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暴雨将至
  说着,两人就想离开,程无咎却忍不下这口气,她伸手拦住她们的去路,“今天你们不把话说清楚了,一个都别想走!”
  两个人只觉得莫名其妙,年纪稍长的正要说什么,一道不悦的低沉男声却传了过来:
  “我这个时候正在小憩,却硬生生被你们的争吵生闹醒,难道这就是你们程家的待客之道?”
  程无咎背对着他,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低气压,她猛然清醒过来,缩回了自己的手,转身看向宋秉爵,眼泪立马就出来了:
  “秉爵哥哥,是我不好、我不该在这附近跟她们争吵的……可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低声哭了起来,捂着脸、肩头一耸一耸的,活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原本有恃无恐的两个女佣现在也平白添了一丝害怕,宋秉爵虽然不是老爷子认定的女婿,却是程家的客人,她们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辩解:
  “宋先生,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来送水果的,哪里想得到无咎小姐突然就跳出来把我们的水果盘子打翻了……”
  宋秉爵立在门口,神情冰冷地看着她们几人,自己方才一直坐在窗边,自然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程无咎不过是在作戏,但是他还是顺着她的话道:
  “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
  看得出来这是他要为自己主持公道了!
  眼前不由得一亮,程无咎原本以为他会视而不见或者直接关上门的,现在看来……一切大有机会!
  把眼泪稍稍擦了擦,程无咎褪去了方才的凶狠,楚楚可怜地道:
  “我听说这边的佣人对秉爵哥哥你的事不太上心,就想过来瞧瞧,也给她们吃点教训!这不,我一过来就发现她们的水果拿的也不是时下最新鲜的,便想去教训两句……”
  说到这里,程无咎的话语里又带上了哭腔,“可是她们却说,如今无瑕姐姐回来了,轮不到我在这里大呼小叫,还、还威胁我不许我告诉爷爷……呜呜呜……”
  如果不是方才将她们的对话一一听进去了,宋秉爵只怕自己也要听信她的话,她神态极其自然,看不出来一丝说谎的迹象,两个女佣也又惊又怒:
  “无咎小姐!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先挑起事端的!”
  “我看你是为了在宋先生面前讨巧卖乖,所以才这么说!宋先生,她说的不是真的!她一心挤兑无瑕小姐,又看我们说了无瑕小姐的好话,所以才这么污蔑我们!”
  ……
  真是狗咬狗。
  看着她们互相指证,宋秉爵只是觉得颇有意思,他看向程无咎,他倒想知道,她会怎么狡辩。
  “你们简直是太过分了!我虽然觉得无瑕姐姐抢了爷爷对我的宠爱……但是我心里也是清楚的,无瑕姐姐在外漂泊多年,爷爷多疼爱她一点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程无咎声音压得低低的,就像是一个虽然不满却还是明白事理的小孩子,“她是我的姐姐!我又怎么会挤兑她?秉爵哥哥,都是她们在污蔑我!”
  妙,真是妙,难怪晚晚回来之前,程老爷子对这个程无咎多有偏爱,想来是因为她年纪小,又有一张舌灿莲花的嘴。
  程家,还真是有意思。
  看到宋秉爵唇边露出了若有所有的笑意,原本英俊的男人却多了几分捉摸不定的缥缈邪气,程无咎一时间的心跳的飞快,她看着他,怔怔地忘了自己接下来该说的话。
  原本三人吵吵闹闹,这下程无咎突然不说话了,两个女佣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见她两颊发红地看向宋秉爵,两个人都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道:
  “宋先生,你看看,我们就说了无咎小姐对你不怀好意!”
  被这一声吓得顿时回过神来,程无咎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竟然是对着宋秉爵发了痴,羞得她满面红霞,一时间她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秉爵哥哥,我是、我是看你刚才笑了……”
  一边说,她一边稍稍地抬起眼看他的反应,见他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暗中松了口气,复又带着不为人知的甜蜜。
  “今天的事情不要再在我门外发生。”
  程家的事轮不到他来插手,宋秉爵也不会自找没趣地主动干涉,这出戏他看够了,便也失了兴致,整个人又回复到了平时的阴郁冷漠:
  “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明白?”
