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第54章 为国师洗手作汤羹
  无羡公子将盛着玫瑰露的琉璃盏递给陆念锦,陆念锦接过,捧在手心里,低下头,慢慢的啜着。
  “既然这么害怕,怎么不让秦嬷嬷守夜?”无羡公子打了清水过来,一面用帕子帮她擦拭伤口,一面拢着眉心问道。
  陆念锦受不得疼,“哎”了一声,幽怨地看着他道,“太重了,你轻点。”
  无羡公子听她吃疼抱怨,幽邃的眸光深了深,加重语气道,“闭嘴。”
  陆念锦听他厉声训斥自己,心里顿时委屈起来,泛红的眼睛眨巴眨巴,楚楚可怜道,“我都摔成这样了,你还凶我!”
  无羡公子深呼吸,“……本座不是凶你。”
  “你就是!”陆念锦突然变得脆弱,骄矜起来,圆润白嫩的下巴抬高,狠狠的盯着他道。
  无羡公子看着她这副模样,算是明白了,受到惊吓,情绪不稳的陆念锦就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吃软不吃硬,你只能哄着她,不能训斥她一句,否则她就跟你翻脸。
  “是本座的错,本座不该凶你。”想明白后,他望着她,好脾气地说道。
  陆念锦见他道歉,抿了抿唇,果然不再计较。
  无羡公子忍不住,又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心,将她安抚好后,继续帮她上药。
  上完药,陆念锦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她忍不住抬起手打了个呵欠。
  无羡公子见状,收起药瓶道,“既然困了,就上榻再睡一会儿,天色还早,你放心睡,本座会守着你。”
  “……嗯。”陆念锦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儿,到底为了腹中的骨肉妥协了。
  她平躺在竹榻上,慢慢地合上眼睛。
  无羡公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许是身边有了人,后半夜陆念锦睡得倒是安稳起来,没有再惊恐,也没有噩梦。
  天亮睁开眼时,她甚至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她面上一僵,忍不住哑着问道,“国师怎么在这里?”
  无羡公子清冷无波的眼眸微微的垂了垂,落在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上,轻启薄唇,逐字道,“昨夜,是你自己寻来书房对着本座哭,也是你自己要宿在书房,睡着后更是握着本座的手不放。”
  “是、是吗?”陆念锦有点不可置信,她试着去回想昨夜发生的事,但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无羡公子见她蹙着眉心,扶着头,却是什么都想不起的模样,语气更加坚定,“是!”
  “……”陆念锦听他肯定,眉心蹙的更紧,只觉得万般不自在,她慌忙放开了他的手,沉着嗓子道,“是我唐突国师了。”
  无羡公子没再开口,只是目光清淡的看着她。
  “国师能出去片刻,容我起身吗?”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陆念锦冲着无羡公子说道。
  无羡公子颔首,起身朝外走去。
  陆念锦在他出去后,又满脸懊恼的回想了一阵子,可不管她怎么想,她就是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就像是大脑开启自我保护,将她不愿意记得的记忆全部清空了一般。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慢吞吞地更衣洗漱,足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打理妥当,挺直了脊背朝外走去。
  外面,无羡公子在书桌后候着。
  看到她出来,他站起身道,“既然洗漱好了,就一起出去用早膳罢。”
  陆念锦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厅堂中,必应和秦嬷嬷已经将饭摆好了,看见她进来,秦嬷嬷抬起头,有些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陆念锦知道,秦嬷嬷这是在责怪她,可她是真记不得昨夜的事情了,也没法解释,只能看着她歉疚一笑。
  秦嬷嬷见自家姑娘朝自己这么一笑,满肚子的不满顷刻散了,也不忍心再责怪她,缓了脸色,朝她温柔的笑了笑,道,“姑娘,快用早膳罢,都是你喜欢吃的。”
  陆念锦朝桌上看去,只见上面林林总总的摆了不下十样早膳,确实都是她喜欢吃的,尤其是玉米菌菇的澄皮蒸饺,还有熬的已经出油的鲜花胭脂米粥。
  “国师请。”她极不自在的朝无羡公子看去,请他先坐下。
  待他落座后,自己才在他对面坐下。
  席间无话,秦嬷嬷给她布菜,必应给无羡公子布菜。
  两人都安静咀嚼着面前的早膳,直到先后搁下筷子,又用帕子抹了手,漱了口,无羡公子才看向她道,“太子妃若是无事,等下便和本座一起去书房看账罢!”
