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祝融下意识舔了舔唇,呼吸一热,忍不住褪下面巾, 凑近了她。他想近点, 再近点,和她再亲密一点点,祝融的头, 终于浅浅埋进了她发间。
  她的身上除了被熏出来的一股柴火味外,还有一股不知道从哪来的香气。香气入鼻,祝融的心跳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越来越快,他缓缓抬起手,轻轻覆盖在她胳膊上,渐渐收紧,抱她入怀的那一瞬,祝融忽然喘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着。他两世为人,都甚少与人接触,她是他唯一想亲近的人,而现如今,她就在他怀中。
  祝融有些口干舌燥,他身子凌空了大半,全靠一只脚和腰力支撑着,他快坚持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两个人都得掉下来了。祝融的胸膛往前轻轻拱了拱,叶如蒙往里移了一点点,他慢慢拱着……直到两个人上半身都移了进去。可他臀部还是凌空在竹床外的,他腰身轻轻一挺,突然觉察到了一股异样的快感,几乎是下一刻,他的身体难以自控地朝前重重顶了一下,祝融心一沉,生怕惊醒了她。可是几乎是同时,有一股异样的电流从小腹处升腾而起传遍了整个身子,一下子,他忍不住喘了几口重重的粗气。
  叶如蒙被他顶得往里移了不少位置,皱了皱眉,不满地哼哼了一声,在祝融听来,却是旖旎的嘤咛声,他脑袋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只觉得丹田处异常火热,他忍不住将她紧紧收在怀中,缓慢而沉重地抵住了她。这个时候,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以前祝司恪丢给他的春宫册画面,那些男女交缠的画面,一页页无比清晰地闪过他脑海……
  他像是魔怔了,抱住她的那只手僵硬地张开了五指,往她胸前覆了上去……他突然好想,碰一下她,就一下下。
  他的手触到了,软软的,暖暖的,还是……毛茸茸的。祝融手一僵,滚滚探出了小脑袋,露出一双亮晶晶圆溜溜的大眼睛,舔了舔他的掌心,又继续埋在叶如蒙胸前,主人的胸好软,好暖,它爱枕。
  祝融突然整个人回过神来,他在做什么!
  他……他居然在亵渎她!趁她睡着了的时候!祝融忙收扰了五指,紧握成拳。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他应该立即离开。可是,他的身子却不听使唤了,这样抱着她,好温暖。他仿佛回到了那年冬至那日,他们二人紧紧相拥着,她的身子还是如记忆般,软软的,小小的,暖暖的。
  祝融闭目,隐忍地拥住了她,若这是一场战争,他一定想举白旗投降,他情愿就此沦陷,成为她的俘虏。
  没多过久,祝融便隐忍得出了一身汗,热得都有些喘不过气了,他却只能克制着抱住她,也不敢抱得太紧。他的唇,紧紧抵在她发间,忍不住去亲吻着她的云鬓。可是……这简直是在饮盐水止渴,久了之后,他觉得身体某处疼痛得利害。
  他抬起了头,看着她纯真的睡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久久过后,一个吻轻轻落在她耳后。
  蒙蒙,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僵硬着身子硬了多久,只知道睡着的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叶如蒙迷迷糊糊醒来,依稀记得昨夜睡了暖和又舒服的一觉,如果床能再软一点就好了。周围光线有些亮,应该是早上了吧,她觉得有点冷,赶紧又抱紧了眼前的人。
  等等!叶如蒙忽地睁大了眼,她、她抱着谁?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身体就像被人点了穴般,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会搂着一个人的腰,还是一个男人的腰!她的脸,正对着一个结实的胸膛!还是一个只穿着中衣、衣衫半解的胸膛!
  叶如蒙脑中警钟大响,差点就尖叫了出来,又连忙紧紧闭上了嘴巴。这个人、这个人她知道是谁!她顿时心跳如雷鼓,轰隆作响,她、她、她怎么会抱着他呢?这、这,这一定不是她做的!叶如蒙内心一阵咆哮,疯狂过后,她开始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别让他发现自己抱住他。
  叶如蒙轻轻抬起手,将手从他腰间缓慢地抽了出来,对对,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抱住了他。叶如蒙收回手后,又轻轻地、轻轻地,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转过身子……
  就在这时——
  “嗷嗷!”地上的滚滚见叶如蒙醒了,冲她叫了几声。
  祝融猛地睁开了眼,叶如蒙猛地转过了身子,迅速与他分开,在床板上滚了一圈!他、他发现了吗?叶如蒙羞得满脸通红,可是一对上他的脸,却仿佛被晴天霹雳击中了一般,她脸上刚涌起的羞色在刹时间褪得一干二净,只余惨白!
