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你是顾善善,但你不属于另一个世界,你属于这里。”
  不等阿善反应,越来越盛的金光将整个空间照亮,眼前白雾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忠勇侯府。
  “来,到姐姐这儿来。”空间凝成往日的场景,阿善看到原书中的顾善善被顾惜双哄骗,伙同静夫人将她打晕扔上破旧的马车。
  “把她送出皇城,随便找个荒野林子丢下。”
  “记住,一定要把她丢的远远的,就算是死在路上,也必须把她的尸体丢到远离皇城的地方。”
  年幼的顾惜双眼睁睁看着顾善善被拉走,她似有动摇,往前追了两步被静夫人一把拉住。接着,就是马车晃晃悠悠出皇城的画面,也不知是过了几天,赶车的车夫将年幼的顾善善丢弃入山林,那时,顾善善还是昏着的。
  再次醒来的顾善善已经奄奄一息,林中瘴气入体,头昏脑涨的她找不到出山林的路,跌跪在林中满目惊慌的看着四周。
  阿善越看越觉得剧情发展眼熟,只是一时间她分不清这是她十年前穿书的画面,还是原书中顾善善的遭遇。
  太像了,剧情发展实在太像了。
  剧情按着阿善所知的继续进行,没多久,顾善善就遇到了子佛。白衣白发的少年缓步走到顾善善面前,他漂亮妖异的面容极具迷惑性,顾善善跪在地上仰头呆呆看着他的靠近,澄澈的眼中清晰倒映出他的身影。
  “你是谁?”顾善善哭的满脸是泪,擦了擦眼泪主动同他说话。
  子佛似是惊讶她的反应,倾身凑近将阿善抱起,见阿善不挣扎,他低柔的嗓音同她耳语:“你可以叫我子佛。”
  与阿善初初穿入书中的场景一样,顾善善也被子佛带回了云殿,接下来的场景和这一世几近相同,子佛待顾善善从一开始的虐.玩到温柔对待,不同的是顾善善比阿善要薄弱无用,而子佛远比这一世温柔,并没有对顾善善进行过分的伤害。
  最大的分歧路,在子佛离开佛岐山出现。
  山上那十年,子佛并未教会顾善善什么,于是当子佛离开后,顾善善被困在山上出不去。一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几年过去了,顾善善几次徘徊在云殿出口,想出去又无法出去。
  阿善梦魇中的场景在这里出现,她眼看着顾善善面上的笑容消失,她环膝抱着腿呆愣愣看着殿中央的扶桑神木,所有的时间在这里凝结。
  终于……
  顾善善受够了这一切,她不顾一切冲出云殿,双脚踏出云殿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久违的阳光。
  明明是很温和的阳光,洒落到顾善善身上她只觉得刺痛。呼吸开始不顺,疼痛感从脚底往上蔓延,顾善善惊慌抬头盯着林中某处看,阿善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她看到了子佛。
  第154章 唯爱夫君四
  “……”
  顾善善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到子佛了。
  再次见面, 子佛那头银白的发变得乌黑发亮,他穿着锦白长袍安安静静站在树下,眼尾微挑瞳眸凝视着顾善善,就这么冷清清看着顾善善从云殿跑出来。
  温和的阳光照在顾善善苍白的小脸上,顾善善呼吸紊乱张开嘴巴,身体微躬睁大了双眸。
  子佛缓步朝她走近, 看出顾善善的难受,所以他伸臂将人抱在了怀中, 然后——
  他杀了顾善善。
  .
  顾善善死了。
  她死在了子佛怀中,被子佛掐住脖子活生生掐死。
  阿善看到这幕全身血液倒流,不可置信软倒在地上,那一刻的震惊与心痛让她几度喘息困难。对于原书中这位从未出现过的人物,阿善想过她可能会被子佛困在了佛岐山上, 却从未想过顾善善是被子佛活活掐死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顾善善要逃吗?
  可是这云殿外障毒蔓延, 顾善善从云殿中跑出来时已经吸入不少,就算子佛不动手,她也不会活太久。
  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只会让阿善更加震惊。
  顾善善死后, 子佛将她的尸体封在冰棺中, 并运送下山带回了嘉王府。
  顾善善终于离开了这座困她十余年的佛岐山,却是以死亡的姿态出现。之后就是成烨帝重病,忽然镇压容羡党派,很快就有人传, 容迦用蛊控制了成烨帝, 成烨帝欲将帝位传给他。
  容迦就是在这种时候登上帝位的, 他上位时成烨帝还留有一口气,远在永华镇的慈孝太后得到消息匆匆回宫。
  阿善没想到后面的剧情发展会如此崩乱可怕,生灵涂炭难民遍布,容氏血脉全部死绝,只余容氏子佛一人。最终站在容国之巅的人是子佛,下令屠杀全国医者的人是他,散布杀人瘟疫毁了整个世界的人也是他。
  阿善终于明白了,子佛执着于登上帝位不是因为野心也不是为了权利,他是为了虐.杀容氏血脉、毁掉大容国,让这个世界为他掉入地狱的心脏陪葬。
  在这个血.腥残酷的过程中,顾善善的尸体就安置在子佛的寝宫内。
  【怨吗?】
  画面碎成一滴滴细小的尘埃,在阿善面前湮灭,阿善听到空旷的世界响起一道声音,她想要回答,却有人先她一步回答:【怨。】
  白雾中升起一道人像,是已经死去的顾善善。
  顾善善从冰棺中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留有指印的脖子,“我这一世只拥有过短暂的快乐,后面的生命全都被迫给了一个人、一座山,即将死去的那个瞬间,我看到了儿时出生的侯府,似乎还听到爹爹在笑着同我说话,可怕的是……我竟想不起我爹爹的模样了。”
  “凭什么呢?”
