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
  霍老爷让人把窗户钉上,房间里完全不透光,不通电,连蜡烛都没有一支。
  时珵阳就那样被关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不知道白天黑夜。
  霍老爷去看他,说只要他答应自己的要求就放他出来,但时珵阳不为所动。霍老爷便怒了,开始骂时雪,说时雪是以色侍人、不知廉耻的戏子,说时雪教不好他,说他像他父亲一样扶不上墙、只会自取灭亡。
  霍老爷软硬皆施,觉得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硬气不了多久,要么被吓住,要么看中霍家的财势,总会乖乖就范。
  时珵阳偏是块硬骨头。黑暗的环境很容易让人精神崩溃,他也有些浑浑噩噩。霍大伯来看他,他才知道,霍老爷以前也这样折腾他父亲。
  霍大伯说:“你比你爸厉害点,他最多一天就求饶了,你已经呆了三天了,我都忍不住佩服你。”
  时珵阳当时觉得他真心为自己好,后来才知道他根本不想自己回霍家。
  不过他从霍大伯那里问到了父亲的事——他父亲已经去世了。
  当初时父和时雪自由恋爱,但霍老爷觉得时雪配不上自己的儿子,非要棒打鸳鸯,闹得断绝了父子关系。
  父子关系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断绝,实在是因为霍老爷对时父的掌控太多,时父从小生活在这种高压环境中,动不动就关小黑屋,没干过一件自己愿意干的事,没过过一天轻松的日子。在时雪这件事上,他彻底爆发,离开霍家跟着时雪去了长凌生活。
  霍老爷很自以为是,他觉得时父从小娇生惯养,必然过不惯普通人的日子。贫贱夫妻百事哀,等他和时雪过几年柴米油盐的日子就会后悔,自己只需要等他痛哭流涕地回来认错就行。
  结果时父带着时雪和时珵阳过得很愉快。
  霍老爷受不了了,将时父骗了回去,再次将人关起来,不准他见时雪和时珵阳。如果想见,就按家里的安排联姻,等婚礼过后,放他回去和时雪办离婚证——这样让他和时雪见一面。
  时父被逼得走了极端,照霍老爷的安排举行了婚礼,却在洞房时把新娘杀了。之后时父被送到精神病院,不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而是因为他真的疯了。到精神病院没几天,他就跳楼自杀了。
  时珵阳听完这些事,也差点疯了。
  就在这天,时雪找到了霍家。
  他听到时雪在外面哭着求霍老爷放人,但霍老爷不同意。他清晰地听到霍老爷用各种言辞侮辱自己的母亲,心里除了恨,别无其他。
  后来是霍家的小辈劝动了霍老爷,毕竟他们都不想时珵阳回家,霍老爷终于放了时珵阳。
  回到长凌后,时珵阳发现自己变了,变得暴戾,心里像藏着无尽的深渊。有人招惹他,他居然想杀了对方,甚至瞬间想出好几种办法,并不停地完善、逃避警察追踪。
  他的变化让班上的同学都察觉了,更别说时雪。时雪很担心他,可能是为了不让她担心,那个温柔无比的副人格出现了。结果,时雪更担心了,还给他找了心理医生,他才知道自己身体里居然住着另一个“人”!
  他不能让别人侵占自己的身体,于是副人格被扼杀;但又不想用冷酷的一面去面对时雪,于是又幻想自己有那重人格。
  “我恨他。”他对林苒说,“他害死了我父亲,还想掌控我的人生,还敢绑架果果!还好……他终于死了。”
  林苒躺在他胸口,伸手环抱着他,柔声问:“他今天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我没听。”
  她离开房间后,他也马上走了。希望老头子最后是含恨而终吧,他活该!
  他吻了吻林苒头顶,喃喃地说:“我父亲是杀人凶手……”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说:“这非但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别想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女孩子呢?联姻的那个……好好的喜事变丧事,她家里不会善罢甘休吧?”
  “当然不会,他们向霍家要了很多好处。”
  “……好处?”
