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当年的事,我已经忘了
  江沅僵在了那里,没有吭声。
  待他们走后,褚昊琛睨着她。
  “你别把丁姨的话放在心上。”
  她苦笑,心里也不断地在自问,到底,她今天是为了什么而过来的?
  如果只是因为巩眠付没死,那么,她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啊!她
  只知道,当她从褚昊琛的口中听说今天晚上宴会对巩眠付的意义,她就没办法处之安泰。
  巩眠付与别的女人在一起,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她看着这四周衣着鲜艳的女人,每个女人与巩眠付都是那样的般配。
  丁母向来疼爱这个侄子,自然,挑选而出的妻子候选肯定是优秀的。
  她有什么能跟这些千金相比的?
  她带着两个孩子,而且,左手还不利索。
  江沅咬着下唇,侧过身拉扯了下他的衣袖。
  “哥,我先回……”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褚昊琛就抢在她前头出声了。
  “沅沅,你快看!是巩眠付!”
  那个名字让她本来想要抬起的步伐顿住,不由自主地,她转过了头,顺着他所指的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一身黑色的手工西服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完美无缺,他的嘴边噙着笑,举手投足间,尽带优雅。
  乍看之下,她难免有些恍惚。
  记得初见时,他亦是这么一副模样。
  褚昊琛不许她继续逃避,带着她就往前走。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推到了他的面前。
  褚昊琛就站在她的身旁,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唇角微扬。
  “这不是巩爷吗?一年不见,我听说了,你这一年是在国外接受治疗,怎么也不事先告诉一声?当年听说你的事,我就一直为你担心呢!”
  巩眠付勾唇一笑,手中的高脚杯荡出了一抹漂亮的弧度。
  “也不是什么好事,当年被送往国外,好几次都徘徊在生死关头,说起来还真是惭愧,过去一年才把身体养好。”
  两人谈话间,倒是与过去无异。
  旁边,江沅自然而然发现了,在这过程中,他是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她的手攥紧,褚昊琛瞥向她,有意无意地提了起来。
  “对了,你还记得我身边的这个人吧?”
  听到褚昊琛这话,江沅的身子立即绷得紧紧的。
  巩眠付的目光这才落在她的身上,只不过,仅仅几秒钟,就移开了。
  “当然记得,这不就是你的堂妹吗?”
  江沅的心不禁一沉。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面容依旧,声音依旧,可他看她的眼神,却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了。
  左边胸口的那个地方,就好像被活生生划开了一样,痛得如同刀割。
  现在对他来说,她只是褚昊琛的堂妹而已吗?
  就连褚昊琛嘴边的笑也变得僵硬,他是怎么都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正巧在这个时候,旁边有人唤他,巩眠付向他举了举杯子。
  “先走开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抬地转过身。
  江沅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他的后背上,这样的结果,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虽然她心里明白,经过了当年的那件事后,他和她之间肯定会变得不一样,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不一样。
  她没有办法接受,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褚昊琛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心疼。
  “沅沅……”
  他想安慰她,然而,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她摇了摇头,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脚尖的一处。
  “哥,我没事,真的没事……”
  这是她理应承受的,毕竟,他早就知道了那场意外,是她和巩绍元合谋的。
  他若是恨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只是觉得难过罢了。
  江沅知道,再跟他呆下去,只会让他发现自己的难受,因此,她找了借口一个人独处,随后,便躲在了角落里。
  巩眠付的身影不断地穿插在人群之中,她看了老半晌,到底,还是收回了目光。
  她与这个宴会,是格格不入的。
  很多有关于他的回忆在这一瞬间于脑子里倒带,她阖了阖眼,敛去那抹悲凉。
  手,越握越紧,掌心内,指甲早就深陷在血肉中了。
  当她知道巩眠付没死,她是真的觉得高兴,那种雀跃甚至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相比一年前她知道他死了,更要让她难以忽略。
  她方知,她是宁可他活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抬起头,看见巩眠付的身影从院子外走进来,直接地向着二楼而去。
  她环视了下,没见到褚昊琛,她咬牙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二楼的走廊,很是安静。
  壁灯散发出一种柔和而温暖的光,踩在那地毯上是连半点声音都没有。
  江沅踏上阶梯往前几步,就见到他向着走廊走去,她攥紧了拳头,立即追上。
  她看见他推开走廊尽头的落地窗门,走到露台外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一手撑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指尖夹着那根烟。
  白色的烟圈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似是有所察觉,他扭过头,冷冷地注视着她。
  她的身子定在那里,直到发出声音,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吓人。
  “巩眠付……”
  他不说话,那眸光却是淡漠而疏离。
  她挣扎了良久,还是往前迈出了步伐。
  “当年的事……”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冷冷地截断了。
  “当年的事,我已经忘了。”
  她一怔,丝毫都没想过他会这么说。
  他将烟拧灭,越过她就想离开,她难免有些急了,下意识就拽住了他的手。
  他顿步,转过头看着她,她微仰着头轻哽出声,却是咬紧了牙关不让那眼泪流出来。
  “巩眠付,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憋在了她的心里一年之久。当时,她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偏生巩绍元在那节骨眼出现给了她那么的一个建议,她满心只充斥着对他的恨,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直到他出事的消息传来,她终于醒悟过来。
  “我知道,现在我说得再多也没用,因为那些责任是我怎么都无法推卸的……可是,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以为我恨你,我想着你的死能让我从我爸和我姐的死中走出来,我以为唯有那样我才能好过……我错了,错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