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秦茶抿着嘴角,她还没来得及把身上的工作服换下,穿着一身防磁波的银色连体装,站得笔直,一板一眼地解释:“我任务失败了,对接下来的任务我也没有信心,自己无法适应这个病人,出于对病人的负责精神,我请求更换维护师。”
  “谁说你失败了?”主任突地抬起头反问,他表情里带了几分笑,显然对秦茶十分满意,“你的任务执行得非常好,到后期我们观察精神波动线,走向积极活泼,局里的同事都准备给你开庆功宴了。”
  根本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的秦茶愣了,反应过来便皱起眉头。
  “你放心,”主任继续笑眯眯地说,“我帮你推掉了,你好好休息两三天,准备进第二次。”
  秦茶强调:“病人在世界里我是确认他死亡的。”
  “是吗?”主任只是疑惑片刻便舒展眉头,“在外面只能观察波动线,具体发生什么我们也不知情,不过大概他并没有真正死亡,或者是,他的死亡阶段处于极度兴奋和愉悦的状态,精神力并没有被磨损多少,整体还是非常可观的。”
  秦茶:……死亡阶段还极度兴奋愉悦简直无法理解……!
  再后来主任又提出这是“退业任务”不能随意更改的缘由,彻底拒绝了秦茶。
  秦茶从办公室出来,同事们关切地看着她,恭喜的同时也好奇地问:“我看你精神波动得也挺厉害的,1号病人的世界怎么样?”
  怎么样?
  也没有怎么样,不过就是伤无止境,然后病人性格难以捉摸难以掌控而已。
  其实也还好,不至于到放弃并更改任务的地步。
  秦茶收拾了自己的洗浴用品,一边回答,“还行。”
  “你这次在疗养舱里呆了一天多,”同事a摇头,“也不是不容易,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伤害就大了,当时都想直接把你拉出来,看着你波动线走向还不错,才决定再看看。”
  “主任允了你的申请没有?我看你一出舱就进了办公室。”
  秦茶还没回答,同事b就在一旁接腔:“估计不会,执行效果那么好,茶子怎么也会进多一次。”
  这时候秦茶已经带着衣服和洗浴用品站在休息室门外了,她有些疲惫地说,“没批准,哥们儿,容我洗个澡。”
  同事们呼啦一下散开,走之前还特别有同事爱地说,“快洗快洗,午餐给你带酱肘。”
  秦茶在局里住了三天,她怕自己一回家就被许音音扣人,她虽然不想接1号任务,但既然无法更改,她就会尽自己所能把工作做好。
  再次进舱,主任难得过来。
  “秦茶,”主任语重心长,“组织协会特别看好你,1号身份也很特殊,又躺了那么些年,再救不过来他身体也快废了,你尽力。”
  秦茶睡在圆形舱内,平静地看了一眼主任满怀希望的脸,“我尽力。”
  她闭上了眼睛。
  《《《《《《《》》》》》》》
  [你们的身份定位分别是:警察,杀手,平民。]
  秦茶一睁开眼,就看见富丽堂皇的古西欧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和雕花壁炉,暗红色的地毯七八米长,各种精巧大气的家具琳琅陈列,在她对面柔软的长沙发坐了各色各样的人。
  以及,所有人都在看的、浮在半空中的银白色的字:
  [当游戏只剩下同一阵营的玩家,你们将获得所有密码,从而成功逃离。]
  [请铭记游戏开始前赋予你们的身份定位,并保守秘密。]
  [游戏开始。]
  秦茶默默地收回看向半空中的目光,然后数了数在客厅的人,一共十三个,零零散散地坐在不同地沙发上,或者坐在地毯上,加上自己,五个女的,八个男的。
  她现在在最边角的沙发里面窝着,秦茶看了看自己的身形,有些无奈。
  瘦小的小女孩,不过八/九岁的年纪,穿着校服,还背着书包,甚至她手里还摊着一本小学二年级的语文课本。
  她已经沦落到要靠着一副小身板执行任务的悲惨境界了?
  秦茶正准备整理思路,空中很快出现新的提示:
  [请选择分组:a组b组。]
  秦茶看着突然出现在手边的选择面板,毫不犹豫地戳了b。
  她再去看其他人,发现选择面板并不隐藏,相互之间都能够互相看到。
  秦茶耐下心来,等待新的提示。
  [a组:1、4、7、8、11、13]
  [b组:2、3、5、6、9、10、12]
  [十分钟之后,请按组分别进入0号房间。]
  等了一两分钟,都不见有新的提醒,在客厅的十几个人终于开始互相打量起来。
  秦茶对情况不熟悉,就安静地坐在一边减少存在感,不动声色地看。
  直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胖子笑眯眯地开了口,“既然能来到这里,说明大家还是很有猿粪的嘛。”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开始慢慢加入对话。
  “我是莫名其妙地进来的,有人能说明一下,这是个什么情况吗?”
  说话的人穿着非常时髦的红色大摆裙,露出白皙细小的腰,秦茶看见她头顶有一个白色的数字“11”,再到刚才说话的胖子头顶上的数字“1”,每一个人头顶上都有一个数字。
  秦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1到13,差了个数字“6”,她基本可以推断自己的编码是“6”。
  “随机的,”应话的男人编码“8”,留着齐肩的头发,他缓缓地吐了一口烟,很落拓地蓄了一把胡子,眼神迷蒙颓废,“进来了就认命吧。”
  “我们十三个人,三个身份,警察,杀手,平民,不觉得熟悉?没玩过杀人游戏?”