  顾善善抬头看向虚空,她仰头时,纤细的脖颈上黑红色指印刺眼,她轻声质问虚空:“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最后一句话她似在问顾惜双、静夫人,又许是在问子佛,又或是问玩弄她命运的上天。
  虚空中的人良久无言,就在阿善以为这一句都结束了的时候,上天道:“我给你一次重生改变这一切的机会,你愿意吗?”
  只是这一次的重生你要付出代价,
  或许是你宁愿就这么怨恨着死去,也不愿意付出的代价。
  顾善善没有听到上天后半句的话,所以她说:“我愿意。”
  所有一切重来,阿善眼前的尘埃凝成画像,时间重置改动,定格在顾善善从佛岐山下来的那一刻。
  ‘顾善善’从山下睁开眼,茫然看着陌生的环境,她的眼睛又恢复往日的澄澈干净,从地上爬起来顺着山路往下跑时,有一位老道长笑眯眯拦住了她。
  “姑娘,算命吗?”
  “异魂来此必起风云,姑娘想不想顺利回到自己的世界?来来来,老道来告诉你此局该如何破解。”
  “若你无法顺利完成任务,你不仅摆脱不出困局,还会因此而送命。”
  听着这熟悉的对话,阿善有些懵了。
  眼前重现的这一幕竟是她第一次穿书的场景,她眼看着‘顾善善’被哄骗着接受任务,路途中无意救下容羡与其发生纠缠,接着‘顾善善’同子佛遇到了,她……
  没有前世记忆、没有山上那十年经历的她爱上了子佛,并按着任务努力感化他温暖他,最后再一次被子佛杀死推入火海,连尸体都没留下。
  这究竟是顾善善第二世的经历还是阿善的上一世?又或者说,阿善本就是顾善善。
  最后一种猜测阿善不愿去想,因为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竟会爱上一个囚.禁她,并将她活生生掐死的人。哪怕在重生前她并不知自己重生的代价,也无法接受这一切。
  用感化爱上杀了自己的人为代价作为重生,阿善哪怕是选择自杀一万次,都不会选择重生。
  场景并没有因顾善善再次死亡而结束,阿善很快看到了容羡。
  如她所知晓的那般,容羡为了复活她用心血注入情感滋养她破碎的亡魂,时间停滞再一次逆转重改,这一次‘顾善善’重生在佛岐山下的林中,她被子佛抱上了佛岐山。
  ……再也无力反驳。
  看着与这世一模一样的场景一一出现在眼前,阿善摊倒在地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你是谁?】
  【现在你可知,你来自何方了吗?】
  顾善善是她,她是阿善,阿善本就属于这里。
  伴随着刺耳的铃音,阿善醒了,醒来前她所有的噩梦终结。
  .
  阿善睁开眼睛时,老道长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阿善醒来不吵不闹没有哭,她从榻上吃力撑起身子,过分平静凝视着面前的人。
  房间中安静了许久都无人说话,最后还是老道长先打破沉默,沙哑着声音问:“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阿善未答,她仍旧直勾勾盯着老道长看,盯的老道长微微皱眉浑身都不自在。过了一会儿,阿善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歪头轻轻同老道长讲:“我忽然想起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老道长迟疑阿善的情绪,他顿了顿接话:“何事?”
  阿善总算眨了下眼睛:“在说这件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第一次死在子佛手中时,给我重生机会的人是不是你?”
  老道长回:“是。”
  他解释着:“那时的场景你也见到了,容迦将这个世界变成了人间地狱,生灵涂炭瘟疫蔓延,他的疯狂破坏了这个世界的气运,若不重来,整个世界就会消亡毁灭。”
  “所以你选择以我的重生为起点,扭转改变整个时空,让所有的一切重来?”
  “是!”
  阿善不明白了,“那时能与容迦抗衡的人是容羡,你大可让他保留记忆重新来过,为何要把赌注放在我的身上?”
  “因为他们二人的气运都与你有关系。”
  老道长闭了闭眸,“第一世你是清楚的,容迦杀了你后,还保留着你的尸体,他最疯癫时都不曾将你的尸体销毁,可见你对他来讲是特别的,只是这个特别还不够致命,所以他发现后亲手杀了你。”
  不止是容迦,当阿善的尸体出现在荣皇宫后,无意看到的容羡气运都发生了改变。
  阿善刚才的想法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的力量还没大与容羡、容迦的气运抗衡,更无法插手随意更改他们二人的气运。
  道玄没有与两个气运之子抗衡的力量,偏偏他发现这两个气运之子的气运都与一名女子相互纠缠,那名女子就是阿善,也就是这个世界最初,忠勇侯的小女儿顾善善。
  “你无法操控容羡和容迦,所以你就将手伸向了我,抹杀我作为顾善善的记忆,哄骗我去温暖爱上一个杀过我的人,就算这世失败了,你也可借助‘以穿书出现在这世界的阿善’为起点,将一切再次重启,直至改变容迦毁灭世界的结局。”
  “对不对?”
  阿善已经将道玄的全部计划看穿,见他点了头,她不由感叹:“道长好计谋。”
  “道长真厉害。”
  “道长你可真让我感到恐惧。”
  说到这里,阿善再好的心理建设也有些绷不住了,她几次深呼吸调整着情绪,手指陷入床铺中抓紧被单,道玄暗道不好,想转移阿善的注意力:“你所说的有趣之事,究竟为何?”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阿善呼吸困难,情绪更加绷不住了。
  “有趣?”
  她轻轻低笑,“其实这事也不算有趣,事到如今,这件事于我来讲,应该算是恐怖惊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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