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外公。”凌雨菡走近前,看着凌闻启,叫了一声,顿了一下才看了眼迟御轩打了个招呼道,“迟先生。”
  迟御轩闻言,笑看着凌雨菡,对着她点了点头。
  凌闻启默不作声地,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心里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外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凌雨菡的心神现在完全是在凌闻启身上,她是彻底被凌闻启这一遭给吓怕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凌闻启,眼底隐藏着一抹脆弱,一触即碎。
  凌闻启将她的异样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对这个孙女更加疼惜,将凌雨菡的手抓在手里,抚着她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外公没事”。
  凌雨菡抓住凌闻启的手,紧紧抿着唇,倔强又坚持。
  迟御轩却觉得自己看到了她隐藏在背后的悲寂与哀伤,心头突然就笼罩了一层淡淡地阴影,伤她所伤,痛她所痛,愿护她平乐,予她幸福。
  “真的,外公没事,就是手术的伤口有点疼,忍忍就没事了。”凌闻启指了指胸口动过刀子的地方,看着凌雨菡的目光慈爱祥和。
  在凌雨菡面前,他只是一位尽其所能疼爱孙女的普通老人。
  “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凌雨菡知道自己再问不出什么,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遍,心里想着一会儿得先去见一下王医师,了解下具体的情况。
  凌闻启根本就想不到,他的把戏完全不起作用,他所要尽力隐瞒的,马上就要通过其他人的口被自己孙女得知。
  迟御轩静静地看着祖孙两人,感受着他们彼此的依赖与关心,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的濯濯眼神,如大提琴般的悦音,清冽迷人,“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外公,我改天再来看望您。”
  凌雨菡呆愣当场,她当然听得出来前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但是后面一句,他,他叫什么?
  ……外,外公?
  突然想让二少凑表脸一点,真的就一点点o(n_n)o要不要试一下呢?
  ☆、057 只比无赖差一点
  凌雨菡一直到走出病房都没明白,这怎么一会儿时间,迟御轩就叫上外公了,关键是外公没反对呀,没有人比凌雨菡更能了解自己外公对待外人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但是现在却对迟御轩……
  凌雨菡一想心里就有点不舒服,看迟御轩的眼神显得有些怪异。
  如果知道自己在凌雨菡心里还是个“外人”,而且因为他讨好未来外公的举动竟然让她觉得他抢了自己的外公,不知道此时正眉头飞扬地迟二少还笑不笑得出来了。
  “你不是有事么?我就不送你了,你快走吧。”凌雨菡站在电梯门口停下,脸上的神情宁和淡然,恬静清柔的嗓音让人闻之心情舒畅。
  只不过,这说出的话可就让迟御轩心情很不舒畅了。
  “妞妞?”迟御轩果断地选择忽视凌雨菡意图“送客”的举动,右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凌雨菡,嘴角一勾,眉头一挑,顿时儒雅不在,一种糅合了优雅的邪魅之气悄然跃上,本就清贵隽永,尊贵非凡的他,瞬间让人眼前一亮。
  他瞳目濯濯,古井寒潭般幽深的眸子如同一汪清泉,注视着他,深沉中夹杂着一抹什么,凌雨菡不愿去探究。
  那一瞬间,凌雨菡的目光被迟御轩深深地牵引着,脑子里只余一句话:温柔了时光,惊艳了岁月!
  虽然这样形容一个男子有点过分,但是凌雨菡想,迟御轩上辈子一定是一只妖,生来绝美,魅惑天成。
  迟御轩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凌雨菡,自然是将她失神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眼里不禁闪过一抹得意,难得的对遗传自父母的这张好皮囊觉得非常满意。
  “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朵花儿?”迟御轩微微弯下腰,凑近凌雨菡,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眼里噙满了笑意,一脸调笑地看着她,语气亲昵又自然。
  “你……”凌雨菡冷不防迟御轩会突然凑近,惊慌之下身体反射性地往后仰着倒退,好不容易站稳了,蹙着眉头不满地抱怨道,“你站那么近干嘛!”凌雨菡的声音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糯,让迟御轩听的心里一软。
  “哦,你小名叫妞妞啊,我我觉得小菡叫着太生疏了,以后也这样叫你好么?”迟御轩话是疑问的,但是那意思却好像已经做了决定似的,语气坚定。
  然而事实上,迟二少心里是想,当初听那个韩奕明也叫小菡,他才不要和那种人叫的一样呢!迟二少好不容易傲娇一次,果断地将之前全力帮他的安妍完全忽视掉。
  什么?你说他之前不是还一直叫着小菡小菡么?迟二少不会告诉你,那是因为之前没有第二选择。
  但是,别忘记了有句话叫作……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不行!”迟御轩的话音刚刚落下,凌雨菡便立马开口驳回,语气果断坚决,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似是小奶狗护食的样子,可爱又呆萌。
  迟御轩承认自己有被凌雨菡这副呆呆萌萌的可爱样子闪到,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凌雨菡,好像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似的。
  只见他勾唇一笑,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满满的诱惑力,满是趣味的表情下掩盖着最真的心,迟御轩看着凌雨菡,缓缓开口:“不行啊。那么,换一个,凌太太?这个称呼怎么样?”
