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明明是很简单的话,苏慧芸却听得心口扑通扑通地跳,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色,陆承安确实把自己剥的烤板栗都给她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偏殿里的地龙烧得太旺了,还有烤火炉烤板栗和红薯,空气里都泛着醉人的甜香气,苏慧芸没喝酒都觉得有点醉了,脸蛋儿越发的红起来。
  在偏殿坐了有小半个时辰,陆承安后来还有事就离开了,苏慧芸也回了栖霞院。
  苏慧芸回到栖霞院,让如玉去把院子里的人也叫了来,每个人也发了一个红包。
  “过年了,大家乐一乐,拿些钱买酒喝。”苏慧芸对栖霞院的下人道,示意如玉把红包一一分发下去。
  栖霞院的下人不多,就那么几个,平日里干活也算勤快,苏慧芸到定王府这些日子,也幸好有她们照顾,如果她们在私底下给她撂挑子,或是敷衍她,她一个才来的孤女,也不可能事事都告到徐氏那儿去,有时候有些哑巴亏吃了也只能闷头吃了,上辈子她就是经历过这些的。
  这辈子这些下人看在她得徐氏宠的份上,对她还算尽心,她对她们也还算满意,出手就很大方,每个人都包了不小的红包,自然也让底下的人很欢喜高兴,嘴上一个劲儿地说着夸她的好话,诚心诚意地表示以后会更加努力地伺候好她,整个栖霞院都弥漫着欢乐愉悦的气氛。
  ……
  过年的日子很清闲,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加玩耍,定王爷和定王妃还有陆承安有时候还要出去走亲访友聚会什么的。
  苏慧芸却是不用走哪儿去,她在京城又没有需要来往的亲人朋友,每天就是待在栖霞院看书,做做陆承安给她布置的功课,偶尔赏赏花,画幅画,日子倒是过得轻松惬意。
  这日陆承昊又来了,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锦袍,头顶上肃着玉冠,手上还是拿着一把折扇,时不时地打开扇两下,跟个骚包的孔雀一样。
  苏慧芸看他那样儿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真是的,大冬天拿把折扇,这逼装得也太那个啥了吧。
  “给四王爷请安。”虽然苏慧芸在心里不住地吐槽陆承昊这个骚包,但是面上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
  陆承昊似乎心情很不错,从身上摸出一个红包丢给她,“拿着,过年的红包。”
  苏慧芸接住他给的红包,本来有点不想要,但是又想起陆承安跟她说的话,“陆承昊给你就拿着,反正他财大气粗,这么一点点东西也给不穷他,有什么事义兄会帮你担着”,于是为了不扫了陆承昊的面子,苏慧芸就把红包收下了。
  “谢谢四王爷的赏。”苏慧芸拿着陆承昊的红包,蹲身向他行一礼。
  陆承昊很满意,露齿一笑道:“这就对了,比上次乖多了。”
  说完还摸摸她的头顶,一副极宠爱她的样子,“你乖点儿,少不了你的好处。”
  苏慧芸在心里直翻白眼儿,说得她好像很想要他赏的好处一样。
  陆承昊内勾外翘的丹凤眼微微一眯,把手中的折扇一合,悄悄身侧的桌子道:“本王来这么久了,你还不让人给本王上茶,这就是你得待客之道。”
  好吧,连“本王”都抬出来了,苏慧芸哪敢不让人给他上茶,便转头吩咐候着的丫鬟彩月去给陆承昊泡杯茶上来。
  “慢着。”陆承昊开口拦住正准备去泡茶的彩月,笑看着苏慧芸道:“本王听说你这儿的蒙顶甘露好喝,本王要喝蒙顶甘露,别的茶不要。”
