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节
  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眸底深处的傲然和不屑,王后缓了下神,语气软下来,“启儿,你别怪母后心狠,这些年,你一蹶不振,母后这心里也痛,你外祖父……”
  “够了!”扶启听到王后提及江烨,立即冷着脸打断,声音冰凝,“别什么事都扯上江氏,我是扶氏子孙,我姓扶不姓江!”
  王后气得身子发抖,她从未想过掌中鸟儿也会有翅膀硬朗起来的一天,翻脸便不认人。
  女官赶紧给三王子递眼色,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
  扶启视若不见,冷然的声音还在继续,“王后若是没什么事,我告辞了。”
  缓缓站起来,扶启转身就想走。
  “等等!”王后突然唤住他。
  扶启顿了脚步,却没回头。
  王后道:“三日后的赏花宴……”
  扶启声音已经恢复了淡然,听不出任何情绪,“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这句话,算是直接答应了他会来参加三日后的赏花宴。
  王后堵在胸口的一团气焰这才消下去,端过女官递来的茶盏猛灌两口给自己下火。
  女官小心地道:“娘娘,既然三王子说了会来参加赏花宴,那您就放心吧!”
  王后点点头,“到底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再怎么说他也不能忘了我才是他的亲生母亲!”想这么快便脱离她的控制与她为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
  徵义失踪的这几日,唐伴雪急得眼睛都快哭肿了,郁银宸和西宫良人的护卫派出去一批又一批,每天都在搜寻,但始终没有徵义的任何下落,只知道他在失踪前与南街的瞎眼婆婆有过接触,然而护卫们到了南街的时候,守庙的瞎眼婆婆也不见了。
  一大早,荀久的房门便被敲响。
  外面隐隐传来踏月无可奈何的声音,“唐姑娘,王妃还没起床,您请耐心等一等。”
  唐伴雪这两日急得都没睡好,哪里还等得,敲了半天门没听见动静,索性直接朝着里面大喊,“阿久,今日可是王后主持的赏花宴,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跟不知道这回事儿似的?”
  荀久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躺在床上没起来而已,她一偏头便对上扶笙含笑的修长眸子。
  无奈一叹,荀久伸手将扶笙抱着她腰肢的那只手挪开,道:“起床了,免得外面那位祖宗急白了头发。”
  “你有力气么?”扶笙笑问。
  荀久对他翻个白眼,“今日可是王后亲自设的赏花宴,人家帖子都送来了,难不成我再找个借口推脱不去?”
  “不去也行。”扶笙道:“谁敢说你半句?”
  荀久无语一瞬,“是,秦王殿下您老可有气场了,到了哪里都能压死一大片多嘴的,但我越是这么做,就越显得恃宠而骄,分毫没把岷国王室放在眼里,有过上一次推辞宫宴的教训也就罢了,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变成惑国妖姬,被世人唾骂?”
  “你本就是个妖姬。”扶笙一边伺候她穿衣服,一边道:“只不过迷惑到了谁,是我说了算。”
  “懒得跟你贫嘴!”荀久低嗤一句,系上腰带以后走到铜镜边坐下。
  扶笙去外殿推开门,对着守在外面的踏月道,“去打盆清水来。”
  唐伴雪见到扶笙,忙问:“你家夫人可起床了?”
  扶笙挑了下眉。
  唐伴雪顿时一噎,人家才让打清水,明摆着是还没梳洗,她这般问,着实有些唐突了。
  悻悻一笑,唐伴雪道:“我先去前殿等你们。”
  扶笙轻轻颔首。
  不多时,踏月便端了一盆清水回来。
  扶笙接过,径自端着走向里间,荀久净面过后,扶笙拿起干净的绒巾替她轻轻擦拭面上的水珠,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荀久才重新坐回铜镜前。
  扶笙开始替她描眉绾发。
  荀久满意地看着这岁月静好的一幕,忽然想起昨夜阿湛说的那些,她疑惑道:“据说今日的赏花宴实际上是给三王子的相亲宴,这个三王子果然如郁银宸所说不是个简单角色,从前以酒鬼的形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前两日竟突然振作起来,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扶笙沉吟片刻,道:“岷国的朝堂局势,外戚把持朝纲,然而目前看来,这个从王后肚子里爬出来的三王子倒是个另类。”
  荀久一愣,“你是说他根本不屑于外戚与王室之间的僵持和争斗?”
