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遏苦的好意青年并不会不懂,其实他自己也很担忧王志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以他现在这样的身体状态,恐怕也支撑不到进入冈仁波齐的境内。
  而就在青年若有所思地想着又安静地端起面前的茶盏准备喝时,刚刚已经交代完大概的遏苦也从香榻下面取了件比外头的雪地还要白得纯净的毛皮衣裳和一块烟灰色的头纱,接着才端着慢慢地放到了青年的面前放了下来。
  “您的树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果觉得自己的双脚能好好走路的话,可以趁天气不错的时候在寺院周围随便走走,只不过……还是将面目略做些遮掩吧,毕竟我的师侄们以后还是要继续在佛门待下去的……”
  遏苦略有些尴尬的表情让面前的青年有些不明所以,其实他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就陷入了大部分身体的逐渐惨败和某处记忆的始终空白中,对于自己外貌的悄然变化却是一概不知情的。
  但作为一个曾经普普通通的人,现在肯定也不可能会长得真的特别到哪里去,而他也不会说被遏苦这么一提就马上去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的脸,所以当下青年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在接过那套白色衣裳和灰纱后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
  “这一趟过去一切小心,希望春天的时候就能看到你和他一起安全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而听他这么一说,遏苦也在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之后,双手合上着弯下腰冲眼前的青年行了个礼。
  “是,也多谢您了……凤凰。”
  遏苦这一声谢过后,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他就如半年前第一次离开寺院时那样洒脱地走了,他的其他小师侄们此刻还在迷迷糊糊地睡着,只有头上落着灰纱看不真切脸的青年和早早的起来诵经的归雪拿了些香客们带上来的面食来送送遏苦。
  “归雪,我走之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看着凤凰知道吗?”
  “好,遏苦师叔请尽管放心。”
  简短地两句交流后,一身黑色厚重僧袍的遏苦就在归雪的注视下一步步地往山下去了,而归雪转过身的时候,还恰好发现遏苦师傅口中的凤凰施主正安静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闻……闻施主,那我们回去吧。”
  不用看见凤凰施主的那张脸,归雪的心理压力顿时少了不少,但他心里始终记着遏苦对他的嘱托,所以对待这位凤凰施主的态度简直就和捧着一块易碎的雪似的,连大声说话都不太敢,生怕他就被自己惊着哪儿碰到哪儿了,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好,走吧。”
  这般回答着抬手摸了摸眼前小和尚光秃秃的头顶,等终于看不到遏苦离开的背影了,一身白衣的凤凰也终于肯收回自己的视线了,而在一起走回去的时候,他还和归雪态度很友善地聊了两句。
  “您后来找到自己的花了吗?”归雪小声地问了一句。
  “……没有,我还在找。”青年淡淡地回答。
  “也许等到春天会比较容易找到,其实不用太着急的。”归雪又安慰了一句。
  “恩,我尽量不着急。”
  听青年这温吞却又固执的口气总让人觉得他有些一本正经的可爱,被他完全尽量不起来的着急所感染得忍不住笑起来的归雪,又看了看他比之前身体好转了不少的样子也跟着放下心来,他心里想着等回去之后也许他该和厨房的师兄们说说,给凤凰施主做些好吃的素斋补补身体,不要老是这么一碗清茶度一日,看着便越来越瘦,就算是棵原本再枝繁叶茂的树那也是会渐渐地枯萎的啊……
  小和尚的好心凤凰并不知晓,事实上他在这间寺院中避世的安生日子很快就要终止,山下的俗事纷扰没打算现在就放过他,而当遏苦离开后两周的某个傍晚的时候,两辆碾过雪地留下一排排脏污车轮痕迹的越野车就停在了官山寺的门口。
  “请问……施主们找谁?”
  远远地看见一群穿着现代化的男男女女朝这里走过来,恰好在门口扫雪的归雪一下子愣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寺院门口皱着眉问了一句,而这群人中打头的一个漂亮女人只娇滴滴地笑了起来,又拿涂着艳丽指甲油的尖锐手指很没礼貌地戳了戳归雪的小脑瓜开口道,
  “小秃驴,我们是地植办的人,专程到你这里来找人的,你们这庙里是不是有个菩提树的类植体人类?”
  被女人的手指戳得头皮就是一疼,一向好脾气的归雪冷下脸离这些行为粗鄙吵闹的人稍微远一点,又拿着手里的笤帚故意扫了扫雪才口气硬邦邦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什么地植办,什么类……也不知道,我们这庙里只有牡丹花,芍药花,松树,柏树,没有什么菩提——”
  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停住了,因为归雪忽然想起来庙里的菩提树指的到底是谁了,可不就是他刚刚才离开的遏苦师叔吗?