  陆念锦想到自己竟然握了一晚他的手,哪里还愿意跟他共处一室,立刻抬起头道,“我不喜欢算账。”
  顿顿,见他脸色沉下来,她又弱弱补充道,“不过,我也不会白住在这里,以后国师的一日三餐我来做。”
  无羡公子原就是想给她找些事做,好让她夜里能睡的踏实些,不再为噩梦所扰。在他眼里,算账和下厨并没有什么分别,因此,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答应下来。
  陆念锦听他答应,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厨房准备午膳的食材了。”她起身,冲着他说道。
  无羡公子颔首,随即目光一转,又朝必应和秦嬷嬷看去。
  两人都是伶俐的,当即会意。必应上前一步,保证道,“师叔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太子妃受累的。”
  无羡公子被他说破心思,脸色又冷了下来,抬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必应看着自家师叔离开,皱着眉挠了挠头,问秦嬷嬷,“我说错话了吗?”
  秦嬷嬷笑笑,“没错没错,你说地挺好的。”
  “我也觉得!”必应一脸的欢喜,开开心心的将收拾桌子的活承包了。
  秦嬷嬷则陪着陆念锦一起朝外走去。
  “姑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放着核账那么轻松的活儿不做,非要下厨呢!”路上,秦嬷嬷不解地问陆念锦。
  陆念锦僵硬的笑了笑,解释,“这不是轻松不轻松的问题,而是我与国师……到底是男女有别,同处一室,实在不合宜。”
  秦嬷嬷听陆念锦这般说着,低头盘算了一下,一个是寡居的怀德太子妃,一个是谪仙般的未婚国师,还真是不好同处一室。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竹楼外的厨房。
  陆念锦推门进去,环视一周后,点了点头,“地方大,窗明几净,锅灶齐全,不错。”
  秦嬷嬷也这么觉得,她笑着在陆念锦耳边附和道,“老奴冷眼看着,这厨房跟咱们太子府的大厨房比着都差不了多少。”
  两人正说着话,水缸里突然响起一阵水花拍动的声音,陆念锦眸光一亮,“莫非是鱼?”
  秦嬷嬷却觉得不可能,“竹楼到底是大慈恩寺的地方,国师应该不会犯忌讳罢!”
  “这可不是犯忌讳,”必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一面提着食盒进了厨房,一面跟秦嬷嬷解释道,“师叔是大慈恩寺里的一个例外,他小时候身体不好,无为方丈唯恐会养不活他,便破例为他定下了三日可吃一回荤菜的规矩。”
  “原是这样。”秦嬷嬷明白过来,顿顿,又凑近必应问,“那我们太子妃是国师的客人,是不是也能跟着国师一起吃鱼?”
