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司马沅戴了一个斗笠,穿了一身浆蓝色的短打,脸部线条收得刚毅又坚韧,看起来不像一个宗王,反倒像是一个长期劳作的花奴。
  “还没找到药吗?”饶是明月辉被他伤过了心,见了他这样子,也忍不住要关心两句。
  司马沅摇了摇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明月辉的脸看,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那找不到也不要不回家,好不好?”明月辉敏感地注意到了少年眼底浓浓的青黑,也不知道他多久没睡过觉了。
  “回家……”少年重复了这两个字,仿佛在唇齿中咀嚼,怎么了回味不够。
  “对呀……回家睡一觉好不好?”明月辉赶紧补充,她真的怕此番薛快雪若是真死了,主角也会跟着殉情gg,那她这个游戏就彻底玩不下去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劝司马沅上床睡一觉。
  这样说着,她准备去拉司马沅的手——
  司马沅本在发愣,被她的小手一触碰,就跟触电一般,清醒了过来,“不……”
  他不动声色地拂过她的小手,“快雪的日子不多了,沅……没时间休息。”
  他说话的态度冷冷淡淡的,眼睛却根本就不敢看她。
  明月辉自讨没趣,心想果然一触及到薛快雪的事,其他什么事都不算事了,
  “你若是一个人就罢了,如今裴浅嫂子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明月辉最后,只得搬出裴浅来劝他。
  “……”司马沅一听到裴浅的名字,想笑又不敢笑,头皮都在发麻。
  他也不知明月辉想象力为何这般丰富,不过就是他模棱两可的一个回答,她居然想到了孩子上去。
  司马沅虽然不谙世事,也知道两个人要造出孩子来,是需要一起到被窝里睡一阵的。
  这般想着,他不自觉望向了明月辉的小腹。
  如果有机会……那里会有他的孩子吧……可惜……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明月辉误会,就让她误会下去吧,至少若他真的不在了,她也不会为一个负心人伤心。
  司马沅这般想着,抿了抿唇,垂下了脑袋。
  明月辉以为他是听到裴浅肚子里的孩子才会露出那种欣然的笑,于是再接再厉,“你今日留下来吧,我约了裴浅嫂子,你们可以小小地见一面。”
  司马沅摇摇头,将捆好的那束山茶花放到了明月辉手中,随后乘着夜露,消失在了她的视网膜深处。
  山茶俏生生的,开得极好。
  ……
  明月辉眼睁睁地看着司马沅走远,她就一个人提着水晶风灯坐在案边想事情。
  “砰砰砰…… 砰砰砰…… ”不知过了多久,窗台边想起了轻扣声。
  明月辉猛然抬起头,当看到探进窗棂的那双圆眼睛的时候,她整个人又缩了回来,眼角眉梢止不住地失落。
  “怎的,袁姐姐见着我不高兴?”沈忌从窗棂翻了过来,翘着腿在案上摆了摆。
  他觑了一眼明月辉手中拿的山茶花,凑过去轻轻扯掉,不由分说地换上了自己采的那株桔梗。
  “这样好看,桔梗与姐姐才配。”沈忌心知那山茶是晋王所送,心中不由讥他东施效颦。
  明月辉对沈忌的示好有些哭笑不得,这也是个单纯的孩子,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她知道,近来他抢了念战报的活,也是为了能跟她多交流沟通,消弭当时的误会。
  她又不是胡搅蛮缠之人,树咚之仇,她也早就不计较了。
  “以往是放了花便走,今儿说了这么大一阵子话,你可是有事?”明月辉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沈忌的圆眼睛先是溜了一圈,大摇大摆在房间里晃了几步,才缓缓开口,“阿父来信,说他要回来了……”
  明月辉:“……”
  “袁姐姐,你开不开心?!阿父来信说,要助谢公攻下江东,咱们打到江对岸去!”沈忌以手做了一个射箭的姿势,少年郎君,佻达自信。
  是的,打到江对岸去!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没能加更……抱歉……因为前段时间欠债太多了,狗子先要补全预留的十章。
  大概从周四开始,狗子估计可以开启日六模式了。
  狗子这两天一直在锻炼手速,先屯一下稿子,估计周四开始,就能开启连续多更了。
  所以让天使们等得很焦急,真的对不起。因为狗子有工作,协调工作和更新有点不容易,狗子也在不断地锻炼文笔,锻炼手速,争取让天使们看得更加爽快和舒心。
  昨天没有好好回复大家,因为一直在写,狗子坐地铁的时候,会好好地回复的,跪谢了。
  (关于拔针:拔针是分三次的,分别开启三段记忆。第一段马上就要开启了,狗子现在手上的进度已经进入到回忆里了。辉辉的第一段回忆是那种残酷又温情的,温情占绝大部分,到时候大家就能知道袁芳尘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关于袁芳尘,绝对出乎大家的意料,是个神反转吧)
  小渣:要是这次能活着回来,要和媳妇儿多生几个孩子。
  小瞎:你知道生孩子要用什么工具吗?
