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也只有那张笑起来莫名有些温柔的脸,最像贺慈。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这样的贺慈,言喻心疼的很,刚收住的委屈又藏不住了,连伞也丢掉,胡乱地扔在地上,上前一把抱住浑身湿透的贺慈。
  我爷爷不见了。言喻趴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贺慈目光落在他身上,将他脚腕上手上那些划痕都看了个清楚,贺慈眉头微微蹙着,伸手捞住他雨衣的帽子,给他盖了个严实,又放下了被言喻折了几折的雨衣袖子,活像个小企鹅似的给他包裹好。
  不怕,贺慈蹲下,看了眼他脚上的伤口,又有些肿了,起身时顺手抄起他的膝弯,动作利落地给人背到了背上,能找到你,也能找到爷爷。
  言喻哦一声,趴在他背上刚有点安慰,听他这么一讲,又有点难过了,可是我爷爷他可能不会喊你的名字。
  贺慈回头看他一眼,难得调侃他,打电话,老年机的铃声大。
  言喻没听出他的调笑,瞬间兴奋了,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搂着贺慈的脖子,一口mua在他的后颈上,你好聪明啊,酱酱超人!我这就给爷爷打!
  贺慈脚步一顿,不过片刻,后颈却已经烧的通红,刚才带着些冰凉软乎的,是他上次在幽冥谷尝过的,软糯的不像话,比冰皮月饼,红糖糍粑还要让人遐想。
  掂了掂背上的言喻,再往前走时,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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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走廊
  诚然如贺慈所说, 言喻这边的电话打出去以后,竟然真的隐隐约约听见一点声音微小的铃音。
  是在那边的小渠里!言喻立马反应过来。
  茶园通往小渠的路并不是很好走,贺慈挑了块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 把言喻放在原地, 嘱咐他不要乱走, 这才顺着铃音的方向走过去。
  走了没几步, 就在小渠的横梁边上看到了滑倒的脚印痕迹。
  贺慈不敢耽搁,跨上横梁那一刹那, 就看见不远处的流着水的小渠里, 躺着一个晕厥的老人,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伞。
  老爷子头角磕着血, 显然已经没了意识, 两个人再来片刻, 估计那小渠里的水,都该漫过老爷子的鼻子了。
  贺慈上前,没有大的动作, 先是绕过老人的脖颈, 轻轻撑着他, 让他不至于被水漫过去, 然后才慢慢开始观察老人头上的伤口, 还好只是皮外伤。
  能听见我说话吗?
  老头子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 费劲儿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隐约间只看见一道锋利的眉形,在眉尾处断开,下面是混黑的一双眼眸,看起来就是一副凶神样儿。
  倒是挺像他年轻做生意的时候,经常碰见的那种街溜子, 但是也不完全像,那种清冷沉稳的气质,又不像是街溜子混街十几年能打磨出来的。
  你是...
  言正松年纪一大把,看人倒是挺准,这小孩也就是长得坏,但是那眼神可是骗不了人的,这小子眼珠黑,胜在干净,最坏也就是做事混账,没什么坏心思的。
  见老人稍微有些清醒了,贺慈松了口气,他喜欢听言喻讲话,喜欢回应言喻的话,但和别人交际一向不是他的强项。
  这会儿面对略微清醒的老爷子,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讨人喜欢,干脆也不说了。
  见小伙子不应自己,言正松讨了个没趣儿,正好也没什么力气,也闭了嘴。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好在贺慈也习惯了,眉头微微蹙着,伸手摁住他胸前的骨头,然后是四肢,确定骨头没摔出什么大的问题,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像刚才背言喻一样,把老人背在背上。