  扶笙点点头,“三王子对于江氏来说,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然而对于岷王来说,三王子却是反攻江氏的重要枢纽。”
  荀久越发觉得疑惑,“三王子的生母是王后,但前些年,王后和岷王都不待见他,如今这个人突然振作起来,显然是被岷王控制了,可是,岷王究竟凭什么能控制得了这样一个骨子里傲然的人?”
  “兴许……与三王子一蹶不振的原因有关。”扶笙道。
  荀久点点头,也只有这个原因能解释了。
  收拾妥当,两人来到前殿,唐伴雪已经喝了两盏茶,听到脚步声,迅速抬起头来,催促道:“你们两个也太磨叽了,既然来了,就赶紧走吧!”
  荀久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一路上都没见到璇玑阁主、澹台镜和澹台惜颜,她有些奇怪,“其他人去哪儿了?”
  唐伴雪解释道:“夫人,族长和阁主他们三人都没收到帖子,一早便秘密去鬼蜮森林了,国师个宫主则是等不及你们先去了王宫。”
  荀久瞪着眼睛,“你说什么?我娘和外公他们三人去了鬼蜮森林?”
  “是啊!”唐伴雪眨眨眼,道:“夫人临走前吩咐了,若是你们问起便如实说,还让你们不要担心,他们三人联手,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荀久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扶笙一眼,扶笙对她轻轻颔首,“放心吧,他们三人实力高强,若是闯不进去,也不会没有分寸乱闯的。”
  荀久稍稍放了心,再不多话,与唐伴雪一齐穿过重重宫门来到行宫外坐上马车,由于澹台惜颜不在,今日唐伴雪一人独坐一辆马车。
  荀久看着她上去以后才挑开帘子坐上去。
  车队开始朝着王宫方向前进。
  荀久最喜欢看外面的蓝花楹,一路上都将窗帘卷起来。
  自从恢复记忆以后,扶笙也知道了自己对于蓝花楹的厌恶来自于前世扶言之的情绪,如今以一种全新的态度来欣赏,竟也觉得这浅紫色的细小花瓣说不出的可爱。
  望着荀久恬静的瓷肌面容,扶笙微微弯起唇角,问她:“想不想回燕京过春节?”
  荀久从窗外收回视线,对上扶笙含笑的眉眼,点头,“有点,好久没见到季黎明他们了,还真有些想念。”
  提起季黎明,荀久立即想起五百年前那个单纯性善的太子傅子阳,然后噗嗤一笑,“若是让他晓得大燕开国皇帝是他的前世,不晓得他会激动成什么样子。”
  “那你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扶笙道:“免得他一骄傲,说不定以后还让你叫他什么呢!”
  “我自然不可能告诉他这件事。”荀久狡黠一笑,“不过……前世的季黎明可是喊我姐姐的,嗯,这一点我觉得很受用。”
  话完,荀久重重叹了一声,“按理说,春年我们应该合家欢聚一堂的,只可惜时间紧迫,去燕京的话,一个来回便要一个多月,这样耽误下去,到时候只怕会误了拿到六种材料的时间。”
  “我就是随便问问。”扶笙道:“原本也没打算回去过春节,反正娘和外公都在这里,也算得上团团圆圆了。”
  荀久展颜一笑,“对我来说,什么都不及你重要。”
  “此话当真?”扶笙挑眉,认真凝视着她,清美的面容上隐隐含着几分期待,期待中又含了几分调侃。
  荀久摸不清楚他的套路,也不敢随便乱答话,只得含糊其辞,“反正我爹娘和哥哥都不在了,人家说夫君是天,我已经嫁给你了,自然是你以为重。”
  扶笙浅笑一声,“怎么突然之间就跟见了光的老鼠一样,吓得不敢说话了?”