  苏慧芸看他一眼,对上他笑眯眯的样儿,这是喝不倒就绝对不会罢休的架势,为了能把陆承昊顺利应付过去,打发他早点儿离开栖霞院,苏慧芸也就没有不舍得她那些所剩不多的蒙顶甘露,吩咐彩月去给陆承昊泡了一杯。
  陆承昊捧着白底青花的茶盏,手执茶盖在茶水上拨了拨,撇开茶水面上浮着的茶叶,低头喝了一口茶,满足地品味了一番,夸道:“确实是好茶,好喝,有股甘露一样的味道。”
  听着陆承昊的夸赞,苏慧芸抿了一下唇,笑了笑,陆承昊是个喝茶的行家。
  陆承昊把茶盏放在手侧的桌上,对苏慧芸道:“过两天瑞王府要开春日宴,你也来参加吧。”
  苏慧芸眨了眨眼,去年陆承昊大婚,出宫建府,今年第一次举办春日宴,想必是由王妃唐氏主持,这举办春日宴的门道很多,表面上说是请的各家女眷去赏花游玩,实际上也是笼络各家的一个机会,春日宴办得好了,能得到的好处是很多的。
  “我住在定王府,不太方便出门。”苏慧芸笑着摇头道。
  她说的本是客套婉拒的话,却不知怎么听到陆承昊的耳中成了向他诉苦委屈的话了。
  只见陆承昊把手中的扇子一合,拿扇子在左手心上一敲,拍着胸脯打包票道:“这有什么,我去跟婶婶说,到了瑞王府春日宴那天,就让婶婶带你一起去。”
  陆承昊自顾自就把这事儿决定了,也不问苏慧芸到底愿不愿意。
  他在栖霞院坐了一会儿,喝了茶,离开后就去了徐氏的海棠院说这事儿,专门跟徐氏提了要让她带苏慧芸去参加瑞王府的春日宴,徐氏也不好拂了他的王爷面子,只好笑着答应了。
  等到陆承昊走后,徐氏寻了个空问起苏慧芸这件事,当时真是叫苏慧芸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她总不能把事情全都推到陆承昊的身上,说是他不管不顾替她决定的吧?
  好在当时陆承安也在,看到苏慧芸一脸为难的模样,帮着苏慧芸说了几句公道话,“母妃你又不是不知道四王爷那个人,他一时兴起,想一出是一出,阿芸妹妹也没办法拦着他不让,这也怪不到阿芸妹妹头上。”
  他其实一早就知道陆承昊在打苏慧芸的主意了,上回陆承昊说要聚会,让他把苏慧芸带去他就没同意,这回倒是趁着他不在使了这一招,遂了他的心愿。
  徐氏也是听说了这事儿的,只不过是想再问问清楚,现下有陆承安帮着苏慧芸说话,她想了一下也是这么个理,便略过不提了。只对苏慧芸道:“到了春日宴那天,你就跟我一起去,你来了京里这么久,出门走走,多接触些人也好。”
  苏慧芸只好乖巧应是。
  陆承安在想到瑞王府那个地儿,就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仔细叮嘱苏慧芸道:“去了瑞王府小心些。”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9点还有一更,大家睡一觉起来就可以看了。
  第31章
  “去了瑞王府小心些。”
  苏慧芸闻言抬头, 与陆承安关切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奇异地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可怜的兔子会被大老虎抓起来生吞活剥了一般可怜, 她心下就忍不住一暖, 对着陆承安用力一点头,十分感激地道:“我知道的, 谢谢义兄提点。”
  虽这么说了,可陆承安还是不放心, 后来跟着苏慧芸从徐氏的海棠院出来, 陆承安也没少提点苏慧芸许多注意事项, 比如一定要跟着徐氏啊, 去了瑞王府作客要遵守瑞王府的规矩啊, 她这么老实乖巧, 不会主动去欺负别人,但也别被别人欺负了去等等等等。
  苏慧芸的耳朵都快被他念出茧子来了,转过身看着他道:“义兄,你说的这些我都用心记下了, 到了瑞王府春日宴那天, 我向你保证,我会一直跟在义母身边儿哪儿也不去,你能放心了吗?”
