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不相干的人
  郎中开好方子,带着彝娘子走了。
  临走前,唐氏道:“以后多随你翁翁过来。”
  彝娘子笑嘻嘻的答应,跟着郎中颠颠走了。
  回到府里,她把跟唐氏所言讲与汪四郎听。
  汪四郎松开捏着的手指,瞪她。
  “这就是你说的知道轻重?”
  预期的表扬变成责备。
  彝娘子很是委屈的眨巴着眼。
  汪四揉着额际,很是头痛。
  彝娘子的观念已成,大家族里的规矩又有许多都是只能意会的。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并让她遵守隐藏在台面下的规则。
  “你,算了,”汪四郎有些泄气。
  想着实在不行,便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就是。
  不想彝娘子听了后面两个字,登时情绪爆发。
  她别开泛起朦胧水雾的眼,用力一跺脚,跑开了。
  汪四郎看着她极快消失的背影,嘴巴微张,一时竟忘了自己想要说的。
  第二天一大早,梁府的管事来到医馆,指明的要彝娘子过去。
  郎中一听,顿时傻了。
  他赶忙安抚了来人,一溜小跑的奔去后院。
  汪四郎正在晒药材,听说梁府来人,他转头。
  彝娘子就站在距离他两步开外的地方。
  “人呢?”
  她扔了手里的药草,跑到郎中跟前。
  郎中转头。
  彝娘子顺着望过去。
  梁府的管事就站在前堂和后院相连的地方,往这边望来。
  “我去,”彝娘子拢了袖管,就往外去。
  郎中急忙看面色转沉的汪四郎。
  汪四郎则是在看那管事。
  眼见他含笑,十分自然给彝娘子作揖。
  他抿了嘴。
  起码可以确定,此时的唐氏对她并没有恶意。
  彝娘子已经跟着管事走了。
  “郎君,”郎中小声唤了声。
  汪四郎回神,朝他安抚笑了笑。
  “没事,随她就好。”
  他如此答着,转头进了屋里。
  郎中瞥了晒到一半的药草,寻了伙计过来继续。
  另一边,彝娘子跟管事进了内院。
  又喝了些药的唐氏气色又好了一点。
  此时,她正坐在廊下的躺椅里,看嬷嬷和几个丫鬟修剪枝丫。
  彝娘子脚步欢快的过来,见到唐氏,她脚步立刻快了许多。
  待到近前,她行了个礼,歪头看唐氏。
  “怎么了?”
  唐氏微挺腰杆。
  “夫人气色好了许多,”彝娘子弯着眼,笑容灿烂。
  唐氏微笑。
  她是当事人,对身体的变化感知更为明显。
  的确,在服了昨天那副药后,她自觉身子清爽不少,便是郁郁的心情也好转许多。
  所以,她才会宁可与齐二撕破脸,也要把这丫头请过府来。
  嬷嬷端了茶和甜糕过来。
  彝娘子瞥也不瞥,径直坐在唐氏跟前,拿了她手过来扶脉。
  嬷嬷忙上前阻拦。
  唐氏摆了摆手。
  彝娘子凝神片刻,笑道:“果然那药对症,夫人还要继续喝才行。”
  唐氏笑着点头,手腕微转,端起茶盏。
  彝娘子站起身,往边上让。
  唐氏侧眸。
  立刻有人搬来杌子。
  彝娘子坐定,学着唐氏模样,端起茶盏。
  唐氏笑吟吟的看她笨拙却又似模似样的姿态,勾唇。
  自这个丫头身上,她看到某种希望。
  一个她从未敢想的希望。
  嬷嬷自厨下端了汤药出来。
  唐氏微微蹙眉的接过,却二话不说的干了。
  彝娘子抽了抽鼻子,空气里浮动着药材独有的涩味。
  只是其中隐约浮动着一丝似菊的香味。
  那是她血液加热之后的气息。
  她咽了口唾沫,转开眼。
  “夫人的院子好漂亮。”
  “喜欢就常来,”唐氏含了块蜜饯,压下嘴里的苦,复又笑了。
  彝娘子赶忙点头,眼睛自左看到右,复又看过来。
  唐氏已生了困意,便让她自便,自己搭着嬷嬷的手,回去歇了。
  彝娘子便起身,道:“那我就回去了。”
  她往外行。
  不想才走到门边,就远处似乎有人哭叫。
  她顿住脚,见有人被两汉子拖走。
  嬷嬷忙请她往另一边花径行去。
  彝娘子扯了下嘴角,识趣的随她出了内院。
  等回到医馆,她忙不迭的跑到后院。
  正要冲进汪四所在的屋舍,就顿住了。
  她扭了头,要走。
  门却在那一瞬打开。
  汪四郎立在门前,眸色淡淡的看她。
  彝娘子抿了唇角。
  心里叫嚣着掉头就走。
  脚却生了根,无论如何都挪不动。
  汪四郎将门彻底拉开,微微往边上让了些。
  这在两人相处里,可以说是汪四郎第一次主动。
  彝娘子梗了脖子,脚却自有意志的走了进去。
  坐定后,她心里万分后悔。
  可是看着坐在跟前的汪四郎,又实在舍不得离开。
  汪四郎倒了杯茶,送到她跟前。
  彝娘子圈住杯子,微收下颌,抿着嘴,挑眼看他。
  “唐氏可有为难你?”
  汪四郎如此问道。
  彝娘子摇头,“我走时她还很不舍呢,又说让我常去的话。”
  汪四郎挑眉。
  “你可是跟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
  彝娘子其实也不懂,为何唐氏对她那么好。
  汪四郎拧起眉头。
  只是,任他想跑头,也不明白事情为何变成这样。
  不过总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总算今天没人看着我了,”彝娘子笑眯眯,“今天就一个嬷嬷送我出来。”
  “对了,我还看到有人被那些汉子拉走。”
  “那是什么人呢?”
  汪四郎忙问。
  彝娘子微微歪头,回忆道:“瞧打扮像是个丫鬟,对了她还嚷着什么夫人。”
  “什么夫人?”
  汪四郎追问。
  “牛?尤?”
  彝娘子摇头。
  她当时离得太远,只隐约听到而已。
  “是刘,”汪四郎淡淡道。
  “好像是,”彝娘子想了想,觉得也挺像。
  “那是梁帅妻室,”汪四郎很是平淡的道。
  “真的?”
  彝娘子瞪大眼。
  那不就等同于她的长辈?
  “那我下次可要注意了。”
  “不必,”汪四郎道:“正事要紧,那些事不必理会。”
  刘氏对柳福儿的所作所为,便是不相干的旁人也都看不过眼。
  汪四郎几乎等同于柳福儿一手带大的。
  对于苛待自己恩人的人,汪四郎的敌意可想而知会有多重。
  彝娘子却不知晓这里的事情。
  听到汪四郎几乎等同冷血的回答,很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