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检验过各种各样的尸体，有分尸成无数块的，有断手断脚的，有缺了某器官的，有腐烂得不成样子的，但扭曲成这样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的程度不可能是生前做的，也不可能在形成尸僵的时候，所以他粗略猜测恐怕是死亡没多久就折叠了。
  整个柜子不过一立方不到，但从上到下都是血迹，只不过早就已经干涸，留下残忍的痕迹。
  法医招呼助手将尸体搬出来，放在铺好的地上。
  连亦看着如同畸形的尸体，问道：“能看出来多少？”
  “初步估计是在一星期吧，腐烂程度其实还好，比起那些看不出人样的好多了，她的后脑可以看到有钝器击打的痕迹，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致命伤口。”
  法医转了个圈，仔细看了看，又说：“这扭曲我看是刚死亡的时候造成的，所以留下了痕迹。”
  他指了指一些和柜子摩擦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
  “夏天天气热的原因，很有可能都会发生变化，具体的还是检验过后再说，把她装进去吧。”法医站起来说，丝毫没有受到难闻气味的影响。
  尸袋是长形的，尸体装起来后只占了一点地方，却鼓起好大一个包，让人面面相觑。
  他们快速离开，而连亦一行人还要留在这里找相关线索。
  洋洋奶奶自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此刻脸色苍白，什么也敢说，恨不得离开所有人的视线。
  “你一个人杀的李秀红？”连亦问。
  洋洋奶奶原本呆滞的脸突然就变了，不住地点头：“就是我一个人杀的！”
  连亦也不逼问了，如果一个人铁了心要隐瞒什么，他现在突然逼问也逼问不出什么，索性换了问题：“你怎么杀的李秀红？”
  洋洋奶奶闭嘴不说。
  王浩搂着洋洋坐在角落里，自从来到这个屋子就一直处于放空震惊的状态，尤其是刚刚看到尸体的一瞬间，心都快吓停了。
  他看了看被自己捂住耳朵反抱住的洋洋，确定他没有看到那恐怖的画面才松了口气。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
  之前妈和他说起洋洋妈妈跑了的事情，他觉得挺有可能的，丈夫家暴、婆婆厌恶，谁都想脱离这个生活，但他万万没想到事实会是这个样子的。
  身为婆婆，居然杀了自己的儿媳妇？尤其是原因还是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
  他感觉整个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洋洋是因为这件事做噩梦吗？
  王浩忍不住看向洋洋，发现他睁着眼睛一直盯着某个地方，一点也没有反应，空洞得厉害，有点担心，轻轻地顺着他的后背，忍不住心疼。
  这么小就遇上这样的事，以后还怎么办哦，洋洋奶奶杀人肯定要坐牢，洋洋爸爸还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就算没做也不放心，毕竟酗酒的人谁知道会干出来什么事。洋洋还这么小，如果跟这样的人生活肯定会产生阴影的，以后指不定会成长到什么样。
  ＊
  她是怎么杀的李秀红？
  面对这个问题，洋洋奶奶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她带着洋洋到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最看不惯儿媳妇李秀红干什么都要反驳她，而且儿子喝酒还要管。
  桌子上瓶瓶罐罐的也不知道什么用，她不小心打破了一瓶居然被骂了一顿，还说要赔五百块，神经病才会花五百块去买一个巴掌大的小瓶子。
  那天，洋洋奶奶带着洋洋去了游乐园，结果在天快黑的时候看到李秀红和一个男人一起进了小区，她让洋洋在那儿好好玩，自己一个人跟了上去。
  两个人明显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这样说说笑笑实在太可疑了，更别提那个男的还给她一样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两个人最后在小楼前分开了，虽然这样，但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就让她起疑了。
  看到李秀红心情好，她就不爽，上前质问，结果李秀红还和她对呛，这是一个媳妇该有的态度吗？
  两个争执了几个小时，天都黑了。
  被念叨了几个小时，就算是泥人都忍不了了。
  李秀红也厌恶这个婆婆，实在忍不住了，怼道：“我就是和同事说话，你是不是有毛病，以后我都不能和人说话了？”
  “你干嘛和一个男人说说笑笑的，是不是勾三搭四，想跟人跑了？”
  这话一出，李秀红简直气够了，“是啊，你儿子这么差还不让我另找？一个老太婆整天东管西管的，你用的东西也是有我出钱买的！要不是洋洋我早就和他离婚了！”
  离婚这个字眼一出，洋洋奶奶瞪大了双眼。
  离婚可不行，就算要也是儿子把她给休了抛弃了，离婚传回去家里都抬不起头做人了，不行，不能让她离婚。
  她还想说什么反驳，就在这时，门被洋洋爸爸从外推开。
  随着他走进来，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整张脸红的像猴屁股，一双小眼眯在一起，瞅着两个人。
  洋洋奶奶赶紧扶上去，边说道：“儿子，你看看你娶的什么媳妇，居然敢和我顶嘴！还要和你离婚！”
  洋洋爸爸虽然神识不清，但听到这话反射性抬头叫道：“离婚？做梦去吧！居然敢讲离婚！”
  听到这话，李秀红气极反笑，“你整天喝酒赌钱，家里有多少都是用我的钱撑的，就你这样子还指望我和你好好过日子，你是在做梦吧？”
  她最恨的就是他喝酒过后打人，虽然没有被洋洋看到，但她一直担心，她一直想着洋洋稍微大点就离婚了，现在又想提前了。
  被这一骂，洋洋爸爸突然火上头，直接推开了洋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