  陆承安听了她这么说,只能在心底叹口气,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他到任何时候都放心不下她!小姑娘哪里知道人心险恶,特别是陆承昊那人,一肚子的弯弯肠子啊!
  ……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转眼就过去了,瑞王府的春日宴还没到,元宵节先到了。
  元宵节是正月十五,早上苏慧芸去海棠院给徐氏请安,就看到有不少的下人在院子里挂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兔子灯、荷花灯、五谷丰登灯等,颜色和样式都非常的好看,想必等到晚上点亮这些灯笼之后,整个王府里都会变得热闹非凡。
  苏慧芸带着丫鬟如玉和彩月到了海棠院的正屋门口,有丫鬟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出来叫她进去。
  屋里陆承安正在陪着徐氏说话,看徐氏满脸笑容的样子,就知道陆承安把徐氏哄得很开心,他一贯是很得徐氏的心的。
  苏慧芸走上前,向徐氏蹲身行礼问安,“给义母请安。”
  徐氏心情很好,招手让她起身,又让她到旁边坐下,对她道:“今天是元宵节,朱雀街晚上有灯会,还有猜灯谜,耍杂技的,你义兄今天有空,我让他带你们晚上出去玩儿。”
  苏慧芸一听就知道了,这哪里是徐氏让陆承安带她们出去玩儿,这肯定是陆承安事先跟徐氏巴拉巴拉说了许多好话,把徐氏哄高兴了,徐氏才说让陆承安带她们出去看元宵节灯会的。
  “我以前只看过川州的元宵节灯会,还没看过京城的元宵节灯会,今天有机会见一见,想必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儿。”苏慧芸嘴上如此说着,其实她上辈子早就看过京城的元宵节灯会了,也是陆承安带她去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接踵摩肩,确实比川州的元宵节灯会还要热闹许多。
  徐氏笑道:“你义兄也是这般说,晚上你就跟着你义兄,多带些护卫出门,好好地玩耍一番。”
  苏慧芸笑着应是,又跟陆承安道:“有劳义兄了。”
  陆承安淡淡地回道:“阿芸妹妹客气了。”
  等到从徐氏的海棠院出来,苏慧芸就让如玉做好准备,晚上她要跟着陆承安出门去赏灯。
  如玉在苏慧芸收拾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叫苏慧芸看出来她的心思,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道:“你是不是也想去?”
  这问到了如玉的心坎上,她连忙点头,“以前在川州,姑娘都带奴婢出门去赏灯,现如今到了京城里,奴婢还一次门都没有出过,奴婢也想跟着姑娘去看看京城的那些灯跟川州的有什么不同?”
  她说得可怜兮兮又充满了对京城的灯会的向往,让苏慧芸不答应带她去都说不出口。
  “那好吧,晚上你跟我一起去。”苏慧芸想了一下,答应了如玉的请求。
  如玉闻言一声欢呼,抱着苏慧芸的胳膊道:“姑娘,你对奴婢真好,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你。”
  苏慧芸拉长音调“哦”了一声,拿眼斜睨着如玉道:“有好处的时候才知道要尽心尽力伺候我呀?”
