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
  汤婷婷被她的笑容甜到。
  林知夏买完衣服,又和汤婷婷挽着手走出了这家店。她们在隔壁的咖啡厅坐下来休息,林知夏买了两杯草莓圣代,其中一杯拿给汤婷婷,另一杯留给自己。
  汤婷婷凑近林知夏的肩膀,掏出手机,先拍了一张合照,又拍了桌上的草莓圣代,最后配上文字“夏夏和我的暑假”,这才将照片发送到qq空间,有意在省立一中的圈子里炫耀。
  汤婷婷耐心地等待了十分钟。
  林知夏快把草莓圣代吃完了,汤婷婷才重新打开手机。她收获了几十个赞,江逾白第一个留言:“很漂亮。”
  汤婷婷追问他:“谁更漂亮?”
  江逾白竟然说:“草莓圣代。”
  汤婷婷做了个“哦”的口型:“他真有一手哦,这个情商,比段启言好多了。”
  “段启言?”林知夏捕捉到了重点。
  汤婷婷却说:“他有点傻。”
  “他不傻,”林知夏努力为段启言说话,“他是全省高考的理科前三十。”
  汤婷婷忍俊不禁,倒也没反驳林知夏。
  室外烈阳炽热,空气干燥,并未影响汤婷婷和林知夏逛街的决心。她们又在街上晃荡了一会儿,买了一些小饰品,还在一家凉皮店里吃了午餐……直到下午四点多钟,她们才依依不舍地在公交车站分别。
  林知夏拎着今天买到的东西,快快乐乐地回家了。
  这时候,已经是八月上旬,江逾白还在北京的公司实习。他从早忙到晚,要学不少东西,相比之下,林知夏显然更清闲。她享受着难得的假期,也很尊重江逾白的工作,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林知夏和江逾白通过qq、短信、微信等方式保持联系,断断续续地聊天。规律的生活日复一日,到了八月下旬,江逾白给林知夏发了一条短信。他说,他今晚就回省城,还问她有没有空?他想和她一起看烟火。
  每年八月,省城都会举办几场“音乐烟火节”。
  据说,盛大的烟火如花似锦,灿若云霞,能在夜空中绽放出转瞬即逝的万丈光芒,光辉流转变化之间,皎洁的月亮和星星都黯然失色了。
  林知夏心向往之。但她从未亲眼见过。
  江逾白提出邀请,林知夏欣然赴约。
  那一天恰好是江逾白的生日,林知夏带上了特意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那是一对小巧可爱的木制猫咪玩偶,林知夏用一排刀具将小猫雕刻出来,其中一只名叫“荔枝”,另一只就叫做“草莓”。
  林知夏清楚地记得,荔枝是江逾白喜欢的水果。
  *
  本年度的“音乐烟火节”将在晚上七点半正式开幕。
  七点二十左右,林知夏抵达公园。
  公园里有不少携家带口的市民,林知夏环视四周,见到了手握蒲扇的老人,被父母牵着的孩子……她想叫江逾白的名字,身后便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在这里。”
  林知夏回头,刚好对上江逾白的视线。他们站在公园的湖边,她悄悄地靠近一棵柳树,夜风吹动她的长裙,轻盈的裙摆翩然飘浮,她的头发也有些乱了,然而在他看来,她漂亮得无懈可击。
  公园里的灯光稍显昏暗,她从袋子里拿出一对木雕猫咪:“送给你,生日快乐,江逾白。”
  他收下礼物,并向她道谢。
  她又问:“你今晚为什么想来看烟花呢?”
  话音未落,第一簇烟花在天空中燃放,人群中爆发响亮的惊叹声。
  辉煌的花火红如玫瑰,点缀茫茫无边的夜空,湖畔的波光如梦似幻,波纹荡漾在绮丽的倒影里。随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扩散,烟火逐渐消散在幽深的湖水中。
  林知夏观望着夜景,江逾白却只看着她:“因为我想见你。”
  她怔了一瞬。
  他似乎忍了很久,声音降得更低,仍要自言自语:“我想见你。”
  他抬头眺望天空,双手揣进裤子口袋,身影颀长,静立不动,像是另一棵扎根于湖畔的树木。他听见林知夏喊他的名字,方才低下头和她对视。
  天空中还有更多的烟花被燃放,光影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她的心里也有了波涛万顷。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燥热的夜风吹凉了她掌心的薄汗,却让她的神智一度沸腾,她毫无铺垫地忽然对他说:“江逾白,我喜欢你,哲学和生物学意义上的喜欢。”
  江逾白被她的一句话定住了。那一刻,眼前的烟花不是烟花,而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宇宙大爆炸。
  在这个十七岁的夜晚,他几乎隔绝了外界一切杂音,还听见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于是,他使用林知夏最能理解的词汇,直接问她:“这是一种可持续的、非偶然性的、符合确定性原则的感情?”
  林知夏没有迟疑地回答:“当然。”
  她的发丝被风吹到了眼前,她抬起手,想把头发理顺。但是,江逾白把她的发丝拨到了耳后,她无意识地退了一步,刚好背靠那一棵柳树。
  她听到他轻浅的呼吸,看到他的指尖挨近她的脸颊,只差一厘米就能碰到,他又在压抑与克制中收回了手。林知夏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腕,悄悄地歪一下头,白嫩的脸蛋刚好贴紧他的掌心。
  江逾白也笑了:“原来你这么喜欢我。”
  “那你呢?”林知夏问他,“喜欢我吗?”
