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倌倌。
  这逆境也来的太快了些吧?青枝这乌鸦嘴!!!
  青枝面露讪讪,攥紧手里匕首就要去开门,一副要和任道非拼了的架势。
  倌倌立马将青枝手中的匕首夺过来藏于袖口,示意她别妄动,这才朝门口拔高了音道:“倌倌已睡下了,表哥若有什么事明日再来找倌倌吧。”
  倌倌嗓音本就娇俏尖细,再一拔高音,霎时穿透房门惊动了走廊两侧厢房内住的人。
  只闻门外响起一阵吱吱呀呀的的开门声。
  却是有好奇的住客闻声探头看向这边。
  霎时,被各异的目光盯着的任道非,饶是面上镇定如常,心里也无端暗恼。
  美色与他,他向来克制,今日柳时明替他游说不成,他心有不甘,本想着明日再找机会问她,可一躺在榻上,脑中便不自觉浮现她的音形相貌,他如魔怔了般,半夜偷偷背着所有人来寻倌倌,这伏低做小的姿态令他心惊,可偏生倌倌似乎并不愿见他。
  他冷睨那些人一眼,令他们不要多事后,耐着为数不多的性子强制道:“我有几句话和表妹说。”
  屋中一阵静默后,倌倌略显疲惫的声音传出:“好,刚好倌倌也饿了,不如表哥在厅下备几盘糕点,我们边吃边说。”
  厅内来客栈投宿的客人多不胜数,他那些私.密的话如何当着众人的面?她分明是不愿和他单独相处!任道非面色黑沉,正要推门入内。
  下一瞬,房门忽被拉开,睡眼朦胧的倌倌出了屋,一脸囧迫的小声嘟囔:“……好饿哦。”
  女子状似撒娇的语气,令任道非心中一荡霎时有些心猿意马了,他怒意渐消掩饰的轻咳一声:“我房内有糕点,不若表妹先移步到我那?”
  被他识破伎俩的倌倌,垮着的小.脸一僵,微嘟着樱.唇,似艰难的问:“表哥找我什么事?”
  任道非被她敷衍的态度刺痛,不悦的按住她双肩,质问:“为何不愿做我的人?”
  “什么?”倌倌被浑身冷意的男人吓了一跳,忙要挣开他禁锢,可他双手似铁钳般按的她浑身动弹不得。
  “你爹的案子是圣上亲判,韩暮和圣上不合已久,他不会冒着得罪圣颜的危险替你爹翻案,你无名无分的跟着他,只会将自己搭进去自讨苦吃,为何不应下我的要求做我的妾?是怕我对你不好吗?”
  “……”倌倌。
  这什么都跟什么啊?
  完全鸡同鸭讲的倌倌微冷了声音,“表哥你先放开我,我再回答你。”
  她话虽这般说,可一瞬间便想通了所有关窍。
  怪不得柳时明会忽然出现在老宅,恐怕就是受任道非指使,游说她做任道非的妾吧?
  只不过……为何柳时明忽改了主意,对她说了那些话?
  不及她想明白,任道非非但没放开她,反而揾怒道:“韩暮不过是贪图你美色想玩弄你,等不了几日,玩腻了就会把你抛掉,你何苦追着这样薄情的男人到南京?”
  任道非自己是男人,自然晓得男人对美色的追逐,韩暮将倌倌纳入房内贴身伺候,便是最好的力证。
  “表哥,你先放开我。”倌倌攥紧袖中匕首,强装镇定胡诌道:“我去南京并非全是为了韩暮。”
  “是么?”任道非笑的危险:“到现在还不承认?我真后悔当初把你引荐给韩暮。”
  倌倌被男人眸底欲色吓到。
  此时正值深夜,四下无人,若他想对她做甚么,太容易不过,便迂回道:“倌倌去南京去看望姨母,想问一问我爹述职期间的事,并非是找韩暮,至于表哥说的,倌倌今夜想一想,明日再给表哥答复,行吗?”