  必应想了想,“这恐怕得问问师叔和无为方丈。”
  “那你快去问,这些杯碗盘碟我来帮你收拾。”秦嬷嬷说着,就将他手里的食盒接了过来。
  必应跟秦嬷嬷在一起共事两天,两人之间也有几分面子情,听她催促,倒也没有推脱,直接道,“行,那我这就去问。”
  一旁,陆念锦看必应跑了出去,并没有阻止。
  她碍于大慈恩寺的清规戒律,不吃荤,只吃素倒是无妨,可问题是她腹中还有一个孩子,古代孩子的夭折率这么高,若是该补充的营养没有补充足,她真担心孩子会有个什么不足……
  好在不到一刻钟,必应就带了个好消息回来,表示她是无羡公子的客人,饮食自是跟着无羡公子走。
  陆念锦一听,当即松了口气。
  随后,她将厨房里的荤素食材整理了一番,又给必应写了个单子,当他派人进城将自己所需要的作料全部采购回来。
  以前在太子府里时,她碍于孟清庭,想吃的菜一次都不敢让秦嬷嬷做,只生怕被人瞧到,走露了风声,可现在在竹楼中,她完全没有这个顾虑,她看得出,无羡公子手下的人都是嘴严的,除过无羡公子这个主子,没有任何人能撬开他们的嘴,如此她不管做了什么菜式,都不会传到外面去。
  必应是叫了脚程最好的死士下山买佐料的,死士回来时,正好赶上陆念锦用。
  她知道无羡公子喜食辣,所以她下厨的第一桌菜,五个菜里有四个都是辣的,水煮鱼,辣子鸡,盐煎肉,麻婆豆腐,还有最后一道文思豆腐。
  菜端上桌后,无羡公子刚进厅里,就闻到一股子又香又辣的味道,他鼻翼翕动,还未品尝陆念锦的厨艺,就已经食指大动。
  “师叔,快坐下尝尝,这些都是太子妃的手艺,全是您喜欢的辣口。”必应俨然陆念锦的脑残粉,极力的跟自家师叔推销。
  无羡公子坐下后,先朝离他最近的辣子鸡看去,必应素来有眼色,立刻飞快的挟了一筷子过来。
  无羡公子将炸的酥香,红彤彤的鸡肉丁放进口中,慢慢的咀嚼着。
  “师叔,怎么样?”必应急切的问道。
  无羡公子心里有惊艳一闪而过,不过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尚可。”
  “只是尚可吗?”
  必应有些失望,这几道菜秦嬷嬷也给他尝过的,分明是美味至极,怎么到了他家师叔的嘴里,就成了尚可。
  无羡公子却没有回应他的话,他目光一移,又朝另一盘水煮活鱼看去。
  必应忙又夹了一筷子雪白生嫩,挂着辣椒油的鱼片过来。
  “师叔,那这个菜如何?”一等无羡公子咽下去,他立刻迫不及待的问。
  “不错。”无羡公子微微点头,表情松动。他也没想到,陆念锦的厨艺会这么好,而且这些作料,他从前好像从未见过。
  于是,他尝完剩下的盐煎肉、麻婆豆腐和文思豆腐后,便问,“不知这些作料太子妃是从何处得来的?”
  陆念锦也不隐瞒,“其实起初,这些都是药材,我也没想过它们还能入菜,直到后来城东开了一家新式调料铺……我才试着用它们来做菜,没想到竟是出奇的好吃。刚好,我又知道国师喜食辣,今天便做给您尝尝。”
  “你知道本座喜食辣?”无羡公子突然抬头看向她,沉声问。
  陆念锦点了点头,“嗯,第一次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与我提到过,国师喜食辣,我便记下了。”
  第一次知道,竟然就记到现在,无羡公子的心情莫名的就好了几分。
  他搁下筷子,又看了陆念锦一眼,道,“太子妃的厨艺很好。”
  “多谢国师谬赞。”
  ……
  这边竹楼里,陆念锦因为开始下厨,恐惧的情绪已经慢慢在好转,另一边,早朝上,四皇子萧泽前一天呈上的奏折和账本一经传阅,满朝顿时哗然。
  尤其是户部尚书,他都七十多岁了,做账核账这么多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到这般简捷明了的算账法,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爱不释手,两眼放光的看了很久,才想起问皇上,“圣上能否告知老臣,这样的新式记账法究竟是谁改革的?”
  皇上听户部尚书这么问,目光一转,朝光禄寺卿孟良脸上看去,沉吟片刻,道,“正是光禄寺卿孟大人家的嫡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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