  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可她还是要听他亲口说。
  他仿佛正在一座神庙里纳贡。他格外从容、平静、笃定又虔诚地说道:“我非常喜欢你。”
  林知夏只觉得他的每一个字都甜丝丝的。她像是刚吃了一块蜜糖,骨头都要软化了。她追问道:“我是不是有很多优点?”
  江逾白简短地概括道:“数不清的优点。”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小学吗?”
  “不是。”
  “初中呢?”
  “不像。”
  “高中?”
  “我不确定。”
  林知夏牵着江逾白的手,和他一起走向公园之外。烟火大会还没结束,而他们只想找个地方散步,在长街转角处,四下无人,江逾白的右手热得快要烧起来。他握着林知夏的手,摸索她的指骨,抚摸她的指腹,最简单的接触也让他心神难宁,他竟然还想更近一步。
  林知夏依旧沉浸在告白成功的快乐里。
  江逾白找到他的司机,并把林知夏送回了她的家。
  林知夏和江逾白就在安城小区门口告别。江逾白走下车,站在小区门外,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灯色中。
  新学期快要开始了。
  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期待开学。
  第105章 博士新生报到
  2012年九月,林知夏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与家人分别。
  林知夏拖着登机箱,独自向前走,林泽秋忽然喊住她:“你飞机落地,就给家里来个电话。”
  林知夏点头:“好的。”
  林泽秋絮絮低语:“看到好吃的多买点,别舍不得花钱,别饿肚子。”
  林知夏折回他的身边:“你也不要省钱,不要熬夜写代码,按时吃饭,保证睡眠,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哥哥,我会想你的。”
  林泽秋的喉咙里有股涩味。
  林知夏诚心诚意地说:“我在学校宿舍住了三年,才知道洗衣服、晒被子、拖地扫地有多麻烦……从小到大,我的卧室都是你在打扫,床单被套也是你换。今年暑假,你还是不让我做家务。哥哥,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话音落后,林知夏转过身,径直走向安检通道。
  林泽秋的视线模糊了一瞬。爸爸惊讶地问他:“秋秋,你眼里有泪?”
  林泽秋喃喃自语:“我怕她在国外被人欺负。她还没成年,走哪儿都显眼,身边也没人照应她。”
  妈妈安慰道:“秋秋,别发愁了,你妹妹很聪明的。她有事会给我们打电话。你在北京好好上学,我跟你爸先回家了。”
  林泽秋依旧愁眉不展。
  他想当然地以为,林知夏孤孤单单地出国了。
  他并不知道,江逾白和林知夏早就约好了要坐同一航班。
  江逾白原本想送林知夏一张头等舱机票,但她拒绝了他。在他十七岁生日的那一天,他们互相表明了心迹,不过他仍然没有机会负担她的开销。她总是说:“江逾白,没关系的,我也有钱。”
  为了和林知夏坐在一起,江逾白放弃了头等舱,自愿选择经济舱。
  江逾白生平第一次踏进经济舱,紧挨着林知夏坐下,这才确切地体会到经济舱的座位有多狭窄。在这样狭小有限的空间里,他却心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因为林知夏搭住了他的手。
  他抚上她的手背,指尖缓慢地来回摩挲。她侧头靠住他的肩膀,蹭了一下,才说:“有点痒。”
  她真的很会撒娇。
  江逾白握紧她的手腕。
  *
  北京时间晚上十点,机舱的灯光被调得很暗,林知夏也有些困,干脆缩在座位上睡觉。
  飞机途径俄罗斯上空,遭遇一股强烈的冷空气,机舱内的温度降低,不少乘客都觉得冷。江逾白抖开两张毛毯,轻轻盖在林知夏的身上。她混混沌沌如同身在梦乡,恍惚中察觉江逾白离她非常近,她浑身彻底放松,慢慢地倒向他那一侧。
  江逾白直接推开扶手,林知夏就倒进了他的怀里。江逾白小心翼翼地搂紧她,默默地感受她身上的清甜香气。朦胧昏暗的环境里,他谨慎地松开手,让她枕在他的腿上。
  他给她掖好毛毯。
  她睡得很熟。
  江逾白靠着椅背,没有丝毫困意。
  隔壁的乘客正在看电影,电子屏幕散发出一抹幽光。
  借着那一缕光线,江逾白的视线在林知夏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不该有的妄念就在他的心底蠢蠢欲动。他抬起左手,略微挡住自己的唇角,以此来抵消他的邪心与杂念。
  *
  第二天傍晚,林知夏和江逾白成功抵达伦敦。
  他们从伦敦的希斯罗机场出发,搭乘一辆商务轿车,途径m11高速公路,很快就来到了剑桥。
  林知夏的宿舍楼名叫“pearcehostel”。江逾白把林知夏送到了“pearcehostel”的楼下。
  九月的天气有些冷,黑沉的夜幕无边无际,在这样陌生的异国他乡的夜晚,林知夏深吸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走下车。
  江逾白一手拎起林知夏的行李,陪她走到宿舍的接待处。工作人员查验她的身份文件,交给她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