  “生意上的。他们并不在乎自家女儿的死活,不过老头子怕他们将来报仇,找着机会斩草除根了。”
  “…………”
  “幸好我不姓霍,我不敢想他们有如今的财富沾了多少血腥和肮脏!”
  “那和我们没关系了。”
  “嗯。其他人根本不愿意我回去,以后不会有人再来烦我们了。不过我也不会掉以轻心,绝对不会再让果果遭遇任何危险。”
  林苒勾了勾唇:“知道了,老父亲。”
  “……???”
  林苒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没怪你。”
  时珵阳勾住她脖子,将她拉向自己,吻上她的笑容。
  第138章
  霍氏集团是知名大企业,霍老爷曾当过两年国家首富, 他的死引起不少人关注, 股市跟着风云变化, 霍氏市值一夜之间缩水了几百亿。
  过了一阵, 大家本来已经忘了这件事, 媒体又爆出霍家子孙正在争夺遗产。
  真实的豪门恩怨, 吃瓜群众的热情空前高涨, 扒出不少事——霍老爷有个儿子英年早逝;霍家老大有私生子;霍家的女人比男人优秀, 但得不到遗产的大头……
  任何一点都让大家阴谋论,写成小说能超百万字。
  时珵阳让人守在网上, 一旦发现八卦牵扯到他和时雪就马上删掉。
  《末日》已经进入选角阶段,林苒打算在四月之前把演员定下来。《暗金3》会在四月开机,到时候她和时珵阳都要进组,拍摄一个月, 拍完之后《末日》就开机。
  女主角苏想三十多岁, 林苒希望演员本身也是三十多岁,甚至可以再大点, 反正女明星们普遍看不出年纪,只要形象上是一个成熟的职业女性即可。
  林苒优先选择的是不出名的女演员, 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知名度高且适合苏想这个角色的都在演电视剧,不管是演偶像剧还是演生活剧, 观众对她们都太熟了, 观影的时候容易出戏, 而她们大多数人并没有那么好的演技让观众不出戏;另一个原因是林苒存着一点造星的心思,将不红的人捧红,是她的本事。
  而基于苏想的形象设定,偶像剧里的少女不行,生活剧里的主妇也不行,能演职业女性的又稍显凌厉……
  她需要一个气质介于主妇和职业女性之间的演员,不靠颜值吃饭,但又必须有颜值,关键的时候可以惊艳观众。
  这样的演员太难找了,林苒去年就在琢磨,一直没找到心仪的,直到今年春节档,她看到其中一部戏。
  戏里有个演员是燕影的师姐,比林苒大三届,早些年在不少文艺片里打酱油。林苒原本没想到她,因为她最近几年没拍戏。林苒看到电影,发现她特别适合苏想,马上联系了她,而她暂时没档期,就答应了下来。
  男主角的选择则简单得多,薛枳是醉心学术的科学家,将近四十岁,直接找个有演技、能扛票房的中生来演就行了。
  这样的男演员圈内不少,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通过年轻时的积累有国民度,演技有口皆碑,基本都手握奖项,近几年接的片子质量上乘,甚至不少票房大爆,观众一看到他们就放心进电影院,各方面都稳得住。
  不过这些演员中,除掉硬汉派,再除掉喜剧演员,居然所剩无几!一联系,都没档期了!
  林苒忍不住去对时珵阳撒娇:“时总,我找不到男主角了,你来给我演吧~”
  时珵阳在看《暗金3》的剧本,闻言把封面给她看:“这是我演的最后一部戏。”
  “难道不能为了我破例吗?”
  “你这戏一拍就是几个月,你放心果果一个人在家?”
  “……”
  “我在工作上可以被替代,但在家里不行。”
  “哎……”这倒是实话,演员只要认真找肯定能找到,这个圈子太多有本事却出不了头的人,但老父亲却只有一个。林苒忍不住抱怨,“男演员怎么这么吃香啊?”