  片刻后,一片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在竹林中爆发了出来,惊得林中鸟四散飞走。
  “容、容、容、容……”叶如蒙颤着手指着他,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她眼睛这辈子都没瞪得这么大些,她颤抖着身子,低头一看,连忙紧紧扯住了自己的衣裳,抱住自己,惊惧得连连退到了床尾。
  祝融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昨夜取下了面巾,忘记系上了,他连忙道:“蒙蒙,你听我解释!”
  “你、你、你是、是……”叶如蒙整张脸煞白,退到最后直接倒仰着摔下了竹床,祝融正欲上前扶她,叶如蒙见他要过来,连忙将竹床往上朝他一掀,爬起来拨腿就想冲出去,却猛地撞上了床尾处的那根竹子,她冲劲极大,撞得被弹了回来,后脑勺又狠狠地撞在了背后的大石头上,她整个人晕晕然,眼珠子翻了翻,颓然倒地。
  祝融连忙扑了上去,总算是接住了她,可自己却也撞上了石头,身子也被树枝扎得生疼。
  可是再疼,也没有他的心疼,她的脸撞上了竹子,半张脸都印上了一个竹印,一定撞得很疼,他手摸上了她的后脑勺,也肿起了一个大包。
  祝融闭上受伤的眼,紧紧抱住了她,不想言语。
  三日后,叶府。
  入夜了,叶长风和林氏前脚刚走,祝融便从窗外跃了进来。
  他立在床边,看着叶如蒙烧得小脸通红,剑眉微蹙,抿唇不语。
  “爷,”紫衣在一旁小声道,“姐姐说估摸着这两日就能醒过来了。”
  祝融淡淡应了声,对她挥了挥手,紫衣连忙退下。
  祝融一声叹息,在她床边轻轻落坐,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她的脸烫得热乎乎的。
  青时也来给她把过脉,说受寒不过其次,最主要的是惊吓过度……惊吓过度,才会引起三日高烧不退,如果再烧下去,还有可能会烧坏脑子……
  祝融懊悔,为什么当时他会睡过头了,为什么当时忘记蒙上面巾再睡了。或许,他也是潜意识里想让她看到他的真实面目的吧?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将她吓成这样。
  青时还安慰他,没有吓死已经算是万幸了,他听得心如刀割。
  祝融俯身抱住她,将头埋在她脖间。对不起,你快点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以后我什么都答应你,不要再这样睡下去了。
  祝融忍不住收紧了她,叶如蒙突然喘了口气,一会儿后缓缓睁开了眼,突然听到窗子呯的一声,叶如蒙拧了拧眉,刚刚……她觉得好像鬼压床了。这会儿,她整个人人难受得紧,觉得又热又冷,嗓子也干痛得利害。
  片刻后,紫衣便快步走了进来了,见了她欣喜道:“姑娘,你醒了?”
  “水……”叶如蒙舔了舔干裂的唇,她觉得头又昏又痛,全身都酸痛得利害,没有一处地方是好受的。
  紫衣忙倒了杯温水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喂她喝水,叶如蒙喝了小半杯便不喝了,她喉咙好痛,喝与不喝都难受得紧。
  “姑娘,你觉得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疼……”叶如蒙靠在紫衣怀中,抬手摸了摸头,“头好疼……”
  “姑娘,你撞到了后脑勺,姐姐说过几日就好了。”
  叶如蒙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她本来只觉得自己头痛得像要炸裂似的,可经紫衣这么一提醒,她疼痛感又移到了后脑勺那一块去了,对对,后脑勺好疼,等等,她的脸怎么也觉得好疼?
  “我脸疼……”叶如蒙手摸上了脸,可是轻轻一碰,却疼得她脸都抽搐了,“我脸怎么了?”
