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3 水女
  渡口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我和大刚凑在火堆那,想到还有七八个小时天才能亮,我忍不住问大刚,“你去没去过我的直播间?”
  “去过,上一次和你的朋友一起去过。”大刚看着我,火光掩映下,他的脸略微有些奇怪。
  “不是,我指的是直播的过程中。”
  我突然想起直播的时候遇到的那件事,耳边传出一阵轻微的水声,哗哗,那种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听着水声感觉白天时候的浮躁彻底消失。
  “什么时候?”
  大刚在装傻,那一次我直播讲水塘那个故事的时候,有一个人进入直播间,他很直接的告诉我,故事里面我不曾知道的东西,而且,那个人说他自己就是大刚。
  “水塘的故事。”
  坐在水塘边上烤着火听着水声,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想起了那件事,其实早就想问,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很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用来打发一下时间也好。
  大刚笑了,“对,那个人是我,你的故事讲的很好。”
  “那不是故事。”
  “对,应该叫经历或者是回忆,正因为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所以当你讲起那段经历的时候,特别有感触,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定义自己的轨迹,因为你根本不清楚下一刻会遇到什么,比如一些突入其他的变故,就像那一次,如果不是因为水塘,或许就不会离开余兰村,现在很有可能还守在那里生了一大堆的孩子。”
  大刚说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相信离开余兰村对于他的人生是有帮助的,就好像他说的那样,如果不离开,在那个封闭落后的山村里,只会早早的结婚,然后过着和上一辈人同样的生活。
  我咳嗽一声,“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一次你走进水塘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连夜离开了村子?”
  这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当时只是觉得很怪,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奇怪,包括外婆在内,就好像那个水塘里有什么特别邪门的东西,从那一次开始,水塘周围架起了高高的栅栏,这些都是村民自发组织弄出来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去了。
  “你真的想听?”
  我点点头,漆黑的夜空,只有我们眼前的空间是亮的,除了水声,偶尔还能听到一小声的蛙鸣,在这种地方听大刚讲当年的经历,着实有些刺激。
  “好吧,不过,答应我,这件事一定不能说出去,就让它成为一段记忆好了。”
  “我答应你。”
  大刚叹了一口气,拿着手里的棍子挑了挑火堆,然后开始讲水塘的经历。
  前面的事情和我当初讲的一模一样,几个小伙伴因为贪玩,同样是想捉摸一下跟在后面的我,于是放学以后没有直接回村子,而是钻进了村子前面的水塘。
  那个水塘有些来头,无论天大旱或者连续下几天的鱼,水塘里面的水几乎不会出现任何的变化,而且村子里的人对水塘极为忌惮,村子周围都有那种人走出来的小毛道,唯独水塘的边上,只留下一些零星的脚印。
  不仅是人,就连家里养的猪、狗、牛、羊几乎都不会朝着这个方向走,那一次,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居然钻了进去,或许,根本不清楚这里面的危险。
  几个人趴在一棵大树的后面,当时的我站在外面犹豫了一会,后来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完全是因为好奇,我想知道,那些家伙为什么要来这里,现在回头想想,如果知道他们是要捉弄我,肯定会转头就走。
  “我看到你走了过去。”
  “我?那你为什么没喊我的名字?”我看着大刚,水塘的周围都是荒草和杂乱的树枝,大刚他们躲在暗处,我根本没有看到。
  大刚摇了摇头,“当时想喊,根本喊不出来,当时嗓子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只能看着你往里一直走。”
  “后来呢?”
  大刚咳嗽一声,火堆发出一阵响声,他的手不停的挑着火堆上的木头,看得出来,这段经历在他的内心深处留下无法抹去的阴影,他讲的时候手明显在发抖,只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后来只能跟着你往里走,你居然直接下了水塘,当时几个人都吓坏了,有人转身往回跑,完全是吓的,这样下去,肯定是要被淹死在里面,而且,大人的那些警告增加了内心的恐惧,这个时候就算跑回村子救人,还是来不及,没有办法,只能拼命的喊,然后跟着下了水塘。”
  我想听的就是这一段,大刚居然停了下来,我抬头看着他,此时,大刚的脸居然异常的惨白,他在水塘里究竟看到了什么,这应该就是一家人连夜离开余兰村的原因。
  “你的身体开始往下陷,开始是两条腿,很快到了腰,当时吓坏了,拼命的往前跑,完全忘记了危险,自己同样会被里面的淤泥陷进去,脚下的淤泥虽然越来越深,并没有达到把人直接陷进去的程度,那一刻,我冲过去,直接抓住了你的头发。”
  大刚猛的抬头,我的头皮跟着一紧,那一刻,真的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用手抓住我的头发,他看着我继续往下讲,“还在不停的往下陷,当时只能拼命的拉,拼命的拉,因为太用力,那些头发居然被我拽了下来。”
  我捂住脑袋,大刚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怪,“就在那个时候,看到了水里,水里躺着一个人,那张脸好吓人,刚才一直往里走的根本不是你。她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抓住了我的脚,特别的凉。当时想转身往回跑,根本做不到,因为害怕,当时大声的哭出来,水里的那个女人的脸缓缓钻了出来。”
  “后来呢?”
  大刚讲到这里,身体明显开始发抖,他摇了摇头,“当时吓得闭上了眼睛,心想这一次完了,后来有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我,还叫我别怕。睁开眼睛的时候,水里面那个可怕的女人不见了,当时手里还抓着一缕女人的头发,那些头发死死缠在我的胳膊上,那个人就是你的外婆,她很用力的往下拽,后来上了岸,那天晚上我就开始发高烧,一直烧了三天,醒的时候已经是在路上,爹娘告诉我,从此离开余兰村去城里找我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