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图穷匕见,南阳公主的真面目,暴露无遗。
  南阳公主虽和他做了夫妻,但从没有拿他当男子汉大丈夫尊敬,更没有拿陈家人当夫家人、自家人。陈乐成的性命,在南阳公主眼中不值分文。
  “报-----”一匹快马飞驰而至,马上滚下一名兵士,单膝下跪,神色焦急,“大公主,皇太子殿下命小的前来禀报,府衙在陈乐成嫖宿的妓家搜到了黑虎的往来书信……”
  “当真?”南阳公主和陈墨池同时惊呼。
  这夫妻俩都懵了。陈乐成不光偷了兵书,还和黑虎扯上了干系。那岂不是意味着南阳公主、皇太子一系,有可能成为杭氏兄妹遇袭案幕后主指嫌疑人?
  兹事体大。南阳公主挥挥手,命报信的兵士退下,紧接着拉了陈墨池的手,把他拉上马车。
  南阳公主瞪视陈墨池,目光如电。
  陈墨池胸中又痛又闷,低声道:“成哥儿真的保不住了么?”
  南阳公主冷笑不答。
  陈墨池失神的靠到车厢上。
  完了,陈家唯一的孙子,保不住了……
  南阳公主和陈墨池的车驾,来也如风,去也如风。
  香璎惊奇不已,“陈乐成这个一点出息也没有的家伙,居然能和黑虎这样的人物扯上干系,稀奇稀奇真稀奇。”
  “不许说这些。”张旸命令。
  香璎不解,“为什么呀?”
  张旸玉面微红,避而不答。
  香璎不知怎地忽然想明白了,“懂了懂了,因为陈乐成和黑虎是因为一个……呃,一个风尘女子而有的干系,对不对?哎,你想多了,我从小三教九流都感兴趣,说书的,唱曲儿的,卖艺的,卖笑的,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旸含笑伸出手掌,盖在他自己的嘴唇上。
  香璎嘻嘻笑,“知道了,非礼勿言。”果然不再提什么风尘女子,只是奇怪,“本来千虑和千娇遇袭之事已经不了了之了,现在陈乐成和黑虎扯上干系,会不会旧事重提啊?我觉着吧,皇太子可能都有嫌疑了。”
  “皇太子运气不大好……”张旸蓦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香璎觉察到他神色不对。
  张旸挑眉,“方才来报信的人有问题。”长啸数声,召来雪影,翻身上马,“我去去便回。”
  没等香璎答话,雪影四蹄飞扬,如一团雪白的影子,消失在甬路尽头。
  “方才送信的人,有什么问题?”香璎歪头细思,“对了,报信的人说了,皇太子让他来给南阳公主送信,说府衙的人在陈乐成嫖宿的妓家搜到了黑虎的往来书信。这确实不大对劲,皇太子公然给南阳公主送信,而且不避外人,连我和小哥都能旁听……”
  恰逢广宁王回府,香璎央求,“爹爹,小哥去追一个可疑的报信人,我也想去瞧个究竟。”
  广宁王不忍拒绝,带了十几名侍卫,陪她一起骑马出府,向着报信人退走的西街巷去了。
  沿途打听,到了空旷郊外。
  “有打斗声。”广宁王听力极佳。
  循着打斗声,众人到了桃树林前。
  斜阳如血,落霞如醉,绿草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数人,两名剑客临风而立,眼神冷冽。
  “小哥。”香璎惊呼。
  这两名剑客在对峙,左首的正是张旸。
  右首的剑客三十多岁的年纪,容颜姣好,神情轻佻,“哟,帮手来了?”
  这人声音并不难听,但不知为何,香璎听起来格外难受。
  “哎,你是谁啊。”香璎扬声问道。
  “小子,告诉她我是谁。”剑客斜眤张旸,语气轻慢。
  “老小子!”香璎大怒。
  剑客现出讶异之色,眉毛挑得高高的,“小丫头人不大,脾气不小。”
  “胆敢对我家郡主无礼!”侍卫们齐声喝斥。
  “朝中何时多了位太康郡主?”剑客更加惊讶,“本侯数年不回京城,真是孤陋寡闻了。”
  “孤陋寡闻的老小子!”香璎恼恨这人轻慢张旸,怒气不息,“告诉你,本郡主是皇帝伯伯金口玉言所册封的!”
  “太康郡主,是本王长女。”广宁王缓缓道:“阁下自称‘本侯’,那应该是一位侯爷了。本王如果没猜错的话,阁下是开化侯,张普张侯爷。”
  开化侯更加诧异,满脸迷惘,“阁下猜对了。阁下自称‘本王’,京中何时又多了位王爷?”
  “鼠目寸光的老小子!”香璎奚落抢白,“就凭你也好意思叫开化侯么,你根本没开化好。就算你几年没回京城,邸报总是要看的吧?安王认回了亲生子广宁王,你都不知道,你装什么外国人?”
  开化侯皱眉,“广宁王殿下,你家这位郡主娘娘,也太过骄横了吧?”
  张旸冷冷命令,“你对她说话客气些!”
  “我对她不客气,你又能奈我何?”开化侯自负的、得意的仰头大笑。
  剑气森森,幽光闪闪,众人都没看清楚张旸出的是什么招数,只见开化侯发冠落地,发髻散乱,随风乱飘。
  “这回削你的头发,以作惩戒。下回若敢再犯,断的便不是头发了。”张旸面容比剑光更冷。
  开化侯愣了片刻,勃然大怒,“小子安敢如此!”
  香璎亦大怒,“老小子怎敢猖狂!”