  而这般想着,皱起眉头的归雪刚思索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时,那被他呛了一句的女人倒是不悦地冷笑了一下,又转过头冲身旁的几个男人似笑非笑着嘲讽道,
  “这破庙的臭和尚架子倒是大,我们这些政府过来的人都不接待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是这两个也是五树,带着去找其他五树六花的几率会变大,可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个糖棕不就是废物吗,特别找过来也没什么用,还要废那么多油一路上带着……”
  “唉,玫姐你不要这么说,我来和小师傅亲自沟通吧好吧?别搞得我们和黑社会一样呀,这样不好不好……”
  后头一个带着薄片眼镜,一脸精明相的男人有些无奈地开了口,他口中的玫姐闻言冷哼了一声抬脚走开了,接着又在边上看着那一贯狡诈的男人慢吞吞地走到归雪的边上,满面笑容地蹲下来搓了搓自己冻得发红的手道,
  “阿弥陀佛呀,小师傅,我们可真是来找你师叔好好谈事的,你师叔是叫遏苦对吧?你去告诉他,我们是地植办总部探发科的,今年咱们单位里有个特别的大项目就是要找到传说中的五树六花和神树,这五树中的糖棕先生现在正在我们车里呢,我们手上有萧骜先生的大量手稿和部分绘制地图,是真的做了精心的准——”
  口中絮絮叨叨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就感觉到被他抓着一只手,一脸抗拒的归雪被一个悄无声息出现在庙门口的白色身影拉到了自己身后,而当下就是一惊又集体站直了身体,这一行人统统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然是各个脸上都带着点错愕。
  “麻烦不要在这种地方太过吵闹。”
  隔着一层灰色头纱发出的声音很冷漠,白衣长发的青年面容看不太真切,但这一身打扮应该就是庙里带发修行的僧人了,而立马就联想到那位传说留着长发却又是个和尚的菩提树遏苦,那先前就想当说客的男人立马故作恭敬地笑了起来,又怪模怪样地行了个礼道,
  “哎哟,这位……就是遏苦师傅对吧?唉,久仰久仰啊,刚刚小师傅不太听话,我就和他随便说说道理……喂,小张,去把车里的糖棕先生也带出来吧,正好我们一起进庙和遏苦师傅聊聊,真希望能赶紧有杯香茶喝一喝啊,这鬼天气真是累死了……”
  自顾自地下了安排又要往庙里喘,男人这一副自来熟的不要脸样子搞得归雪气的发抖,但是又实在无可奈何。
  他此刻多希望遏苦师叔能真的在这里,哪怕是赶紧一树枝把这些嗓门又大又吵很没礼貌的人打一顿也好。
  而他正这般心想着的时候,他忽然就看见这些人脚底下的雪地里窜出了一些细嫩的柔软枝条,先是如绳索一般套住了这些家伙的脚把他们集体摔倒在了地上,又在慢吞吞地给了那先前大声聒噪的一男一女两下戒尺一样的抽打后堪堪停了下来。
  “庙里的规矩,大声喊叫,罚两戒尺。”
  在官山寺住了有大半年的青年比谁都要清楚这些小和尚们每天要读的戒律,因为每天早上他几乎都要看见苦巴巴抱着戒尺求师傅师傅饶命的小僧人规规矩矩地去香堂领罚。
  只是这种基本的谈吐礼貌连小孩都知道,有的活了大半辈子的大人却还不明白,而这般想着,他也没有去解释自己被认错的身份,只垂眸看了眼被他的行为气到发抖却又真的安静下来的这群人,半响才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道,
  “现在可以进来喝一杯香茶了,但还是要保持安静,请吧。”
  说完这话,青年就拉着归雪的手让开了进庙的路,男人刚刚和归雪说的话他其实都差不多都听见了,看他们身上的穿着和那两辆带着政府牌照的车也应该知道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关于糖棕为什么会跟着他们过来和所谓的萧骜的地图手稿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
  而几分钟后,当他把这些人带到茶室里坐下,又找了庙里的另外一个小和尚去随便找些去年的陈茶泡一泡之后,他也和特意站在门口等他,却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人身禁锢的糖棕聊了几句。
  “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谁。”
  “……他们真的是政府的人,而且还知道不少事,我明明不是雍锦城,还占着他的身的事他们知道,所以他们就拿这事来故意威胁我,一定要跟着他们过去,我怕雍锦年知道了这事气的杀了我,只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来了啊……”
  一脸郁闷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糖棕一路上明显过来的很匆忙,但好在身体上没有明显伤痕,看来真的是被这些早有准备的地植办的人赶鸭子上架的,而这般想着,脸上带着灰纱的青年就冲面前的糖棕又开口问了一句道,