  编码“2”的男人接口,“最后只剩下同一阵营的人,我们才能获得全部密码,意思就是说,中间会有人死去或者消失,直到剩下都是警察或者都是杀手或者都是平民。”
  “活着的人,才能拿到密码。”编码“13”的男人□□着上身,有着极为健美精干的性感身材,他的语气很严肃,也很干练地总结,“这是‘杀人游戏’。”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意识,只是不太愿意相信,但凡“游戏”,本来就如此不真实。
  “不管怎么样,”13号说,“我们要相信大家都能出去。”
  1号胖子“啪啪啪”地鼓起了掌,他一直都在笑,挺乐观的模样附和,“是啊,我们现在不如自我介绍一下?大家认识认识?总不能互相叫着编码吧?”
  在他旁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黑汉子,编码“4”,他积极的接过话来,“俺叫原松,今年三十三,开了好多年出租咧。”
  8号忽的嗤笑,“还是叫编码吧,”他按灭烟头,目光落在二楼的一排排房间,“还没搞清楚规则,鬼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下子,所有将欲开口的人闭了声。
  游戏只给了编码,没有公布任何信息,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再说话。
  秦茶细细地把在场所有人都细细观察了一遍,从十步远的胖子再到自己身边的人,她以着第一个世界对病人的了解进行排除,然后锁定了自己身边的“10”号大……叔。
  秦茶是窝在沙发角落里面的,那个大叔离她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半昏睡着,留着细碎的短发带着斯文的眼镜,他没说过话,也没睁过眼,就是合着眼安静地睡,呼吸非常平稳。
  他的长相和气质似乎偏向于禁欲系的精英范儿,介于儒雅的俊秀和清冷的凛冽之间,他穿着黑色的丝质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得整整齐齐,他就算是昏睡,斜靠在沙发上的姿态也优雅贵气。
  大概是盯得出神了,连别人叫她她都没注意,再回过神,就已经和整个b组七个人一起被转移到一个疑似书房的房间。
  [这里是0号房间。]
  秦茶认真地看着提示,然后就突然被人抱起来放到膝上,那人身上有着非常浓郁的药味,秦茶一下子就回过头,目光透过镜片撞进10号漆黑漂亮的眼睛里。
  他眼里含笑,修长的手指拨了拨她披肩的细软长发,开口嗓音低沉愉悦,“怎么会有小孩子?”
  秦茶侧身端坐在他膝上,认真说话,奶声奶气地,“大叔,你睡了好久。”
  秦茶:……这把声音简直耻辱。
  10号大叔:……
  他勾起嘴角微微笑起来,漆黑的眼里有着温柔至极的宠溺眸光。
  “小萝莉,我有没有告诉你,”他在她耳边轻轻说,“我恋/童。”
  秦茶:……死变态。
  基本确定对方是自己的病人之后,秦茶突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来——
  她是什么身份?
  万一不是同一个阵营的,她最后岂不是还要自杀才能让病人安全撤离?
  wtf!
  ☆、第14章 鬼火点灯(二)
  进入房间一共七个人。
  书房很大,木书架铺满了四五米高的墙壁,环视三面墙,密密麻麻都是书,他们五个在右侧小沙发上,左侧是红木办公桌,自打进了游戏便一直昏睡的10号,此刻抱着一个小女孩坐在桌子前的皮椅上。
  小女孩长的十分可爱,背着画着皮卡丘图案的书包安静地坐在男人怀里,脸有些圆,肉嘟嘟的,面色也是健康漂亮的红润,眼睛又大又亮地看着男人,黑色的瞳仁清澈见底,看起来非常听话乖巧。
  男人面容也异常精致俊秀,架着一副细骨的眼镜框,狭长深邃的眼不显山水,眉眼线条都温雅秀致。
  他挂着温和儒雅的笑容垂眼看着怀里坐着的小女孩,一只手护在她身背,一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然后他低笑着在小女孩耳边说了些什么。
  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
  谁都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小女孩耳朵里说的是“我恋/童”这样破廉耻的话。
  9号的女人是个孕妇,怀胎□□个月,正处于母爱泛滥的时候,进入游戏后一直神经紧绷,看着这个画面,她难得稍稍放松下来,很温柔地开口询问,“你们是父女吗?”
  那个男人样貌看上去虽是年轻,但气度太过成熟出众,让人一眼过去就会忽略他让人惊艳的外貌,而认为他是个三十多的成功人士。
  2号的男人大概是9号的丈夫,他小心翼翼地圈着自己的妻子,带着她往后退了几步,戒备地低声提醒妻子,“先别说话。”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别介,”12号的男人从裤带里掏出火机和烟,递给2号男人,语气上扬,有些痞气地说,“弄得那么紧张干嘛?不过就是齐心协力找出密码的事。”
  2号男人很礼貌也很警惕地拒绝:“不用,谢谢。”
  他生性谨慎,想问题向来周全规矩,再加上怀孕的妻子还在身边,他比其他人想得更多,顾虑也更多。
  12号“啧”了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把烟又递向另外一个四五十岁的3号男人男人,示意他:“你要不要来一根?”
  3号男人年纪最大,有些秃头,身上的精气神似乎也跟着头发掉光了,显得有些胆小气弱,被叫到便连连摆手,畏缩地说,“谢谢,我……我不抽烟。”
  连番被拒绝,12号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他收回烟盒,最后朝秦茶方向晃了晃,挑眉问10号,“哥们儿,你来不来一根?”
  男人微笑,他竖起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左右摇了摇,低沉的嗓音醇厚如酒,是阅历沉淀过的平和雅致:“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