  开化侯那张姣好的面庞愤怒得简直要扭曲了,眼眶都要瞪裂了,“小子,你纵容一个小丫头当面羞辱于我。你母亲若是九泉之下有知,知道你如此待我,非气得活过来不可……”
  张旸当胸一拳,开化侯大叫一声飞出去,被大树所挡,口吐鲜血,触目惊心。
  “你没有资格提起我母亲。”张旸握紧拳头。
  香璎有些慌乱,“小哥,难道他是……怪不得你说,你亲爹是个大坏蛋……”
  广宁王大为同情,“阿旸,有些人惹不起,躲得起。”
  像开化侯这样的亲爹,离他远远的,永不相见最好。
  香璎和广宁王开解着张旸,驰马远去。
  开化侯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他两个躺在地上装死的下属见杀神走了,也睁开眼睛,厚着脸皮过来扶开化侯。
  开化侯嫌弃的将这两人甩开,靠在树上,笑容怪异。
  张旸竟然以为他是亲爹?哈哈哈哈哈,这真是笑话,最好笑的笑话。
  不过,这一点可以利用。张旸再厉害也不敢弑父,往后他对张旸可以再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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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王府所有的人都对张旸特别好,特别体贴。
  一顿晚膳,人人忙着给张旸夹菜,就连怀着身孕的香馥也格外照顾张旸,爱护备至。
  张旸安安静静用过晚膳,把他的身世当作逸事给众人讲了讲,“我母亲是夕照国的怀逸公主,从小在大晋读书长大。她十六岁那年,夕照国发生了叛乱,我外祖父、舅舅被杀,后来朝廷派兵平叛,悉数剿灭叛军,但夕照王族已无男丁,夕照亡国。我母亲不再是备受宠爱的公主殿下,她的未婚夫便抛弃了她,另娶名门贵女……”
  众人凝神静听,都知道这个未婚夫便是开化侯,张普。
  “……这厮虽然另娶,依旧缠着我母亲不放。我母亲虽是亡国公主,傲气犹在,趁着他防备稍微松懈,带了贴身侍婢出逃。逃跑路线是精心制定的,我母亲成功了。但在我十岁那年,他不知用什么方法找到了我,多方追杀。”
  “他为什么要杀你?”香璎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怀逸公主不肯留在他身边,他便要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么?
  “他娶了昌国公主为妻。”张旸解释,“昌国和夕照是世仇,或许他担心我长大之后,会为夕照复仇。”
  “也或许他担心你太出色了,将来会对他的嫡子不利。”众人替他分析。
  “这样的亲爹,就当没有。”安王脾气急,悍然下令,“下回再见着他,不必顾忌他是太子妃的叔父,该抽他的时候只管抽。”
  开化侯,是越国公的幼弟。而越国公,则是太子妃的父亲。
  广宁王忆及往事,“怪不得你经常莫名其妙消失,一走便是几个月。那时候都是这厮追杀你,你寡不敌众,躲起来养伤吧?臭小子,这样的大事,一直瞒着我。”
  众人都觉得张旸实在太可怜了。
  香璎尤其怜惜,“小哥,亲爹不好,咱们也不用自怨自艾,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
  张旸轻声道:“虽然亲爹不好,但养父好。”
  “夸你呢。”安王、安王妃等人忙推广宁王。
  广宁王嘿嘿笑,小声和香馥说悄悄话,“阿旸这小子长大之后,见了我什么都不叫。但是吧,他认识璎儿之后,这养父便认下来了,哈哈哈。”
  香馥忍俊不禁。
  众人知道张旸的身世是他的心病,再三安慰,宽他的心。
  香璎因为有陈墨池那样的亲爹,同病相怜,最懂张旸的心思,“小哥,咱们要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甜甜蜜蜜,眼气死那些大坏蛋。”
  烛光映照下,张旸玉面生辉,笑容轻浅。
  今天本来要追那假传太子之命的兵士,却阴差阳错遇上开化侯,多日来一桩心事,了结了。
  第二天,传来了一个大消息:陈乐成招认单武兵法是无意中捡到的,并非偷窃,更和驸马陈墨池没有关系。陈乐成招认之后,负责审案的推官不相信,陈乐成自杀明志。
  “陈乐成自杀了?”香璎惊讶万分。
  陈乐成这个要,香璎当然是很了解的。这个人是陈老太太、陈墨耕、陈大太太的心头肉,连陈佩都对他疼爱纵容,把他惯的自私又愚蠢。这样的一个人会“自杀明志”,香璎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陈乐成一自杀,这个案子又成了无头公案。
  陈墨池坚称从没见过单武兵法这本书,更加没有私藏。陈乐成一死,死无对证。
  “大公主、大驸马这么做实在蠢了。”安王府关起门来议论,对南阳公主、陈墨池的做法很是看不上,“第一,反书真的在陈乐成手中;第二,陈乐成的那个柳儿,确实是黑虎的姘头。陈乐成嫌疑这么大,若活着查清楚还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虽然定不了陈墨池的罪,但连累得皇太子一系都有了嫌疑。南阳公主和陈墨池的做法,属下下策。”
  香璎偎依在祖母身边,心不在焉。
  南阳公主和陈墨池被人给算计了,这是毫无疑问的。算计他们的是谁?楚王、吴王、宋王皆有可能,但香璎无端觉得,是定王。
  香璎还觉得,或许谢宣已经投靠定王了。
  就是因为谢宣投靠了定王,所以才出现了所谓的单武兵法。
  作者有话要说:2分评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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