  “像你这样的女演员也吃香。”言下之意,是别人不行。
  林苒忍不住瞪他一眼。
  他是铁了心要息影,林苒不想为难他,将男主角的人选扩大范围,除了演技和角色贴合度,其他都可以不考虑。这样一来,又有几个人进入视线。
  她列出名单,想着这几个人的情况,拿笔在云在东的名字前画了个星号。
  云在东的形象很符合,儒雅的气质在圈内可以说是独一份。他是真儒雅,别人没那个味道,这点太适合薛枳了。或许现实中的科学家不一定长得儒雅,但艺术上当然是能一眼看出来比较好。只是,云在东已经好多年没主演过电影,他似乎不适合当男主角。
  她问出品人:“云在东演薛枳怎么样?”
  时珵阳想了想说:“不建议。他不是没担过主,但扛不起大制作。气场这种东西,说起来玄,却真实存在。如果用他,你要做好放弃拿角色吸引观众的准备。”
  大部分电影看完,观众会记住人物。
  但有些电影看完,观众会觉得人物只是推动剧情发展的工具,核心卖点是故事情节。《末日神话》的设定,本身就容易造成这个结果,再用云在东,很可能戏红人不红。
  虽然这对千山影视没什么影响,毕竟云在东不是千山影视的人,但时珵阳也想造星,他不想一个项目成功了,却连演员都带不动。之前的《寻星记》就差不多这样,白树事业心不重,陈卓然资质有限扶不起——心眼还多,要不是《寻星记》需要他,时珵阳已经把他封杀了。
  千山影视目前没有中生大咖,而现在的票房市场都是这些人在扛。时珵阳需要培养一个这样的人来扛千山影视未来的大项目,《末日神话》的男主角绝对不能随便。
  “除了云在东,还有谁可以选?”他问。
  林苒另外说了三个名字。
  “都差不多。”
  林苒无奈:“都没票房。”
  “先联系云在东吧。”时珵阳说,“站在出品人的角度,我当然想找能扛票房的那几个。但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我在拍《暗金》之前也是要人气没人气、要票房没票房。或许,你的《末日》能造出一个新的票房大咖呢。”
  林苒一笑:“这话我爱听。”
  两人天黑了才到家,家里只有方姨在。
  林苒问:“果果去哪里了?”
  “云皓今天过生日,请她过去玩,杨姐就陪她过去了。”方姨说。
  林苒一愣,对时珵阳笑道:“这不是巧了吗?我们去接她。”
  从这里到云在东家,走路加上搭电梯,将近十分钟。
  林苒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云在东的妻子陈雯。
  陈雯是话剧演员,同时在国家戏剧学院当老师。国家戏剧学院是国内三大影视院校之一,各方面都能和燕影battle一下,有时候甚至强过燕影。
  林苒经常去看话剧,对陈雯很熟,笑道:“雯姐你好,我来接果果。”
  陈雯没想到她和时珵阳会来自己家,有点受宠若惊,笑着说:“快进来,孩子们刚切了蛋糕。”
  来给云皓过生日的孩子有十几个,大多数都有大人陪同,林苒看到几个圈内人,都是住小区里的,剩下的不认识,应该是圈外人。
  果果过来和林苒、时珵阳打了声招呼,又回去吃蛋糕。林苒、时珵阳跟大人坐在一起,聊了半个小时天才告辞。
  因为人多,林苒没跟云在东说请他演戏的事,不过和他们夫妻俩都交换了联系方式。
  第二天,林苒发微信问云在东:【东哥,我是林苒,你最近有档期吗?我新戏有个角色想请你演。】
  云在东看到就回了:【行啊。不过上半年的工作都订下了,只能下半年。】
  参加《和爸爸去旅行》后,他接的戏多了起来,不过受形象所限,主演的电影并不多,还都是那种看着就卖不了票房的本子,大多数时候仍然在演配角;所以他的重心已经开始转向电视剧,邀请他的本子倒是挺多。
  他估计林苒给他的也是配角,不问也不挑,倒是随性得很。因为在他看来,拍戏就是养家糊口的工作,也就不在意番位和戏份多少,只挑剧本。
  林苒很快把剧本发给他,他今天闲在家,打开电脑接收邮件,不习惯在电脑上看,连接打印机打了出来,打的时候顺便瞟了眼开头,被惊住,叫道:“老婆——”
  陈雯要去学校,正在给自己化妆,闻言都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