  “你才是老鼠!”荀久一怒,抬手锤他。
  扶笙也不闪躲,“那你岂不是母老鼠?”
  荀久想起西宫良人说过的话,不由笑道:“那也总比母老虎强得多。”
  ……
  已经到了王城大门外的西宫良人,青天白日的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
  今日前来赴宴的,多是岷国都城里的名门望族以及千金闺秀,荀久下车的时候,瞧见好几个身子袅娜的貌美女子站在马车边不肯进宫门,一脸的不情愿。
  随便扫了一眼,荀久便了然了,今日说是赏花宴,实际上是给三王子相亲,三王子早些年受尽王后和岷王的冷落,这几日倒是有传言说他振作起来了,与从前的醉鬼判若两人,但毕竟从前的名声摆在那儿,怎么都抹不去黑历史,故而在那些名门千金的心中,这位三王子并不是什么好人,若是真嫁给了他,说不定会被他喝醉酒时活活打死。
  纵然有王后这位身居高位的婆母,众千金依旧会心不甘情不愿,都怕待会儿自己会被看中。
  也有极为聪明的几位姑娘,打扮得极其素净,素面朝天,放在人群中都不会被发现。
  荀久暗自咂咂嘴,“这位三王子究竟是有多丑绝人寰,竟然到了这种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步?”
  扶笙看都没看那边,朝荀久道:“国师和宫主的马车在前面,看样子人还没下来,我们过去看看。”
  荀久点点头,在扶笙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瞧见扶笙的那一瞬,方才还委屈含泪几百个不愿意进宫的众千金顿时双眼放光,如同看见天神下凡。
  荀久感觉到了数十双目光盯在扶笙身上,顿时嘟嘴不悦道:“早知道不来了,一看你就是个烂桃花!”
  扶笙无奈扶额道:“早上我说不用来了,是谁自告奋勇说不能拂了王后的好意?”
  荀久一噎,瞪着他,“你看看,你一下来,这些女人就双眼冒绿光,跟饥渴了几十年的饿狼似的。”
  扶笙扫了一眼盯着荀久看的那帮宫禁侍卫,故意叹道:“既然你不想我招桃花,那我还是学着国师和宫主索性坐在马车上不下来了。”
  荀久低嗤一声,“人家半遮半掩是因为单身,你这种都要当爹的人了,还害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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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33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让他们回燕京春节大团圆,不过还是以任务为重,等找齐材料救了国师再回燕京同样能大团圆
  ☆、第009章 赏花宴,美人现
  扶笙整个人都怔住,一瞬不瞬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荀久脸一红,赶紧垂下脑袋,“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
  扶笙不着痕迹地冲她小腹看了一眼,眸底有些黯然,瞬息之后面色恢复如常,唇畔含着笑意。
  荀久心跳得厉害,不敢抬目看扶笙,自然也不知道他方才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
  咬着唇角,捏着衣袖,荀久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站在原地不动了。
  扶笙瞧出了她的尴尬和不自然,瞟了一眼前面那两辆马车,温声道:“想来国师和宫主是在等我们,快过去吧!”
  荀久“嗯”了一声,任由扶笙拉着手穿过人群来到郁银宸和西宫良人的马车旁边。
  终于平复了心绪,荀久抬起头来,朝着马车里轻声问,“国师怎么还不下来?”
  锦帘被挑开,露出郁银宸半边白净的面容,他浅浅勾唇,摇头道:“里面人太多了,尤其是……女人,若早知道是这么个宴会,我便不来了。”
  荀久将视线挪往另一辆马车,“宫主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