彤想不明白,苏慧芸却是明白的,因为她抢了陆芳婷的好处,陆芳婷又因为她才被禁足的,所以陆芳婷才这么恨她。
  “后来呢?”苏慧芸接着问。
  陆芳彤不知道苏慧芸和陆芳婷之间的新仇旧恨,也没想太多,直接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
  “本来这也是关着门儿的事,二姐姐在自己的庭芳苑闹了脾气闹了也就闹了,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传到了父王耳中,父王知道了很生气,罚二姐姐跪了两个时辰,还说以后每天都会让厉嬷嬷去庭芳苑教二姐姐学一个时辰的规矩,规矩学不好就不准放出来。”
  “是吗?”苏慧芸轻问了一句,在她看来,定王爷这样安排还挺好的,陆芳婷就是应该多学学规矩。
  “是啊。”陆芳彤立马用力点点头,又激动地接着道:“你不知道厉嬷嬷有多可怕,就跟她的名字一样严厉,她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凶得不得了,跟着她学规矩,不死也要脱成皮!”
  苏慧芸忍不住就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就有那么可怕。”陆芳彤很认真地道,看她面露痛苦的表情,仿佛曾经经历过一样。
  苏慧芸心下一动,安慰地摸摸她的头道:“我们不说她了,我们说点儿其他的。”
  “好,我正好还听说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儿。”陆芳彤就像个小万事通一样,知道好多事儿。
  苏慧芸也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是吗?你又听说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感冒终于好多了,活过来一大半,家里小孩又生病了,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右髋关节滑膜炎,明天要做完核磁共振才能知道严重程度,本章发红包,祝她平平安安早点好起来。
  第23章
  陆芳彤左右看了看,凑到苏慧芸面前,神秘兮兮地道:“我听说啊,母妃要给世子哥哥相看世子妃了。”
  咯噔一声,苏慧芸端着茶盏的手一抖,险些把茶盏摔到地上去。
  有几滴泛着热气的茶水溅到苏慧芸的手上,她也恍若未觉,五感都在徐氏要给陆承安说亲的这件事上。
  她记得上辈子徐氏给陆承安定亲是在三年之后,那个时候陆承安刚好从翰林院调到兵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京城里想要嫁给陆承安的贵女都能从定王府大门口排到城门口去。
  然而大出苏慧芸预料之外的是她重生回来之后,许多事情都变了,甚至连陆承安的婚事也跟着变了,徐氏提前了足足三年就准备给陆承安安排亲事,这使得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沉。
  “你,你听谁说的?”苏慧芸惊讶又心急地问陆芳彤。
  坐在旁边的陆芳彤正捧着茶盏小口小口的喝茶,没有察觉到苏慧芸的异样,喝完茶把茶盏往身侧的桌子上一放,回道:“我听我姨娘说的。”
  “你姨娘怎么会知道这事儿?”苏慧芸似乎很希望找到一个破绽好说服自己这个消息是不准确的,是个谣传。
  但是她的期盼很快就被陆芳彤的话击碎了,陆芳彤很自得地道:“我姨娘以前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她自然是从王妃那儿得来的消息。”
  是的,苏慧芸这才想起来,陆芳彤的生母孙氏以前是徐氏身边的丫鬟,多年来一直本本分分地伺候徐氏,很得徐氏的喜欢和信任。
  那年是徐氏生的陆芳柔死了,林侧妃却生了陆芳婷,徐氏很伤心,也不想见定王爷,就给身边的丫鬟孙氏开了脸,让孙氏做了定王爷的妾室,后来过了几年,孙氏便生了陆芳彤。
  不过这么多年来,孙氏和陆芳彤两母女都是以徐氏马首是瞻,都是徐氏说什么就是什么,孙氏还跟以前做徐氏丫鬟的时候一样听话,好好地伺候徐氏,没有丝毫异心,是以徐氏待她也就一如当年,如此一来,孙氏便能从徐氏那儿得到一些可靠的消息。
  “这件事看来是真的了。”苏慧芸不得不放弃内心的挣扎,接受了这个事实。
  陆芳彤双手捧着茶盏,想象着陆承安的新娘子会是什么样子的,笑着道:“希望世子哥哥能娶到一个聪明、漂亮又能干的新娘子。”
  苏慧芸没接话,默默地垂下眼眸,视线落在白底青花的茶盏上,从茶盏里淼淼升起的白色水雾迷蒙了她的双眼,她快要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只紧紧地把双手紧握成拳,用尽全力压下心头的苦涩情绪,才没有在陆芳彤的面前失态。
  对面陆芳彤的小嘴还在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可惜苏慧芸却是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直到陆芳彤后来告辞离开,苏慧芸整个人还浑浑噩噩的,一直呆坐在椅子上,大半个时辰都没有动弹一下,仿佛定住了一般。
  夜里,苏慧芸早早地上了床,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陆承安快要定亲之事。她一边担心陆承安会像上辈子那样婚事不顺,虽然徐氏给他定了一门很好的亲事,却也一波三折,最后退亲收场。一边又担心陆承安这辈子婚事提前了三年,徐氏会另给他择一门好亲事,他顺顺利利的娶妻生子,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她知道自己的这些担心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她重生回来,现在也不过才八岁,又不是十六岁,而且就算她十六岁,陆承安的亲事也跟她无关,这根本就是她不该管也管不了的事。
  窗外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呼号,似乎都在嘲笑她不自量力,自寻烦恼。
  苏慧芸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想起上辈子的许多事来,其实上辈子到最后,陆承安会带兵逼宫,多少也跟她有一点儿关系吧……
  望着床顶的承尘叹了一口气,苏慧芸自我劝说道:“苏慧芸啊苏慧芸,如果这辈子陆承安能早点成亲生子,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啊!”
  她似乎终于想明白了,这辈子陆承安要是能早早地定一门上好的亲事是好事,她绝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耽误他了,她这辈子即便不能帮他的忙,也不能再拖他的后腿,只求他能平安顺利,一生幸福康健。
  做好了决定,苏慧芸就像放下了心头沉甸甸的石头,闭上双眼,安心地睡了。
  第二天,苏慧芸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在约定的时间里,拿上自己做好的功课,到锦墨轩找陆承安检查。
  因着苏慧芸基本每日都会去锦墨轩学习的关系,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如玉和彩月跟着她去也没什么大用处,她便从前两日起就不让丫鬟陪她去了,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去,今日也是一样。
  苏慧芸到锦墨轩的时候,陆承安已经在书房等着她,苏慧芸走进书房,本着她只是来交作业的心态,把作业拿出来交给他,道:“这是我做的作业,请义兄指点。”
  昨日陆承安留下的几道计数题有点难,陆承安把苏慧芸做好的作业接过去,仔细地翻看了一遍,发现她全都做好了,而且全都做对了。
  “不错,做得很好。”陆承安很满意地夸奖道。
  “都是义兄教得好。”苏慧芸客气谦虚地道。
  陆承安察觉到她与往日有些不同,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