  “他们手上真的有我外公的手稿和地图吗。”
  “恩……我在边上偷偷观察了一下,确实是有什么地图之类的东西,但我也不确定真假啊,我也不认识你外公,不过说起来闻楹,遏苦人去哪儿了啊,怎么就一个人在这儿啊,而且你脸怎么了,长疹子了吗干嘛故意用东西挡着……”
  糖棕的疑问闻楹没有立刻回答他,他在沉默中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就用手指稍微撩开些那些灰色的纱,而眼看着面前的糖棕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面无表情的闻楹把灰纱放下又想了想,接着才淡淡地冲他开口道,
  “……我进入开花初期了,就是现在这种情况,遏苦前几天去冈仁波齐了,暂时无法联系到人,你先不要让这些人发现我不是遏苦的事……我在想如果这件事的确和我外公有关,你我又注定无法避开的话,不如就和他们一起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啊……那你身体好点了吗?跟他们这么过去撑得住吗?”糖棕还是有点不太放心他。
  “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不用担心。”
  闻楹从容的回答让糖棕稍微跟着松了口气,他知道青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那一天在苍青的记忆,所以除了简单的关怀了一下之后他也就刻意地避开了当天的事情。
  等他们又聊了几句确认彼此心里都有点数之后,闻楹就端着那些故意冲泡了好多遍几乎没有味道的陈茶来招待这些已经在茶室被冻了半天的客人们了。
  而一看见这个古古怪怪的菩提树终于来了,被冻得嘴都差不多紫了的这几个人刚要憋不住脾气发火,就眼看着这白衣如雪,灰纱蒙面的青年慢慢的走到他们边上坐下,又轻轻地开口问了一句道,
  “如果我现在答应和你们一起去,你们能提前告诉我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去的又是地方吗?“
  这一句话立刻让这些人的火气又回去了,知道这个遏苦愿意跟着他们一起去找五树六花那先前受的那点小打击肯定都不算什么事了,毕竟按照萧骜老先生的手稿,五树六花与神树之间的确是存在这某种特殊联系的,而这般想着,那先前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男人只赶紧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又用暗含兴奋与期待的眼神看向眼前的闻楹道,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只要遏苦师傅能和我们一块去,这就是我们共同的秘密了……我们的第一站是黑河以北,在阿尔山上的鄂伦春民族聚集地,据说生长着一种神奇的植物,他由灵蛇看护,深冬时才会开花,开花时受佛光庇佑,可包周围百里的草木安然度过冬天……“
  ——“而他的名字,就叫做……地涌金莲。”
  第38章 第十五只凤凰
  归雪趴在厢房抹干净雪水的窗户边上看着里头正在收拾东西的闻楹,他鼓着脸的样子看着有点郁闷,一向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的大笤帚倒在脚边了也没有去扶起来,而似乎察觉到了小和尚此刻不太高兴的情绪,连头也没回的青年当下只慢悠悠地开口道,
  “我会很快就回来的。”
  “……可那些人看着不像好人。”归雪说着就扁扁嘴。
  “不像是好人,但却不一定就是坏人,人也不是非善即恶的,我应该去搞清楚一些问题,一直被动地任由事情的发生不是办法。”
  闻楹的口气很平淡,看样子对这趟行程是势在必行了,先前答应了遏苦师叔要好好看着他的归雪也莫名的有点无奈了,半天才撑着自己的下巴小声嘀咕了一句。
  “才怪,我看您一定是忍不住想偷偷跑出去找你的花了,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走。”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干脆的回答着也没有去否认,闻楹向来都不喜欢说谎,所以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回了。
  毕竟和这些人一起上路的话,一方面的确是有机会确定萧骜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手稿留在世上,另一方面至少可以让自己有机会再次接触外面的世界,哪怕他并不记得那朵花的具体样子,但是总比一直呆在官山寺漫无目的地等待好。
  而闻言脸上露出了果不其然的表情,归雪听到这儿也不再劝他了,只苦恼地晃了晃自己的小光头又叹了口气道,