  小渣:反正不是玉如意。
  小瞎:没错,就是你那跟蚕豆一样大的玩意儿。然后你知道该和辉辉怎么办么?
  小渣红了脸:手牵着手睡觉呗!
  小瞎嘿嘿嘿:你继续牵手吧,我上了。
  第48章 儿媳4号
  浩浩荡荡的长江, 隔绝了南北两边, 北为广陵,南为京口。
  原本自驻扎广陵起,整个队伍的行进就停滞了。许许多多向南迁徙的遗民, 几乎都驻扎在了广陵沿岸。
  因为长江天堑,阻止了他们继续南进的步伐。
  遗民密密麻麻, 有数十万之多, 全部驻扎沿岸,从对岸观之, 一定蔚为壮观。
  长江以南就是京口,以京口为前哨, 后方就是以后东梁的帝都——建业。
  建业呀,就是以后的建康,它的身后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江南。
  那里既无天敌,又无强邻,有千里沃土,有数不尽的谷梁米黍, 捕不完的鲜虾鳜鱼。
  而如今的建业却不是那么容易占领的。
  自大梁开国以来, 东吴这一块就是最后纳入版图的。
  人人都说,吴人“易动轻安”,他们自古临水为居,世家贵族也自成体系,加之长江天堑,从来都缺少天敌。
  大梁后期, 司马氏昏庸无道,而后又是云帝篡位,吴人便更加不满,甚至自立了一个名叫钱沃的首领。
  此人虽出身不高,却能力过人,传闻江东豪杰莫不服膺。
  此时钱沃早已的了得了消息,派人驻守京口,与南渡队伍隔江而望、峙江而立。
  他是绝对不会让南渡政权过来的,而南渡遗民们也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了。
  长江天堑,滔滔四十余里宽,惊涛拍岸,声势骇人。
  这天堑曾阻扰过多少铁蹄纷乱,如今同样也阻扰了南渡遗民的脚步,几乎所有人,都只有望洋兴叹。
  就在这一日,从江对岸飘来了两只伶仃小船,船夫将其中一只遗留下便撑杆而走。
  两军对战,不斩来使,南渡军这边也只得放船夫走。
  这些事明月辉在女眷堆里本是不知晓的,因着这个晋王妃的身份,另外三个宗王日防夜防,宁愿自己窝里斗,也不愿让司马沅的人插手过来。
  可就在这一日,谢如卿遣人来叫明月辉,叫她来认领人。
  明月辉携陈凉真匆匆赶到谢如卿帐中的时候,心中是忐忑的。算起来,他们车队多多少少走了一个月了,她与这个名震天下的谢如卿几乎全无交集。
  不知为何,两个人总是错过。不是你刚来我就走,就是我刚走你就来。
  甚至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没看清楚谢如卿到底长什么样。
  所以当她步入营帐,见到为首的那个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斯巴达了。
  因、为、这、个、人、她、见、过!
  “殿殿……下?”陈凉真感觉挽着明月辉的胳膊,被狠狠夹了一下。
  “没事。”明月辉的脸上洋溢起假笑,她很、淡、定。
  这种修罗场她在商场见多了,虚个卵子。
  以前有个糟老头子跟她抢生意,她就带着糟老头子老婆去捉奸,让他老房子失火,自顾不暇下赢了那场商战。
  带人捉奸她都不虚,这个情况,她简直笑迎东风的好伐。
  只见主将帐内几个宗王站的站、坐轮椅的坐轮椅,全都悉数到了场,不遗余力地巴结为首的那个人。
  谢如卿坐在大帐中央,他眼睛看不见,身旁的沈忌手里拿着舆图为他指点。
  “谢公,袁姐姐来了。”沈忌一见明月辉与陈凉真,眼睛都亮了。
  谢如卿抬起头,朝着明月辉的方向,轻轻点了一下头,“晋王妃。”
  “在的。”明月辉虚伪地点了一下头。
  谢如卿:“且看一看这是不是你的人。”
  明月辉这才注意到帐子左边放了一个不大的小船,小船中央睡了两个少女,她们身上搭上了厚厚的绒毯。
  看绒毯的样式,应该是谢如卿派人搭上的。
  明月辉蹲下身去,轻轻掀开了一点点绒毯,只看了一眼,就立马盖了回来。
  少女浑身冻得青紫不说,身上斑斑驳驳的污垢,显然是已被人轮番糟蹋了。
  “啊……!”陈凉真忽而惊叫出声。
  “怎么了?”明月辉回过头去。
  “她……她是……阿静……还有这个,是阿鸢……”陈凉真的眼角湿润了,咬着唇道,“她们跟奴婢一样,是宫里跟着王妃殿下陪嫁的宫女。”
  “洛阳一役中失散了,奴婢以为,她们会跟着林侍卫,也就是跟着王妃殿下的侍卫长一同平安抵达扬州的。”
  明月辉听了陈凉真的话,悚然一惊,直直抬起头来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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