  “姑娘,你脸受伤了。”
  “什么?”叶如蒙大惊,她毁容了吗?她急忙道,“镜子!”
  刚从屏风后拐过来的蓝衣闻言,忙转身从梳妆台上给她拿了一面带柄铜镜,叶如蒙接过一照,便见自己整边右脸都肿了起来,是一条直长的痕迹,中间还有一横,像是撞到了什么硬物,“怎么会这样……”叶如蒙看得都快哭了,怎么会撞得这么丑,她的脸都快肿得像个猪头一样了。
  “姑娘,”蓝衣忙安慰道,“就是撞了一下,过几日就好了。”
  “我怎么会撞到的?”叶如蒙哭丧着脸,“我撞到什么东西了?”
  紫衣闻言一惊,“姑娘,你不记得了吗?”爷不是说撞到了竹子吗?
  叶如蒙连连摇头,她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手触到了,软软的,暖暖的,还是……毛茸茸的。
  ——本来想拿这句话当章节内容提要的,但鉴于你们都是污王……
  ☆、叶国公府(上)
  “姑娘, 你还记得什么?”紫衣忙问, 不会是……撞失忆了吧?
  “我、”叶如蒙一想, 便觉得头好痛,连忙按住了头, 强忍着疼痛认真回忆起来, “我记得……我在林子里, 然后……他救了我, 还带我吃了烤鸡,好多只鸡腿,好好吃……”叶如蒙这么一说,突然觉得饿了,抬头期盼地看着蓝衣。
  蓝衣一怔, 忙唤香北进来, 香北进来后一见叶如蒙醒了,欢喜道:“奴婢这就去禀报老爷和夫人!”
  “等等!”蓝衣忙拦住了她,“现在姑娘气色这么差, 夫人见了不担心坏了?你让姑娘先缓一下,先去厨房把粥热一下吧。”这几日她们都熬了粥,就等着姑娘醒来能吃。
  “好好,奴婢这就去厨房热粥。”香北福了福身就往外走,姑娘醒得这么晚,现在厨房里都没人了。
  香北一走,蓝衣便跟出去关上了门,还没等蓝衣走进来,紫衣便问道:“然后呢?”
  叶如蒙拧眉,仔细回想着,“然后还吃了鸡汤……后来,后来他说要给我做一张床,然后我就……”想到这里,叶如蒙就想不起来了,然后她就睡着了吗?可是,她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一个画面,仿佛看到她和他抱在一起睡着了?不不不!肯定是做梦,叶如蒙这会儿忽然觉得她头脑混乱得紧,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了。
  “然后就?然后就怎么了?”紫衣听得耳朵都竖起来了,然后她发现了主子的身份没有?
  叶如蒙直摇头,小脸皱得像苦瓜一样,后来……好像在她睡梦中发生了一件好可怕的事情,叶如蒙一下子头疼得像抽筋似的,抱住了脑袋,“我想不起来了,头好疼。”
  “姑娘,想不起就别想了。”紫衣连忙道。
  “是啊,”蓝衣附和道,“别想了,再想下去会伤神的。”
  窗外的祝融,重重地倚在了窗边,吐出了一口浊气——她不记得了。此时此刻,就算是她将他忘了,他也不会觉得惋惜,唯有庆幸。
  “可是、我怎么了吗?”叶如蒙眉都皱了,“我怎么会晕过去了?”
  紫衣蓝衣二人相视一眼,紫衣忙道:“姐姐说是……冷到了,所以姑娘才会发起高烧来。”
  “哦哦,”叶如蒙恍然大悟,“对对对,冷死我了。”她现在都觉得好冷,忙抱紧了被子。
  “是啊,”蓝衣关切道,“姑娘这一病都昏迷了整整三日……”
  叶如蒙闻言吃了一惊,瞪大眼看着她,“你是说我昏迷了三日?”