  背上的老爷子一言不发,却一直在观察这个沉默的年轻人,做事利落,有条不紊,年纪轻轻沉得住气,将来不走歪路,也绝对是个人才。
  直到上了田头,看见不远处撑着伞的言喻,贺慈脸上才有了些许明亮的神色。
  爷爷怎么样了?言喻赶忙上前,给两个人撑着伞。
  骨头没伤,皮擦破了。贺慈摇头,示意他放心。
  那我们赶紧去医院。
  言喻正要走的时候,忽然被贺慈拉住了没撑伞的那只手腕。
  言喻低头,正巧发现贺慈攥在他手心里的衣角,顿时红了耳朵,回头瞥了眼,刚好对上眼睛睁着一条缝儿的言正松,吓得言喻立马回头,被贺慈拉着的手松开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
  牵着,不容易摔倒。
  贺慈掌心裹着他的手,自然而然地让他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哦。言喻声音低低的,我尽量跟上你的步子。
  贺慈含糊应了一声,言喻没听的太清楚,但明显感觉到贺慈的步子慢了些。
  老爷子累的说不出话,但眼睛还是灵光的,把两个人异于寻常兄弟的互动看在眼里,一路到医院,也没开口说什么。
  村里的卫生院还算可以,尽管医疗水平不怎么样,但是像这样跌打损伤,做个全身检查的,也不在话下。
  贺慈不厌其烦地背着老爷子一路换衣服,换药,完事了也不放心,又是带着他脑部CT,内外科的都查了一遍,言喻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贺慈身后,听着他和医生交谈,偶尔他也会被贺慈使唤着去拿个检察报告或者病号服什么的,大事贺慈是一点不让他操心。
  直到老爷子打着点滴睡着了,贺慈紧绷着的那根弦才彻底松下来,转身看着还穿着雨衣的言喻,心顿时又揪起来,一路上忙的脚不沾地,忘了给他的宝贝换衣服。
  贺慈微微皱眉,给他脱了沾着雨水的衣服,放在边上抖了抖,挂在墙上,又从床上拿过新的病号服,递给他,拉着他出门到拐角处,指着不远处的卫生间给他看。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换上,我去买热粥给你。
  换的时候不要碰到伤口,贺慈抬起他的手腕看了看,被刮伤的地方已经泛起了红痕和血丝,里面像是卡着细细小小的刺,他声音轻了些,我给你挑出来。
  言喻把衣服还给他,仰头,贺慈显然已经很累了,像是一只收敛着刺的野兽,守护着他和爷爷这么小的一方天地,没有人像贺慈这么厉害的。
  可哪怕再无所不能,也需要在暂时停靠在港湾,借一借言喻的避风港。
  贺娇娇,言喻鼻尖一酸,踮脚,把他抱在怀里,你抱抱我。
  贺慈垂着手,浑身湿着,不敢碰言喻,只能低头,枕在他的脑袋的发旋儿上,不怕。
  他说出的话微微拉长了调子,虽然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清冷,但言喻知道,贺慈在安慰他。
  我不是怕,言喻闷在贺慈颈间,眼角的湿意洇在贺慈湿糯的卫衣上,你这么棒的超人,也是需要言言拥抱的,对吧?
  贺慈嗯一声,浅浅的,混着笑意,要的。
  趴在他胸口的言喻,几乎能感受到那一下胸腔的震颤。
  贺慈真的太容易满足了,容易的让言喻心疼,一个小小的拥抱,一盒他亲手做的糍粑,甚至是曾经两个人沿着水池一块洗碗,就能让贺慈开心一整天。
  他不擅交际,不善争抢,却把所有的耐心和执着都给了言喻。
  所以,娇娇想喝什么粥?言喻捧着贺慈略微有些沉重的脑袋,南瓜粥?皮蛋瘦肉粥还是八宝粥?
  脸上的温热还在持续着,纵使贺慈脸皮再厚,他也是一个经不起言喻调情的人,压根儿不敢对上眼前这双真诚又软糯的眼睛。
  每次言喻一这样看他,他总是手足无措的那一位。
  嗯?言喻捧着他的脸,细长的指尖逗弄着他的耳垂,看着那里越来越红,越来越烫,看着我啊欧巴,南瓜粥,八宝粥还是...
  不等贺慈反应过来,言喻眨眨眼睛,温热的唇已经贴了上去,酸甜的香橙味袭来的那一瞬间,贺慈垂着的手骤然收紧,一向混黑的瞳孔有瞬间的空洞。
  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言喻却又使坏一样的,顿在贺慈面前,又不肯再前进半步,只有略微带着些颤意的呼吸和潮湿。
  幽静的角落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做些什么,就连相互纠缠的呼吸也是暧昧又放肆。
  喉结上下滚动着,贺慈微微低头,听见言喻在耳边燥热的声音。
  还是尝尝我?