  面对优雅的贵公子,凌雨菡可以游刃有余的应对,可是面对这画风突变的迟御轩,凌雨菡感到的是深深的无力。嗯,现在的迟御轩该怎么形容呢?凌雨菡想,应该是……只比无赖差一点吧。
  凌雨菡叹了口气,不想迟御轩每次都提起这件事情,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从来没想到与他有这样的纠葛。
  她是身处黑暗沼泽之中的人,曾经她无比渴望太阳的温暖,但事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巴掌。而他,是光芒四射理当收到所有人仰望的太阳神。
  对她来说,最是高不可攀,只可远观。
  “迟先生,”凌雨菡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看着迟御轩。
  她并不是长相绝美的女子,也并没有让人惊艳的才能,如果说是因为她身后的凌氏的话,凌雨菡觉得,京城迟家绝对比凌氏丝毫不差。所以,迟御轩是为了什么呢?
  凌雨菡表示深深的不解。
  迟御轩眼睛闪了一下,脸色郑重,眼神放空,思绪恍惚中不知飘到了何处,只听他缓缓开口道:“可能是……觉得我们最合适吧。”
  合适么?凌雨菡的心突然放松下来,只是某一个角落里,飘过一丝不知名的失落。
  迟御轩将凌雨菡的放松看在眼里,眼底的笑意加深,眉头轻扬,好不得意。他真的是把凌雨菡的性格摸得很准,如果刚才他说些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迟御轩想,她可能会迫不及待地逃得远远地,从此以后与他保持距离吧。
  所以说,看上一个这样的人,迟二少也真的是鸭梨山大。
  “迟先生可能不知道,人有时候最容易产生错觉了。”就像她,曾经一度以为她的一生,会有韩奕明。
  “哦,比如?”迟御轩瞳孔里沉暗缱绻,暗暗咬牙。他决定了,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他一定,一定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然而……
  “比如,迟先生所说的合适。”凌雨菡语气淡然,表情淡漠,一字一顿,一脸认真。
  “……”迟御轩脸色黑了下来,一贯的优雅谦和也险些维持不住,他看着凌雨菡,目光沉沉,眼底似在拼命压抑着什么,让人生恐。
  凌雨菡当然不知道,迟御轩此刻真的很想把她拉进怀里,堵上她那张气人的小嘴,让她不把他的心意当真!
  但是看着迟御轩此时的样子,凌雨菡决定相信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半步,努力保持着淡然无波的样子,开口:“我想起来我还要找王医师问一下外公的情况,你自己走吧,我就不送了。”
  说外,凌雨菡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再次落荒而逃。
  这好像是……第二次了……
  ☆、058 脑补过度
  “笃笃笃——”
  “请进。”听到敲门声,王医师仍旧忙着手中的病例,头也不抬地应道。
  今日其实本不该他坐诊,只是因为昨天凌闻启的突发状况,他今天才特意来到医院,而此时他手上的正是凌闻启的病例。
  “王医师。”凌雨菡得到允许,推开门进来。
  听到声音,王医师这才抬起头,见果然是凌雨菡,忙站起身,伸出手邀请道:“是孙小姐啊,你是来问凌老的病情的吧,先坐下再说吧。”
  凌雨菡点了点头,在桌子前坐下,眼里难掩忧思,看着王医师询问道:“王医师,我外公他到底怎么了?你还要帮外公一起瞒着我么?”