  听她语中松动不似方才那般冷硬,任道非面带喜色正要应下,忽的,一声迅疾的风声挟裹着千钧之势朝两人袭来。
  倌倌尚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只闻一声凄厉的哀嚎声,任道非人已被那股力道撞翻在地,痛苦的捂着左手打滚,滔滔鲜血中,她终于看清是什么东西。
  那是枚食指长短的小匕首,穿透了任道非搭在她肩头的左掌心,力道之大非凡人能比。这只手恐怕今后要废了。
  倌倌心下疾跳,吓的忘记逃跑,懵在了原地。
  下一瞬,一双皂色靴子停在两人跟前。
  来人一脚踩住任道非受伤的手背,将那枚利刃从他掌中猛地拔.出。任道非身子猛地痉.挛下,咬牙恶狠狠的盯向来人。
  “我说过,我的人不是你能惦记的。”
  听到这熟悉至极的声音,倌倌愕然抬头,猝然撞入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
  身穿玄色飞鱼服的韩暮,就着帕子轻轻擦拭手中残留鲜血的匕刃,白色帕子被血色染的点点斑斑,看起来触目惊心。
  韩暮黑眸掠过她脸,声音不温不热的却似冰冻三尺:“下一个,该你了。”
  “……”倌倌。
  她再也想不通早已去南京的韩暮怎会忽然现身在此处,并打废任道非一只手,霎时无数个疑问齐涌心头,快的令她抓不住,还没等她想明白问韩暮什么时,便听到这一句。
  刚受到惊吓的倌倌,脑子迟钝的只余韩暮指尖那一抹血色,她望着泛着寒意的匕刃,煞白着脸,惊惧的朝后退几步直摇头,转身就要跑,尚没跑出一步,手腕就被韩暮一把攥.住,身子扳过去面对着韩暮。
  他不悦的叱她:“跑什么!”
  惊惧到极点的倌倌“哇”的一声哭出来,人也站立不稳,一头载入韩暮怀里,痛哭流涕攥着衣襟哽咽着哀求:“韩大人……倌倌只和表哥聊会儿天什么都没做,你别废倌倌的手,倌倌没了手以后没法……吃糕点,也没法服侍韩大人了。”
  “……”韩暮。
  韩暮低下头,看着胡乱将一脸泪和鼻涕擦在他衣襟上倌倌,紧绷着的唇角一抽。
  这小东西真是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糕点!!!
  作者有话要说:  韩儿子:(抑郁脸)……我在媳妇眼里竟然还不如一块糕点???
  倌倌:一块不行,那就两块(讨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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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因韩暮这惊天地泣鬼神出手这一遭声响不小,自然也惊动了临廊的住客,霎时,只闻噼噼啪啪一阵摔门声,被数次惊醒的住客怒气冲冲从房内出来,尚未睁眼张嘴骂声即来。
  “发……发生什么事了?”
  “呦呦呦,这不是刚才敲门的那个公子吗?看来没得手被人家夫君揍了一顿。”
  “人面兽心,活该!”
  “不就办个事,这谁家娘们也没娇气的哭着嗷大半夜不消停,还让不让睡觉了!”
  最后是一个生的五大三粗的壮汉,光着膀子,抖着一脸络腮胡,烦躁的冲着韩暮和倌倌吼一嗓子。
  喊出了大半男房客艳羡心声的众人:“……”
  女房客们则脸红耳热的将目光越过倌倌投在韩暮的纠实的腰.臀上……
  听到这露骨的浑话,骇的魂飞魄散的倌倌意识霎时回笼,登时羞愤难堪齐涌到脸上,忙挣动身子要从韩暮怀里撤出。
  而男人禁锢着她腰.肢的铁臂却猛地收紧,令她挣动不得,倌倌吓得身子抖瑟了下,委屈的将头深深埋入韩暮臂弯里躲避神色各异的目光。
  “现在知道害臊了?”