  “不是不是。”如玉立马改口道:“姑娘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当然是无时无刻都尽心尽力伺候姑娘。”
  苏慧芸一捏她的下巴,“这还差不多。”
  “是。”如玉抱着苏慧芸的胳膊,嘿嘿嘿地笑了。
  到了晚上,用过晚膳,到了跟陆承安约定好的出门时间,苏慧芸就带着如玉去二门找陆承安。
  苏慧芸披着大红色的披风,走出栖霞院,沿着通往二门的小道一路走过去,到二门口果然见陆承安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义兄。”苏慧芸叫了陆承安一声,快步走上前去。
  陆承安往她走了两步,看她身上穿得厚实,还披了厚厚的披风,倒是不会冷着,也就为出门准备充分,便点了一下头,道:“等小雨和小彤来了就能走了。”
  苏慧芸没有问陆芳婷为什么不去,反正在她看来,陆芳婷不跟他们一起也好,免得两看两相厌。
  但是很不遂苏慧芸的心愿,她跟陆承安在等陆芳雨和陆芳彤的时候,陆芳婷也来了。
  陆芳婷一来,先是轻飘飘地扫了苏慧芸一眼,上前去跟陆承安道:“世子哥哥,我听母妃说了你们这是要去赏灯,我也要去赏灯,我跟林家的几个姐妹约好了,到了朱雀街就去跟她们汇合,我搭一下你们的车去朱雀街。”
  其实陆承安一行人也是要去朱雀街赏灯的,陆芳婷说是要搭车,就是要跟她们一路去了。
  都是要去朱雀街,陆承安也不好特意撇下陆芳婷不让她搭车,就同意让她上了马车。
  马车上足够宽敞,已经坐了苏慧芸、陆芳彤、陆芳雨三人,再多一个陆芳婷也能坐得下。
  陆芳婷上了马车,径直挑了一个位置坐下,也不跟其他三人说话,只自顾自地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陆芳彤则是叽叽喳喳地跟苏慧芸说着朱雀街上哪儿哪儿好玩儿,哪儿哪儿的东西好吃,哪儿哪儿可以看杂耍,哪儿哪儿又可以猜灯谜等等。
  “我一会儿要去玩儿个够。”陆芳彤满脸兴奋,拉着苏慧芸的手道:“等到了朱雀街,阿芸姐姐就跟我一路。”
  “好啊。”陆芳彤兴奋的情绪感染了苏慧芸,苏慧芸跟着点头答应。
  旁边一直闭目眼神的陆芳婷,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似乎在嘲笑两个人是土包子,不过去看个元宵灯会而已,哪里用得着那么兴奋。
  陆芳彤听到了陆芳婷哼的声音,记起陆芳婷大年三十那天的恶作剧,虽然陆芳婷后来没有讨到好,但是这个仇却是那么容易就忘记的,她便朝陆芳婷狠狠地瞪了一眼。
  陆芳婷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猛地睁开眼睛朝陆芳彤看过来,语气不善地道:“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没看到吗?”陆芳彤不甘示弱地回道:“就你可以哼,我不能瞪啊,你知道我瞪你了?”
  “你们都给我等着!”陆芳婷手指着陆芳彤和苏慧芸,在她眼里这两个人就是一伙的,等着她们的眼睛里几乎要喷火,撂下充满威胁的狠话。
  陆芳彤也是不怕她,“哼”了一声,“等着就等着。”
  马车厢里顿时充满了□□味儿,剑拔弩张了,感觉陆芳彤和陆芳婷随时都能打起来。
  苏慧芸见此情形,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紧,随时准备好帮陆芳彤,陆芳彤比陆芳婷小好几岁,真打起来肯定吃亏,她不能坐视不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承安犹如天籁一般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别吵吵了,到地儿了,都下车吧。”
  到底还是畏惧陆承安的,经陆承安这么一呵斥,陆芳彤和陆芳婷果然都闭了嘴没再吵,只是依旧互相看不顺眼,看对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彼此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谁也不理谁了。
  陆芳婷坐的位置离马车门口较近,她先一步站起身,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裙,冷冷地瞥了苏慧芸和陆芳彤一眼,抬手掀开马车帘子走下车去。
  陆芳彤对着陆芳婷的背影瘪了一下嘴,“装模作样。”
  苏慧芸拉了拉她的衣袖,对她轻摇了一下头,让她别为了陆芳婷影响心情,道:“我们也走吧,出来玩儿就开心点儿,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玩儿好玩儿的?”
  “阿芸姐姐说得对,我们走。”陆芳彤来了精神,拉起苏慧芸的手就往马车门口走。
  苏慧芸刚抬手掀开马车帘子,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就伸了过来,她抬眸一看,正好对上陆承安清亮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