  作者有话要说:  贺慈:男人不坏我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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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夜谈
  言喻舔了舔舌尖, 没什么意味地,至少在他自己看来。
  贺慈最挡不住他这样,呼吸重了又重, 不用多费劲, 微微敛着眼眸, 就是言喻水润的唇尖, 从他这个角度上下去,是软糯着的刚刚探回去的舌尖。
  言喻, 贺慈声音有些哑, 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克制着自己没在转角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别招我。
  言喻哦一声, 不难听出来的失落, 换句话说, 他也只是想用另一种方式,来在贺慈这里找到一种微妙的被人需要着的被人在乎的感觉,可是贺慈这一句话, 倒像是他不多么懂事一样。
  言喻哪怕只有一点不开心, 贺慈也总是最快能察觉到的。
  我身上湿, 贺慈晃了晃胳膊, 从袖口蹦出几滴水珠, 溅到言喻的手腕上, 真招出火, 你也不见得摆平。
  贺慈皱眉,手背贴着言喻的手,又给他收拾干净。
  言喻垂着脑袋,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被碎发遮掩起来的眼角却已经隐隐有了笑意。
  我还以为你眼界都已经这么高了, 言喻垫着脚,手臂伸得高高的,比贺慈还要高出一大截,我这么浪的你都有抵抗力了。
  贺慈抬头,把他举高的手拨弄下来,一脸严肃地把人立在墙角,你不浪,不要乱说。
  只是可爱,贺慈想。
  两个人正闹着,不远处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其中一道声音有些清浅,没另一道那么重。
  言喻偷偷探了脑袋出去,瞄了一眼,不自觉地扯了扯贺慈的衣角,我奶奶和秦叔来了!
  贺慈嗯一声,没什么大的反应,随后不慌不忙从边上走出来,当着言喻的面,喊了一声奶奶,顺手扯出深藏在楼梯角落里一脸懵的言喻。
  言喻:????
  贺慈冲他顿首,喊人。
  言喻:???
  一时间,言喻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见过不认生的,没经过贺慈这么不认生的,旁的人不知道,还以为贺慈才是他奶奶的孙子。
  那万一等会奶奶不打算搭理贺慈,那该多尴尬啊,言喻真是天天为贺慈这奇奇怪怪的社交操心。
  言喻怔愣着的一瞬间,贺慈又晃了晃他的手腕,在想什么。
  言喻回神,忙接过奶奶手里一摞饭盒,正打算扶着老人走进去的时候,奶奶拍了拍言喻的手,突然折身,又拉上了身后的贺慈。
  小贺啊,奶奶红着眼睛,被贺慈搀着往里头走,这要不是你今天来我家找我们言言...总之啊,我们家小崽和老头子啊,都多亏了你,要是今个儿你不来,我自己在家里都要急出病啊!
  贺慈顺手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言奶奶,您客气了,照顾言喻,我应该的。
  言奶奶勉强笑了笑,没应他的话。
  言喻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两人的直球打得他是猝不及防。
  没吃早饭呢吧,言奶奶比贺慈矮了一头,伸手的一瞬间,贺慈微微屈身,让她能够到自己的脑袋,小言呐,把饭盒打开,奶奶给小贺带了吃的。
  出门来不及,都是小言早上吃剩下的,言奶奶老待见贺慈着骨子有眼力见儿的劲儿,小贺你别嫌弃啊。
  贺慈摇头,言喻吃什么,我吃什么。
  言奶奶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丝毫不遮掩。
  ...你跟言喻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你是客人,下次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言喻亲手做的糍粑就很好吃。贺慈着重强调着亲手两个字,像极了正妻逼宫的样子。
  画风诡异中掺杂着一丝温馨。
  言喻看着这两个人毫无及障碍的交流,一时之间竟然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贺慈这直球打的他奶奶这么多年的人生阅历竟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能这就是学霸异于常人的高效率吧。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多了,连带着言喻也有了抗体,这次这么大的雨,言喻竟然一丁点事儿没有,还能顺便给老爷子守个夜。
  老爷子的药有安眠的成分,跟前暂时离不了人。言奶奶年纪大了,经不住他们年轻小伙这么熬夜,天还没黑的时候,两个人就先给老人家送了回去,然后在病房仅剩的另一张床上,凑活过着。
  一间病房两张床,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隔音木板,至于质量怎么样,就不清楚了。
  病房的床算不上大,要像上次一样,两个人两床被子显然是不可能的。
  言喻乖巧地坐在床边上,看着床上仅有的一床被子,默默叹了一口气,就这条件,他不浪都难。
  贺慈蹲在他身侧,手里头拿着镊子,另一只手把着言喻细瘦的脚腕,把那些细小的刺一点一点地挑出来。病房里的光线不算明亮,因此需要言喻打着手机的光,贺慈才能更清楚地看见那些刺。
  微黄的灯光投在贺慈的侧颊上,比以往他们眼中的贺慈,看的要更加清楚。
  贺慈的鼻梁不同于他的秀气,挺拔中透露着野性,越发显得他那双眼睛专注又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