  头顶传来男人半揶揄半讥诮的厉声。
  这人就是故意看她难堪的!敢怒不敢言的倌倌心下戚戚,正想辩驳几句,怕死的摸了摸自己尚在的手,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小声埋怨道:“……人家是女儿家,脸皮薄。”
  “窝我怀里把泪和鼻涕擦我身上的时候,怎么不脸皮薄了?”男人轻嗤一声。
  “……”
  被戳破脸皮的倌倌大囧,立刻在他怀里挣动起来。
  废手就废手!大不了她以后用嘴叼着吃糕点!
  “再敢动,我立马在这办了你。”
  男人似察觉到她的意图,沉厉的恐喝她。倌倌吓得再不敢乱动了。
  男人对她苟活的行为嗤笑一声,却未再讥诮她,抱着她忽然转身,将她娇小的身子掩在他身后掩住众人视线。
  他沉沉目光巡视在看热闹的众人脸上,冷声道:“锦衣卫办公,闲人勿近。”
  此话一出,方才走廊中昏暗,众房客的重点只放在两男一女争风吃醋上,并非细瞧他们身上服饰,此时闻言,瞪大眼看清后,皆骇的屁.股尿流,如无头苍蝇般奔回屋中。
  “哎呦。”那壮汉奔跑中摔了一跤,忙爬起来,满脸惊恐的对韩暮赔罪:“大人继续,大人继续,小的什么都没听到。”
  噼噼啪啪关门声震耳欲聋,只一刹那,原本热闹的走廊便恢复平静。
  锦衣卫所到之处,鸡犬不留。这确实是驱散看客的最佳手段,简单粗暴的令人瞠目结舌。
  倌倌心叹:果然是齐荣国最年轻的进士,手段和头脑甩她几条街……
  她好奇的从韩暮身后探出个脑袋,想要看一眼外面,视线掠过某一处人影时,呼吸猛地一窒,心疾跳起来。
  却是入客栈后早早去房内睡的柳时明。
  他身穿一袭月牙白的衣袍,衣襟未系,显是被声响惊醒仓惶赶来。只见他看到躺在地上的任道非,目光一凝,快步过去扶起疼晕过去的任道非后,如刃般的视线扫过来刺到她身上,用质疑的语气问:“怎么回事?”
  他面上表情似在嘲弄她勾引任道非惹出事,而并非是担忧她险些被任道非轻薄。
  虽心里早就对此人不抱希翼,可亲耳听到他鄙夷的质问……倌倌再无心思外面房客,心头堵的难受。
  “副指挥使觊觎我的人,趁我不在图谋不轨,不该罚吗?”
  禁锢在她腰间的大掌猛地收紧,险些要将她细弱的腰.肢捏碎,倌倌疼的蹙眉,咬牙忍着正要答话,拥着她的韩暮将她身子扳过来,面对柳时明。
  柳时明面色微讶,随即恢复如常:“副指挥使到底是韩大人的左膀右臂,就算一时色令智昏,做出什么荒唐的事,也不该受到这般惩处,韩大人下手是否太过?”
  “下手太过?”韩暮眼梢扫了眼惨白着脸的倌倌,眸底晦暗如墨,冷嗤反问。
  “区区一个女子而已,若因她伤了韩府和任府经营多年的情谊,岂非得不偿失?”柳时明眸底倏然一深。
  倌倌身子踉跄了下,旋即攥紧了指尖,垂着眼将眸底的痛色掩去。
  她不想在柳时明面前显出狼狈,哪怕两人已分道扬镳,这是她痴缠他多年仅余的一丝尊严。
  下一瞬,一只温热的大掌覆住她手背,将她攥紧的拳头掰开,与她五指交缠在一起,似是在给她支撑,知握她手的人韩暮。她心头一暖,感激的抬眸看他。
  却见他韩暮冷着脸,目不斜视的盯着柳时明,吝啬的没给她一丝目光。
  只听他讥诮道:“据韩某所知,柳大人嘴里的区区女子,不仅和柳大人是表亲,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柳大人见到她被任道非轻贱,非但不帮衬她惩处恶人,反而助纣为孽,说服我将她赠给任道非,这是何意?难道这女子在你眼里是勾栏里能任任何男人轻贱的女子?”
  倌倌心肝一颤,一下子攥紧了韩暮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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