  “好吧好吧,我一个出家人实在不懂这些复杂的事情,但闻施主您要千万小心啊,我怕遏苦师叔到时候知道我把您给放走了,一定教训得我……”
  “他要是教训你,我会帮你教训他的,不用担心。”
  一本正经地给了归雪一个特别实用的承诺,其实随身东西很少的闻楹说着就拿起收拾好的行李走到窗边摸了摸归雪的脑袋,而归雪一看着他灰纱蒙面连面目都有些模糊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地慢慢低下头。
  唉,往后都没办法再给这么好的闻施主的树下扫雪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的花带着一起回来。
  不过要是有机会还是得在寺院门口喂两条大狗,平时不随便咬人,还得温顺可爱,但一旦碰到上门来拐闻施主跑的坏人们就得能立刻凶悍到这些人滚下山去,最好滚得越远越好。
  恩……是个好主意。
  小师傅因为被彻底惹毛了而凶残的不得了的内心想法,那些大冬天还等在外头的地植办工作人员是一点都不得而知了,而接下来归雪小和尚便带着他的大笤帚跟着闻楹一起出了寺庙,又眼巴巴地看着他上了越野车之后,隔着窗玻璃冲他慢慢地挥了挥手,眼圈立刻就有些不舍地红了。
  “小师侄一个人站在那儿好像都快哭了啊……”
  坐在前头驾驶座的眼镜男见状笑着调侃了一句,刚刚他们这一行人已经和闻楹基本介绍了自己,而眼前的这个老是一副和谁都特别自来熟的男人则叫做李成斌。
  他是如今地植办探发一科的主力队长,这些年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的人,半年前那个臭名昭著的总部搜查科伴随着刘常卿这无耻老东西的彻底倒台,也让他们得到了不少第一手的好东西,正是这些东西让他们能顺利找到了遏苦,找到了糖棕,也产生了找到这些传说中神树护法的兴趣。
  “……我们手上有萧骜先生的手稿和部分地图,这是千真万确的,如果不是他唯一的子孙闻楹闻少校已经在苍青劳工基地被觉醒的修罗所害,我们也不会选择将这些珍贵的资料拿出来做研究……如今总部高额悬赏那些已经逃离的修罗,正是想通过这种举动来慰藉闻少校在天之灵,而我们的这种重启的探寻行为也是为了能完成萧骜先生的遗愿啊……”
  刚刚在庙中的茶室里,这个叫李成斌的男人正是用这么一番浮夸到连他自己都不太信的话来解释自己这些人的行为的。
  要不是木讷地坐在他面前,像是天生没长嘴的这位就是本该在天之灵接受群众们慰藉的闻少校,这故作煽情的气氛还真有些感动中国十大年度植物般的唏嘘和感人。
  只是这还是闻楹头一次从遏苦之外的人嘴里听到他失去记忆的那天发生的事情,而稍微想了想自己到底是不是被什么丧心病狂的十修罗暴打了一顿,才不得不躺在庙里哪里都不能去的,脑子里空空如也的闻楹半天只放弃般的选择暂时不去想了。
  他不记得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还记得自己叫什么,知道自己曾经是谁,记得遏苦,王志摩,糖棕还有很多很多人,但是他就是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和一段很重要的事。
  他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苍青去?是为了什么东西吗?那为什么他就是不记得了呢?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遏苦,但遏苦明显一脸为难什么都不想告诉他,这让闻楹一度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那种被所有人骗的团团转的傻子。
  而此刻再听李成斌这么和自己说话,从前也是在政府机构里混过,但对这种满嘴场面话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好感的闻楹只拿冷淡的视线看了眼他,却并没有搭理他。
  半响自觉没趣的李成斌在边上那个叫阮玫的女人的嗤笑声中摸了摸鼻子主动发动了车子,心里也只能忍不住地嘀咕了一句果然是个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和尚。
  “你带多余的厚衣服了吗?我听说东北那里好冷的啊,我这辈子都没去过那种地方,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表情苦巴巴的糖棕坐在他旁边轻轻地询问了一句,闻言的闻楹随口回答了一句带了,而糖棕立马感激地抓着他的胳膊又眨了眨泛着金棕色的眼睛。
  他这种仿佛后背都摇起了一条毛茸茸的金色大尾巴的行为让闻楹拿他有点没办法,而就在两人低头嘀咕的时候,看似正在和他厚脸皮借厚实衣服的糖棕忽然用手指在他的掌心慢慢地写下了一句模糊的话。
  【别……别相信他刚刚的话,那个时候我们在苍青……根本不是那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