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有些事,早就已经改变了
  “沅沅,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些什么。”
  她的手依然紧攥,后背挺得笔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说着,她起身想上楼去,没想,手腕被猛地攥住。
  她回过头,原本以为是巩眠付拽住她,可当目光所及,才知道是这个年轻男子把她拽住。
  褚昊琛目光热切地瞅着她,他脸上的激动怎么都遮不住,就连拽住她手腕的手也在轻微地发抖。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在他面前的,就是他找了多年的失散的堂妹。
  “你……你现在叫沅沅吗?我是褚昊琛,我是……你的堂哥。”
  褚昊琛喉间轻滚,视线没有片刻的偏离。
  “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找你了好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始终都没能找到……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现在,我终于能找回你了!”
  随后,他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把她紧紧地抱住。
  他抱得很用力,即便是直到现在,他仍有几分不敢置信。
  “沅沅,我是你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这么多年来,让你受委屈了……”
  江沅想要将他推开,却是怎么都推不动,她隐约能感觉得到他结实的怀抱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颤抖,她忽然有些迟疑了,她明白,这个人见到她,是发自真心的觉得高兴。
  就像他的话那样,他是她的堂哥哥,堂哥哥。
  她嘴唇微张,良久,始终说不出那个字来。
  褚昊琛似乎也不介意,他将她松开,仔细地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随后,他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你都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小了……如果、如果爸妈还在的话,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她怔住,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而褚昊琛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心中所想。
  “你爸爸当年被拐走以后,我爸妈找了好久,始终都没能找到……后来,他们在回程的时候卷进了连环车祸中,当场就走了……”
  他的眼神难免染上了几分黯淡。
  “他们是带着遗憾而去的,他们总认为,是他们的错,才导致你爸爸被拐走了,而这么多年来,即便爸妈不在了,奶奶也到处找你爸爸,我成年以后,也多次往返当年的古城,但到底,还是连半点线索都没有……”
  他说了很多,关于当年的事,他全部都说了出来。
  褚昊琛很激动,这种激动,从他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消褪过。
  说到最后,他嘴角轻挽。
  “往后,你不会再孤单了,从今以后,我会把这么多年来缺失的点点滴滴全部补偿给你……”
  他顿了下,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睨着她。
  “沅沅,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江沅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眼。
  这是她的堂哥,她的亲堂哥,她有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是,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回去所代表的意思,她不可能会不懂。
  江沅垂下眼帘,稍稍将他推开。
  “对不起。”
  褚昊琛一怔,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沅沅?”
  她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缓慢地开口。
  “我不能跟你回去,就算……就算我真的是你的亲堂妹,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叫江沅,我姓江,而不是姓褚。”
  她阖了阖眼,有些事,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她便也没打算再继续隐瞒下去。
  “我爸爸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就听我妈妈提起过,但是,爸爸早就跟妈妈离婚了,至今也没联系过,我更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我从小就生活在江家,是江家把我抚养长大,如今,我也只有我妈妈,至于那个人……你们要把他带回去就尽管带回去,反正,不要牵扯上我。”
  “我姓褚,但我也姓江,于我而言,姓江比姓褚还要重要,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意义,‘江沅’这个名字跟了我二十几年,我从来都没有打算要丢弃。”
  她的话很清楚,褚昊琛的神色有些恍惚。
  良久以后,他才勉强扯起一抹笑。
  “我明白,我都明白……是我太着急了,是我不该剥夺掉那些对你极为重要的过去。”
  她望过去,对上他的眼。
  褚昊琛的手动了动,举至半空却僵了下来,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慢慢地收了回去。
  他差点忘了,二十多年了,有些事,早就已经改变了。
  而这些改变,是他无能为力的。
  “沅沅,我……我只想告诉你,我是你的哥哥,你还有奶奶,还有我们大家……我们都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你并不孤单。哪天,你想回家了,家里的大门随时都会为你而开,永远都是。”
  他说完这番话,便抬步往门口走去。
  她转过头,不知道为什么,褚昊琛离去的背影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孤寂,甚至还有些摇摇欲坠。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那些话到底有多伤人。
  可她也没办法就这么坦然地接受忽如其来的亲人。
  在旁一直没有吭声的巩眠付站起身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门口的方向。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认为,你当年的流离失所,是他造成的。”
  她的身子僵在那,男人双手插在裤袋内,声音很轻。
  “他跟我说过,他想找到你,不仅仅只是想要圆褚老夫人的愿望,也是为了令自己能够走出那个束缚。”
  他顿了下,睨向了她。
  “你可以一直都是江沅的女儿,但我也希望,偶尔,你也为自己想一想。”
  江沅没有吭声。
  她只是垂着眼帘,不管是巩眠付的话,还是褚昊琛的话,都让她的心因此而乱,再也没有办法泰然自若。
  夜,很深。
  丁莹莹拿着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直直地走到床边坐下,随后,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帮床上的易珩擦拭手背手心。
  似乎,最近这些天,易珩总是应酬到很晚才回来,而且,还喝了很多酒。
  纵使佣人想接手照顾,她还是拒绝了,如今,易珩是她的未婚夫,自然也该由她来照顾。
  他似是睡得并不踏实,即便在睡梦中,他仍然紧蹙着眉头,怎么都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