  “是啊,”蓝衣点头,“整整三日呢,今天都是二十七了。”
  “昨日还刮了一场飓风,来势汹汹的,这天一下子就冷了。”紫衣边说边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鹅黄色的氅衣,“昨天夜里就冷得不得了,今儿早上一起身就和冬天似的,井水都是冰的。”紫衣说着,将氅衣抖了抖,披在了叶如蒙身上。
  叶如蒙听得都有些懵了,怎么醒来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呢,难怪这会儿她觉得冷得紧,她忙扯紧了氅衣。
  “姑娘你不知道,昨日飓风刮得可大了,纯阳湖还有龙吸水呢!”蓝衣道,“郊外那边也吹坏了不少房屋,所幸今年收成早,要是收晚了,估计损失就大了。”
  “可不是,”紫衣拿了桃木梳过来,帮叶如蒙梳理着长发,“咱们院子里葡萄架都吹倒了,这一下子就入冬了,姑娘都没什么冬天的衣裳,过几日天气好了,我们去添几件吧。”她们翻了一下叶如蒙的冬服,实在是一般,哪里配得起姑娘如今的身份呢。
  叶如蒙一下子脑子有些浑浑浊浊的,总觉得在她昏迷这三日错过了许多事,而且,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的事情。
  “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她走丢的事情,应该人尽皆知了吧?那个杀手已经告诉过她,外面全部人都在找她,国公府,容王府,还有将军府……这事情闹得这么大,她名声定是坏了的,一个姑娘家走丢了一天一夜,也不知外面会传成什么样了。
  叶如蒙忽而又有些庆幸,这样子,容王爷是不是就会嫌弃她了?然后就不会再提起订亲的事了?
  “姑娘放心,”紫衣笑道,“是金仪公主将你送了回来的,八抬的公主大轿,直接将你送回了府上。现在大家都知道你那天从马上掉下来后,就被金仪公主救了,还和金仪公主呆了一天一夜呢。”
  叶如蒙听得莫名其妙,还有些迷迷糊糊,金仪公主?听起来好耳熟,她正想着是哪一位公主的时候,忽然打了个激灵,金仪公主?小元国的金仪公主?叶如蒙顿时嘴巴张得像鸡蛋一样大,那不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吗!她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什么时候认识了金仪公主?
  蓝衣笑道:“金仪公主还说,她与你一见如故呢。现在外面的人都说姑娘好福气,进了那个林子平平安安出来不说,还能和公主交上朋友。”这一下子,姑娘的身份就水涨船高了。
  “怎么会这样?”叶如蒙顿时如同丈二的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紫衣笑着解析道:“这些都是主子安排好了的,只有这样,姑娘的名声才不会受损。”
  “你家主子?”叶如蒙一听,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他那晚认真制竹床的样子来,他认真起来,那双眼睛真的很好看,叶如蒙一时间心如小鹿乱撞,只觉得脸有些热起来了,低头咬了咬唇,“我真要好好谢谢你家主子,亏得他救了我。”而且,他还费尽心力安排了这么一出,他安排了小元国的公主啊,公主救了她,谁还敢质疑呢。
  “你家主子真利害,”叶如蒙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怎么会认识金仪公主呢?”
  “唔,这个紫衣就不清楚了。”紫衣不敢细说,这个谎乱撒她可圆不了。
  “叩叩……”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是香北从厨房里回来了。
  “进来吧。”蓝衣朝外唤了一声,没一会儿,香北就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山药薏米芡实粥进来了,叶如蒙看着白花花的粥,顿时觉得没什么胃口,肚子明明是饿的,可喉咙里就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难受得紧。
  紫衣见叶如蒙没什么食欲的样子,忙接过了香北手里的粥,坐在床边舀了一勺喂她,“姑娘,你都饿了好几天了,多少要吃一点。”
  叶如蒙吃了两口,食欲才渐渐打了开来,“我自己来吧。”她伸手接过了碗,刚刚那会儿她饿得慌,手都没力抬了。几口热粥入腹后,她身子也暖和了一些,人也有些气力了。
  “姑娘,”紫衣小声道,“你失踪那一日一宿未归,老爷一直瞒着夫人,说你是和宝儿姑娘一起在陶掌柜府上借宿的,直到第二天早上你被金仪公主送了回来,夫人才知道你失踪的事,夫人气得这几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连带着老爷一起生气呢。”
  “都是我不好,让爹娘担心了。”叶如蒙有些内疚,吃粥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关姑娘什么事呢?”一旁的香北听了忍不住插嘴道,“要怪就怪三姑娘蛇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