  两个女佣眼见着这事就这么揭过去,自然是求之不得,她们连连点头,道歉和感恩戴德的话说了一箩筐之后便收拾了满地狼藉,离开了。
  宋秉爵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将将反应过来的程无咎这才迟钝地叫了一声:
  “秉爵哥哥——”
  话刚刚脱口,她就有些苦恼,自己这么武断地叫住了他,可是自己这个时候实在是想不起什么话题,见他没有转身的意思,她急急地道:
  “秉爵哥哥,都说你和无瑕姐姐感情很好,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可以吗?”
  宋秉爵的步子微微顿了顿,程无咎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苦涩,她自认容貌是这一代仅次于程无双的,慕晚安根本不能和她比……可是宋秉爵的眼里,为什么没有她?
  “收起你那些心思。”
  仍旧没有转过身来,宋秉爵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他懒怠亲自出手,再加上这是程家:
  “有些事情,程小姐最好还是少打主意。”
  说着,宋秉爵便一步步走上了楼,消失在少女的眼前。
  心头失望至极,程无咎没想到他对自己竟是……如此不屑一顾。
  她抚上了自己的脸,有几分怔怔的,她不是傻子,宋秉爵那样决绝的转身,只能说明,自己根本没入了他的眼。
  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程无咎只觉得沉重难行,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佣人扶住她,察言观色地道:
  “无咎小姐,你是不是累了?咱们先回去休息吧。”
  没有注意到她说了什么,程无咎只是跟着她的牵引慢慢走着,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比慕晚安更年轻,更娇嫩,更美丽……为什么他会选择他?
  穿着浅咖色大衣、提着公文包行色匆匆的程无忧正好迎面走过来,她看到程无咎仿佛丢了魂一般地走着,面色也难看得紧,自己就在她面前,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程无咎?程无咎?”
  叫了她两声,程无忧复又加大音量叫了她一声,程无咎这才仿佛惊醒一般回过神来。
  “你这是怎么了?”
  带着些许怀疑地看向她,程无忧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框的眼镜,她看向她走来的方向,大约猜到了什么:
  “好端端地你怎么从这边来了?”
  她的目光平时混沌,这个时候却显得格外犀利,程无咎有几分招架不住,她支支吾吾道:
  “今天天气好,所以我就四处走走、四处走走……对了无忧姐,你这是去哪里?”
  “回实验室。”
  言简意赅地道,程无忧随即看了一眼阴沉的天气,似乎快下雨了,她也没揭穿她话语里的漏洞,只是意有所指地道:
  “我虽然跟蒋晟没有关系了,但是相信爷爷已经为我定下了终身。”
  “啊?是的……爷爷会为你安排好的……”
  仍旧是漫不经心地道,她不太耐烦地催促道:
  “无忧姐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见她一时半会儿是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了,程无忧也只能就此作罢,提着自己的公文包快步离开了。
  保持着这种浑浑噩噩的态度,程无咎回到了自己家里,苏敏君今天回娘家走动了,父亲……照例是出去寻花问柳,所以别墅里安静得很。
  她挥退了旁人,在自己的房间里静坐着,她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天色渐青,外面刮起了狂风,房间里未开灯,倒像是日暮之景。
  如梦初醒般,程无咎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她长叹了一口气,又看向镜中的少女:
  “我不比她差。”
  有人敲门,是佣人的声音:
  “该吃饭了,无咎小姐。”
  饭桌上只有她一个人,程无咎心里藏着事,胃口也不大好,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低声问道:
  “慕……无瑕姐姐现在在哪里?”
  “无瑕小姐今天跟着老爷出去钓鱼了。现在快下雨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佣人欠身之后答道,程无咎此时想起慕晚安,竟然嫉恨的不是她夺去了爷爷的欢心……而是她得到了他的心却不自知。
  看着神色阴郁的程无咎,佣人心中一惊,随即小声劝着:
  “无咎小姐,夫人走之前特意交代过,让你就不要钻牛角尖,无瑕小姐虽然一时间得了老爷子的欢心,但是这个家最后还是属于你大伯和你父亲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
  知道她这是想岔了,但是程无咎也没有刻意纠正她,她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