  陆博曾经告诉过凌雨菡,说凌闻启的身体不太好,但具体怎么回事,无论她想什么办法却始终无法得知,她就知道是外公的意思了,而外公也一直好好的,所以她就没有追根究底。只是没想到……
  凌雨菡决定,无论如何,这一次她一定要弄清楚。
  王医师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病例,将它们往前推了推,对凌雨菡示意道:“孙小姐多虑了,很抱歉之前因为凌老的意思对孙小姐有所隐瞒,这是凌老近年来的病例,孙小姐先看看吧。”
  凌雨菡看了王医师一眼,将目光放在桌子上那份病例上,心里突然有些不安。那张薄薄的纸片,静静地躺在桌面上,仿佛一只巨兽,正张开血淋淋的大嘴,一旦走进去,便万劫不复。
  然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凌雨菡除了一步一步前进之外,别无退路。
  只见她慢慢地伸出手,从桌子上拿起那张纸,明明是该是轻如鸿毛无一丝重量的纸张却让她的心头重若万钧。
  心、脏、衰、竭——
  急性。
  越是往下看下去,凌雨菡的心就越是发寒,手就抖得越厉害。
  她有注意到下面的日期是在四年前,她刚上大学那会儿。凌雨菡想到,那时候她和外公还在闹别扭吧。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凌雨菡轻轻地将病例合上,她看向王医师,眼神有点恍惚,声音略显缥缈,然而还是带着一丝希望问道:“有没有可能痊愈?”
  “心脏移植手术。”王医师看着凌雨菡吐出一句话,但是还不等凌雨菡说什么,便接着开口直接打破她的希望,“但是我不建议凌老做这个手术,先不说心脏源的问题,只休克一点就很难克服。而且以凌老现在的年龄,很有可能会在手术过程中引发心脏骤停。做这个手术,哪怕是我亲自主刀,我也只有0。1%的把握让他从手术台上醒着下来。”
  听完王医师的话,凌雨菡沉默了。也是,如果有其他方法的话,王医师也不会等到现在,等她来问了。
  “这些凌老之前也问过我。”王医师看着凌雨菡透露,随即安慰道,“孙小姐也不要太担心,凌老的病只要好好调养,不要让他受到刺激,一般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凌雨菡抿了抿唇,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看着王医师,打起精神问道:“我知道了,麻烦王医师把应该注意的事情写下来告诉我。”
  “好,写好之后我会交给孙小姐的。”王医师点了点头,这本就是他的本职工作,就算凌雨菡不说,他也是要把这些交代给陆博记下的。
  “嗯,谢谢。你忙吧,我先出去了。”凌雨菡制止了王医师欲送她的动作,独自走出去。
  那天,她在外面呆了很久,知道平复了心里的情绪,才拍了拍僵硬的脸,回去了病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装的太好,凌闻启并没有发现凌雨菡的异常。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凌闻启已经从医院回家一周了,而凌雨菡的假期也将于明日结束。虽然她很不放心地想要在家里陪着凌闻启,但在凌闻启的坚持下,只得作罢。
  或许她应该搬回来了,凌雨菡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打定主意,而心不在焉的她并没有发现,旁边不远处一个熟人正看着她,满脸的不可思议。
  “小菡!”
  韩奕明刚刚陪客户谈完一桩生意,没想到就见到了凌雨菡从一辆车上下来,他没看错的话,那可是时下最新推出的保时捷,价值千万,一瞬间韩奕明想到了很多。
  所以当凌雨菡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看去的时候,见到的是脸色难看的韩奕明。凌雨菡淡漠的收回目光,正想装作没看到一样向前走,不想韩奕明看出她的意图,已经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菡……”韩奕明眼神忧郁地看着凌雨菡,似痛心又似惋惜,余光瞥着那辆保时捷,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小菡,那辆车是谁送给你的?”
  这样的韩奕明实际的有些市侩,与当初大学里凌雨菡向往的暖阳差别实在是太大,这或许就是校园与社会的不同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也有不同的选择,凌雨菡只是有些感慨,对此并无偏见。
  “是。”凌雨菡皱着眉头看着手腕处的那只手,见他松开,才开口淡淡地回应。那是凌氏总部给外公送来的新车,外公记在了她的名下,所以也算是送她的。
  而韩奕明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因为大学时候凌雨菡一直脱离凌氏的依靠,自己打工生活,所以韩奕明一直以为凌雨菡家庭普通,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得不同意与乔苡冉订婚。
  现在在韩奕明看来,凌雨菡却是在堕落,不然谁会平白无故,送这么好的车子给她?真的不得不说,韩奕明的脑回路已经歪了。
  “小菡,你不要这样,我们和好吧,好不好?”韩奕明痛心地看着凌雨菡,他是真的爱她的,哪怕现在她被别人……他不介意的,韩奕明忍着心里的痛苦,眼带希望。
  凌雨菡当然不知道韩奕明在脑补些什么,只是看他的样子,她的心里怪怪的,感觉挺不舒服,好像自己如果不选择他韩奕明的话,好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凌雨菡不再看韩奕明,越过他,直接离开。她还要给外公取茶叶呢。
  “小菡,不要去做那种事了!”韩奕明见凌雨菡不理他,一时心急冲着她的背影大叫道,“只要你回来,我不会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